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不甘心。這幾天想《師父》裡師娘在陳師父背上說的話:「天津人以本地女子為榮,聽見被休,會罵你不成材。天津女子的好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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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前潘和我有志一同,都不想對著宥儀再複述那些頭銜了,什麼富比世 30 under 30,什麼 Gucci 有史以來最高點閱覽貼文,什麼旅居紐約藝術家,這種台灣之光大敘述的光照見的從來不是他們本人,而是其他人的自卑。為此,我們決定前往宜蘭而非攝影棚,那是小江的現居也是老家。羅東女子的好接不住,訪問沒人讀,是讀者不成材。本來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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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星期一編輯部有場小會,春節前併到連假前一天開。我們會討論哪篇內容要再推一下,文上了之後有什麼沒料到。宥儀這篇原先的封面是我最愛的,小江走在愛人住處邊的田埂上,身上穿著她說「平常穿去超市」的粉紅氈毛外套,紫色毛線耳罩。大家平常看她頂著藍色頭髮穿豹紋戴羽毛拍照,但她不只是那個樣子的。想讓大家看見江宥儀不披掛武器的樣子。本來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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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想到她開著車,載著我們在宜蘭亂繞的樣子。2018 年她失蹤那次,也是這樣自己開一台車,從紐約逃走。那一年她的作品被《GLAMOUR RUSSIA》抄襲,同時鬱期低迷,我印象最深的卻是同時期爆出的另一則新聞:一堂課學費一萬九的彩妝師李敏被踢爆資歷造假,自稱在紐約、東京時裝週擔任過首席化妝師的她其實只是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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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宥儀在臉書轉了相關新聞,說了些什麼我忘記了,只記得我們對假贗的藝術家那種同仇敵愾 —— 說是笑他們說謊過了頭,其實也不只,有點是笑自己努力了多久連個說謊的人一半成就都比不上。那也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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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材的是我。不敢再托大,辜負小江一片誠心和她坦誠以訴的故事,還是換了她在個展開幕那天盛裝出席的樣子。其實沒有什麼比什麼不好,只是我本來太以這篇訪問為榮了。訪問前,心想小江回台這陣子連做十幾場訪問,一定很累很無聊,準備了幾組心理測驗,把訪題藏在裡頭。有一題請請她想像站在森林深處的湖泊邊,望見對岸一隻動物,那是什麼?她說是一隻灰色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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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心理測驗我好像大學時候做過。」她說。我心想好險,我有準備別的,她卻又說自己當時的答案和現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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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剛走進森林的時候遇見的好像是藍色的兔子。現在變成是在湖泊邊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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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唷。這個心裡測驗說在森林遇見的動物是別人眼中的妳,在湖泊對岸看見的動物是內心真正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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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我們對看,心有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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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告訴她我每次做這個心理測驗,遇見的都是蝴蝶。森林裡是蝴蝶,湖泊對面看見的還是同一隻蝴蝶。這樣是什麼意思?其實什麼占卜星象面相我二十六歲之後一概不問不信。舊年最後一天,為自己土法煉鋼地努力最後一次,亦是為戒:天津人以本地女子為榮,天津女子的好接不住,可也要好好讓別人懂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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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想像自己走進了一片廣袤的沙漠,一個人。走著走著,妳忽然看見前面有個立方體。妳覺得,那個立方體有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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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大概,長寬高都三、四公尺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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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告訴她,這題心理測驗的答案意味著自我意識的大小,她哦了一聲,接著問:但那是在一片很大很大、看不見邊際的沙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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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她開著向男友借的車,載我們到距離她們宜蘭住處不遠的一座橋,說這次回台灣,閒暇時就和愛人走這座橋邊的河堤。一邊說,一邊把車子髒話般地停在橋上,「這邊就是這樣,車子停這裡不會有人管,很隨性的。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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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分不清南北,她卻清楚地指著堤岸遠處某個方向,說羅東在那裡。她的父親就是羅東人。