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從天堂寄來的生日卡片 病床上寫下說不出的話語,每年透過卡片陪伴女兒長大】#哲看新聞學日文
-
■天国の母から誕生日カード、17歳少女「いつも笑顔で」…生前に託した「20歳まで毎年娘へ」|#読売新聞
■天堂上的母親寄來的生日卡片,17歲女兒:她總是笑臉迎人 生前託付給律師「請每年寄給我的女兒直到她20歲」|讀賣新聞
-
🇯🇵5歳で母親を亡くし、松山市の「ファミリーホーム」で暮らす高校3年生の梨菜さん(17)の元には毎年12月の誕生日、「天国のお母さん」から手紙が届く。母親が亡くなる直前、病を押して筆を執り、弁護士に託していた。この12年間、つらい時も悩んだ時も、支えになったのは母親の言葉だった。梨菜さんは来春高校を卒業し、同じ境遇の子どもたちを支えたいと、児童福祉司を目指して一歩を踏み出す。(喜多河孝康)
🇹🇼5歲喪母,住在松山市的社福中心「Family Home」裡,今年17歲、高中三年級的梨菜,每年一到12月她的生日當天,都會收到來自「天堂上的媽媽」寄來的卡片。梨菜的母親在病逝前抱病提筆寫下多張卡片,並託付律師交給梨菜本人。這12年間,無論是痛苦還是煩惱時,母親的親筆文字總是支撐著梨菜。梨菜明年春天就要從高中畢業,她想幫助跟她境遇相同的孩子們,所以決定以兒童福祉司為目標踏出第一步。
-
🇯🇵母親の順子さんは子宮頸がんを患い、梨菜さんが5歳だった2009年6月、34歳で亡くなった。父親とは1年前に離婚し、神戸市内で2人で暮らしていた。化粧品の販売員として働き、きれいで優しい母親だった。闘病中も、梨菜さんの前では笑顔を絶やさなかった。
🇹🇼梨菜的母親順子生前罹患子宮頸癌,2009年6月在梨菜5歲時病逝,年僅34歲。在這前1年,順子與梨菜的父親才剛離婚,母女2人一起住在神戶市。順子生前是一名化妝品銷售員,同時也是一位漂亮又溫柔的母親。即使是在抗癌中,順子也都是以笑臉面對梨菜。
-
🇯🇵親戚に梨菜さんを受け入れる余裕はなく、入院中から児童養護施設に預けられた。梨菜さんは母親の死を受け入れられず、ただ会えないことが寂しかった。
🇹🇼因為親戚沒有能力收養梨菜,所以在母親住院期間她就被送進了兒童照護中心。梨菜當時沒辦法接受母親的死,她因為無法見到母親而感到很寂寞。
-
🇯🇵半年後の6歳の誕生日、順子さんの遺言で未成年後見人になっていた弁護士が施設を訪ねてきた。手にしていたのは梨菜さんに宛てた誕生日カードと花束。差出人は順子さんだった。
🇹🇼母親病逝半年後梨菜6歲的生日當天,遵照遺囑成為監護人的律師來到了兒照中心,他手上拿著的是要給梨菜的生日卡片以及花束,而寄件人正是母親順子。
-
🇯🇵「おたんじょうびおめでとう! おかあさんは、りなのこといつまでもあいしてるからね。ずーっとおそらからみまもっているからね。」
🇹🇼「生日快樂!媽媽永遠都會愛著梨菜唷。會一直從天上看守著妳的。」
-
🇯🇵見慣れた字。驚いて弁護士に聞くと、順子さんが亡くなる直前に15通のカードを書き、預けていたという。
🇹🇼看到熟悉的筆跡,梨菜驚訝地向律師詢問,才知道母親在病逝前寫好了15張生日卡片,並託付給了律師。
-
🇯🇵うれしかった。でも、母親がいない現実を突きつけられたようで悲しみもこみあげてきた。「ずっと一緒にいるって約束したのに」。我慢していた涙があふれた。
🇹🇼梨菜高興了起來,但是,就像母親已經不在了的事實被擺在眼前一般,悲傷的情緒也跟著湧上心頭。「明明約定好要一直在一起的」梨菜忍耐已久的眼淚流了出來。
-
🇯🇵順子さんは生前、弁護士らに「私が育った愛媛で娘を育ててほしい」と話し、梨菜さんは翌10年8月に松山市の山あいにあるファミリーホームに移った。そこには様々な理由で親と暮らせない子どもたちがいた。豊かな自然の中で、達也さん(76)と叔子さん(73)の夫妻が、本当の家族のように育ててくれた。
🇹🇼順子生前曾向律師們說「希望能在我成長的愛媛縣養育我的女兒」,在她病逝後隔年2010年8月,梨菜就被轉送到了位在松山市山間的一家社福中心。那裡也有許多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而不能與親人一起同住的孩子們。76歲的達也與73歲的叔子夫婦把梨菜視為己出,在豐富的大自然之中養育著她。
-
🇯🇵8歳の時はディズニーキャラクターのカードだった。「りながすてきな女の子になっていくのがとてもうれしいです。」
🇹🇼梨菜8歲的生日時,母親寄來的是一張迪士尼角色的卡片。「我好開心梨菜就要長大成為漂亮的女孩子了。」
-
🇯🇵15歳のカードには、ハートがちりばめられていた。「お母さんが天国に行ってから10年たちましたね。これからは選ばなければいけない道が沢山あるけど、1度しかない人生を大切に生きて下さい。」
🇹🇼15歲的生日卡片上鑲嵌著數顆愛心。「媽媽上天堂後已經過了10年了呢。今後會面臨到很多必須做出抉擇的事情,要好好把握只有一次的人生。」
-
