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成為作家的理由】
一直有個說法是,一位作家最常探討的議題、他的文字所表達的主軸,很多時候會深受他童年時的成長境遇所影響。
也許並不是所有作家,都有這樣的情形。但莫言肯定是。在底下這篇文章中,他分享了他成為作家的理由,就和出身底層、有個困乏的童年有關(甚至他的筆名也取自童年經歷的事)。
一起來看看這位中國作家的自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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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作家的理由 / 莫言
每個作家都有他成為作家的理由,我自然也不能例外,但我為什麼成了一個這樣的作家,而沒有成為像海明威、福克納那樣的作家,我想這與我獨特的童年經歷有關。我認為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在今後的歲月裡還可以繼續從事寫作這個職業的理由。
從現在退回去大約四十年,也就是20世紀的60年代初期,正是中國近代歷史上一個古怪而狂熱的時期。那時候一方面是物質極度貧乏,人民吃不飽穿不暖,幾乎可以說是在死亡線上掙扎;但另一方面卻是人民有高度的政治熱情,饑餓的人民勒緊腰帶跟著共產黨進行共產主義實驗。那時候我們雖然餓得半死,但我們卻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世界上還有三分之二的人——包括美國人——都還生活在「水深火熱」的苦難生活之中。而我們這些餓得半死的人還肩負著把你們從苦海裡拯救出來的神聖責任。當然,到了八十年代,中國對外敞開了大門之後,我們才恍然大悟、如夢初醒。
在我的童年時期,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照相這碼事,知道了也照不起。所以我只能根據後來看到過的一些歷史照片,再加上自己的回憶,來想像出自己的童年形象。我敢擔保我想像出來的形象是真實的。
那時,我們這些五六歲的孩子,在春、夏、秋三個季節裡,基本上是赤身裸體的,只是到了嚴寒的冬季,才胡亂地穿上一件衣服。那些衣服的破爛程度是今天的中國孩子想像不到的。我相信我奶奶經常教導我的一句話,她說人只有享不了的福,但是沒有受不了的罪。我也相信達爾文的適者生存學說,人在險惡的環境裡,也許會煥發出驚人的生命力。
不能適應的都死掉了,能夠活過來的,就是優良的品種。所以,我大概也是一個優良的品種。那時候我們都有驚人的抗寒能力,連渾身羽毛的小鳥都凍得唧唧亂叫時,我們光著屁股,也沒有感到冷得受不了。我對當時的我充滿了敬佩之情,那時我真的不簡單,比現在的我優秀許多倍。
那時候我們這些孩子的思想非常單純,每天想的就是食物和如何才能搞到食物。我們就像一群饑餓的小狗,在村子中的大街小巷裡嗅來嗅去,尋找可以果腹的食物。許多在今天看來根本不能入口的東西,在當時卻成了我們的美味。我們吃樹上的葉子,樹上的葉子吃光後,我們就吃樹的皮,樹皮吃光後,我們就啃樹幹。
那時候我們村的樹是地球上最倒楣的樹,它們被我們啃得遍體鱗傷。那時候我們都練出了一口鋒利的牙齒,世界上大概沒有我們咬不動的東西。我的一個小夥伴後來當了電工,他的工具袋裡既沒有鉗子也沒有刀子,像鉛筆那樣粗的鋼絲他毫不費力地就可以咬斷,別的電工用刀子和鉗子才能完成的工作,他用牙齒就可以完成了。那時我的牙齒也很好,但不如我那個當了電工的朋友的牙齒好,否則我很可能是一個優秀的電工而不是一個作家。1961年的春天,我們村子裡的小學校里拉來了一車亮晶晶的煤塊,我們孤陋寡聞,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一個聰明的孩子拿起一塊煤,咯嘣咯嘣地吃起來,看他吃得香甜的樣子,味道肯定很好,於是我們一擁而上,每人搶了一塊煤,咯嘣咯嘣吃起來。