不過,江宥儀是在北投長大的,自我認同也是台北女生,從小她就很羨慕「那種放假的時候有鄉可以返」的人,卻沒想到因為疫情,從去年三月回來到此刻,是她 2015 年之後待在台灣最久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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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很像《Inception》裡面那台廂型車。在國外我已經打架打那麼久了,回到台灣發現怎麼廂型車還沒掉到橋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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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熱愛自駕,在紐約時車用租的,一個人可以往南開到華盛頓。回台灣,她總是開母親的 Wish,不過今天剛好家裡要用車,只好開口和男友借。談童年,她最早的記憶是怕生,說自己直到五歲才戒掉奶瓶。當哥哥已經在幼稚園裡叱吒風雲,開始上學的她每天一被母親送下車就開始哭,哭到放學母親來把她接走。不得已,母親只好把她交給外公外婆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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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北投外婆家的江宥儀依舊恐懼分離,外公洗澡的時候她蹲在氣窗旁看守,外公出門的時候她爬上鐵窗,盯著他走到再也看不見的街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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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頂樓是座宮廟。小時候江宥儀會躺在廟內地上,看飛進刺繡簾子裡的蝙蝠,在窗台上留下糞便。外公會叫:不要躺在這裡,菩薩要騎馬回來了,妳擋到路了。這次回台北辦個展,一半時間在宜蘭,另一半就在這棟北投老家,廟依舊在,只是成了江宥儀的工作室,蝙蝠也已經不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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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創作以前,她就玩紋身貼紙。外婆曾對她說「不要玩那個傷風敗俗的」,想不到江宥儀往後正是以 temporary tattoo 揚名國際,入選富比世 30 Under 30 Asia。自稱物極必反、長大之後到處跑一定是因為小時孤僻,但又提起成名後有次出差到巴賽隆納,工作方提供的飯店房間無比高級,夜裡她卻焦慮地抓著被子,不敢待在床上,把自己塞到床和牆壁的縫隙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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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們家的人都是快樂冠軍,一整坨人都充滿愛與溫暖。我算是裡面情緒比較不對勁的。」她長年做心理諮商,在躁期和鬱期之間試著駕駛自己。走紅之後,有兩、三年她甚至無法「在腦中 process 目前在進行什麼事」。2018 年,她在一趟又一趟的航班之間情緒崩潰,決定逃走,又一個人租車、頭也不回地開,開到朋友們在網路上 PO 尋人啟事、開到 NYPD 從她唐人街的租屋破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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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疫情對我們這種蹦蹦蹦的人而言,是個很好的藉口。在紐約,很多人是沒有勇氣休息的。」嘴上說蹦蹦蹦,右手也用力往左手打三下,BPM 180,這是江宥儀所謂「紐約做事的節奏」,本來也內化成她的節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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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灣選擇待宜蘭,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吧,很遠離城市,溫度、濕度都是以前熟悉的。我覺得,盡可能減少各種接觸的時候,自己離自己比較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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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繼續向前走近,妳慢慢看見了立方體的全貌。它是什麼材質做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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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金屬,上面拋光但是沒有到鏡面的程度。有點像最近在世界各地出現的神祕金屬柱的材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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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立方體旁邊,放著一道梯子。妳覺得,那是一道什麼樣的梯子?多長,有多少階?它和立方體的距離大概是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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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就一般那種在裝潢的時候會看到的,很 rough 的梯子。我的展場也有看到的那種。和立方體距離很近啊,感覺爬上去之後就可以直接對立方體做些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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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不相信渾身正能量的人。無數朋友來來去去,至交只有三、四個,稱其為「愛人朋友」。她覺得自己就像他們:敏感,糾結,內心有尚未梳理的掙扎。這樣的性格在家中是異類,「我媽就是個完全沒有黑暗面的人欸。我後來發現我身上很多事情,都可以用我和我媽的關係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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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方體的材質暗示性格的質地,而一旁的梯子是與朋友的關係。一路上,江宥儀不只一次用「市井小民」來形容自己的出身:受僱日商公司的父親、身為業務的母親、在市場賣甜不辣的阿祖、在鐵道旁堆石頭,方便居民橫越鐵軌抵達田埂的祖父。即便如此,雙親卻堅持定期帶兄妹倆出國旅行,看看世界。一直到高中,江宥儀放學後都還會到畫室。那畫室也沒有特別創意發想藝術,有點像是安親,不同年齡的人在教室裡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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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儀的事情是畫畫。