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to the basic:再回到一階》
我想要回去複訓一階的想法,起始於年初參加台中夥伴時段的啟發。那時,有個朋友問了我一個問題,生產者等待回應、投射者等待邀請,那麼,兩者的「等待」有何差異?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雖然聽起來輕易,對人類圖有基礎了解的人,大概都能侃侃而談其中的分別。然而,我回答得並不好。我發現,我居然沒有辦法用很簡單的語句、出現在日常生活的例子,讓對方明白,為什麼聽起來都是一個類似等待的過程,但其實是完全不同的運作方式?
我一直對於那位朋友感到抱歉。覺得辜負了她遠道而來的心意。我也感謝她的這一題,在我心中種下了複訓的種芽。Go to the basic,是我的老闆們常常對我說的話,過了幾年,我也偶爾跟團隊這麼表達,當我們卡關,對於原本很確定的地方,覺得搖擺和遲疑。那我們就回到原點吧。看看是不是在原點就遺落了甚麼,順便把原點的初心也一起帶回來。
所以回去上了John的一階。有一種徹底跳脫既有框架的刺激,回到原點無誤,但這一次,是站在原點的對面,戴上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的全新濾鏡。
上到四階,我們學到各種拆解圖面的方式,觀察能量如何流動、又會被哪些深井制約。越走越深,慢慢會模糊一個基本的真理:「二元性」。像是,黑與紅,個性與設計,感性與理性,想像與期待,那是我們風格與特質之所以千變萬化的起源。
John的一階,我看到的是,以二元性為核心,將圖面切割成四大象限的架構,當中蘊藏了一至七階的智識,細節可以說一千個晚上也說不完,真正的關鍵,四個象限就一目瞭然。
對於我這樣一個天生囉嗦的人,上課時,內心覺得頗為震撼,大道至簡,原來如此。好的脈絡,隨著一根線頭按圖索驥,解釋了說不清理還亂的人生。從二元性出發,維持客觀,更能好好傳遞理解與支持。
特別是在講到投射者的時候,John分享了一個很犀利的觀點,協助我重新檢視「苦澀」為何積聚,唯有勇敢觸碰「代價」與「報酬」的議題,才能有效避免苦澀,也通常能過濾「邀請」的本質是否正確。
由於投射者的能量運作,是先聚焦再向外投射,一旦選擇投入,將毫無保留,將自己傾洩而出。之所以覺得苦澀,除了因為不被看見、不被理解、不被接受,也出自於能量全被他人掌握或取奪,自己甚麼也不剩的虛無。
因此,要回到內在權威,也要心中有譜,先問好,「我會得到甚麼?」。能量的交換,必須有價。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不確定會得到甚麼,或付出與收穫不成比例,接受邀請前,務必三思。
聽起來很像是常識,我媽就一直不懂,為何我自信心低落、老是拿熱臉貼冷屁股,把自己搞得跟鼈三沒兩樣。(其中也蘊含了空白意志力中心的課題)
但對我來說,這件事很難做到,我超級不擅長談薪酬。求職、轉職、升職,永遠很羞於啟齒,自己的價碼幾何。同時也很疑惑,我真的可以要這麼多嗎?會不會被拒絕。每次每次,都要和先生不斷練習,把腳本背得滾瓜爛熟,但真的到了談判桌上,立馬忘光,時常簽下割地賠款的不平等條約。
回顧我的職場經驗,那些在「代價」與「報酬」上,相對失衡的工作,大部分都沒有好下場。那時我的想法是,錢少一點沒關係,經驗無價。我也長期信奉,成功不必在我、成功一定有我的推手哲學。這些觀念,有其真理,但施與受的天秤長久傾斜,越到後期,越嚴重影響身心健康,都快把自己的五臟六腑、畢生絕活傾囊而出,依然不受重視、沒被買單,有強烈的被糟蹋與被輕賤感。真心換絕情。
聽了John的觀點,我在銀幕前大澈大悟,如果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價值,任意揮霍在他人身上,又怎麼能期待對方理解「免費的,其實最貴呢」?
有趣的是,我現在的這份工作,是所有工作歷程中,最放膽一搏、去談「代價」與「報酬」的Offer。也許是因為當時處於大休息狀態,身心回到健康水平,才剛從可怕的職場霸凌離開,求存意識十分高漲,我不想再委屈與馬虎自己,從一個屎坑淪落到下一個。也許是當時的主試官的「夢想說」,深深觸動了我。他不問我能貢獻甚麼,反而好奇,What do you dream for?
