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讀到一篇美國《Elle》的報導,採訪的是《Kinfolk》的創辦人之一 Katie Searle。
在此之前,我對《Kinfolk》這本雜誌的印象是:當代生活風格的美學指標、很多咖啡廳裡的裝飾品、一種美好生活的嚮往。然而,這篇採訪卻讓我看見完全不一樣的《Kinfolk》層面,關於生離死別、他人與自我的拉扯,人被擊潰後再站起來坦然走入下一天的韌性。
Katie 父母在她六歲時離婚,母親後來和一名同性伴侶同居,父親也另組家庭。Katie 的父母都是虔誠的耶穌基督後期聖徒教會成員,這件事讓 Katie 有很多的矛盾撕扯,因為在這個教派裡,同性戀和殺人的罪惡程度幾乎不相上下,Katie 無法理解為什麼身為同性戀的母親,也可以同時是一名虔誠教徒?
和我們所有人一樣,Katie 就在成長種種的衝突與疑惑中長大。
後來,她在夏威夷的楊百翰大學遇見了 Nathan,兩人很快墜入愛河,她答應 Nathan 求婚那年,才 20 歲。
Nathan 畢業後進入了 Goldman Sachs,過起高薪金融菁英的生活,但他的內心其實一直很嚮往另一條人生道路。大學時期,他曾創辦一個名為「小小聚會指南」(A guide for small gathering)的部落格,在上面分享他和親朋好友們聚會的種種美好,幾年下來,累積了六萬多名追蹤者。他對當初的理想念念不忘,行動力很強的他,後來就毅然決然辭去了金融業的工作,全心投入《Kinfolk》雜誌的創辦,而 Katie 也無怨無悔地支持丈夫的決定。
Katie 說《Kinfolk》早期雜誌完全是「愛的勞動」,裡面全都是親朋好友們集結的心血,第一批雜誌也是在一位朋友家的客廳裡寄出。但是這樣親密的關係,很快就因為雜誌的成功而開始分崩離析。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Kinfolk》鮮明的風格一夕席捲全球,接踵而來的是越來越多的工作,Katie 從編輯角色轉到管理,整個團隊後來也搬去了哥本哈根。
每一天,生活都被龐大的工作量壓得喘不過氣來,再加上 Katie 當時懷上第一胎,每天早上都很不舒服,那樣的日子讓她迷失自我,從未有機會思考自己到底要什麼,只是日夜沒命地向前奔跑。
隨著《Kinfolk》成為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雜誌,Nathan 和 Katie 的人生卻進入了月球的黑暗面。
Katie 的第一胎是個男孩,她覺得他就像一個小獅子,於是命名他為 Leo。沒想到,幾個月後 Leo 被診斷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缺陷,最後夫妻只好選擇人工流產。手術結束後,Katie 和 Nathan 抱了抱孩子冰冷的屍體,內心充滿了強烈的痛苦。
人生動盪並未在此暫緩,後來,Nathan 向 Katie 坦承他是同性戀,兩人隨後離婚,Katie 帶著 Leo 的骨灰罈,一個人從哥本哈根回到美國,當時她的肚裡懷有 Nathan 的第二個孩子,已有三個月大。
回到老家奧勒岡後,Kaite 在母親家的附近住了下來,以獨立顧問為業。她在房子裡設置了 Leo 的靈壇,上面放了印有他手印腳印的紙,一個小小的藍色針織衣,還有一隻獅子玩偶。
經過離婚與喪子的打擊,過去一直跟隨丈夫腳步的 Katie,開始思考自己是誰。
她對《Elle》的記者坦承,成長過程中受到教會父權思考的影響,她一直把自己視為一位「照顧者」,這麼多年來,總是無怨無悔地跟隨著另一半,卻從未想過自己要的是什麼,就連《Kinfolk》,多半也是 Nathan 的夢想大過於她的。「我百分之百有共同依存症(Codependency,一種不健康的相互依賴性),而我認為很大一部份原因是來自教會的教育。」Katie 說。
後來,Katie 的女兒 Vi 出生了。
女兒兩歲時,Katie 和一位叫 Joe Ensign-Lewis 的男人墜入愛河。Joe 和 Nathan 是很不一樣的男人,Nathan 沈靜內斂,Joe 則是那種有「哥們」性格的男人,喜歡打電動、吃垃圾食物,而且從來沒聽過《Kinfolk》。他召喚出 Katie 內心的孩子,他讓 Katie 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兩人決定共組家庭,Katie 的人生看似將迎向新的篇章,沒想到,此時上天又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
Joe 在搬入他和 Katie 新家的路上,被一輛車直直撞上,傷重不治。
Katie 花了很長時間走出傷痛,讓我很感動的是,經過人生低潮,Katie 在《Elle》訪問裡並沒有給出官方的正能量語句,也沒有用罐頭智慧做結尾,她說,悲傷不是一個隧道,你只要「通過了」就好,悲傷是一種需要學會與之共存的東西,而我們不過都是在傷痛中,學著如何走出下一步而已。
「我覺得自己支離破碎,但是又非常完整。」Katie 說,「我身上有很大的一塊失落了,但是我卻找到了一部份的我。我非常感激,同時也感到被掠奪了好多。」
或許這才是生命真正的樣貌吧。傷痛與幸福共存,絕望與希望交替,這些,我們或許在《Kinfolk》整潔完美的圖片上看不到,卻在各自的人生軌跡中深刻體會。《Kinfolk》給我們的,是美好生活的想像,而真實的人生教我們的,是在毀滅後如何重建的勇氣,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美,一個在紙頁與想像中感受,另一個用真實的生命血肉去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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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載於 A Day Magazine
#kinfolk #katiesearle #lifestyle #人生
