【五歲,生日快樂】
我的小艷寶,妳快要變成大女孩了,看著妳逐漸細長的手腳,我貪戀的想抓住妳最後的幼兒期,每天給妳一個大擁抱,每天跟妳說我愛妳,是我這5年來不間斷的執著。
妳的小腦袋瓜兒,能容納越來越多的世界,我驚訝於妳的好奇心、妳的創造力妳的記憶力,謝謝妳帶著我重新觀看這世界,從心體驗這世界。
妳說,媽媽的眼睛裡有艷艷。
妳說,我的身體是媽媽給的。
妳說,我愛媽媽很多第一名。
妳的每一句話,都是我聽過世界上最美的告白,那是專屬於媽媽的情話,我把它們放進大腦扭蛋機裡,三不五時扭一個,永遠都是那樣的驚喜與感動。
然而,妳也終於發現自己會失望、難過、生氣、怨懟,我也終於迎來那一句:「媽媽我討厭妳。」
小艷寶,妳知道嗎?媽媽也在成長之路上摸爬打滾,過程難免受傷,至今依然如此。
所以我必需教導妳,這世界沒有妳想像中容易,沒有總是一帆風順,沒有永遠心想事成,所以即使妳有一點點討厭媽媽了,媽媽強壯的心臟絕對能接受。
請妳安心走成長之路,妳的微笑與擁抱,依舊給我扛起世界的勇氣,我用我的生命,守護妳的熱情、真誠、善良與樂觀,因為那是妳能對抗未來一切的護心石。
當妳有些迷茫和疲憊,轉身,依然會看見我的愛戀與我的初衷,我愛妳,全世界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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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本想像四歲那年一樣,幫妳舉辦一場生日會,我邀請所有妳腦海中的朋友名單,妳充滿期待,每天都在日曆上畫小叉叉。
又急又快的新冠疫情,打亂我們的規劃,不想看到妳失望的神情,只能承諾會給妳一個難忘的5歲生日。
於是媽媽訂了一個翻糖蛋糕,妳指定的汪汪隊阿奇款,這是我上網找了很多圖,再跟Mimo阿姨討論後的最後成果。
妳對汪汪隊的喜愛,從2歲到5歲。雖然妳已經不會站在機車踏板上,大聲高唱主題曲;雖然妳已經不會說自己是阿奇,要我當天天,爸爸當小礪,但是這些回憶都存放在我跟妳爸爸的腦海裡。
於是媽媽辦了一場視訊慶生會,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乾爹乾媽,即使無法見面,我希望妳能感受到滿滿的祝福與愛。
妳穿上那件充滿故事的亮晶晶洋裝,就是我不讓妳穿到學校的那件,當我拿出壓箱很久的小皇冠,妳的眼睛熠熠發光,所以我們可以忽略,生日氣球突然破掉這件事。
唱完生日歌,妳一口氣吃掉四顆翻糖星星,爸爸緊急制止,因為不讓妳吃糖的我們,今天可是大大方方破例一回。
晚上睡覺前,我們一起搭著太空船去摘了宇宙星星,微光下,妳小小聲地問:「我明天想要吃掉阿奇,可以嗎?」
當然可以,因為那是妳的阿奇啊!但是要很溫柔的吃喔!
我的小艷寶,五歲生日快樂,也祝我自己母難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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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臨時送來獨角獸蛋糕驚喜
#艷寶今年愉快的吹兩次生日蠟燭
2021.06.21-梅雨鋒面來襲前的淡水夏至
汪汪 隊 皇冠 在 劉中薇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婚禮上,爸爸們的小抄〉
從單親到多親。
人生的轉念可以成就意想不到的幸福,我對愛的體悟,大約就在這篇文章裡。
這是一篇很奇特的文章,一開始先刊登簡體版在大陸的《讀者》雜誌。
後來台灣《皇冠》雜誌平先生看到了,非常喜歡,希望能把繁體版刊登在《皇冠》上,我好開心。
平先生是一位愛才又慈悲的長者,文章在十月號《皇冠》登出了。同時收錄在我的新書《暖活----愛得還不錯的那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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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上,爸爸們的小抄〉
完了完了,這下該怎麼辦好?我真的要辦喜宴了,我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小時候,家不遠處有間婚紗店,我常駐足在光潔明亮的玻璃窗前,幻想我會穿上什麼樣的婚紗……?小女孩的奇思繆想充滿泡泡糖的七彩光韻,浪漫夢幻,那時候的我從沒想過,有一天,當我真的要結婚,我只希望在平凡無奇的一個午後,和心愛的人手牽手,散散步,去登記。不要提親,不要喜宴,沒有婚紗,沒有捧花。
因為,我的爸爸媽媽太多了…….