他認同夢想,也尊重築夢的精神,值得我提出來的酬償。(天知道,真相是,我壓根不知道該出多少價,又覺得自己不被錄取的機率很大,索性出了心目中的天價。)
因此,我永遠記得接到offer的那天下午,整個台北市突然下起午後雷陣雨,老是忘了帶傘的我,站在雨中,內心百感交集,應該要開懷,卻哭了出來。許多年積壓著的苦澀,老天用一場雨拂去,我淋得全身溼透,裡裡外外都得到了平反。
「代價」與「報酬」,很需要被提醒,特別當投射者長期處於等待,關於價值,很容易被忽略,或因為害怕再度失去機會,而不被列入優先考量。弔詭的正在於,屬於你的邀請,是不會吝惜對你的「代價」與「報酬」的,重點是,你也要相信自己有價,勇敢提出來。
學到四階,回看一階,斷垣殘壁突然都接得起來了,能量的來去,既互相效力、亦此消彼長,謝謝John帶我看到那樣的世界。
也很推薦John的一階,如果你是新手,這將是一個相對宏觀的起點,御繁為簡,以空飛機遊覽納帕河谷的概念。如果學到中途,這則是溫故知新的回歸,以大窺小,慢慢拾起迷失的零星碎片。
學院一階課程 :
https://humandesignasia.org/course/lv1
*歡迎當時的那位朋友再出聲一下,我現在能夠比較完整地回答妳的問題了。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790的網紅李基銘漢聲廣播電台-節目主持人-影音頻道,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本集主題:「映初圖書館」新書介紹 專訪作者: 吳艾庭 內容簡介: ◎十年磨一劍,用十年的生命時光寫下直入人心的初試啼聲之作,今夏倍受矚目的新銳無冕作家。 ◎十個章節,九個角色,獨特的敘事方式,編織出跨越世代的動人故事。 ◎與同類型的《流》放在一起,擁有絲毫不遜色的故事張力! 我們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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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管管昨(5/1)病逝,享年九十三歲。兩年前訪問詩人時,問他活這麼大歲數,還有什麼遺憾?他說身為蒲松齡同鄉沒看過鬼,也沒裸奔,很可惜啊。
那時候,詩人能走能跑,還能去景美看二輪戲院,日子仍很自在快樂,晚年能如此瀟灑漂亮,這一生自然是帥氣得不得了。
《老年維特的煩惱/管管》
時間是端午節前一週,地點是台東鐵花村,本名管運龍的詩人管管剛出新書《燙一首詩送嘴,趁熱》,他在台東詩歌節的舞台上唸了一首〈生日派對〉,90歲的詩人規劃百歲生日壽誕:「裝死躺在棺材裡/聽吾那些好朋友罵我的壞話/譬如張默罵我小氣等等/聽那些老女人罵我薄情,罵我不識抬舉,笨!/當年他們是漂亮的,那時我也瀟灑/等他們罵完/我再從棺材跳出來嚇唬他們。」
作家寫作風格即人格,率性而自在,主持人提醒他控制時間,他說:「你提醒你的,我唸我的。」台下觀眾發問什麼是愛?他岔題說:「愛是LOVE,拉夫,我是49年被國民黨拉夫拉到台灣來的。」好奇追問經過,他卻聊起少年時,在故鄉青島和大姑娘們玩撲克牌,輸了被彈鼻子的往事,詩人90歲高齡,還像19歲少年一樣做跳躍性思考。
小班一年、中班一年、大班一年/國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碩士二年、博士二年/還好,俺統統都沒念完
詩人思考像少年,行徑也跟年輕男孩子一樣熱情。我們在詩歌節舞台旁做訪問,天氣太熱了,轉戰公園另一邊的小亭子,臨走時他雙掌圍成一圈,對舞台前方座位區大喊:「親愛的,我們往那邊去啦。」詩人對誰喊親愛的?他對坐在椅子上、小他36歲的妻子梁幼菁喊親愛的。訪問一半,工作人員過來請他吃飯,他劈頭問:「我老婆咧?」工作人員說已在餐廳,他笑言:「這樣漂亮的老婆有一天被拐走怎麼辦囉。」老詩人比台東的天氣還熱情,34度的高溫下,他一直在曬恩愛。
