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 《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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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櫃裡總有一至兩件大衣是自己很喜歡,卻又很少穿的。說不穿,又怕真的不穿會令它變壞,釀出霉味導致有天想穿都不能再穿,所以趁著這天天氣轉冷,我便穿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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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很多事情記得很清楚,可是有個小習慣卻從未記得改善,就是經常在衣服的袋裡遺下物件,零錢、戲票、不知從哪裡撕下來的紙張,不時就將穿過但未掏乾淨袋裡小物的衣服直接送到洗衣機或是衣櫃。當我穿上這件許久沒穿的大衣出門時,我發現袋子裡又有一樣東西是在某月某日遺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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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張活動宣傳單張,於展覽入口處予人免費取閱的,我把它對摺再對摺放進了口袋,現在打開紙張,見到相當清晰的十字摺痕。「Open House……London……2017……」我讀著單張上的字眼。縱然這單張被遺忘了,可是那一天我卻清楚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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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n House」是倫敦一年一度的開放日活動,許多政府建築,市內的標誌性建築物均會在那天開放,讓公眾在每一年均有機會踏足平時鮮有機會到訪的地方參觀,所以每當「Open House」來臨,不少地標的外面都會大排長龍。2017年的「Open House」,我和她來到共濟會的倫敦總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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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過半山堅尼地道的共濟會嗎?」我們走在路上時,她問。我回話說沒有。「我在香港時只有經過,沒想到真真正正進入共濟會,是在倫敦。真謝謝你找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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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有點冷,穿著大衣的我們都雙手插袋,不知不覺來到共濟會的門口。倫敦共濟會的外觀宏偉,大門的上方有鐘樓的設計,在鬧市之間構成了高點,使人不禁仰頭張看。回過神來,門口位置的保安已在等待檢查我們的背包。倫敦受過多次大大小小的恐怖襲擊,因而進入室內場所的保安系統較其他城市嚴謹,共濟會對待每位訪客的檢查工序則更是緊張,搜過背包,再用金屬探測器掃描身體,再穿過探測門,然後再要在厚厚的記事簿寫下名字和聯絡方式。我們都被門口的關卡招待得有點「受竉若驚」,可這些檢查卻加據了我們對待會探索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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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拿一張吧。」她把一張單張塞到我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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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長長的樓梯上到二樓,我們走過長廊,看到兩個有寬大玻璃的大廳,沿路都有穿著西裝的人在角落看守,我們一直來到圖書館。進圖書館之前,我們又要再在筆記簿上登記。「保安真是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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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這是『Open House』的辦事模式,活動期間的展覽場地都有相對的做法。」我嘗試用客觀的角度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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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她前來,是因為我記得跟她認識的晚上,我們聊了很久神秘學的話題,UFO、外星文明、金字塔、共濟會……我們從共同朋友舉辦的聚會認識,跟她同是身處英國的香港人,也是在當時當刻對英國這片土地充滿好奇的人,相同的興趣加上相同的狀態讓我想到約她前來,然而在上述的基礎設定之後,加倍驅使我提出約會邀請的原因是,我想再多看她美麗的眼睛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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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說你何時回香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間表,當時的我剛到埗英國不久,初踏入這裡的職場,還打算用更長的時間在這地方拼搏,她則已經前來了好一陣子,亦已準備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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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些書的封面都令人不敢觸碰!