提親,要跟誰提?生我的?還是養我的?
難道提親兩次?小鬍子可沒帶回兩個太太。
兩個爸爸,一個在台中,一個在台北,婆婆高齡七十多,我忍心讓她奔波,成何體統?
光想到提親的場面我就頭皮發麻,索性什麼都略過,直接登記。但先斬後奏之後,父母親仍殷殷渴盼著「看女兒出嫁」,一場完成父母心願的喜宴勢在必行,日子開始陷入水深火熱,我好似自己燒了一鍋滾水,眼睜睜看自己噗通一跳。
辦喜宴,雙方家長因為溝通不良造成嫌隙,時有所聞。
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場婚禮,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女方家長邀來「牧師」致詞,男方家長邀來「法師」致詞,最後牧師發言的時間比法師長,男方母親當場垮下臉,覺得一點都不受尊重……(喜宴就惹火婆婆大人了,這媳婦剛嫁過去的日子堪憂啊…..)
幸運的是,婆婆大人生性淡泊,無欲無求,兒子本來是不婚族,多了媳婦是意外驚喜,她交代小鬍子一句:「薇薇家裡有什麼想法,儘量配合。」有這樣疼我的婆婆,我雀躍地跳起來,謝謝上輩子、上上輩子的我燒了許多好香。
但老天爺是很公平的,不用擺平這個,就要擺平那個。我要費心協調的「雙方」意見,竟然不是「婆家與娘家」,而是「老爸與老媽」!
從「主桌要坐誰」,就已經讓我一個頭兩個大。
老爸一聲令下:「奶奶、姑姑都要上啊!」
老媽隨即不甘示弱:「那母親這邊幾個舅舅也要上啊!母舅最大耶!」
老爸與老媽打了一輩子的仗,估計要在我的婚禮拼個勝負。
我差點負氣烙下一句狠話:「喜宴?等我找到可以容納五十人主桌的餐廳再說!」只可惜我膽子不夠大,只敢在心裡犯嘀咕。
甫辦完喜宴的大學同學聽聞我的狀況,一把將我拎到他面前,臉上帶著浩劫餘生的表情,凝重地對我說:「這事很棘手,妳才剛起頭,根本搞不清楚狀況…..。」
「有這麼嚴重嗎?」我半信半疑。
「有!」他激動拍著桌子:「我搞過多少大型專案,獨獨就是婚禮搞死我!」大學同學現在可是官拜亞洲區經理人,三大洋五大洲,什麼難搞的客戶沒見過,所言應該不假,慘了慘了,這下真的該糟了。
「更何況,妳家狀況有些複雜,我用過來的經驗跟妳說,妳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期待,妳要搞定最難搞的那個,其他人,雖不滿意但尚能接受,就可喜可賀了!」
「誰是最難搞的那個?」我發抖請問。
「脾氣最硬的那一個。」他毫不猶豫回答,並且用一種「自求多福」的眼神同情地看著我。
平常我與老媽住在一起,老媽情緒不穩,處世挑剔,我常被搞得七昏八素。但沒想到,這場婚禮,老爸才是最難搞的那一個!
老爸從高中開始讀的是陸軍軍官學校,在部隊待了四分之一個世紀,軍中的思想滲透教育實在太成功,於是他同樣用「軍人武德」中「智、信、仁、勇、嚴」的五大德目教育我。
小時候,我跟老爸討了一塊錢,他以為我要存撲滿儲蓄,卻發現我買了一顆西瓜糖,老爸給我三十秒的時間辯解,不過就是貪吃嘛,我壓根沒說過我要存撲滿啊!是他自己對五歲女娃的人格有不切實際的期待,我哪裡說得清,結果他掄起拖鞋就是一陣打,他認為我完全忤逆了「親、愛、精、誠」的黃甫校訓。
退休後老爸有陣子幫忙阿姨管理安親班,最引以為傲的事,是把軍事訓練帶進幼童教育,守紀律、重秩序,每個小孩午睡醒來都要把棉被折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干,整整齊齊擱在床頭,吃飯打菜要排隊,開動前還要集體呼口號。
老爸雖然有人老心不老的特質,六十多歲的年紀寫部落格、用智慧型手機、發line跟我聯絡,但是,骨子裡一些傳統保守或荒誕的觀念,卻根深蒂固。有次我們談到異國戀,老爸用奇怪的物種論強烈反對:「吉娃娃為什麼要去嫁大狼狗?」為此我們激辯得面紅耳赤!