我感到那煤塊愈嚼愈香,味道的確是好極了。看到我們吃得香甜,村子裡的大人們也撲上來吃,學校裡的校長出來阻止,於是人們就開始哄搶。至於煤塊吃到肚子裡的感覺,我已經忘記了,但吃煤時口腔裡的感覺和煤的味道,至今還牢記在心。不要以為那時候我們就沒有歡樂,其實那時候我們仍有許多歡樂,我們為發現了一種可以食用的物品而歡欣鼓舞。
這樣的饑餓歲月大概延續了兩年多,到了六十年代中期,我們的生活好了起來,雖然還是吃不飽,但每人每年可以分到兩百斤糧食,再加上到田野裡去挖一點野菜,基本上可以維持人的生命,餓死人的事愈來愈少了。
當然,僅僅有饑餓的體驗,並不一定就能成為作家,但饑餓使我成為一個對生命的體驗特別深刻的作家。長期的饑餓使我知道,食物對於人是多麼的重要。什麼光榮、事業、理想、愛情,都是吃飽肚子之後才有的事情。因為吃我曾經喪失過自尊,因為吃我曾經被人像狗一樣地凌辱,因為吃我才發奮走上了創作之路。
當我成為作家之後,我開始回憶我童年時的孤獨,就像面對著滿桌子美食回憶饑餓一樣。我的家鄉高密東北鄉是三個縣交界的地區,交通閉塞,地廣人稀。村子外邊是一望無際的窪地,野草繁茂,野花很多,我每天都要到窪地裡放牛,因為我很小的時候已經輟學,所以當別人家的孩子在學校裡讀書時,我就在田野裡與牛為伴。
我對牛的瞭解甚至勝過了我對人的瞭解。我知道牛的喜怒哀樂,懂得牛的表情,知道它們心裡想什麼。在那樣一片在一個孩子眼裡幾乎是無邊無際的原野裡,只有我和幾頭牛在一起。牛安詳地吃草,眼睛藍得好像大海裡的海水。我想跟牛談談,但是牛只顧吃草,根本不理我。我仰面朝天躺在草地上,看著天上的白雲緩慢地移動,好像它們是一些懶洋洋的大漢。我想跟白雲說話,白雲也不理我。天上有許多鳥兒,有雲雀,有百靈,還有一些我認識它們但叫不出它們的名字。它們叫得實在是太動人了。
我經常被鳥兒的叫聲感動得熱淚盈眶。我想與鳥兒們交流,但是它們也很忙,它們也不理睬我。我躺在草地上,心中充滿了悲傷的感情。在這樣的環境裡,我首先學會了想入非非。這是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許多美妙的念頭紛至沓來。我躺在草地上理解了什麼叫愛情,也理解什麼叫善良。然後我學會了自言自語。那時候我真是才華橫溢,出口成章,滔滔不絕,而且合轍押韻。有一次我對著一棵樹自言自語,我的母親聽到後大吃一驚,她對我的父親說:「他爹,咱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了?」
後來我長大了一些,參加了生產隊的集體勞動,進入了成人社會,我在放牛時養成的喜歡說話的毛病給家人帶來了許多麻煩。我母親痛苦地勸告我:「孩子,你能不能不說話?」我當時被母親的表情感動得鼻酸眼熱,發誓再也不說話,但一到了人前,肚子裡的話就像一窩老鼠似的奔突而出。話說過之後又後悔無比,感到自己辜負了母親的教導。所以當我開始我的作家生涯時,我為自己起了一個筆名:莫言。但就像我的母親經常罵我的那樣,「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了吃肉」,我改不了喜歡說話的毛病。為此我把文壇上的許多人都得罪了,因為我最喜歡說的是真話。現在,隨著年齡增長,我的話說得愈來愈少,我母親的在天之靈一定可以感到一些欣慰了吧?