梁幼菁1997年去誠品書局聽管管朗讀詩歌,詩人送了簽名書給她,2人開始通信,「我覺得寫信的魔力很大,尤其管管的信又畫又詩又寫的,又貼花弄草,很容易打動人。」後來,梁幼菁嫁給了這個大36歲的男人,婚後,受先生的影響,這個本業廣告設計的太太也開始寫詩,筆名黑芽。
他是妻子寫詩的老師,但他20歲被國民黨抓來台灣,50歲退伍,軍人何以變成詩人?「我那時候迷寫詩,迷得一塌糊塗,睡覺到一半都會跳起來寫詩,那時候《中央日報》副刊會刊載余光中、郭楓的詩,我當小軍官,住桃園,放假跑圖書館勤讀詩,你現在要從系統調出來民國四十幾年的報紙,副刊被刀片割小方塊,都是我割的,一件事情要成功一定要走火入魔。」
當兵幾年/吃糧幾年,就是沒有作戰/在人生的戰場上,曾經小勝數次,免戰牌也掛了若干
他在金門當兵結交前輩詩人阮囊,阮囊提點他寫詩,功力突飛猛進,一首〈放星的人〉被刊載《藍星詩刊》深受鼓勵。後來調訓鳳山,又結識瘂弦、張默等詩人,加入《創世紀》詩刊,「我從《藍星》轉到《創世紀》,因為那邊水土好,刊登的都是超現實的,很新的概念,跟《藍星》那種朦朧的彎月派不一樣。當年我們如果不滿現實,牽涉到政治,都用象徵詩表達,過幾年聊天發現大家都這樣,我們不得不灰色,因為都穿軍衣服的。」
詩人寫超現實的詩就脫離了現實,「我內心深處很叛逆,你要走的路我不走,我當兵,管吃管住,不打仗、不打死,這輩子沒事,兵是當定了,你們寫小說,我偏不走這條路,我寫詩,奇奇怪怪的詩,就這樣。」已故詩人辛鬱曾回憶他與管管等一群軍旅詩人在金門談詩論藝,管管一個人住碉堡,收拾得像神仙洞府一樣,大夥坐在碉堡外的草皮野餐,小黃花插在高粱瓶子裡,管管慷慨,始終變得出四菜一湯。詩人說:「是啊,那是我一生最甜蜜的日子。」
不羈的個性在部隊可遭到麻煩?詩人委屈地說:「我待軍中電台待很久,少尉本該升中尉,但軍防部司令官說管運龍這孩子嘻嘻哈哈,不要讓他升,想起來還是有點酸吶。」但紀律嚴明的軍旅生涯某種程度可以不為五斗米折腰,也保全赤子之心。「我母親就我一個小孩,吃奶吃到9歲,某一方面我不該是個男人吧,我喜歡花花綠綠的,是女生喜歡的東西。你說我詩裡都是蜜蜂蝴蝶,赤子之心沒被汙染,我想是現實與我腦海想的全然沒有分開。」
「吃奶到9歲是怎麼一回事啊?」
「喝母奶很過癮啊!我9歲還吵著我母親要吃奶,她沒奶水,沒辦法,只好拿著一個大碗挨家挨戶討奶水。我輩分很高,卻出生晚,姪女已經出嫁了,還喝到她的奶。」
「女人給你奶水,不管現實或者創作都是吧?」
「應該是吧,除了媽媽、妻子、女兒,我對女生的看法很崇高,這個世界沒有女人寒冷而蒼白。女人就是詩。」
詩歌節後3天,我們來到詩人花園新城的家中採訪,梁幼菁說一回有雜誌社來家裡訪,管管被要求當場寫詩作畫,因為她感冒,管管就寫了一首〈咳嗽的花瓣〉:「美麗的人是不能咳嗽的/一咳嗽就會有花瓣從身上落下來」。她要管管把那張畫找出來給我看,臉色是羞赧又是得意。
是了,詩人前妻袁瓊瓊受訪曾說,她年輕時兩頰雀斑,管管與她初認識時,特地送了她一盆滿天星,在他眼裡,女人都像花、像詩,是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袁瓊瓊嫁給管管是1970年,那時候她20歲,管家藏書很多,她一邊帶孩子,一邊讀書,在文字中找到自己的天空,她說若非管管,她也不會變成小說家。
五次戀愛/二個情人/一個妻子/三個兒女/幾個仇人/二三知已,數家親戚
管管與袁瓊瓊結婚15年,生有一女管綠冬和一子管大滌,後和梁幼菁結婚,70歲又得子管領風,我們問詩人:「60歲撰〈邋遢自述〉,至70歲〈管管自述〉, 戀愛的次數從『5次戀愛,2個情人』變成『9次戀愛,6個情人』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有一個禁忌,有婚姻關係就不敢做這些事,但有些不是我去找人家啊,是人家來認識你,她就喜歡你啊。」