這一本好像一碰就會碎掉,這一本厚得誇張的又好似一掏出來就會有怪事發生似的。」她留心在圖書館的細節裡。其實我也想這樣,不過當下最想知道清楚的可是她的時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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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有兩層,我們處於的地下樓層是整個空間的中庭,二樓盡是入牆式的書櫃,而在我們的面前,有書本排列得密不透風的書櫃,又有矮身玻璃櫃,我們走近其中一個,看見攝於70年代的照片,畫面是當時的共濟會外觀。「歐洲就是有這種軟實力,事隔多年,建築的外貌仍然保存得好,讓城市有著歷史的味道,地方自然也優勝過人。」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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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二十年後,三十年後再來,就有張2017年拍的照片擺放在這裡。」說完,我們開始進入沉默的狀態,專注享受眼前的機會,細味每一步,每一段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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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同場參觀共濟會的人是甚麼心態,但我和她卻是時刻到處張看,內部裝飾藝術風格的裝潢、關上門的房間門牌寫著甚麼內容、走廊盡頭的小房間、工作人員的神情,都是我們專注的細節。數小時的參觀,雖找不出甚麼證據證明種種神秘傳說的真假,但親身遊歷了這組織的其中一個分部總算完滿了我們的心事。「有時真覺得世界太大,實在很難一下子看完。」離開共濟會時,天空泛起一片溫和的金黃色,我們看著天空,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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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來英國,我計劃來一年,想著一年累積了一些工作經驗,生活體驗就回去了,但隨著一年的期限愈來愈近,就覺得一年的時間太少,要看的事物太多。不過怎樣也好,我也要回去了。」她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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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多留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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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的話,可能很多東西會改變,而我漸漸發現,原來我害怕改變。」她沒有明確去講留下來的話改變甚麼,她害怕改變甚麼,我不敢就她的說話想得太多,怕引致我的某些想像完全破滅,不過始終也令我不敢在當刻再推進我們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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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就是她回港的日子,所以我在這晚請她晚飯當作餞行,在Tottenham Count Road的地鐵站分手。可能是人在外地都容易入鄉隨俗,說再見時也想擁抱一下,面對她,我更有這衝動。我主動給予她一個擁抱,沒料到擁著她的時候有種失落之感湧上心頭,使我把她愈抱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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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後,我也回香港了。世界很大,以前想在不同的歲數到不同的地方經歷不同的生活,總不想重複在一個地方發生所有事,但世界大得很,原來值得停留的地方不多,因為能令自己停下來的人不多,能在某些地方留下過痕跡便很足夠。她離開英國之後,我有種被遺棄的感覺,那天和她的回憶一直未被覆蓋,縱然有更精彩更豐富的經歷在後來的日子出現,但和她遊歷共濟會的一天,始終讓我最刻骨銘心。隨著從口袋掏出「Open House」的單張,我又想起了當天在地鐵站擁抱她的感覺與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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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如鯽的月台上,我在大衣的袋裡握著單張,一邊行走,忽然有人踢到我的腳踭,我回過頭,找不到兇手,不過在後一點的位置,發現有一雙眼睛看著我。今天的我們雖然都戴上了口罩,但我仍然能一眼認出在遠處看著我的人是誰,我記得她動人的眼睛,因為她正是我一直未去追趕的人,因為當初未有追趕而形成遺憾,存留在我的腦海的人。當我們再在地鐵站遇見,我決定穿過人群去到她的面前,讓她知道我想給她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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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留著。」我從口袋裡掏出單張。單張添上了更多的摺痕,不過沒有讓我們的記憶變得模糊。
