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弟弟天生熱情奔放,面對陌生的大人小孩都可以又牽手又摸臉,若果稍為熟絡的,他們甚至又吻又擁抱。對著媽媽就更加盡情流露,睡前的 pillow talk,誦仔把我的頭轉向著他,捧著我的臉,然後肉緊地吻我一遍又一遍,連續十次八次,說著甜言蜜語。正仔對誦仔霸佔著媽媽顯得有點不滿,口裡嘀咕著甚麼。
正仔的情感表達一向是比較含蓄的,不會終日掛著「我愛你」在嘴邊,不會稱呼我做「公主」「靚女」「女神」,不會說肉麻的綿綿情話。這時候,我故意氣他,跟他說:「唔 ⋯ 細佬真係好愛我。」「我仲多喇,有時成日講反而唔係真係愛。」係咩?然後他便告訴我一個關於架橋的故事。
小猴和小熊都想架橋過河,小猴四處告訴別人他要架橋的計劃,可是沒有行動,反之,不多言的小熊一直默默工作,獨自完成了架橋的工程。正仔把故事說得好仔細好生動,還用書面語的字詞與句式,結構完整表達流暢,我很驚喜。我問,故事出自哪一本書呢?圖書館的還是我們自己的?正仔說,從語文課本來的啊。竟然。
我問,你說這個故事給我聽,要我明白那個不多說話的小熊才是默默工作的一位,那表示雖然你沒有經常誇張地表達愛,卻是最愛我的一位呢?正仔點頭表示同意。我讚揚他可以找到一個合適故事去作比喻、闡釋自己的想法,運用得非常好!
最後,我在他耳邊輕聲說,「我都係好愛好愛你㗎!」
熟絡書面語 在 林輝:旅遊寫作人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除了 Mun Mun Ng, 林橙 Orange Lam 也快要出書, 這是他大作的第一章試讀版, 大家多多支持吧!
第1章 往西藏朝聖!!
列車上的起伏
從廣州到西藏的火車隔日發車,4月是單數日發車,所以不能在兒童節出發。上K17到大埔火車站, 羅湖過境接廣州, 心情還好端端的,拿著臨行前妹妹給的三個不同口味的杯麵,想著上了車有熱水先吃哪個。但上青藏鐵路後心情180度大逆轉,思鄉病便湧出來。同是火車,兩年前從北京回香港,今日卻是一步步離開。
「點解又要思鄉又要出嚟玩喎!!玩之嘛,咁難為自己做乜即,一出嚟就有排都返唔到屋企,又見唔到朋友,前面又有機會有危險喎,不如行下西藏咪算囉,又唔係未樣衰過,衰多次唔多吖……」還沒有到西藏已經想回家,因為面對的不單是西藏,更是後面的漫漫長路。
廣州到蘭州,腦中的謎音不斷在響,一日有多。睡硬卧下舖,進進出出非常方便,卻悶悶不樂的賴死在床上,像失戀失業一般,甚麼也不想做; 而我現在做的,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環遊世界。
帶了《牧羊少年奇幻之旅》,起初看這書是在深圳書城,吸引我的是棕色的書面,廿來元一本很便宜,便買了。用了短短一天時間便看完,玩味卻深長。書中講述一個牧羊少年因為多年來做著一個夢:「在金字塔下找到寶藏」,所以賣掉所有羊,由西班牙乘船到非洲大陸,尋找那虛無縹緲的夢。
好像每個追夢的人也看過這本書。
我沒有甚麼寶藏要找,只有一個信念: 世上無勞而不獲,付出的總有回報,回報形式卻總令人始料不及。絕大部份情況下,換來的不會是錢而是滿足感。這就是等價交換。用了強大的孤獨感換來的應是不錯的回報……一廂情願也好,起碼比較心安理得。
「我要食蘭州拉麵!!!」同車廂的女孩在興奮的嚷著。
「唔好抱咁大期望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的男朋友很冷靜的,卻不能把女孩對蘭州拉麵的熱情冷卻。「一陣到蘭州落車買啦。」
車在蘭州停了下來,我手上的杯麵還沒有吃過,女孩的熱切卻感染了我令我對蘭州拉麵躍躍欲試。
下火車四處找也找不到拉麵,只找到的蘭州冷麵和蘭州杯麵。火車氣笛拉響一下,心就離一離︰「應該不會因為吃蘭州拉麵而流落蘭州吧……」隨手買了一包蘭州冷麵,一塊像被油浸過的肉饃和一隻雞脾便匆匆上車。這千多卡路里的雜碎,吃了四份一已有點暈。我印象中的北方食物,雖是厚重但也不至於像這樣填著肚子。這就是蘭州的食物嗎? 理性上明知在火車站吃到的應不會很地道,以後感到飽膩時卻不由自主的咒罵︰「咁蘭州既?!」
「早知唔買啦……」我嘀咕著。
「都話左你架啦!! 一陣先食埋佢啦!!」男朋友的溫柔同樣安慰著我。沒有開口交流,大概因為情侶自有俏俏話,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二人世界。穿出這love bubble,到餐卡寫寫日記看看書避免尷尬。
到了餐卡的單人座,買了支可樂呆坐。望著窗外的景物在fast forward,記憶也一樣在fast forward。記憶以前每次旅行的痛苦和驚喜,也幻想著……到底有多久才可以回香港? 明明計劃時興致勃勃,但只是兩天的孤獨便受不了嗎?