男人如何走出離婚傷痛 在 香功堂主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斷背山》:還是要相信愛情啊,混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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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們可以一直像這樣的,永遠這樣。」傑克
「是嗎?要怎麼做?」艾尼斯
「如果你跟我在某個地方一起經營牧場如何?經營牛隻販賣的小牧場,那會是很棒的生活。我相信蘿琳的爸爸會願意給我一筆頭款離開他的女兒,他基本上說過類似的話了。」
「不,我說了,不能這樣做,你在德州有妻小,而我在里弗頓也有我的人生。」
「是嗎?你跟艾瑪,那就算是人生嗎?」
「你別把艾瑪扯進來,這不是她的錯。總而言之,當我們在彼此身邊又變得無可自拔,卻發生在錯誤的時間跟錯誤的地點呢?我們就死定了。我的家鄉有兩個老傢伙住在一起,厄爾和里奇,他們是全鎮的笑柄,即便他們...他們是真正的男子漢。後來人們發現厄爾死在灌溉渠裡,他們用換輪胎的鐵撬打他,把他綁起來,用繩子綁著他的生殖器,拖著他直到拉斷。」
「你親眼看到的?」
「對,我當時九歲,我爸確保我哥和我都有看到,他的目的達到了。兩個男人同居?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可以偶爾見面,約在鳥不生蛋的地方,但是...」
「偶爾?該死的每四年一次嗎?」
「若無法改變現狀,傑克,就只能忍耐。」
「要忍耐多久?」
「就看我們能忍多久,我們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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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溫《斷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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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看邊想,#李安 導演如果能夠再拍一部這樣專注於描寫人心底私密情感流動的電影,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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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距離」是《斷背山》的重要元素。電影裡,艾尼斯和傑克第一次見到彼此,兩人維持距離,沒有寒暄,只有陌生。後來他們一起上斷背山工作,一個在山頂看顧羊群,一個在山下炊事照料營地。負責看顧羊群的傑克,總是從山頭俯瞰山下營地的微弱火光。負責炊事的艾尼斯,常常抬頭遙望山上伴著羊群的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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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本該上山看顧羊群的艾尼斯喝醉了酒(兩人互換工作),他在營地的帳篷外睡覺,半夜溫度陡降,艾尼斯冷得發顫,傑克要艾尼斯進來帳篷取暖,稍晚,兩人發生關係,山上與山下、你與我的距離,瞬間拉近。這場性愛是寂寞與慾望的宣洩,粗暴而獸性(情感的成分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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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艾尼斯跟傑克說前一晚的擦槍走火只是意外,說他不是同志,說以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當天稍晚,艾尼斯再次走進傑克的帳篷(第一天是傑克主動,第二天是艾尼斯主動,說明這段愛情不是單方面的追求和付出),他們不發一語,接吻、擁抱,不同於前一夜純粹對於性的渴望,更多了對身邊的人的情感,這一刻,傑克和艾尼斯之間再沒有任何距離(一如《色戒》,性與愛會因為角色關係的改變,而有了不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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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兒時父親的嚴厲管教以及小鎮居民對於同志的暴力陰影,籠罩在艾尼斯的心房,久久無法散去,這使得艾尼斯學會隱匿內心的情感,不敢表露真實的自我,害怕受到排擠或遭受攻擊,害怕會淪落到跟灌溉渠裡的厄爾相同的下場。艾尼斯「內」心對傑克有情,「外」在卻要維持異性戀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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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壓抑內在真實的情緒,導致艾尼斯的情緒像是一座火山,不噴發則已,一噴發便難以控制。艾尼斯在片中有多次情緒暴走的時刻,每一次的暴走(或自殘),都是無助、哀傷、痛苦,每一次的暴走,都是防備、害怕、是想要證明自己有足夠的男子氣概。李安導演的作品,儘管類型不同,但內容往往能夠相互呼應。