因為是這樣頑固的老爸,籌辦婚禮的過程中,只要來電顯示出現「阿爹」,我的腎上腺素就開始飛漲飆高,他給我出一道一道難題,要我過關斬將。
我本想輕鬆舉辦婚禮,他偏偏慎重其事,「傳統上是怎樣怎樣」、「要怎樣怎樣才符合規矩」,絲毫不馬虎,每道程序他都有想像中的圖像,更可怕的是,有一天他竟想從台中專程上來,「我要跟妳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這婚禮細節。」他鎮重說道。
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我慌了!
老天,他們上回「坐下來談一談」,是二十多年前離婚的時候。
那一次,根本沒有「好好的」!
於是我嚇得淚眼汪汪一把抱住老媽大腿:「媽,拜託妳去跟老爸說一下,千萬不能讓他上來談親事…..」我不敢想像這兩位恩恩怨怨糾葛一輩子的老人家會如何烏煙瘴氣地談我的「喜事」。我不想這樣出嫁…….(掩面,泣….)
當娘的心是軟泥,老媽可憐我哭成淚人兒,總算拿出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氣度,她主動打電話給老爸,收起她一貫對老爸譏諷的語氣,四兩撥千斤地說:「結婚喔,他們年輕人自己高興就好,我一點意見也沒有,聘金、迎娶通通都不用,喜宴當天直接坐下吃飯就好,女兒過得幸福最重要!」老媽渾身散發著一股氣勢,我敬畏地瞪大眼睛,佩服得五體投地!
老爸沒輒,看似軟化,語氣鬆口不少。不過,當我後來提到婚禮上,「除了我婆婆一定會上台,我還會邀請叔叔跟媽媽上台,阿姨跟你一起上台,大家一起向賓客舉杯…..」
「什麼?」老爸打斷我,臉色錯愕,好像被重重一擊。
難道,他壓根沒有想過,舞台上除了他,竟還有別人?
「阿姨為什麼上台?」
「因為她是你的伴,而且老媽沒意見。」
「叔叔呢?」
「叔叔跟老媽是一對,本來就應該一起上台。」我理所當然回答。
顯然老爸不這樣想,老爸霸道的認為,婚禮,是他的場子!他計畫從台中包一輛遊覽車載親友上台北來慶賀,他的軍中同袍順道把我的婚禮當同學會,他更理應以主人之姿上台致詞,沸沸揚揚大聲宣布他終於嫁女兒了!但,明明結婚的是我啊!這是我的婚禮啊!
這個婚禮,我最想做的事情,是當著所有愛護我的親友面前,感謝養育我二十多年的叔叔。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有機會在一個正式的場合,認真誠摯地跟叔叔說謝謝,這是我的心願。
所以,除了老爸的致詞,我同時熱切邀請叔叔:「叮噹,可不可以請你在我婚禮上致詞?」叮噹是我慣常對叔叔的膩稱。
「嗯…….,可是我不太習慣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耶…..,妳爸口才比較好,讓他講就好了。」叔叔客氣退讓。
「爸爸講啊!但你也要講!我的朋友都很想見你本人耶!」我緊挨著叔叔撒嬌。
「我不用上台沒關係啦!」叔叔保持始終的謙虛低調。
我只好正起臉色,慎重地懇求:「叮噹,我真的很希望我的婚禮你能上台說話,大家都知道叮噹對我最重要了!」
「這樣啊……。」叔叔想了一會,隨即大方允諾:「好啊!只要妳覺得這樣安排是妳想要的婚禮,可以啊!」
叔叔就是這樣,一直默默支持我、配合我、縱容我。
有一年我跑去紐約流浪,無意間看了一場非洲鼓的演出,整個人呈現失心瘋的狀態,興奮打電話給叔叔,胡亂瞎說:「叮噹,我想要去學鼓,直接去非洲學喔!….」
叔叔用深思熟慮的語氣,認真回覆:「這樣啊……,那妳答應學校的授課要不要先緩一緩,等去完了非洲再說?…….」
我每一個瘋狂的念頭,叔叔從來不曾覺得荒謬,他順著我的性子,務實幫我思量那些妄想,在他可以幫助我的地方使力……即使很多時候,我只是一時興起、隨便說說而已…..