同時也有10000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2,910的網紅コバにゃんチャンネル,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
牆 體 金屬探測器 在 翟本喬 - 科技時代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政見三:鑽研關鍵尖端科技,奠定未來二十年核心產業領域基礎》
《政見四:長期培養高階人才,營造三十年後研發大國氛圍與環境》
尖端科技和高階人才息息相關,所以這兩條政見寫在同一篇裡。
我最近在以色列 [1] 見到了人稱以色列比爾蓋茨的 Zohar Zisapel [2]。他在1982年創辦的 RAD 集團先後開了185家公司,其中8家上市,19家被併購出場。他在草創初期專注於網路通訊設備,2000年後轉向資安產業,最近幾年則進入電動車及自駕車領域。
他選擇領域的原則是:「該領域正在被破壞」。
台灣人選擇產業領域的原則常常是:「有別人做了賺到錢」。
很多人可能聽過沙漠裡開加油站的故事。一個猶太人看到穿過沙漠的高速公路,覺得這些車子應該會需要加油,於是開了一個加油站,賺了大錢。第二個猶太人看到,覺得這些停下來加油的人會需要用餐,於是開了一家餐廳,也賺了大錢。第三個猶太人看到,開了一家旅館,也賺了大錢。第四個猶太人看到,開了一家雜貨店,也賺了大錢。於是一個城鎮就慢慢地建立起來了。
故事主角換成台灣人:第一個台灣人開加油站,賺了大錢。第二個台灣人看到,也開了一家加油站,也賺了一些錢。然後沙漠裡開起一堆加油站,一家比一家更炫,但最後全部都倒了。
當別人賺到錢的時候,那個領域很可能快要進入成熟階段,要花很大的努力才能超越別人。台灣的新創目前的重大問題,就是很多人做的都是非常淺的創新,或是「市場創新」,也就是把別國做過但台灣還沒有的東西抄來台灣做。這種模式很容易被別人超越,例如蝦皮砸錢就把台灣電商市場吃掉一大塊,就是因為電商的技術已經成熟,不容易造成進入門檻。相較之下,「正在被破壞」的領域則是有很多機會做出別人還沒想到做到的東西,一個點子不行,很快再換下一個,重點就是人才的靈活度要高,不是只專精一件事,而且不會執著於一個點子不願放棄。
這一趟以色列之行拜訪了另一家公司 Mellanox [3],這家公司今年初被 nVidia 以69億美金買下來 [4]。他們在網路交換機技術上,領先 Cisco、Juniper、Intel 這些公司五年。Intel 花了 20 億美金想要做同樣的技術做不出來,因為 Mellanox 從一開始技術就已經領先,後來依然持續保持領先。別人做1G的時候,他就開始做10G;別人做10G的時候,他就開始做40G、56G、100G。這些技術不只是把舊有的系統改得比較快,裡面的架構也有很大的差異,所以有非常多的研發要做,而且都是沒有別人做過可以參考的。在看到別人湧入一個領域的時候,他們就開始進入下一個領域。
我問了一個政治問題:外商到中國做生意,都要把技術交出來,你們在中國市場很大,碰到這個問題怎麼辦?創辦人兼執行長 Eyal Waldman 說「我不交。你愛買不買,去買 Cisco、Juniper 啊?落後我五年啊!」當技術領先這麼多,中國要技術就可以跟他嗆聲:你希望中國資料中心都落後美國五年,你就不要買我的。中國只好乖乖地買。
他們技術領先的關鍵是什麼?
人才。他們的人,就是比別的公司優秀,思維靈活,動作快,執行力強。
所以我問他怎麼找人。是從好的大學訓練出來的嗎?
不是,他找聰明、有潛力、基本功紮實的人,然後在公司裡自己訓練應用的部分。台灣的產業界常常希望大學訓練出來的學生是公司馬上可以用的,但那是技職體系的特質。在低科技時代只要有技職的訓練就可以上生產線,馬上為公司製造產值。但台灣靠勞力提升GDP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的產值提升要靠先進的技術,而這些技術常常是遠超過一般學校課程能教到的範圍,必須是由專門的研究單位長期的開發才能做出來。
除了學校畢業生自行訓練之外,他的人才來源,很重要的一塊是來自大名鼎鼎的 Talpiot 計畫 [5]。以色列全民皆兵 [6],男生服役三年,女生兩年,當完才能上大學。這個計畫從全國最優秀的高中生之中再選出150-200個學生,通過一個兩天的動態測驗,最後錄取50位左右。這些學生在服役三年期間同時取得大學學位,然後繼續服六年的志願役,從事高階的研發工作。很多退役的校友都成為科技界的佼佼者。台灣當年的國防役有點類似這個計畫,但因為很多客觀環境的差異,所以得到的結果也不同。
Mellanox 這麼棒的公司,他們政府是怎麼栽培出來的呢?他們說 “We asked them not to interfere. Leave us along!”。
政府所能做最糟的事,就是外行領導內行,讓千里馬去拖大車。
這次見到還有一家值得一提的公司叫 Vayyar [7]。他們做的是穿牆雷達,在一個名片盒的大小裡,裝上72支MIMO天線,用毫米波雷達探測週圍。實際應用包括:
家居監視器:雷達靈敏到可以看出嬰兒有沒有在呼吸,AI可以判斷老人有沒有跌倒起不來。
牆柱探測器:要在牆上釘釘子掛東西的時候要找到牆裡的柱子,才能承重。
取代金屬探測器:在安全檢查的時候可以看出人身上有沒有帶武器,連非金屬製的都可以看到。
乳癌檢測:取代 mammogram 有幅射且不舒服的做法。
這個技術是從以色列軍方研發出來的,本來的用途是用來找躲在屋子裡的恐怖份子。
看了這些以色列的故事,我們政府可以有什麼具體的做法?