在那裡,她接觸到法國藝術家 Niki de Saint Phalle 的作品,照著描,喜歡上頭千軍萬馬的顏色。後來在紐約,江宥儀最經典的那頭藍髮的藍,也像是 Niki de Saint Phalle 畫裡會用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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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實踐念服裝設計,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平凡。同學們奼紫嫣紅,有底子,有錢,在班上江宥儀自覺是個「性格充滿缺陷的雙魚座」。那時她景仰一位同樣是雙魚座的老師,那老師做事條理分明、幹練成熟。江宥儀問她,該怎麽做才可以變得像她一樣?老師回答:「妳以後也會慢慢變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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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系上,很多事情顯得理所當然,例如當模特兒。直到大學才敢一個人睡、還必須開燈的江宥儀,因為身高夠,常在同學的作品裡當 model。關於被拍攝、裸露、展示自己,她是在那時才開始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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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一直到那時候我才釐清對於裸露的感受,不再拘泥於定義上的道德,相信性感、淫蕩或不體面,跟裸露這個行為本身都沒有關係。」最早最早,掌鏡的都是朋友,拍裸體照算有個相對放心的開始。再後來畢業,她又找了其他畫室去作人體素描模特,漸漸覺得身體被觀看是件「還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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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是被擔任模特兒的經驗打開的。「原生家庭會決定妳一開始的眼界,讓妳不知道很多事情,到了二十多歲才漸漸曉得。小時候不會覺得自己比父母更聰明,但到了某個時間點,真的發現自己比他們更知道什麼正在 going 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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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儀開始使用 Tumblr 的時候,那裡還只是一個僅有英文介面的小眾社交平台,不過也已經具有延續至今的特徵:不靠演算法決定動態牆內容、不強烈將作品與個人身份聯繫,藉由與 Facebook 的「分享」性質稍有不同的「轉格」,讓即使沒有社交關係聯繫的創作者也容易被群眾分享而看見,沖淡「創作源頭」對一件作品的影響力。她看上它「創作大於個人」的特性,開始把自己的作品發表在那裡。「那是對創作滿友善的地方,不像現在很多是賣臉、賣優越感。」她也喜歡 Tumblr 當時用戶多為歐美族群的狀態:「那時就覺得台灣真的太小了,很多目光都向內觀看著自己。我不喜歡這種感覺。我確實想要被關注,但不是這樣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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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當她提起自己在 Tumblr 發布的 temporary tatoo 系列之瘋傳,總會說:其實最一開始只是想要拍出好看的照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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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拍出好照片的市井小民開始被稱為藝術家,是在 2018 年接受《i-D》採訪之後。此後爆紅、與 Gucci 合作、在紐約辦展再到入選富比世,同時她唐人街的租屋卻是一間在魚市場上方的老公寓,樓梯都是魚腥味,做案子時和道具們一起睡覺,「也幸好我是市井小民,能屈能伸,平常住這樣的房子,出差的時候我也可以爽住飯店、搭商務艙,不卑不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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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頭來看爸媽,不再是兒時哭著怕別離的眼神,難以相信直到高中她還會和打地舖睡在他們床邊地板。「他們有時候,真的聽不懂我在說什麼。但他們在 boomer 年代,腳踏實地把一件事情做到好⋯⋯他們大可不用帶我們出國,不用送我們去學才藝,但他們決定要做。這件事情那麼平庸,他們也好平庸,可是好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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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爸媽直到人過中年,仍想為這個世界做點事情,希望自己有用處、對社會有價值。「而且不是為了表達自己才這樣說,是在拜拜的時候跟神明講的。這真的是我非常 value 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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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有一團烏雲在空中。妳覺得,它離妳的立方體多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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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一抬頭,忽然發現它已經很近了,就快要襲來,這樣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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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是一團什麼樣的烏雲?規模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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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滿大,會帶來暴雨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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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走紅之後,她大事見盡,諸如和 Anna Wintour 隔桌用餐、上紐約時報 9 頁藝術特輯版、再到促使她 2018 大逃亡的其中一個原因:被《GLAMOUR RUSSIA》 抄襲。2020 年,她把頭髮染黑了,象徵自己紐約時代吿一段落。原本預計 2020 年到東京闖蕩,結果從日本回紐約四個月後,疫情下回到台灣,如今想再出去也不容易。