某方面來說,艾尼斯其實就是綠巨人浩克,看似平凡溫和的男子,內心住著不受控的浩克(真我),想要掙脫束縛,渴望獲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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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尼斯在電影裡,一直對人對事有所防備,傑克死後,艾尼斯在傑克的衣櫥看見自己的襯衫,這件襯衫訴說(證明)傑克對艾尼斯的愛與在乎,而艾尼斯冰冷如堡壘的心,開始融化。電影尾聲,艾尼斯的女兒邀請父親參加她的婚禮,艾尼斯一如往常地拒絕女兒的要求(害怕付出情感),卻在看到女兒臉上失落的神情時,突然改口說他一定會出席婚禮。一直很喜歡這一幕,#總是讓我同時感受到溫暖與酸楚的複雜情感,因為傑克,艾尼斯終於相信自己被深深愛著、因為傑克,艾尼斯終於懂得溫柔也懂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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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不同於艾尼斯的壓抑,傑克比較敢於表達情感,他渴望跟心愛的人共組家庭、一起生活,可惜艾尼斯無力給予傑克需要的人生,而傑克無法割捨他對艾尼斯的情感。傑克有幾場戲讓人為他感到心疼,例如傑克聽聞艾尼斯已經離婚,興高采烈地奔到艾尼斯身旁,以為兩人終於可以「在一起」,最後卻被現實澆了盆冷水,回程路上只剩下一臉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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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傑克對艾尼斯說:「我們本來可以共度很好的生活,該死的好日子,有我們自己的地方,但你不想要,艾尼斯,所以我們現在只剩下斷背山,一切都建築在這之上,我們只剩下這裡了,一切都在這裡,如果你不知道其他的事,最好知道這點。你算算這二十年來我們見過幾次面?也看看你把我的韁繩拉得多緊,然後你問了我墨西哥的事?你說你會殺了我?只因為我需要我很難得到的東西?你完全不知道有時候情況多糟,我不是你,我不能每年只靠一兩次高山上的歡愉就撐下去,你讓我難以承受,艾尼斯,你這混蛋,#我真希望我能把你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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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把他內心累積多年的不滿一股腦丟出,卻在聽到艾尼斯哭著說:「那你為何不這麼做?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傑克,因為你我才變成這樣,我什麼都不是,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又立刻心軟,傑克無法憎恨艾尼斯,無法不去愛艾尼斯(#正因為戒不掉才這樣痛苦啊)。電影尾聲,傑克因故身亡,或許是意外,或許是暴力致死,電影沒給出一個絕對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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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尼斯前去拜訪傑克的父母,得知傑克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曾經帶一名陌生男子回到老家,想要開始新的生活。傑克很努力想要走出艾尼斯的陰影、想要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可惜如此微小的心願,終究沒有辦法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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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保守的環境,迫使艾尼斯無法當自己、傑克無法擁有渴望的家,他們的妻子:艾瑪和蘿琳,也跟著受到拖累。很同情艾瑪的處境,以為找到了幸福,沒想到她與艾尼斯的婚姻,是場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恐怖(憤怒、受辱、創傷)。也很喜歡李安導演在很短的篇幅裡,快速建構出蘿琳的角色厚度,艾尼斯打電話向蘿琳詢問傑克的死因,兩人的互動相當微妙,蘿琳先是以平常心應對,接著「猜出」艾尼斯之於傑克的意義,聲音故作鎮定(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但我們卻在蘿琳的臉上看到她的怨與恨與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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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過去,《斷背山》的演員群戲,還是好得驚人,四個主角:希斯萊傑、傑克葛倫霍、蜜雪兒威廉斯和安海瑟薇,每一個人都值得奧斯卡提名肯定(可惜安海瑟薇沒能獲得提名)。另外,這次重看才驚訝的發現,《怪奇物語》的 David Harbour 居然有演,而且他還偷偷跟傑克調情呢!!