「你是不是自命風流啊?」
「我我我我我,」老詩人突然結巴,連說5個我,「我不敢傷害她們。」
「你寫『情詩是螞蟻,不能寫,寫出來爬得滿身都是』,是怎樣的心情寫的?」
「你想一個女生,想跟她認識,想跟她聊天,想要更親密,但種種問題限制又不能夠,晚上朝思暮想,輾轉反側,渾身癢啊,那不是螞蟻啊?」
「這首詩啥時候寫的?」
「最近這幾年吧。」
「所以你八十幾歲還有少年維特的煩惱欸。」
「老年維特吧。」他呵呵笑了兩聲,更正我們的說法。
老年維特近年迷戀章子怡,「我就看她的戲,我好迷她!她在我這個老頭子心目中應該是女神!我說妳即使跟我戀愛甚至結婚,我都不會跟妳發生一點關係,因為妳是女神姐姐、觀音大師,是我拜的,我最多牽牽妳的手,親親妳的腮幫子,還不能親妳的嘴。這有點犯禁,這是糟蹋人家。」
維特半生風流,大女兒管綠冬補充說,父親風流卻不下流,「我父親在愛情中似乎有光源氏計畫,他喜歡找純白如紙的女生,把她們教導成他理想中的女人,他也許是在愛情中找女兒吧,像我後來也有點在愛情中找爸爸。我父親太迷人了,做人有自信,又拿得起放得下,是他讓我懂得欣賞壞男人的好,但他和我媽的離婚,那個記憶對我而言是詛咒也是禮物,又讓我懂得在情感中趨吉避凶。」
幾場虛驚,幾場變故,小病數場挨過去/坐在夕陽裏抱著膝蓋費思量
老年維特至今仍愛看電影,每到夏天會花65元,到景美來來戲院吹冷氣看二輪電影,「這一廳看完,看那一廳,累了,就閉上眼睛休息,餓了,外面有東西吃,吃完再進來看。」詩人去年腰椎開刀,手術後問老婆第一件事是還能不能去看電影。他愛看電影,也拍電影,50歲退伍,受導演王菊金邀請寫電影劇本《六朝怪談》,第一次寫劇本就得金馬獎,也在其中演個高僧。他陸續參與28部電影的演出,大概形象過於道骨仙風,大家都找他演和尚,他說 :「我已演了兩回和尚,第3次再演我都不好意思不出家了,但我已經成家啦。」
他追求一種清爽的生活,其實蠻想出家的,偏偏又結了婚。他的畫與詩呈現的童趣放浪又不同,明朝散髮弄扁舟,有禪意,問他畫畫跟寫詩追求不同的境界嗎?「我畫的就是心裡想的。我要畫的東西雖然筆不是筆,墨不是墨,但一定要跟別人不一樣。」「你曾說寫詩消愁,演戲忘憂,畫畫洩憤,你還恨這個世界嗎?」
「這個世界我一點也不恨,我恨兩條腿的動物。這一點我有點天真,舉個例子,國共戰爭,你要當皇帝,很過癮啊,三宮六院我不反對你們,但非要戰爭不可嗎?坐下來談不行嗎?你想一戰二戰死了多少人,多少才子,天啊。」
這是九十年的歲月麼/就換來這一本爛帳/嗨!說熱鬧又他娘的荒唐/說是荒唐,又他媽的輝煌
1949年國共內戰,青島外圍是解放軍,裡面是中央軍,他被國民黨強拉去當軍伕,關在一個宅院裡,「我母親聞訊跑來,村莊對面是梯田,我看見纏足的老太太從梯田那邊用屁股往下滑,我哭喊說我娘來了,我要去,門口站衛兵的馬上用槍一擋,說不成;我母親就一路跌、一路爬、一路哭到了眼前。我拚命騙我母親說,我跟他們講好了,就是給他們挑東西、挑行李,挑完行李就回家,我母親給我一個小手帕,包著一塊大洋,要我買路回家,那時候我們家窮到只剩二塊大洋,一塊我父親拿去做生意,另一塊我娘就給了我。」追憶往事,老詩人泫然欲泣,問他那一塊大洋跑去哪裡了?他又淡然說道:「我在海南島肚子餓買東西吃掉了。」
他對母親說馬上回來,但生離就是死別。他走後,父母又過繼個兒子,後來他返鄉探親,這個小哥跟他講了,每年過年,家鄉習俗每天晚上10點後吃餃子,母親就拿個破碗,把大門打開,敲著碗,喊他的名叫魂,要他回家。20歲來台後,他在高雄穿著便衣照過一張相,寫過一封信,寄回故鄉,但這封信父母有沒有收到,兩岸開放探親後,他回家也不得而知,因為兩個人都走了。
「恨國民黨嗎?相信命運嗎?」