她倒是隨遇而安,在宜蘭常套件運動衣就出門覓食,沒工作的時候也不帶妝。偶爾,男友的弟弟看見她在鏡子前上口紅,還會問:「妳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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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到河堤散步,她也愛到夜市打靶紓壓。有次和男友在攤位,看到旁邊陌生一家人有兩個小孩,還慷慨起來,把獎品分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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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旅外種種成就加持,江宥儀在台灣依然吃得開,工作上有各方藝術家接洽合作,更別提大大小小的採訪十數場。籌備個展《目不見睫》期間,江宥儀台北宜蘭兩頭跑,和我們見面的前一天工作到凌晨三四點,早上六點才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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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現在已經感覺到狀態不一樣了,」她澄清,「以前光是去洛杉磯也會嚇到,看他們一頓飯吃幾個小時、吃完之後又說要去買 boba。」以為是去旁邊隨便買一下,結果洛杉磯人為了一杯珍奶要開車十幾分鐘。在紐約一天要做三到四件公事的江宥儀很難理解洛杉磯緩慢的步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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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的位置和形狀,是內心憂慮之事的規模和距離。台灣的時間流逝更接近她口中的 LA,她不諱言在紐約時周遭人才濟濟的光榮與壓力,讓她這次回台工作無法立刻適應。「全世界所有想要 make it 的人,都聚集在那裡,不能不說那邊的人有一定的性格。台灣人也有自己的性格,我是台灣人所以很明白,但我沒辦法因應各地改變我的標準,因為東西做出去是掛我的名字。在這裡工作要想辦法把團隊的頻率調整到一致,要花一點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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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進《目不見睫》展場,最先看到的是撲滿地面的 PU 沙漠,以及從中抽長的白色植物。每片葉子的表面都貼著一隻眼睛,盯著觀展者小心翼翼放下足踝,又小心翼翼地避開它們。一整個房間的沙粒,將近半噸重,要一批一批搬上位在八樓的展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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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兩件作品〈我愛我〉和〈目不見睫〉,尺寸也不小,難以在老家或宜蘭住處組裝,江宥儀把所有零件拆解搬到 Tao Art,在展間裡實地製作。〈目不見睫〉先用一比十模型設計打版之後,印成四公尺長的布料,上頭的藍色頭髮/睫毛是江宥儀借來車機親自縫製的。展原訂在 1 月 6 日開幕,也因為一切費工費時,延後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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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展那天,她興奮地引我們到〈電光火石〉其中一件系列作前方,指著石頭上安裝的固態硬碟:「注意這裡!這是我的巧思喔。想要拍照的人,可以藉由這個鏡面反射拍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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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她的作品的形式多是攝影,在照片中被攝者很常是江宥儀自己(的身體)。但在《目不見睫》中的作品則將這個位置讓渡出來,無論是〈那一葉,我們眼神交會〉將觀展者變成被觀看者、或者是〈目不見睫〉中用沒有生命的模特人形取代了主體位置。這份轉變,是轉換環境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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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能在一個小房間裡面試著展現自己,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只能拿自己來拍。」從表達自己的壓力中鬆一口氣之後,她在這次個展中戲謔地將這個逼視的目光折射給觀者。而當作品不再以平面攝影呈現,它們也不再只能以江宥儀的鏡頭詮釋:「我每天都會看 IG 上 tag 我的人,很喜歡上面的黑色幽默欸。有一個人拍下展場中的陌生人,寫說『前面那個男的在〈我愛我〉這個房間拍了十五分鐘,真的完美地表達〈我愛我〉。』」我就喜歡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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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忙碌,但質地不同了。「在紐約,過得好像有一把槍指著妳。但現在,我意識到自己有主控權、可以掌控生活。即使很累,至少是自己可以控制的。」無意之間,她在作品中也更加游刃有餘,將體驗的空間讓給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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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鬆開了她,她鬆開了作品。雖然仍是擔憂,作品裡卻多了一份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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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妳走進了一座森林。步行一段,妳遇見了一隻動物。是什麼動物呢?請用三個形容詞形容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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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hn Yuyi:我遇到豹。無害的,眼睛有點水汪汪的豹。大家的 stereo type 都會覺得豹有攻擊性,但這隻外表看起來友善和萌,牠內心也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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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和自己一起工作的團隊,有些是在紐約認識的,她喚她們「妹妹」(讀作 ㄇㄟ ㄇㄟ˙)。妹妹們年紀比江宥儀更小,受紐約環境的洗禮,能更迅速接到她的指令。