幻想自己有幾型是男人的浪漫。希望別人記掛著你,因為you are really something to them,不過時間久了,別人還是要生活的。你回來時朋友會很驚喜,說很掛念,但問心,可以有多掛念?
廿九歲了,今年九月一日就是廿九加一。我中文差,三十而立到底是甚麼我不知道,不過聽起來這個30歲應該很重要。聽說這是女人嫁與不嫁就是看這個關口,男人呢?
沒有一份工作做超過兩年,做過政府、教師、工程、生意,有一點點積蓄,不過錢就是錢,事業就是事業。所謂男人中年危機就是前半生也埋首在同一工作,同一事業,到一刻,事業上了軌道,拚搏也成了記憶,和下屬自吹自擂當年有幾勁,事實上對甚麼也提不起勁,想再放手一搏卻不想放棄安穩。過不了這關口,沒甚麼,可以玩錶玩車玩相機,飲茶撚雀睇報紙,名正言順做個麻甩佬……不過沒有事業的我連談也沒有資格。
「你看像不像黑人的頭髮?」有個大叔指著外面冰原的卷卷狀的草大叫,他身邊沒有其他人。「是嗎,胖子?」沒有出路的loop,被這個素未謀面的大叔打斷。不錯,反正再想也沒有甚麼出路。
在內地,差不多99%的陌生人也因為我的身型打開話題匣子。一個二百幾磅的肥仔,就算躲在人頭湧湧的火車站逃避狙擊手追殺,十秒八秒內就難逃一死。不知是否外表友善笑容滿面,陌生人也愛向我問路,就算我明顯地不是當地人。
這大叔告訴我一些有關西藏的事。
。他是西藏人,夏天回拉薩,冬天到南方,像候鳥。
。車上有供氧還好,到了外面氣壓低一點,吃的東西便會吐出來。
。不要吃麵條,要吃大米飯,而且要吃飽點。
。藏人一生只洗三次澡,是胡扯。
連串無營養對話後好像想通了。結論是: 想那麼多做甚麼? 這種旅程不是人人有機會試,而我已經在路上,前面有不少的可能性,試試吧,最多咪死。不要忘記,就算到了世界的另一端,兩程飛機已經見到赤鱲角。機艙恐懼症? 上機前吃double甚至triple安眠藥,一覺醒來便回到comfort zone。最難的一步已經踏出,我還怕甚麼?
以上結論與大叔無無聊聊談的完全沒有關係,so what? 你有沒有試過無計可施時落街食雲吞麵,便有解決辦法? 重點不在那碗雲吞麵,而在給自己一個break,破開這個loop。卒之有點笑容,回到床舖。好運和笑容總會一起來。
還有幾小時下車,和同房的兩對情侶熟絡起來。他們四人也是香港人,除了剛才吃蘭州拉麵的那對情侶Ken和阿珊,還有另一對睡上舖的攝影pro啟賢和Emma。Emma提議不如一起玩,這樣我們五人便開始同行,遊拉薩。
--超概括的西藏遊記
我們在東措青年旅舍下榻。他們住二人房,而我當然住mixed dorm(男女混合多人房)。Mixed dorm就住得多,這dorm卻有破紀錄的28人房。房中大部份也是大陸人,中午時份一半人還在,睡的睡,玩電話的玩電話,不太像旅行,反而像大學時代的宿舍,既頹廢又快樂。
沒有隨身袋小背包,所有行李也只有一個35 lit背包,用不著他們的locker。行李中最重的只是衣服,清潔用品和充電機,只要放下,便可輕裝上路,走一整日也不會怎樣累。洗個澡,洗掉身上三天以來的成了膠的老泥,洗了底褲,心情再好一點。出去玩吧!