「我又恨它,又……不能說愛它……就感謝吧,如果國民黨不抓我,我留在那邊,我們家成分不好,我父親在北伐當過村長,我可能被共產黨抓去抗美援朝,一定當炮灰。國民黨把我抓來,我在海南島沒死掉,我當一個小軍官當一輩子,這就是命運吧。」
故鄉已經是一件陳舊的古董,台灣才是它的本土,一轉眼他也快成了百歲人瑞,長壽的祕訣為何?「我沒忌口,不要吃飽吧。」「你睡覺好睡嗎?」「前二天我們從花蓮回來,那天我8點開始睡,睡到第二天8點。今早上做了一個夢,場景人物我都不認識,現在記不起來了。」
管管牛仔褲破洞裡的花布,是他自己縫上的。
問他還有什麼遺憾,他說身為蒲松齡的山東老鄉,至今沒看過鬼,也沒真正裸奔過,蠻遺憾的,「我想裸奔,但不可能了,我跟你講,你去給我拉廣告,愈多愈好,錢我不要,捐給孤兒院,我去裸奔,90歲了,出個名了。」
「我都90啦,再活也沒幾年,跟我一道的人都走啦,難免會被影響。」他的新詩〈生日派對〉裡說要買個棺材放家裡,躺在裏頭睡覺冬暖夏涼,要是真的死了,直接就可以處理掉,他是認真的,但妻子小孩罵他發神經,他想想也對,「爸媽都死了,但我得為了妻子、小孩拚命活著,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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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特青少女用嘴巴就能殺死一個人?
◤青少女容易捲入暗黑較勁的社交套路,
適時引導孩子覺察,盡早偵測到惡念存在,就能避免負面社交習慣。◢
家有青少女的爸媽最常提出的社交問題是,女兒與手帕交激烈的友情變奏曲。前一個月還是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起去的史上最強閨密,這個月因為有人在男同學圈子太夯而絕交、斷LINE。
有個媽媽說,小女生小鼻子小眼睛也就算了,但是,她女兒的遭遇讓她徹底體會什麼是最毒婦人心。
班上有一個眾女生都非常愛慕的小帥哥,不僅幽默風趣,又很會帶動氣氛,再加上就讀數理資優生,又拉一手好琴,所以女生為了這個男孩,紛紛暗自較勁、爭風吃醋。
本來女兒和閨密聚在一起無話不聊,當然,有關這男孩的動向更是她們最感興趣的話題,好像不聊個幾句他說了什麼爆笑的話、什麼舉動很有事,那一天就不算過完似的。明明每個女孩都愛在心裡,但說出來的,都變成這男孩既白目又可笑、對誰有意思、明天要怎麼對付他。聊八卦是兩個小女生最快樂的消遣,也是兩人感情最好的魔幻時刻。
■殘酷的青少女社交世界
因為朋友的女兒長得可愛、笑容可掬,功課不是頂尖,但人緣不錯,男孩子都滿喜歡她,也常傳聞有別班男生想來告白。正好音樂課她跟話題王子分在同一組,多了互動機會。
音樂課規定,每一組要籌備一小段十分鐘的音樂節目,任何形式、樂器不拘。男孩拉琴一把罩,而朋友的女兒則從小練鋼琴,就被湊成該組的主軸演出。
女孩個性和善溫柔,男孩則是幽默帥氣,練不好時,男生都故意開玩笑,惹得女孩不停傻笑,男孩愈看女孩愈可愛,在動人的旋律中似乎燃起小小火花,彼此雖沒明白表示,但下課總是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說說笑笑。
沒想到,這為女孩和閨密的友情投下了震撼彈。閨密明顯感覺到女孩下課較少來找她,又看到她和話題王子走得這麼近,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是痛恨朋友見色忘友,還是嫉妒白馬王子愛的不是她?再加上每晚私 LINE 時,女孩都會把她和男孩之間開的玩笑、曖昧的感覺,毫不保留地跟閨密分享,讓閨密愈聽愈不是滋味。
不知何時開始,閨密對女孩愈來愈冷淡,而這冷淡的感覺,從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女孩發現好幾個原本還不錯的女同學都不太搭理她,看她的眼光都帶著不屑。