但江宥儀更在意的是她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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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眼中那種充滿好奇心的目光,還有積極表現自己的神情,每次看到都覺得,啊我正在吸取她們的日月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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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的心智狀態還是在她們那個年紀。身邊同輩的人有些進入了穩定狀態,但我還是很想繼續挑戰自己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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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這麽說,這兩年江宥儀在社群上的活動頻率縮減不少。以前她會直播自己吃東西,對著鏡頭說著她所謂「古怪的英文」,但那是 Instagram 上還沒那麼多人的時候。如今,江宥儀覺得直播這件事已經飽和,再做感覺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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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她依然是她,活潑仍舊,只是不再「social media 活潑」。北投老家的停車場樓下就有兩間 KTV BOX,有時停完車,她就自己到裡頭歡唱。回她羅東老家前,我們請她載我們到附近的 KTV BOX 唱一輪,「宜蘭好便宜喔,一首二十?台北一首要三十。」投下硬幣,她點了林曉培〈心動〉、張學友粵語版〈藍雨〉、蕭亞軒〈來自第五大道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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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才告訴我,在個展裡顯得有些特別的〈電光火石〉的來歷 —— 跳脫過去「看與被看」的意涵,也沒有她專擅的轉印貼紙素材,這系列包含三塊石頭、一顆蛋和一塊貝殼,江宥儀在這些物件上貼滿晶片、電路板等硬體元件 —— 剛回台灣,必須在淡水舊家隔離十四天,她發現家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石頭。「應該是我媽和我爸在家裡面有⋯⋯儲存那些東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媽是那種去旅館會蒐集所有牙刷和肥皂的那種人。」我開始相信他們家有市井小民的氣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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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六月,江宥儀與韓國合作拍攝一組以西元 2000 年科技風格的作品,她聯想到當時的風格,請母親購買了一大批硬體零件,在隔離期間當成拼圖來做。這是她回台灣做的第一件作品,結合家中物品和旅外的自己,誕生於過去她曾經離不開、曾經急於離開、如今又再次回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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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一題,我大學的時候回答過了。動物是代表自己對不對?」我說不是,她說沒差,反正大學時她的回答不一樣,「我那時回答的是,我遇到一隻藍色的復活節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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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一題的答案指的是他人眼中的妳,她一聽笑了,說準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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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內心還是那隻兔子,只是外面披上了一層豹,為了保護自己。在外面的時候,不能讓別人發現妳很害怕啊。」人們總想像大名鼎鼎的 John Yuyi 瀟灑、自信、任性。但其實,只是如她仰慕的大學老師曾說的:慢慢就變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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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最後停在羅東老家門前。她指著透天對面的大樓,「以前這邊沒有帝寶,是田。我小時候光是走到田的那一邊,就覺得自己要被綁架了。」透天窗戶,鐵捲門上是她祖父手繪的瓢蟲花紋。「你們知道宜蘭的窗戶有鐵捲門嗎?我也是離開宜蘭之後才知道,這是宜蘭特有的 thing 欸!跟喜互惠一樣。」喜互惠?那是宜蘭的全聯。我們熱烈討論起來,依舊不知道宜蘭為什麼窗戶要裝鐵捲門,要說風大,有比新竹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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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正在出售,離開前她狡黠地從信件口偷看,卻發現裡面有不認識的人。我們急急退開,看著她撥了好幾通電話。五分鐘後她才回頭,說:「原來上個月已經賣掉了,家裡沒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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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老家已經不是老家了。有些事情,出去再回來才曉得。發動車子引擎,她送我們回車站,「以前我不懂為什麼我媽老是說很討厭宜蘭⋯⋯她是台北人,每次來都說宜蘭天氣很濕。我就會想,這明明就是阿公家的天氣啊?」打方向盤轉出巷子,「但這次回來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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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豹皮的兔子,專訪江宥儀 John Yuyi:
不讓別人發覺恐懼,是為了保護自己啊
https://bit.ly/2LePB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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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統籌_ 潘怡帆 Crystal Pan
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攝影_ 潘怡帆 Crystal Pan
責任編輯_ 李姿穎 Abby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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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www.biosmonthly.com