我的作家夢想是很早就發生了的,那時候,我的鄰居是一個大學中文系的被打成右派、開除學籍、下放回家的學生。我與他在一起勞動,起初他還忘不了自己曾經是一個大學生,說起話來文縐縐的。但是嚴酷的農村生活和艱苦的勞動很快就把他那點知識份子的酸氣改造得乾乾淨淨,他變成了一個與我一樣的農民。在勞動的間隙裡,我們饑腸轆轆,胃裡泛著酸水。我們最大的樂趣就是聚集在一起談論食物。大家把自己曾經吃過的或者是聽說過的美食講出來讓大家享受,這是真正的精神會餐。
說者津津有味,聽者直咽口水。大學生說他認識一個作家,寫了一本書,得了成千上萬的稿費。他每天吃三頓餃子,而且還是肥肉餡的,咬一口,那些肥油就唧唧地往外冒。我們不相信竟然有富貴到每天都可以吃三次餃子的人,但大學生用蔑視的口吻對我們說,人家是作家!懂不懂?作家!從此我就知道了,只要當了作家,就可以每天吃三次餃子,而且是肥肉餡的。每天吃三次肥肉餡餃子,那是多麼幸福的生活!天上的神仙也不過如此了。從那時起,我就下定了決心,長大後一定要當一個作家。
我開始創作時,的確沒有那麼崇高的理想,動機也很低俗。我可不敢像許多中國作家那樣把自己想像成「人類靈魂工程師」,更沒有想到要用小說來改造社會。前邊我已經說過,我創作的最原始的動力就是對於美食的渴望。當然在我成了名之後,我也學著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但那些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
我是一個出身底層的人,所以我的作品中充滿了世俗的觀點,誰如果想從我的作品中讀出高雅和優美,他多半會失望。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什麼人說什麼話,什麼藤結什麼瓜,什麼鳥叫什麼調,什麼作家寫什麼作品。我是一個在饑餓和孤獨中成長的人,我見多了人間的苦難和不公平,我的心中充滿了對人類的同情和對不平等社會的憤怒,所以我只能寫出這樣的小說。
當然,隨著我的肚子漸漸吃飽,我的文學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我漸漸地知道,人即便每天吃三次餃子,也還是有痛苦的,而這種精神上的痛苦其程度並不亞於饑餓。表現這種精神上的痛苦同樣是一個作家的神聖職責。但我在描寫人的精神痛苦時,也總忘不了饑餓帶給人的肉體痛苦。我不知道這是我的優點還是缺點,但我知道這是我的宿命。
我最早的創作是不值一提的,但也是不能不提的,因為那是屬於我的歷史,也是屬於中國當代文學的歷史。我記得我最早的作品是寫一篇挖河的小說,寫一個民兵連長早晨起來,站在我們的毛主席像前,向他祈禱,祝願他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然後那人就起身去村裡開會,決定要他帶隊到外邊去挖一條很大的河流。
他的女朋友為了支持他去挖河,決定將婚期往後推遲三年。而一個老地主聽說了這個消息,深夜裡潛進生產隊的飼養室,用鐵鍬把一匹即將到挖河的工地上拉車的黑騾子的腿給鏟斷了。這就是階級鬥爭,而且非常激烈。大家都如臨大敵,紛紛動員起來,與階級敵人展開了激烈的鬥爭,最後河挖好了,老地主也被抓起來了。這樣的故事今天是沒人要的,但當時中國的文壇上全是這樣的東西。如果你不這樣寫,就不可能發表。儘管我這樣寫了,也還是沒有發表。因為我寫得還不夠革命。
到了七十年代末,中國的局面發生了變化,中國的文學也開始發生變化。但變化是微弱而緩慢的,當時還有許多禁區,譬如不許寫愛情,不許寫共產黨的錯誤,但文學渴望自由的激情是壓抑不住的,作家們挖空心思,轉彎抹角地想突破禁區。這個時期就是中國的傷痕文學。
我是八十年代初期開始寫作的,那時中國的文學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所有的禁區幾乎都突破了,西方的許多作家都介紹了過來,大家都在近乎發瘋地模仿他們。我是一個躺在草地上長大的孩子,沒上幾天學,文學的理論幾乎是一竅不通,但我憑著直感認識到,我不能學那些正在文壇上走紅的人的樣子,把西方作家的東西改頭換面當成自己的。