第一:不要再有「政府領導產業」的心態。政府可以從旁鼔勵和獎勵,但不要認為政府可以為產業制定發展計畫。讓先進科技產業的研發,依照自己應有的步調快速前進,不要再要求他們「帶動產業發展」,強行加上增加就業率或是「整合國家隊」這種大枷鎖,妨礙他們的行動。
第二:建立研發志願役制度。台灣現在取消了義務役,所以沒有以前國防役的誘因。更不要說後來的研發替代役,常常變成大企業的廉價研發勞工。但我們可以用極高的待遇吸引頂尖的人才為國家服務,他們可以得到國家的資源支持,做出一般民間企業無法進行的研發成果。台灣的政府,不可能出不起比台積電更高的薪水吧?而這些研發成果,除了為國家所用之外,未來也可以釋放到民間,成為新產業的基礎。
《回顧》
政見一:推動政府數位轉型,增設行政院副院長以帶領數位創新 https://www.facebook.com/benjaifans/posts/141809803919167
政見二:創新型態國際合作,以台灣強項製造服務投資世界新創
https://www.facebook.com/benjaifans/posts/142514483848699
《預告》
政見五:強化前瞻法規制度,阻卻跨國企業掠奪國家戰略性個資
政見六:推動資安就是國安,防患未然制敵機先以決勝千里之外
[1] https://www.cna.com.tw/news/afe/201911140198.aspx
[2] https://en.wikipedia.org/wiki/Zohar_Zisapel
[3]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ellanox_Technologies
[4] https://nvidianews.nvidia.com/news/nvidia-to-acquire-mellanox-for-6-9-billion
[5] https://en.wikipedia.org/wiki/Talpiot_program
[6] 阿拉伯裔和教士除外。因為陸地週圍都是敵人,隨時可以走過來,所以有全民皆兵的必要;台灣的情形不同。
[7] https://vayyar.com/
牆 體 金屬探測器 在 拖鞋亮綠教育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電工營B
目前暫定為
第一天:
1.金屬探測器(可用來偵測牆壁中金屬喔!深度5cm)
2.遙控燈(搭配阿亮牌典雅小夜燈)
第二天:
1.特斯拉線圈(隔空點燈,噴出紫色超小火焰)
2.噴水音響(這夜市一個賣5百以上喔!)
工具部分是日本或台灣製的
而電子製作套件,約8成是從中國"掏寶"購買而來,因為比對了台灣網站跟實體店面所賣的焊接練習套件,幾乎都是掏寶貨
因此有鑑於阿亮以往在掏寶買東西的經驗,差不太多的價錢,但品質好壞卻差很大,所以這次大概買了4~50種套件回來測試,以求買到的品質是市面最好的。
在長久的材料購買經驗中,阿亮對於品質的優劣好壞,已經可以達到在拿到產品的十秒內,第一眼、第二聞、第三摸,就大概九成可知產品好不好的境界。
待阿亮選出最好的電工營焊接套件,再陸續跟大家分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