instagram.com/bios_monthly
youtube.com/channel/UCckydP8ziXknEtPcySOlDTw
line.me/R/ti/p/@bios_month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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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宥儀個展 ——
目不見睫 Eye Sees No Lashes
facebook.com/events/445624873109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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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_ TAO ART(台北市內湖區洲子街 79-1 號 8 樓)
展期_ 2021.1.9(Sat.) - 2021.2.20(Sat.)
時間_ 週二至週六 11:00 - 19:00
為什麼 女生 不用 繡名字 在 夏天晴x天狼星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去年的聖誕節ibon列印碼重新上傳,半年多前畫的A3!茅ヶ崎至,有許多想修改的目前只能微調了。
ibon列印碼 3932004233 ※禁止商用(應該是說禁止販售,寫錯了><) 9/21 13:20失效,順道貼去年聖誕節的A3!同人文
【同人文】A3! 春組日常 茅ヶ崎至篇 /BG風
「至,待會下班喝一杯吧。」
「我這次PASS」至對待在他辦公桌邊的同事輕聲說著,提起一整天沒開啟幾次的公事包離開公司。
領到薪水正要下班去唱KTV、喝酒的同事們不約而同相視著,至最近下班都很準時離開,還不由自主會哼歌,這該不會就是——
至交女友了?
辦公室傳來討論起他的八卦的聲音,雖然有聽見,他保持雀躍的心情,沒多加理會無聊的話題,進到電梯,拿起手機滑動。
因為聖誕節要到了嘛,聖誕節就意味著各大遊戲都會推出聖誕節限定活動。他盯著手機熱切地按著鍵盤,先登入領取晚間限定的獎賞。
和他一起搭電梯下樓的女職員暗自羨慕起和至對話中的對象,不知是哪位溫柔的美女呢。
命名為「MANKAI春組」,用櫻花輪廓裡頭畫了貓造型的五官作為群組圖的對話框突然彈了出來,至趕緊關掉遊戲視窗,點入查看對話內容。
咲也:「至~你回家會經過超市嗎?可以幫我買瓶醬油嗎?不好意思下班還麻煩你。」
真澄:「醬油!監督……監督不煮咖哩了嗎?」
真澄立刻傳來一個冒出愛心動態的貼圖,註明著:「不管監督煮什麼我都吃,地獄辣味拉麵、黑暗料理、沒煮熟的馬鈴薯也都只屬於我一人的晚餐……」
希特隆:「哇~我要吃梅豬瘦肉!」
綴:「是沒煮熟!」
至搭乘的電梯抵達一樓,對螢幕上只有一句重點的對話笑了笑,簡短傳了:「OK!」
咲也傳來會動的微笑臉:「謝謝你,監督還在睡覺,不知道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正在煮燉煮料理。」
真澄:「監督受傷?!咲也三十秒後幫我開門,我現在立刻回去。」
綴:「三十秒也太快了吧!你不是說要留在學校幫忙活動嗎?對了,晚餐你們先吃,等我寫完劇本就出房門。」
至頓時覺得綴既然在家,為何要用傳訊的方式和咲也溝通呢,簡短回著:「我知道了。」
他切換回手遊,這是一款必須從地牢逃脫的迷宮型RPG,每一種迷宮都有終極BOSS,有時會走到沒有出口的迷宮,就得回到前頭再打一次魔王。一到假日有時會玩到忘我,連已經到了週一早晨都沒自覺,要不是監督來敲門,他可能就會曠職了。
提到監督,至就想起咲也剛剛的對話。
監督不舒服嗎?他一邊玩著遊戲,這想法卻逐漸佔據了他的思考。
前往車站的路途上滿是洋溢聖誕節氣氛的燈泡與擺飾,他不免也被聖誕節氣氛所感染,望著趁聖誕節推出組合促銷的商店,心想現實和遊戲世界一樣都趁節日卯足勁地辦起活動呢。
他收起手機,朝女大生們圍繞地櫥窗望去,那是一間裝潢成鄉村風格、販售海外進口香芬的店舖,他下意識走進店舖內。
「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想找的商品嗎?」
親切的店員上前服務唯一的男性客人,他摸著下巴思索,他來這裡做什麼呢?為何要停留在這裡。
「請問是要自己用還是送人呢?」
店員改問他對象,他沒多加思索便說:「送人。」
「對象是朋友、家人還是女朋友呢?」
店員替他擅自假設了要送女友,當聽到他說「要送很多人,男性比較多」時,那動作明顯頓了一下,趕緊將原本要推銷給他,女孩們會喜歡的彩妝芬香系列放回櫃上。
在店員思索要推薦哪種商品時,他拿起瓶身畫有花朵的擴香瓶,店員便在旁邊附註著說:「這款不管是男生或女生都能使用,味道自然清香,在工作時伴著芬香的氣息能減少疲勞感。瓶身上的花朵是香芬的內容物,您手上的是『非洲菊』,這邊還有櫻花、玫瑰、向日葵、鈴蘭、繡球花味道。」
店員遞給他香味紙,他不好拒絕也聞了一下。
「嗯,那就這六款各一個吧。」
店員驚訝著他竟快速做好了決定,同時也替他拿出製造日期接近的商品。
「好的,請您稍等。」電員接收至遞出的信用卡結帳,替他包裝成了聖誕禮物的模樣。
他提著兩袋芬香禮盒走出店舖,意外地在回家路途中買了給團員的禮物,全是同款式不同香味的芬香,這麼一來大家都有一樣的東西了。
想到自己正在做的行為就不禁笑出聲,一直以來他都是室內派的人,從沒想過除了姊姊以外也會買禮物給朋友。
他坐車回到離宿舍最近的站口,回家途中轉進超市,買了咲也要的醬油。
等他回到家料理早就煮好了吧,醬油最後加真的可以嗎?想的同時,他蹲在超市裡的健康補及區,注視最下排感冒用熱飲。
監督身體不適的原因是感冒嗎?他將一包熱飲丟入提籃中。
「帥哥,要不要嚐嚐剛出爐的烤雞啊。」
「這邊有德式豬腳喔!」
「今日的羅宋湯半價優惠!」
十分鐘後,店員宏亮地說著「謝謝光臨」,至提著四個購物袋走出超市,自動門從身後關起,超市叫賣的吵雜聲音也逐漸遠去。
今天被推銷了好多東西,至逕自笑著,現在得趕緊回家才行,否則手上這些剛出爐的肉品都要冷了。
至提著大步邁前,當初他只是想找個能獨自一人的房間,現在竟會迫不及待想見到春組的成員。
至一按下門鈴,門內立刻傳來咲也有朝氣的聲音「來了——一定是至回來了」。
「好餓喔,他到底去哪裡了。」以及真澄在旁附和著。
逐漸開啟的門縫透出暖和的黃光,雖然不及被聖誕氣氛點綴的街道,裡頭卻是至熟悉也喜愛的味道和溫度。
「我回來了」至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話,咲也趕緊替他拿走一半的購物袋。
「歡迎回來!外面很冷吧,趕快進來吧。」
坐在客廳沙發希特隆學習起咲也的口氣:「偶回來了——」
終於完成劇本,從房門出來的綴沒想到自己才出房門就要糾正希特隆的對話方式,「在家裡迎接外頭的家人,是要說『歡迎回來』。」
「喔,了解!歡迎偶回來!」
綴抵著額頭,「我不想糾正了。」他有時覺得希特隆也許是故意說錯也說不定呢。
咲也將購物袋裡的食物一一拿出廚房罷台,「哇!有烤雞、香腸、德國豬腳還有羅宋湯耶!」
「天啊,至是中獎了嗎?」真澄說完,與綴和希特隆一同跑到咲也身邊,注視那滿滿的食物。
「今天發薪水。」
至解釋完畢,回到他的堡壘——103號房。他將脫去外套暫放在椅背上,房內還能聽見團員們將食物分裝在餐盤,希特隆忍不住偷吃卻被綴阻止的對話。
他將禮物拿在手上,上到二樓,輕敲著監督的房門。
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
他轉開了門把,監督還是老樣子沒鎖門,身為女孩卻一點也沒有危機感呢。
房內開著燈,地上有好幾本散落的書籍,是劇團特集且年代久遠的雜誌,他一一將雜誌闔上整齊的擺在床邊。坐在充滿女性氛圍的房間地板,監督正側躺在床上發出規律的呼吸聲。
他輕撥開滑落在監督臉龐的髮絲,掌心碰著額邊。沒有發燒,那應該是熬夜看了這些書籍才一直睡到現在呢。
他注視著沉睡中的睡臉,嘴邊也不禁勾出了笑容。
既然要送禮物,包裝應該要讓監督拆開,雖然有這想法,在等待對方醒來前他還是拆開了要送給監督的禮物。
當時店員問他要不要在包裝上註解香味,他說不用,反正都是同款,再說他也不曉得團員對香味的喜好,便想著讓他們憑包裝紙挑選禮物吧。
而他現在拆開的這個是玫瑰的香氣,他替監督將擴香竹插入瓶中,放在監督的桌上。
似乎是聞到香味,監督的眼皮動了幾下,揉著眼睛慢慢睜開雙眼。
「……嗯?至?」
「晚安啊,監督。」
「晚安……咦?我睡到晚上了!」
監督趕緊從床上坐起,注視著穿著襯衫、西裝褲的至,判斷這時間已經是至下班回家的晚餐時間了!