我認為那是二流貨色,成不了大氣候。我想我必須寫出屬於我自己的、跟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不但跟外國的作家不一樣,而且跟中國的作家也不一樣。這樣說並不是要否定外國文學對我的影響,恰恰相反,我是一個深受外國作家影響並且敢於坦率地承認自己受了外國作家影響的中國作家,這個問題我想應該作為一個專門的題目來講。
但我比很多中國作家高明的是,我並不刻意地去模仿外國作家的敘事方式和他們講述的故事,而是深入地去研究他們作品的內涵,去理解他們觀察生活的方式,以及他們對人生、對世界的看法。我想一個作家讀另一個作家的書,實際上是一次對話,甚至是一次戀愛,如果談得投機,有可能成為終生伴侶,如果話不投機,然後就各奔前程。
截至目前,在美國已經出版了我三本書,一本是《紅高粱家族》,一本是《天堂蒜薹之歌》,還有一本就是剛剛面世的《酒國》。《紅高粱家族》表現了我對歷史和愛情的看法,《天堂蒜薹之歌》表現了我對政治的批判和對農民的同情,《酒國》表現了我對人類墮落的惋惜和我對腐敗官僚的痛恨。這三本書看起來迥然有別,但最深層裡的東西還是一樣的,那就是一個被餓怕了的孩子對美好生活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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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的世界周報》
【中印邊境爭端涉及拉達克與阿克賽欽,約1.35萬平方英里的土地,還有印度東北部阿魯納恰爾邦(Arunachal Pradesh)約3.5萬平方英里的土地,中國稱之為藏南。這次發生衝突的是拉達克與阿克賽欽附近的加勒萬河谷。印度電視台訪問了一名據稱當天倖存的印度士兵的說法,還原了當天情況。除了中印雙方死傷人數以外,這位印度士兵的說法與大陸外交部的說法,和印度總理莫迪的說法都相當一致,莫迪說:沒有任何人侵入我國領土,我國也沒有任何一個邊境哨所遭到(中國)占領。也就是不存在先前外媒所說:「數千名中國解放軍強行越過實控線,進入印度屬地挑起的事端」。紐時:《印度是否準備好,與西方聯手反制中國了呢?》由於多種原因,印度格外能感受到來自中國的掣肘。過去十年裡,中國一直在努力拉攏印度的鄰國,削弱了新德里在自家門口的影響力。儘管莫迪與川普的關係有時並不穩定,但考慮到中國在領土爭端問題上愈發強硬的立場,一些印度官員擔心,除了向西,印度可能別無選擇。】
{內文}
這是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荒涼地帶。這裡大部分是高海拔的沙漠有白雪皚皚的山峰,稀疏的植被,和海拔1萬4000英尺高原的低溫。印度宣稱擁有阿克賽欽的主權,但是這裡現在由中國控制。
(大陸國防部發言人/吳謙)
完全是在中印雙方認可的實控線,中方一側發生的,責任完全在印方
6月15日晚間,一場殘酷的肉搏戰,在中國控制的阿克賽欽,以及印度控制的拉達克中間的加勒萬河谷爆發,據傳有20名印度士兵,遭中國士兵以木棍和狼牙棒擊殺。這是53年來,中印邊境爭端中最嚴重的流血衝突。關於是誰越界和兩軍的死傷眾說紛云,印度電視台採訪了事發當晚倖存的士兵,還原了當天的情況。
(印度India Today新聞片段)
箭頭指的位置是位於拉達克加勒萬河谷的第14崗哨,也就是在這裡,這個蜿延的加勒萬河谷中,6月14日中國軍隊入侵印度領土,並且在此前雙方已經同意,不可以駐點的區域設了帳篷。6月14日傍晚7點左右,Santosh上校帶著34名官兵,走到中國設在印度領土的崗哨了解狀況,雙方爆發衝突,中方動手打人,印方以人數優勢,將中方的帳篷燒成灰燼
印度軍方沒有就此罷手。
(印度India Today新聞片段)
印度軍方跟著中國士兵,越過了實際控制線(LAC)進入了中國控制的區域,而且深入了中國區域將近一公里。印度軍方的猜測得到證實,在靠近實控線發現有眾多中國士兵聚集,晚上9點 雙方在中國控制區爆發激烈衝突,印方的Santosh上校被石頭砸中,他跌入了加勒萬河谷,雙方打了很長一段路,包括在加勒萬河谷上方的懸崖邊,3名印度士兵當場死亡,另外在加勒萬河谷也找到16名中方士兵的遺體,後來沿著加勒萬河,陸續又找到17名印方士兵遺體,在一夜混戰中,10名印度士兵被中方帶走,但中方也有9人包括官員被印方帶走。在打了5個多小時後,兩方各自收手,印度軍方回到了實控線的印屬區域