直到有一天在補習班,一個別班的女生無意中跟她說,現在很多女生都討厭她,覺得她是騷貨,為了引起「王子」的注意,笑得很假掰,走起路來還扭來扭去的,噁心極了!女孩這才知道,她被排擠在一個新群組之外,而這個群組幾乎都在講她和男孩的八卦。
短短一個多月,女孩沒了閨密,更成為女同學共同的笑柄與仇敵。每天到學校,除了「緋聞對象」和幾個比較有話聊的男同學,幾乎沒有女生願意靠近她。她甚至隱約感覺到,下課時間總有一小群人聚在一起說說笑笑,刻意遠離她,不知道她們是不是在講她的壞話。形單影隻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心情非常沮喪。
這就是青少女的社交世界,溫暖起來讓人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倒下,但是殘酷起來,會讓人直想了斷與世界的關聯。
■小心八卦上癮
青少女的社交世界有幾個微妙又邪惡的心理元素:羨慕、嫉妒、恨。八卦事件像是照妖鏡,會讓這些潛伏的微妙元素攤在陽光下,化為拉攏、結盟、排擠、孤立等社交招數。說穿了,女孩們玩的社交鬥爭把戲都是老哏,都有SOP。
女孩與女孩之間隨時都可能在暗自較勁,如果自覺擁有的資源與受到的矚目差不多,頂多就是你偶爾羨慕我、我偶爾羨慕你,算是達到平衡的狀態。但是,如果其中一人受到的矚目與資源明顯高於另一人,那麼「羨慕」的強度就會增強成為「嫉妒」;而如果嫉妒心沒有轉化成提升自己的正向力量,或者無法靠著修為與智慧調整心念,內心的落差感就會浮上檯面,「嫉妒」就會惡化成為一股力道強勁的「恨」。
女孩的恨意需要釋放的出口,生活中的大小事都可能成為火種,讓攻擊者藉機展開各種操作,手法不出:誇大對方的負向特質、醜化其人格、扭曲事實,然後像發射子彈一般到處放出攻擊言論,這就是女生慣用的伎倆──八卦化。
八卦,可說是女生世界的精神「零食」,解饞又排悶,一口接一口,一個傳一個,就這樣完成了女生的聯盟動作。但是,八卦愈傳愈多人、愈傳愈離譜,結局必定以決絕撕裂作收。
女孩加入八卦集團的目的不一。有的純粹享受咀嚼「八卦零食」的痛快滋味;有的是為了拉出敵我、找到同儕的歸屬感;有的則也是在同溫層裡消化自己的嫉妒與恨,磨掉自己不如人的挫折感、維持優越感。但在女孩世界裡,若沒有一股正義的煞車力量適時出現,八卦負能量將如同滾雪球般愈滾愈巨大,其殺傷力可能超過一把利刃,殺人於無形。
因此,家有青少女,最怕她們毫無自我覺察,捲入、甚至內化了這種暗黑較勁的社交套路。在她們人格轉化與固化的青春期,不斷重複、負向增強,最後發展出愛嚼舌根、攪是非的「八卦人格」。
要是你家女兒願意聊聊班上同學八卦,可以問問她:「如果你是她,被好朋友講成這樣,你有什麼感覺?會不會覺得好朋友背叛了你?會不會對友誼失去信心?你覺得怎麼做對每個人都比較好、也比較公平?」這是青少女友誼世界中需要特別修練的功課─檢查自己是否染上了負面的社交習慣,喜歡妄下判斷、主觀認定、誇大其辭?爸媽閒談時透過這些問題,引導孩子去覺察自己的良心、反思自己的念頭,只要能在最開始就偵測到惡念的存在,便能無痛拔除。
■青少女社交特訓:拒絕加入八卦集團
所謂物以類聚,磁場相近的人會聚在一起,正向社交的人會吸引正向社交的人,寬大厚道的人會吸引寬大厚道的人,三姑與六婆,當然就一拍即合,最後都窩在同一鍋。
如果知道女孩團體裡已經流竄著言語流彈,可以找孩子談談,鼓勵她拿出勇氣來擔任「八卦終結者」:建議孩子試著改變話題,或是找機會幫對方說幾句客觀的公道話,甚至勇敢反問帶動的朋友,同樣的事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怎麼辦?在團體裡,找到能夠理性思考和溝通的朋友,先踩下煞車,再慢慢擴大這股正向的效應。