拉薩是個怎樣的地方? 只玩幾天不會很了解。這裡天很高很藍,而且因為中國只得一個時區,所以日出日落特別晚。西藏人給我的印象和大陸人很不同,他們純樸,很friendly,也很慢很悠,沒有啥機心似的。聽過漢人對藏人的劣評,「不洗澡,不誠實,詐傻扮懵又蠢又鈍,我們都叫他們做犛牛」,我不知道甚麼我們他們,只知他們待我不薄,而且他們常常笑。至於景點,只能用好勁好靚好壯觀來形容,就算看照片,和身歷其景的感覺也差很遠很遠, 文筆拙劣還是不要獻醜好了。到拉薩,除了到布達拉宮和大昭寺外,還有兩個聖地: 風轉咖啡館和瑪吉阿米咖啡館。
風轉的其中一位創辦人叫薯伯伯,香港人。他曾獨自在巴基斯坦,阿富汗,西藏,尼泊爾和印度之間遊走了差不多三年,一天他和一位泰國朋友想開咖啡館,便在西藏開了風轉。和海外雇傭中心一樣,我細細個就聽過佢個名。最初給予我「去旅行好型」的觀念,排名不分先後是電波少年和薯伯伯。電波少年的《朋友日記》每次拿起也要一口氣看完; 而薯伯伯的網上遊記, 當年每天也到他的blog上看看有沒有update。
從大路一個隱閉入口轉個角, 便到風轉。
這裡感覺很住家,外面只有一兩度,店內很溫暖。侍應是個藏姑娘,卻不見薯伯伯。姑娘問:「你是他朋友嗎?」「不是,只是慕名而來。」「他不在拉薩。」他剛好不在,緣份未夠便有緣再會,假如命運要相見,總會見到面的。喝了兩杯圓肉杞子紅棗蜜糖飲才走,轉戰瑪吉阿米咖啡館。
瑪吉阿米咖啡館,是電視劇《珠光寶氣》陳豪和黎姿再遇一幕的場景,那套劇我沒有看過,不過同行的朋友說旅遊書介紹過說這裡不錯,便相約在此吃晚飯。今晚之後,我們三隊人便分道揚鑣,他們一隊到羊湖,一隊往林芝,我則向西離開西藏。
「你要離開西藏? 只玩了幾天夠了嗎? 不多走走很浪費啊…」他們問。沒甚麼夠不夠,要看的,總看不完,「我怕習慣了,就會愛上這裡,不上這裡的純樸和美麗,便不願走……」很爛的原因啊……說實的,我是個很懶的人,要是停下來,真的不會再走。我還想再見到多一點,keep walking,不多講了。回去的路上, 下雪了, 今天我, 寒夜裡看雪飄過, 之後就要飄遠方。怎飄?路線大概是這樣的:
<手繪世界地圖行程>
What’s next?
--離開西藏的拼車
旅館的看板貼了很多拼車到樟木(尼泊爾關口)和加都(Kathmandu,尼泊爾首都)之類的告示。有些告示還寫著「TMD睡了五天」(TMD=他媽的). 到底我要不要在這裡住五天才找到人拼車?