中方迄今沒有公布當天的死傷,不過印度士兵對於誰越界的說法,倒是與印度總理莫迪一致。
(印度總理/莫迪)
沒有任何人侵入我國領土,我國也沒有任何一個邊境哨所,遭到(中國)占領
莫迪的說法,也推翻了印度外交部先前所說:是「數千名中國解放軍強行越過實控線,進入印度屬地挑起的事端」。
(英國Channel 4 News記者/Jonathan Miller)
兩個核武國家,同時也是區域超級大國,印度與中國的軍隊衝突,接下來的發展很可能會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戰,就在新冠疫情尚未完結之際
正當西方媒體都在等著,這場喀喇崑崙山上的原始衝突,會不會演變成核武大戰時,《紐約時報》看到的是:《印度是否準備好,與西方聯手反制中國了呢?》
(美國總統/川普2017.6.26)
我很榮幸,歡迎世界最大民主國家的領導人(莫迪)來到白宮
報導中說到,多年來,美國一直試圖說服印度,成為更緊密的軍事和經濟夥伴,以與中國的野心對抗。《紐約時報》形容,「這是世界最大民主國家制衡最大專制國家的一個機遇。」
(Al Jazeera新聞片段)
中國與印度共有了世界最長的爭議邊界扣除尼泊爾和不丹,與印度東部Arunachal Pradesh邦,還有西邊的喀什米爾都有邊界爭議
爭議全起於這個人,他是英國殖民印度時期的軍方將領兼英屬印度外務秘書(Henry McMahon),他在地圖上畫下「麥克馬洪線」,說這條就是印度和西藏的界線。不過不論是中華民國政府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都不承認「麥克馬洪線」。
(英國Channel 4 News新聞片段)
1962年印度和中國為此打了一仗,打了一個月就是在這條線上,印度遭受到羞辱性的慘敗
不過中方在戰勝後撤回,真正的國界一直未定,雙方暫時以「實際控制線」(LAC)為界,但是大小衝突時有所聞。2017年,中印軍方在中國、印度和不丹交界處爆發對峙,當時西方媒體都在討論,中印是否會爆發第二次邊界戰爭,不過後來這場俗稱「洞朗危機」,在兩軍對峙73天後和平結束。在洞朗危機之後,莫迪分別於2018年在武漢,以及2019年在印度會見了習近平。尤其是在武漢峰會上,雙方達成管束部隊,並通過和平談判解決邊界緊張局勢的協議。《紐約時報》稱,自從武漢峰會以來,新德里的外交一直完全服從於中國,未對台灣問題、香港問題,甚至新冠病毒疫情,提出嚴重批評,直到現在。
(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衛星數據專家/Nathan Ruser)
我們分析近來衛星照片後得知,中國大規模的在中印爭議區域,在班公錯附近擴張土地,大概是在過去一個多月左右,大概是在5月的時候,中方開始大舉興建建物在「指間第4-5段線」(Finger 4-5)之間,而且不像加勒萬河谷的那種帳篷,中國軍方在班公錯建的是水泥建築,是真正的建築,建物周圍還有防禦工事,看起來是非常重要的據點,不過我們並沒有發現有任何大砲或是重武器或坦克進駐,不過那個規模,看來有數百棟建物,在我們看來,這代表的是中方將永遠駐紮在那裡,給人感覺中方企圖改變中印現狀
如今印度士兵被殺,印度宣稱擁有主權的領土被占。印度的反對黨稱莫迪對習近平的逢迎,是嚴重的誤判。
(印度電視台主播)
今晚一場罷買中國貨的行動,已經擴散到全印度,這個行動讓北京政府,非常緊張
儘管印度呼籲以罷買作為報復,但是印度消費市場極度依賴中國產品,不大可能完全抵制「中國製造」。
中國是印度最大的貿易伙伴,印度2019年從中國進口約684億美元的貨物,遠高於從第二大貿易國美國的349億美元。然而,中國2019年總出口量超過2.4兆美元,對印度出口總值僅占總出口量3%。紐約時報分析,面對中國政策的慘敗,莫迪眼下的問題是:新德里是否應該接受華盛頓的援助以應對危機?自5月以來,美國官員已多次向印度釋出訊息。在25日的視訊會議中,蓬佩奧甚至說出,美國減少在德國的駐軍,目的是將士兵抽調到其他地區,以「應付中國對印度、東南亞國家及南海的威脅」。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