如果孩子自己就是被中傷的主角,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問題帶到檯面上來解決,直接去找放話的主腦好好溝通,放在心裡只會不斷猜疑與怨恨,而使對峙的力道愈來愈強烈、人數愈捲愈多、手段愈用愈壞,傷痕愈裂愈大。
開誠布公邀請當事人騰出時間來當面聊聊,不建議用網路溝通、傳 LINE,因為文字的攻防戰通常只會愈描愈黑,淪為大家各自表述、只問立場、不問對錯的對立狀況,讓事態更加惡化、沒完沒了。找一個舒適、私密的地點,在適當的時間,讓彼此能安靜下來、不被打擾。
要怎麼溝通比較能達到效果呢?回到一開始的案例,被孤立的女孩誠懇地把閨密約出來,首先,可試著用最客觀的方式來敘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我們本來是好朋友,但這陣子我們不僅沒有互動,我還聽到很多對我的批評。
再來,則是表達對這個事情的感受:
這個事件讓我失去你這樣一個好朋友,我覺得很可惜,很遺憾。
聽到一些好友批評我是騷貨、只想討好男生,這讓我覺得很受傷、很屈辱。
最後,則要提出對彼此友誼的期望,或是怎麼來解決彼此的衝突:
我很珍惜和你過去的那段時光,我希望我們能夠像過去一樣,還是好朋友。
如果我有什麼地方讓你看不慣,希望你告訴我,讓我有機會改變。
面對彼此的誤解與衝突,溝通的步驟很簡單,就如同上面所敘述的三個步驟:
敘述發生的事情→表達這件事情帶來的感受→提出期望與解決的方法
當然,單純的孩子會以為,自己誠心想要溝通,對方就得善意回應,最後應該要喜劇收場才對。但是,女孩子之間的暗黑競逐心理複雜難測,帶著誠意去溝通,最後熱臉貼冷屁股、鎩羽而歸也不意外。
藉由這一次次的經驗,就能看懂女孩的社交套路,也就學會更小心翼翼地避開女孩社交的「黑特」地雷。在成人前,摸透雌性世界裡的機伶處世之道,絕對是件好事,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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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家有青少年之爸媽的33個修練》
你那愈來愈陌生的孩子,該怎麼溝通?
作者:彭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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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好:
這幾天聽到了一個例子,能感覺到分享這件事的朋友,難掩心傷。
那是關於一個青少女。她很多事都不跟爸媽說,但什麼心底話都跟閨蜜講。不知何故,閨蜜翻臉,聯合其他同學展開關係霸凌,青少女一時無法承受,選擇自我傷害,最後離開了這個世界。
青少年攻擊人的力道,不管是肢體暴力或者言語攻擊,排擠、抹黑的手段,都可以很有殺傷力。所以我特別想分享這本書,希望幫助辛苦的父母,也關懷壓力山大的青少年。
祝願您,能學習愛自己,那永遠是停止霸凌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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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集主題:「映初圖書館」新書介紹
專訪作者: 吳艾庭
內容簡介:
◎十年磨一劍,用十年的生命時光寫下直入人心的初試啼聲之作,今夏倍受矚目的新銳無冕作家。
◎十個章節,九個角色,獨特的敘事方式,編織出跨越世代的動人故事。
◎與同類型的《流》放在一起,擁有絲毫不遜色的故事張力!