沒有電話咭,一切都要聽天由命。在一張「MM(妹妹,即是女的)兩位,4月12日往加都,拼車或求被撿,電話XXXXXXXXX」的post上留了字:「GG(哥哥,即是男的)一名,沒有電話,人在206號房,今天五時後在房間,不見不散」,然後就是準時回去,作漫長的等待。
兩個MM一直沒有找我。TMD。
不過, 天無絕人之路,磨到了凌晨一時打算睡覺時, 終於有人到206號房找我……這個廣州大姐說明天會到尼泊爾領事館取簽證,可以一起去看看,領事館對面應有很多人剛拿到簽證便拚車去樟木(往尼泊爾的關口)。
早上一起到領事館,她進去取簽證時,果然有輛貨van車向我招手。還差一個人便成行?! 就是在等我嗎? 事件的發生快得不得了,這樣就和廣州姐姐不辭而別,上了離開西藏的車,向樟木出發。
車上共九男女, 包括: 深圳夫婦頁子和莎莎、北京的Vivian和小玉(不知道真名,但和櫻桃小丸子中的小玉感覺很相似)、在杭州打工的四川妹妹汶、尼泊爾大叔和西藏老爺爺。除了尼泊爾大叔和西藏老爺爺探親外,其他的都是到尼泊爾玩。
汶一直吸引著我的視線。當其他人正坐得沒精打睬暈車浪時,只見這個四川女子瘋狂拍照,又一包接一包的吃她家鄉的泡椒雞腳,又狂啃瓜子。她旅行的興緻好得不行,因為她也是被撿上車的。「我呀,最初找不到人跟我拼車,卻在旅館遇到她們(Vivian和小玉),她們便把我撿上車帶到尼泊爾!!! 我就是超幸運啊,呵呵呵呵呵!~~~」她沾沾自喜的重覆了幾十次。
「她還說要到印度,但她不懂英語,老是說她覺得路上會遇到人把她撿到印度的說……」Vivian語帶嘲諷,一是因為這個大鄉里不懂英文,二是死唔信她有那麼幸運。我也暗爽的,因為她真的有點煩,可是,我又想找個伴到印度去,也不得不出聲了……
「我……我要去印度。」
她聽到後, 沾沾自喜度幾何級數的上升,令我想將時光倒流二十秒,將那到口邊的話吞回去。
巧合的有另外一件事。原來小玉和Vivian就是在我旅館告示版留言的MM,因為她們不是住在這家旅店所以沒有回覆我。緣份這回事,把人一個又一個又連接起來。24小時的車程,各有各出事: 我肚疴,北京team高山反應,頁子夫婦也呆呆滯滯。唯有汶,繼續吃泡椒雞腳,還越吃越滋味。
「你到底帶左幾多包泡椒雞腳呀?」只是好奇一問。
「你管我,出國多天總要有吃的吧,死胖子!」這隻叮噹講完,又從懷中的小包包中拿出一包滿滿的雞腳。我忍不住教她死肥仔的廣東話是死肥仔,練了很久也只能講到「死pound仔」。
同個傻婆去旅行,應該冇嘢掛……
入夜,各人越來越辛苦,疴的疴嘔的嘔, 天殘地缺的在日喀則停車小休。Vivian和小玉見我快不行了,便打破了一支玻璃瓶裝的藥給我喝 - 我被她們照顧了。慣了獨來獨往,原來被照顧的感覺也不錯。旅行後變得越來越依賴,不管是誰有人陪便開心。明明很佬的到了外面變了另一個人,情神分裂了一般。
休息一會又擠回車上。其後有兩三次也要下車到管制站檢查證件,同行的大陸團邊防證隨身,我則是用身份證,特區護照和回鄉咭。當同行的見到我拿特區護照,而且入面有美國簽證,也有同一反應:
1. 「到很多地方也不用簽證真方便啊,我們的中國護照去哪裡也要簽證,簽證費很貴,辦證時間也長,好像出國就會打黑工,做勾當似的。」
2. 「你們到美國也要簽(證)的嗎?」
每次遇到這種尷尬的情況,我只好答: 「不是呢,我接著到印度巴基斯坦和伊朗也要簽,沒有想像中方便啦。去美國當然要簽,因為我也是中國人 (幸好當時台灣人還沒有美國免簽,才免了被人問到口啞啞……) 。」聽到這個解答,他們通常也收貨。和「得閒飲茶」一樣,大家知只是帶過便好,不會追問幾時飲邊度飲。
外面的溫度由幾度跌至-6度(檢查站的看板上寫的),冷得我騰騰震。全車乘客擠得像企鵝暖了點,明明窗關得令人窒息,冷空氣卻不知從哪竄進來,好不容易才捱到天亮,到了聶拉木。聶拉木是個天險,路上見到的景物,就像Diablo II 第五關的冰天雪地的要塞,路上不時見到比麵包車還大的落石, 一被打中即埋單; 有人生火取暖; 有死羊頭骨; 有牧羊人領羊走過……我不禁嘀咕: 羊吃甚麼?腦中的食物鍊在運作,太陽>草>羊>人,這裡的人活著的目的就是活著,其實也不錯。天氣是嚴苛,但不用每個月奉獻一半賺到的供樓,換到全海景也沒有時間空間享受,然後便被困二三十年……這裡也不算太差。
陷入迷思。
車一直往下走,我們一直脫衣,由冰天雪地到回復大地回春,漸漸被霧氣環繞, 不一會便下著連綿細雨, 中午時份天氣放晴, 溫度有二三十度, 我們到達樟木關口。過了關,人的膚色和樣子也有著微妙的轉變,車的車牌也由阿拉伯數字變成看不懂的數字,即是說,我們已離開中國,進入尼泊爾。像轉了台, 又像一個夢毫無徵兆地switch到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