老爸,這個婚禮不光是你的場,也是叔叔的場,叔叔那邊的至親,全部都來參加,叔叔同樣是嫁女兒的心情出席,和你一樣戴著主婚人的胸花。
如果你不願意接受兩個爸爸台北、台中各辦一場婚禮。
那麼我們勢必要面對這一天:我有兩個爸爸,婚禮上,「新娘爸爸」的光芒,也將由兩個爸爸分享。
●
婚禮當天。
十一點,婚禮彩排。
我勾著小鬍子,站在地毯這一頭,準備走進會場,雖然只是彩排,心裡仍是忐忑。
我舉起腳走第一步,一踩踩到自己的裙襬,重心不穩,搖搖欲墜,糗!
「來,新娘,看我的腳,像這樣,走一步、停一步……,」婚企老練的踏步給我看,腳步比我穩健多了!
「一輩子只走這一次,不要急喔,走慢一點!讓大家可以把新娘看清楚!」
其實我根本無法急,也完全走不快,華麗復古的大澎裙千斤萬兩架在我身上,舉步維艱。再加上,我腳上踩著全新的高跟鞋,彆彆扭扭。我不會穿高跟鞋走路,單身的時候不會,結婚這天也不會開竅。
「記得喔!走一步、停一步。」婚企好有耐性的提醒。
好,走一步、停一步;停一步、走一步。
不知為何,想到電影「歲月神偷」的台詞,「鞋」字,半邊難,亦有半邊佳。
一步難、一步佳。
難一步,就佳一步……
曲曲折折的姻緣路,一步一步走來,我終於出嫁了…..
婚企隨即轉頭提醒我:「現在請雙方家長來彩排一下喔,看看等下舞台上怎麼站?」
我忽然大夢初醒,衝口而出:「彩排?」我驚慌阻止,「不行,千萬不行……」
婚企錯愕,我趕忙解釋:「我是說,就算彩排了,老人家也記不得…..」
「我擔心到時現場會有些凌亂…..」婚企皺起眉頭。
「真的,沒關係,就讓他們隨意站,愛怎麼站就怎麼站,只要大家站成一排就好…..」
婚企迷糊了,問:「可是這樣賓客會知道誰是男方家長、誰是女方家長嗎?…..」
「沒關係!」我趕忙揮手,冷汗直冒,「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呵呵……」我苦笑著。
「喔?」婚企看起來相當困惑。
這場婚禮,我花了半年過關斬將,已經將我搞得筋疲力竭,好不容易在喜宴前獲得暫時的和平,我一點也不想再搞出一個「彩排」打亂苦心經營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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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很快進行到第二次進場,果然如我夢寐以求,我終於在盛大公開的場合和叔叔道謝。
站在台上望著全場四、五百位親友,難掩內心激動,這就是我期待以久的時刻!
我緩緩開口:「老天爺知道我是一個麻煩的小孩,所以派了三位天使來照顧我長大……我的媽媽教會我生活的藝術、堅毅面對人生的態度;我的爸爸傳給我創作的天賦,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講到這,我忍不住停頓,深深吸一口氣,希望眼淚不要掉下來,我的目光暖暖望向叔叔,真誠地說:「但是……我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真正教會我什麼是『愛』的人,是我叔叔……..。」
腦海中,那些與叔叔共處的畫面開始翻飛…….
十三歲,蹺課,跳上公車去找叔叔,叔叔開導我叛逆的心情。
十五歲,氣胸開刀,叔叔站在病房床簾外對我揮手打氣。
十六歲,高中聯考完,老媽勸我乾脆去念商職順便工作,叔叔認為我該多念點書,因此我一路念了高中、大學、研究所。
二十歲,老媽離癌,叔叔不畏風雨,牽著老媽一趟一趟往返醫院治療,不棄不離。
研究所,論文壓力搞得我常常胃抽筋,叔叔在漆黑的深夜騎著摩托車載我去急診。
出社會,每當工作、愛情低潮襲來,叔叔陪我在運動場散步,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淚水模糊的眼中,我看見叔叔沉穩地步上台。
今天他特別梳了紳士頭,皮鞋擦得晶亮,胸花端端正正佩在胸前,婚企將麥克風遞給他,叔叔緩緩開口:「…….平常我是比較酷的人,從小到大很少有機會知道什麼是感動到想哭的感覺,今天我總算體會到了。……第一次見到薇薇,是二十二年又六個月前,那時候她未滿十四歲,是一個懵懂的小孩,她給我的感覺是充滿好奇心,隨時在探索這個世界。…….平常生活中,她叫我叮噹、噹噹,不管她叫我什麼,我們的感覺就是一家人…….」
二十二年又六個月啊!叔叔已經陪伴我,超過我人生一半的歲月……。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叔叔在台上講話的樣子,溫暖有愛,講得好極了。台下揚起熱烈掌聲,現場賓客頻頻拭淚,連餐廳經理也紅了眼眶。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弄哭你們。
我一個箭步撲上前,緊緊擁抱著叔叔,眼淚熱滾滾流淌,謝謝,謝謝,謝謝你沒有逃走,謝謝你沒有嫌棄我是拖油瓶,謝謝你二十多年來毫無怨言照顧我們一家人…….。我內心更想說、卻說不出的是:「在我心中,你不光是叔叔,你是我爸爸!」
此時,我眼角餘光不經意瞄到了台下的老爸。
我希望我看錯了,老爸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黯然。
好強的老爸啊,我……,哽著。謝謝你,也對不起。
人生很難,也很美,我懂了。
●
婚禮隔天,我急著看照片,催促哥哥把他相機連結到電視畫面,那閃閃亮亮的喜宴,一幕幕重現,花束、氣球、緞帶、雞尾酒、彩排、迎賓…….等等,這是什麼?我停下手,歪著頭研究。
畫面上,是叔叔的側臉,他正低頭認真地在看著手上的小紙條。
我用手拍拍哥哥,好奇問:「你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叮噹在看什麼啊?」
「小抄啊!」
小抄?我結婚他看什麼小抄?