我們渴望未來,沉湎過去,
在能做什麼與想做什麼之間,
被現實逼迫做出抉擇。
泊一
「贈與映初圖書館予陳小銳……。」
我打開父親鎖在生鏽信箱裡的遺書,發現父親將名下一座荒廢封存二十幾年的「映初圖書館」指定贈與一位自己完全陌生的女孩,於是我在阿水伯的引導下鑿開圖書館的密室,試圖從父親遺留在裡頭的信件、日記中找出關於女孩的蛛絲馬跡……當我看著一張背面寫著「小銳,泊一,一九八七年。」的兒時舊照片時,才發現好像有些埋藏在深處卻未曾遺忘的記憶在我腦中漸漸甦醒……於是我寄出了一張又一張的邀請函。
小銳
「將過去,還給擁有它的人。」
最初收到時,看到上面寫著「時空膠囊邀請函」,我以為是廣告手法,可是看到裡頭的舊照片,卻發現小時候的自己竟然在上面,所以我按照邀請函的資訊前往映初圖書館一探究竟,那裡有個人說他叫泊一,說要聘請我當館長,說是他父親的遺願,還說我的Bachan跟他父親是好朋友,可是他說的我全都聽不懂……Bachan已經不在了,瑪爾得也失蹤了,這世上愛我的人都離我而去,胡安,你也是。
Bachan
「小銳,Bachan走了,妳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給小銳留了遺言,把我這輩子隱瞞她的事情都寫下來,想讓她知道,Bachan最疼愛的是她,最放不下的也是她。我不太清楚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個很不錯的人,才會讓我聰明的乖孫女這樣喜歡,可是我很不忍心,常常看著她為了他累到莫名其妙昏倒,每次看她這樣受罪,我心裡就很難受……所以我為她做了一些安排,也去見了江教授最後一面,把這些年來埋藏在心底的話都告訴他,不想帶著這些祕密一起進棺材。我希望最後跟她說這些,能讓她原諒她的阿姨,我的女兒地心。
陳地心
「別想了,誰沒有過去。」
那天艾娜對我這麼說,我沒想過會再見到她,就像我沒想過映初圖書館會死而復生,所以我跟方哥把那張邀請函給擱下了。我痛恨過去,因為那造就了現在痛苦不堪的我,可是當我再次見到艾娜,我禁不住想起自己與她初次相遇時,那個對未來充滿憧憬的自己。但我永遠不可能回到那個時候,只要小銳還在,這輩子我只能不斷憎恨別人,也憎恨自己,所以我告訴她,妳不適合和瑪爾得那樣的女孩子交朋友。
瑪爾得
「妳說,什麼樣的母親會背叛自己的女兒?」
小鋭問我的時候,我說,「很多母親都會背叛自己的孩子的。」沒錯,我的母親艾娜,她背叛了我,我和她的關係因為一個身上流著中國北方血液的男孩小金而決裂。我痛恨她的滿口謊言,看到他們,我就快要不能呼吸,所以我必須逃跑,越遠越好。小銳對不起,我只能先離開妳,我需要找到我的爸爸,還有另一個我。
小金
「有些人,冒險一次就毀了一輩子,你不是瑪爾得人生該出現的角色……。」
一開始我不太懂艾娜對我說這些話的意思,可是當她激起了我另外一種慾望時,我開始懂了。分開那一天,我用最惡毒的話,狠狠地侮辱貶低瑪爾得,然後看著她崩潰、跪在地上大哭,向我道歉乞求原諒。她是真的愛我嗎?我不知道。在艾娜的公司上班,跟著她四處旅行,開展了我的眼界,我依戀她,不同於瑪爾得,她讓我學會了及時行樂。
艾娜
「媽咪妳知道,人是很孤單的……。」
和瑪爾得在一起大約有一半的時間,我不得不承認,我討厭自己的孩子。我年輕犯下的錯,唯有自己扛下,也因此一直活在懊悔裡,因為我在那個年代把愛情和人生的自由畫上等號,所以只能是個悲劇人物。幾年下來,我從未原諒自己對父母親的背叛,竭盡心力地與爸重建江山,想以瑪爾得向爸證明,我這輩子或許不是個成功的女兒,但會是個成功的母親。可諷刺的是,瑪爾得說得沒錯,我是個失敗的母親,我背叛了她。
雪倫媽
「妳不要碰我!」
到頭來,我和琳達一樣,都是用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小銳的怒吼,讓我想起她離開公司那天,最後對我說,「謝謝雪倫媽。」然後便走出辦公室,急忙從後門消失了。那一刻我發現,我對她的這份感情,原來在小銳心中,也不過是按下一個刪除鍵就消失了。我一直對初次見面時自己那句「我不相信七年級生說的話」耿耿於懷,或許我欠她一個道歉,才讓她對我有所誤解,即便現在這樣令人心疼的告別時刻,她也還是無法相信我們。
胡安
「我發誓我死前都不會離開妳的,傻瓜。」
我在小銳去西班牙留學前這樣對她說,我告訴她我會等她回來,可是我真希望她可以不要走,不要浪費我們可以在一起的一分一秒,因為我們最寶貴最無價的,就是時間。小銳對我一無所知,她為什麼和我在一起我也不知道,遇到她我第一次知道,愛一個人,這麼困難。我還沒聽到她說她愛我,也還沒看到她寫的第一個故事,可是我沒時間了。
作者簡介:
吳艾庭,出生成長於1980年代的台灣台北,在紐西蘭、美國、西班牙留下追求外語的足跡,最後於英國倫敦大學取得大眾傳播碩士學位。畢業後返回城市偏郊,開發英文創意教育,2010年移居他鄉,開始在書寫的國度裡創作故事,目前居住於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