「糟糕,我得趕快煮咖哩。」
至語帶溫柔地阻止監督下床煮咖哩:「咲也已經煮好晚餐了,我也買了幾樣配菜回家。」
監督垂下雙眼,一副自責的模樣,「這樣啊,真是抱歉,讓你們一天吃不到咖哩。」
「其實換個口味也不錯呀。」至溫和的提醒監督到這裡了。
監督逐漸清醒後,才發覺自己沒刷牙洗臉,正用亂糟糟地模樣跟至在對話,覺得很抱歉想趕緊逃進浴室時,視線內搜索到桌上的香芬。
「好香喔,為什麼會有這個。」監督拿起玫瑰香氣的香芬瓶聞了聞。
「喜歡嗎?」至側著頭觀察監督的表情,只見她一聞到香味便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這味道我喜歡。」
「嗯,那就好。」
「這、這是至送的嗎?謝謝,我也有禮物要送你,但再等我幾天。」或是幾個月……
至沒想過會從監督手中拿到禮物,方才只專注在整理地板的雜誌,現在才發現監督的床上有一團粉色的毛線。該不會這是團員們的聖誕禮物——手打的圍巾?
「慢慢來,超過聖誕節我也會收喔。」
監督摸著胸口總算放心了,她高估了自己手作「咖哩太郎」吉祥物娃娃的速度,要把五個不同顏色的娃娃做好可能要到明年春天了呢。
監督想了想,忽然看到什麼,伸手摸向坐在床邊的至,微翹的髮尾上有著銀色的雪花亮片,似乎是經過某間店舖,被掉落的裝飾碎片沾到的亮片。被這一觸碰,至也回眸看向她。
「聖誕節呀,要是之後能做一場聖誕節特別公演就好了。」
監督還是老樣子腦袋裡全是咖哩和公演呢,至還以為對方突然碰觸他是要說些什麼浪漫的話。
「聖誕節我有很多活動喔,也許不能配合。」
「說得也是,至雖然在103號室的模樣很嚇人,但在外面可是很有人氣的類型。」
「有這麼嚇人嗎?那可是真實的我。」至笑著繼續說,「我有很多遊戲要顧,聖誕節全都要待在103號室。」
「哎呀,果然是至的發言。」
「不過,如果是監督約我我會出去喔,我可以開車載你,逛你想去的地方,吃你喜歡的料理。」
至看著監督,認真的眼神讓監督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要是這時候說出想做一趟咖哩之旅對方會拒絕嗎?