男人如何走出離婚傷痛 在 Coucou法國我的愛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女人多愛自己 #善待自己 #為自己而活
這幾天看到一些有關張清芳離婚的事件評論、還有前陣子何妤玟離婚也是,再看到現在徐曉晰的這段影片
我覺得女人不管是單身還是已經步入婚姻為人妻母
都要好好學會善待自己、愛自己
身為女人大多數的我們都秉持著天性的那份母愛與剛強
不管是自己生活或是邁入婚姻
我們都是犧牲掉很多自己的青春、時間
為家庭、為先生、為孩子、甚至為公婆
我們為的從來不是只有自己
我們思考的總是自己所愛的人
卻未曾好好地停下腳步去聽聽自己想要什麼?
也許因為忙碌的家庭生活或單身的打拼
這些生活的縮影把我們擠壓到幾乎喘不過氣來卻未曾被他人理解
那樣的自己相信走過的人都有所感慨
離婚對於現代社會的感情結果已經普遍存在於你我之間
傳統的價值觀對於一個女人離婚後通常是不被認同且容易被標籤化的
一個女人離了婚總是被認為她怎麼那麼可憐!不是看她嫁得好好的,怎麼會離婚?
如果又有孩子離了婚,更是在工作上難以全力付出,畢竟大部分的女人離了婚還是會想帶著孩子
母子連心,從嬰孩時期就彼此連結了,所以大部分的女人離婚還是會想要爭奪孩子的扶養權
即便自己的經濟條件不佳
結了婚要照顧先生與公婆,生了小孩要照顧而放棄工作
這些女人的犧牲大多是不被看見的
但男人與女人離了婚被大量標籤化的卻永遠都是女人居多
這社會哪來的男女平等,永遠不會是平等的
但是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不應該為難女人
我們都可能走過這些受傷、痛苦、無助的路
再別人無法理解的同時
我們更應該拋開那些俗人的眼光
看見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好
不管自己過去的路走得如何?
這些都多去了
犯得錯我們也要學會諒解自己
沒有人不會犯錯
只有不會反省的人
曾有一陣子我也挺羨慕年輕的妹妹們
擁有的是青春與時間和美貌
但是上天是公平的
大家的年齡只會遞增不會遞減
我佩服的是大齡女子後的心靈成熟
看見自己的內在美
為自己而活
活出自己該有的樣子
而不是追求世俗眼光崇尚的那份粗俗
當你開始覺得有了年紀
但不會有所怨嘆
反而告訴自己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美
保持開朗心情、愉悅與放鬆
堅持運動習慣、注重飲食與均衡
這些絕對不是20歲女孩們會注重的
但你要知道時間一直在流逝
如果在每個人生階段
都無法去深刻體會與理解自己和內在所需
很快地當你到了年老也只會更蒼老
越活越年輕絕對是因為心靈也不斷的再循環過濾
所以才會多少反映在外表上
但靠的是什麼?還是"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