我納悶,隨即腦袋一轉,心頭暖了起來,啊!竟然是小抄!
我以為叔叔是上台臨時隨意發言,沒想到拘謹的他竟然一絲不苟地擬了講稿。
當晚我瞇著眼,賊呼呼追著叔叔確認:「叮噹,聽說…….你有做小抄齁?被我發現了…….。」
「對啊!」叔叔靦腆承認,「我之前在公司寫好印出來,我怕一緊張就忘記了…..。」然後,叔叔接著說:「我在外面看小抄的時候,正好有一個人朝我走過來…..」
「誰?」我問。
「妳老爸……。」
「我老爸?」我緊張不已,「他在幹嘛?」
叔叔笑了出來,「他啊!妳猜他手上拿著什麼?」
「什麼?」
「小抄啊!我看見他手上也拿著小抄在讀……。」
我多想親眼見證那一幕畫面。
兩個爸爸,互望著對方手中的小抄,錯愕,停頓,然後忍俊不住一同噗哧笑出來。
畫面開始倒帶。
我怎麼會忘記,準備婚禮的時候,為了製作成長影片,我打電話給老爸,詢問他當年離家時,一卡皮箱帶走的照片裡,可有我?幾天後,老爸寄來一個整理好的資料夾,從我呱呱墜地、到小學大隊接力摔傷、到大學畢業典禮、到我們一同出遊,老爸細心審慎地將照片按照時序一張張排列好,清清楚楚標明資訊。原來我一直都在。
我怎麼會忘記,出嫁當天,我偕同小鬍子回到奶奶家給祖宗上香。老爸感傷地從房裡走出來,手中揣著一塊珍藏多年的玉佩,親手為我佩戴,玉佩上面鑲刻著我的生肖。老爸緊緊握住我的手,慎重交給小鬍子,目光深深託付:「阿薇……以後就交給你了!」老爸眼眶一紅,哽咽啜泣。原來老爸的不捨藏得這麼深……。
我也絕對不可能忘記,當天婚禮上,我與小鬍子走過地毯,步上舞台。主持人接著邀請雙方家長上台舉杯。在台上忐忑不安的我,清清楚楚看見了,老爸第一個起身,帶著笑容走向叔叔,他毫不遲疑伸出手,大方地邀請叔叔先上台。
我恍然了悟,有些人的愛在身邊。
有些人的愛說不出口。
我不知道老爸累積多少感謝去伸出這雙手,歡迎另一個男人在女兒大喜之日,與他一同分享「父親」這個寶座?又用了多大的氣度,看著女兒在台上激動表達對另一位爸爸無盡的謝意?
我一直記得我有兩個爸爸。
但我卻忘了,兩個爸爸都只有我唯一一個女兒。
倘若我無法切隔成兩半,就只能加倍努力當爸爸們的女兒。
老爸們,謝謝你們以為我傲,因為我也
深深地
以你們為榮!
(你一定很好奇,爸爸們的小抄寫了什麼,我兩個都沒有親眼看到。叔叔的致詞很溫馨,老爸的致詞則有長輩的威儀,我格外記得他叮嚀「女人敢嫁要有量,男人敢娶要有種」。
我有沒有「氣量」還不敢說,但小鬍子肯定是很有種的,娶一個老婆,附贈兩個岳父大人,背後有兩道目光虎視眈眈盯著他,不帶種,這日子怎麼混得下去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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