有些地方正遭到中共的威脅,比如說印度 越南,還有馬來西亞 印尼 南海,還有菲律賓,我們要確保美軍合理布局以應對中共解放軍的威脅
(麻省理工學院安全政策專家/Taylor Fravel)
從戰略角度來看,中國應該比較想要分化美國與印度,阻止美印組成同盟,不過6月15日的衝突與死傷,恐怕會迅速而且馬上將印度推向美國,我認為這是中國所不樂見的
(大陸國防部發言人/吳謙)
中印雙方通過軍事和外交渠道進行了溝通協調,兩國外長通電話,就公正處理加勒萬河谷衝突,推動現地局勢降溫,達成一致意見
中國一方面指責,加勒萬河谷衝突是由印度所挑起,一方面也向印度溫情喊話。
聖雄甘地說過,以眼還眼只會使整個世界變得盲目,讓我們保持清醒理智,特別是在全世界1/3人口的未來,面臨危險之際,中國與印度有著諸多聯繫,地理上我們共享4000公里的邊境線,歷史上中印關係綿延兩千多年。印度與中國兩國互為鄰邦希望共同崛起,達成這一目標的方法只有一個,試著建立互信 著眼未來。中國龍與印度象值得更好的未來,我們可以從更好的相互了解開始。
含主持人陳文茜解說,請點閱【完整版】2020.06.27《文茜世界周報-歐洲版》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o-TL8liy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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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與COVID-19:誰是地球病毒?誰是白血球?
過去數周我介紹過一些有關傳染病學的概念,包括R0:一個疫症的基本傳染度,R:經containment(圍堵)和mitigation(紓緩)措施干預後的實際傳染度,CFR(Case Fatality Rate,個案死亡率),和IFR(Infection Fatality Rate,感染死亡率),然後我再以感染曲線圖來解釋不同處理疫症政策的效果。大部分國家為了表現對國民負責任,採取各樣隔離、旅遊限制,停止社交和經濟活動,藉此希望盡力flatten the curve(壓扁曲線),主要原因是擔心高峰期時,重症數量太多,將令到醫療系統崩潰。同時壓扁曲線亦可為研發疫苗、藥物,以及急速增建ICU設施等工作,爭取寶貴時間。我也指出過愈努力壓扁曲線,亦代表必須付出愈大經濟代價。
同時我也公平地解釋過相反做法,不過度干預疫情蔓延度,所謂pox party(疫症派對)政策的利弊,表面壞處就是醫療系統崩潰的機會增大,推高CFR,導致死亡人數大幅上升。表面好處可能是經濟上的犧牲較小。但其實亦可能有醫學上的好處,最主要是可藉此達到Herd Immunity(群體免疫),而此臨界點HIT (Herd Immunity Threshold),則與R0有正比關係(1-1/R0),以COVID-19為例,如R0約為3,HIT就大概為66%,亦即是說當被感染的人口比例達到HIT,疫症就將停止蔓延。當然這是個很高比例,如「真正」死亡率,真的接近所謂專家估計的較低IFR,只約0.3%至1%,那麼這「疫症派對」做法是值得考慮的。但最大問題是IFR仍然是個謎,缺乏科學證據,因為沒有做隨機測試。
英「疫症派對」抗疫 遭國民唾棄
我亦指出「疫症派對」的真正最大壞處是政治上,這是場豪賭,稍有差池,代價可以很高。在紙上討論一下無所謂,但勢估不到英國的約翰遜政府,不單止夠膽嘗以「疫症派對」來作抗疫政策,更瘋狂到向傳媒和公眾承認此舉!上周末英國政府的科學總顧問Sir Patrick Vallance醫生,在一次BBC訪問中,被問到為何英國的學校仍遲遲未停課,他竟然提到讓部分人,尤其年青人,故意受到感染,未必是壞事,對達到群體免疫有幫助!英國民眾以至全球,聽罷此言都同表嘩然,一個負責任的政府,怎可能蓄意讓國民受到病毒感染,簡直等同蓄意謀殺!在英國的中港留學生當然馬上嚇到雞飛狗走,父母狼狽撲機票回來,即使炒高至20萬港元都在所不惜!