啪搭一個巨響,監督的房門被外頭的人用力開啟,真澄躂躂躂地走到至的身邊,故意製造出的腳步聲象徵著對方憤怒的情緒。
「為什麼瞞著我跟上班族在同個房間裡聊天!」真澄失望地看著監督,不,失望只有一瞬間,他現在正在腦中拷貝著監督剛起床的畫面。監督睡亂的頭髮也好可愛啊……
至無耐地笑著,「我被當作沒名字的上班族了呢。」
咲也跟在真澄後方,小心翼翼探出頭,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監督,身體有好一點嗎?晚餐已經好了。」咲也聞到房內有股好聞的香味,不禁說著:「監督的房間好香喔。」
真澄立刻回瞪他。「不准你搭訕監督!」
「真的很好聞,是什麼味道啊。」
咲也發現那味道是來自桌上的擴香瓶,至在這時後站起身,打開購物袋說著:「先讓咲也挑,聖誕節禮物。」
「我也有嗎?謝謝至!」
咲也開心地拿起粉色的包裝,真澄專注在監督身上之餘,也偷瞄著禮物,至便附註著:「也有真澄的喔。」
想要來湊熱鬧的希特隆也衝進監督的房間,不知道樓上發生什麼事的綴也跟上。至本來想在晚餐時間再拿出來送給大家,這下所有人都聚集在監督的房間挑選禮物,有一種大哥哥正在發禮物給小朋友的感覺。
咲也迫不及待拆開包裝,「我是櫻花味道。」拿到象徵春天的味道,咲也露出開心不已的笑容。
希特隆雖然晚拿,卻與咲也同時拆開包裝,「我是向日葵!哇!是太陽的味道。」
這時候日文就說得很標準呢,綴一邊想著,也得到了自己的禮物,「是繡球花的味道,好特別啊。」
真澄注視著監督桌上已經拆開的禮物,至居然用聖誕禮物收買監督的心……一邊想著,一邊拆開屬於自己的擴香,是鈴蘭。
至回想買的味道種類,那麼留給自己的是一開始拿到的非洲菊囉。明明是要拿來送人的擴香禮物,結果連自己也算進了禮物名單中。
正當大家都沈浸在擴香香氣時,類似燒焦的味道突然混入其中,咲也想起自己是要叫大家下來吃飯才上樓,「糟糕,燉肉還沒關火。」
咲也急忙衝下樓,為了捍衛自己的晚餐,大家也跟在後方紛紛出房門。
真澄最後替監督關上門,「監督,你慢慢來,我會先幫你夾最大塊的肉。」
「謝謝你……」監督趁大家離開時趕緊把半成品的咖哩吉祥物塞到被單裡。呼,好險沒被發現。看著昨晚熬夜快要打好的粉紅色款,總覺得至的身上很適合一些粉系的配件呢。
為了不讓團員等她太久,監督趕緊把自己梳妝乾淨,換上新的牛仔褲和白色T恤。走出房門的同時順道把長髮從上衣裡撩出,發現至還待在房前。
「至,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有東西留在房內嗎?」
至搖著頭,「我只是想說剛剛忘了說的話。」
「是什麼?」監督歪著頭,接受至將手伸向她的後髮,將那被衣服弄得凌亂的頭髮撫順。
「聖誕快樂,監督。」
監督抿著嘴,仍無法掩飾開心的心情,「至,聖誕快樂!」
「監督,那麼吃完晚飯後,晚間十點到明天晚上十點都不要來找我喔。」
「難道是聖誕活動有加倍經驗值嗎?」
「也有加倍機率掉高級武器。」
「啊,那果真要閉關修煉才行呢。」
「是吧!所以我不能錯過聖誕活動。」
「至的聖誕節也過得很豐富很幸福嘛。」
至抵達一樓平台,他停下腳步等待監督。
「很幸福喔。監督也是,明年、往後每一年都要幸福地度過聖誕節。」
※至其實是單機遊戲派,文中寫了手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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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 北川縣是中國唯一的羌族自治縣,而羌族、更是一個古老的民族,已有3000多年文明歷史,古代羌族生活在青海、甘肅、陜西、四川等省的大部分地區,史書上稱之為西羌。遠古時候僅有史稱南蠻、北狄、東夷、西羌的4個民族。現今的56個民族就是從這4個民族演變過來的,可見羌民族的歷史很悠久。
‘’羌族‘’雲朵上的民族;原先還不了解為什麼叫做雲朵上的民族,在他們的服飾上都有繡上雲狀的圖騰,原來他們居住的所在都位於高海拔地區,終年雲霧繚繞,也就這樣被稱為雲朵上的民族,而他們的臉頰都有「高原紅」天然的橘色腮紅,超可愛、但其實是因為高海拔紫外線強、因此造成不可回復的皮膚傷害,在羌族的食物方面「酒」也是一大特色,對遠道而來的朋友們,羌族也有個攔路酒的習俗,必須喝乾他們奉的咂酒才能進去寨子裡,喝完酒後也會跳迎賓舞,而在餐桌上也有祝酒歌,共有三首,每一首唱完就要大喊「ㄒㄧㄙㄍㄨˋ」就是乾杯的意思,三杯都要全乾不然他們不會出去唷🤣喝酒除了是羌族的文化,也是因為地形氣候的關係,咂酒的酒精度數大約有40-60度,是可以去寒氣的,比較不冷。
羌族傳統菜,必有臘肉,以前沒有冰箱,臘肉醃製起來不會壞也可以放很久,老臘肉都是5年之上!野菜更是不用多說,還有很特別的是這裡的玉米,用玉米做的玉米條.、玉米碗糕⋯都和玉米有關,在四川每道菜都加辣更是不必懷疑啦!
羌服,一個傳統文化繼承的羌繡,不論針法疊層都是非常講究的,最為特別的是帽子,女生頭頂會包頭帕,是指屋頂上的瓦片,代表羌族女生把堅固穩重帶在頭上,羌族是母系社會,以前的羌族女人都在外頭打獵、男人在家燒飯,婚姻是一妻多夫,這多夫指的是嫁給對方家裡老公的哥哥弟弟,當然現在已經沒有一妻多夫制了。
一個傳統文化濃厚的民族,一定要要有文化繼承人,這位坐在我身旁的老師就是羌族傳統文化繼承人,熱情大方的取了爾瑪茵茵,是我的羌族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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