對國民來說,laissez-faire的自由經濟政策可以,但laissez-faire的自由公共健康政策是不可能接受的!即使要做,也必須秘密地執行,一旦被公眾發現,必遭口誅筆伐,甚至被國民唾棄 。
早前特朗普也曾嘗試把此疫症看輕,形容它為流感,死亡率很低,受感染人數極少,亦將很快過去。所以國民無需減少任何活動,甚至即使染了COVID-19,仍可繼續上班!但很快民眾即發現他即使面對嚴重疫情,仍不斷講大話,個案不止沒有下跌,反而開始以幾何級數上升,CFR更曾一度高至7.6%!在這情况底下,連特朗普也不可能再故意拖延測試,以掩耳盜鈴方法繼續舉辦這「疫症派對」! 雖然為時已有點晚,但美國也被迫模仿中國式嚴厲政策。數天前舊金山已實行「shelter in place」的封城措施,紐約市在短期內亦可能同樣做法。
英國的情况也類似,面對公眾壓力,加上鄰近意大利疫情非常嚴重,所以被迫改為停課,亦將考慮停止更多經濟活動。
意大利確診個案已超過35,000宗,死亡人數逼近3000,短期內或將超越中國。最恐怖的是CFR已升至9%,與SARS相差無幾,亦把全世界的CFR拉高至4%! 面對這麼高的死亡率,西方各國怎可能不寧願犧牲經濟,都要先企圖控制疫情(成功與否是另一個問題)。
意大利死亡率高或因用錯藥
為何意大利的死亡率那麼高?最主要原因肯定跟重症太多,醫療系統崩潰有關,人口老齡化亦應是原因之一。但近日有報道或有另一原因,可能意大利醫生用錯藥!似乎他們頗喜歡用ibuprofen作為消炎退燒藥,但在某些COVID-19個案,包括一些年輕病人,反而令病情轉壞,甚至引至死亡!法國健康部和世衛,都已警告不應再為COVID-19病人開ibuprofen。如果這無心之失屬實,真的太可惜,不止影響病人健康,亦推高CFR,令到各國更難放棄嚴重傷害經濟的隔離政策。
到底COVID-19有多大真正殺傷力?首先引發這病的病毒是SARS-CoV-2,事實上真的可算是SARS的變種。跟很多的變異一樣,似乎SARS-2毒性變得較輕,但傳染度就提升了不少。
看過一位史丹福醫學院的著名傳染病學家Dr. John Ioannidis的文章,他的觀點竟然跟我一模一樣,同樣認為現時各國領袖,嚴重缺乏可靠COVID-19的IFR數據,因此無法作出最合理政策決定,可因過敏政策反應而無故犧牲經濟,隨時出現社會動亂,甚至戰爭。
缺可靠IFR數據 過敏政策或犧牲經濟
他以鑽石公主號郵輪為例,全船3500多人全接受測試,約700人呈陽性反應,雖不幸,但到現時為止,只7人死亡。因全船人都測試過,所以CFR=IFR=1%。大家亦需記得,郵輪乘客年齡偏高,所以Dr. Ioannidis說如把這小樣本的數據,投放到美國的人口年齡結構上,IFR可能只約0.125%!即使容許數據的不確定性,IFR的範圍也約為0.05%至1%之內!0.05%死亡率,就真的跟流感差不多。
但7人死亡的數據實在太少,絕不足夠以此下結論,所以他亦呼籲進行經常性隨機抽樣測試,才能以統計學準確計算出真正的IFR。
但我需要指出一點,即使COVID-19的IFR真的比流感高出不多,但明顯需要住院的重症比例非常高,約20%,其中約3%至5%更需要進入ICU,而即使年輕病人的住院率都超過10%。對比流感,住院率只約0.6%,ICU比例只約0.1%至0.2%。
無論如何,如COVID-19的IFR真的只有0.05%至1%,對比SARS的近10%,那麼可說SARS-2的毒性比SARS-1低90%至99.5%!
但因經歷了SARS-1的經驗,所以中國以至全球採取對抗COVID-19的各種隔離政策,則反而比SARS-1時嚴厲十倍甚至百倍!SARS-1的經濟損失,估計只約500億美元,主要在中國,今次COVID-19的全球經濟損失,GDP減少過萬億美元,股市損失約20萬億美元,全球極可能已進入經濟衰退。如全球經濟繼續停擺只數個月,Allianz總經濟顧問Mohamed El-Erian,甚至預測全球大蕭條(Depression),美國財政部長估計,如無有效刺激方案,連美國失業率都可飈升至20%!
Flatten the curve比疫症派對好交代,但是否一定更好呢?短期內病例增長較慢,但醫療系統能否應付頂峰期病人數量仍是個謎。紐約州的ICU牀位只有3000,預計45天後的高峰期重症量高近4萬,社交隔離措施,能否把峰頂壓扁90%以上?
亦請不要搞錯,絕不可以SARS-1為榜樣,以為同樣可以全面消滅SARS-2。COVID-19的R0明顯比SARS高不少,且已散播全球,所以除已成為pandemic(大流行),亦極可能成為每年重臨的endemic(風土病)。
除不可能消滅COVID-19外,壓扁曲線亦等如把疫情拖長,英國的Sir Patrick亦提醒壓扁曲線的措施,一用上就必須維持數月以上,絕非以周來計算(經濟代價可想而知),且當放手時,病毒隨時可再度入侵,帶來第二個峰潮(香港已正出現)。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其實源頭是在美國或法國),第一個峰潮出現於當年1至3月,沉寂一段短時間後,竟在盛夏的8月再出現毒性更強的第二個峰潮,死亡人數更遠多於第一輪!
很多人寄望於夏天的殺病毒能力,失望地仍無實驗證明,且COVID-19在新加坡,甚至南半球夏季的澳洲都在肆虐,所以即使溫度對疫情有一定影響,但也不太可能根絕。
未來當然希望成功研發疫苗和藥物,但呼吸道病毒很狡猾,經常出現基因變異,估計無論是被感染過或打疫苗,免疫有效期可能只約6至18個月。除Remdesivir和其他抗病毒藥外,似乎在中國和韓國的臨牀經驗,很舊的瘧疾藥chloroquine,內含zinc,對治療COVID-19亦非常有效。
生活需「妥協」 郵輪等行業難復蘇
但現實點來說,到最後,唯一的可行辦法就是人類跟COVID-19「妥協」,接受這病如流感,將長久跟人類並存。關鍵是在哪個時間點作此妥協,亦即開始解除各種隔離和經濟停擺政策。較理想當然是如中國,先把疫情控制下來(即使只是第一峰潮),新增個案大為降低後,才逐漸解封經濟。當然亦需為疫症再來的準備,大概率個人衛生,生活和消費習慣,甚至經濟結構都必會出現中長期改變。郵輪業和自助餐應頗難復蘇,即使旅遊也極可能變得較麻煩,需要填表、檢疫甚至隔離。實體零售、電影院、展覽會,甚至教育等,也將面對線上虛擬化挑戰。
但如不能把疫情先控制下來又怎麼辦?譬如美國是否真的可以把紐約、舊金山,以至全國長期封鎖下去?近日美國已出現食物、廁紙和槍械搶購潮,如民眾因缺糧、缺錢、失業、疾病或cabin fever(悶過頭),而變得很憤怒,會否出現暴力動亂呢?
特朗普從不承擔責任,否認錯誤解散NSC的pandemic委員會,更沒有準備好測試儀器,但仍自稱表現滿分。最恐怖的是他近日故意多次把COVID-19叫作"the Chinese virus"(中國病毒),企圖轉移視線,把責任推缷到中國身上,亦明顯故意挑起種族仇視。如繼續往此危險方向走,戰爭的風險也在上升!
最佳對策仍是依賴科學,每個國家盡快進行大量隨機測試,準確計算出IFR範圍,然後用數據與人民坦誠對話,共同選擇最適合他們自己的公共健康與經濟之間的取捨。如IFR真的低於1%,實在不值得長期犧牲經濟!
這場抗疫戰非常艱鉅,亦非常需要全球合作。我亦曾解釋過,新疫症出現的頻率上升,極可能跟氣候變化有關。但請嘗試換一個角度來看疫情,如把整個地球看作一個生命體,全球暖化可能代表地球生病,發燒了。但感染地球的「病毒」可能正是人類,而COVID-19和其他新型病毒,可能才是保衛地球的「白血球」!
中環資產投資行政總裁
[譚新強 中環新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