🇯🇵成長に合わせて漢字が増え、文章も長くなった。涙なのか、文字がにじんだ部分もあり、昨年のカードには「手がふるえていてみにくいけどごめんね」と書かれていた。「梨菜、お母さんはこんな病気でさみしい 想いをさせてしまったけどそのかわりに周囲の人にたくさんの愛を貰ったと思います。」
🇹🇼隨著梨菜漸漸長大,生日卡片上的漢字也跟著變多,句子也變得更長。去年的卡片不知道是不是順子的眼淚,卡片上的文字有些暈開了,上頭寫著「媽媽的手一直在抖,很難看懂的話對不起」「梨菜,媽媽因為得了這種病而感到很寂寞,但是媽媽覺得,也因為生病而從周遭的人身上得到了很多的愛。」
-
🇯🇵自身の境遇に悩んだり、学校生活でつらい思いをしたりした時、いつもカードの文字を目で追った。
🇹🇼每當梨菜煩惱自身境遇時,以及在學校生活中感到痛苦時,總是會看看媽媽寫給自己的卡片。
-
🇯🇵ホームで一緒に暮らした中には虐待で深く傷ついた子どももいた。いつの頃からか「お姉さん」の立場となっていた。叔子さんは「いつも笑顔を絶やさず、ホームにとって太陽のような存在」と目を細める。
🇹🇼跟梨菜一起住在社福中心裡的孩子們中,也有著傷痕累累的受虐兒。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些孩子們就把梨菜當作了「大姐姐」來看待。養母叔子笑著說:「梨菜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對社福中心來說,就像太陽一般的存在。」
-
🇯🇵18歳になるとホームを出なくてはならない。進路を考えた時、頭に浮かんだのは「恩返しをしたい」という思いだった。子どもを支える児童福祉司を目指し、大学に進むと決めた。費用は順子さんが残してくれた。
🇹🇼年滿18歲後,梨菜就必須離開社福中心。在思考未來該做什麼的時候,梨菜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要報恩」。她決定要以幫助孩子們的兒童福祉司為目標去考大學。學費是母親順子替她留下來的。
-
🇯🇵カードを届けてきた佐藤功行弁護士(55)(兵庫県弁護士会)は「順子さんは最期まで梨菜さんの将来を案じていた。前向きに生きる梨菜さんに私も元気をもらってきた」と語る。
🇹🇼一直以來幫助順子寄卡片給梨菜的律師佐藤功行說:「順子直到最後都在掛念著梨菜的未來。我也從積極向上的梨菜身上得到了滿滿元氣。」
-
🇯🇵誕生日カードはあと3通。梨菜さんはずっと導かれてきたように感じる。
🇹🇼生日卡片如今還剩下3張。梨菜覺得母親的卡片總是在引領著她的人生。
-
🇯🇵「お母さん、天国で見ててね。私はお母さんの娘だから、どんな困難も乗り越えて頑張るよ」
🇹🇼「媽媽,請在天堂上好好看著我哦。因為我是媽媽的女兒,所以不論什麼困難我都會克服,堅持努力下去的!」
-
【新聞單字片語】
★託する(たくする)③〔他動サ〕:託付
★病を押す(やまいをおす)①⓪〔慣〕:抱病
★筆を執る(ふでをとる)⓪⓪〔慣〕:執筆、寫
★患う(わずらう)⓪〔自他動五〕:罹患
★絶やす(たやす)②〔他動五〕:消滅、用盡
★宛てる(あてる)②〔他動下〕:交給
★差出人(さしだしにん)④〔名〕:寄件人
★突きつける(つきつける)④〔他動下〕:擺在眼前
★鏤める(ちりばめる)④〔他動下〕:鑲嵌
★滲む(にじむ)②〔自動五〕:暈開、滲出
★目で追う(めでおう)⓪⓪〔慣〕:盯著看、逐行看
★目を細める(めをほそめる)⓪③〔慣〕:瞇著眼、笑瞇瞇
-
【新聞關鍵字】
#バースデーカード|#誕生日カード|#お母さん|#天国|#児童福祉|#ファミリーホーム
-
【新聞連結】
https://www.yomiuri.co.jp/national/20210925-OYT1T50139/
-
■FB:哲看新聞學日文
■IG:https://www.instagram.com/ay_japanesenews/
-
#台湾 #台湾人 #台日友好 #日台友好 #台湾好きな人と繋がりたい #日本 #日本語 #ニュース #報道 #記事 #日本語勉強中 #日本語勉強 #中国語 #日文 #日語 #日文課 #日本新聞 #日本時事 #學日文 #日語學習 #日文翻譯 #jlpt日檢倒數挑戰賽
同時也有4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4萬的網紅Dd tai,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星光大道(英語:Avenue of Stars)位於香港九龍油尖旺區尖沙咀東部的尖沙咀海濱花園,於2003年5月23日由新世界發展有限公司宣佈贊助4,000萬港元,由旅遊事務署、香港旅遊發展局、康樂及文化事務署及香港電影金像獎協會支持及全面性建設。星光大道於2004年4月27日舉行開幕典禮,於翌日開...
畢 書 盡 的女兒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接孩子下課
今年小樂也上國中了, 時間過得好快,感覺這個幼稚鬼竟然一下子也長大了。
還記得他們小的時候,每天在我下班後都已經筋疲力盡,再加上我一直有想做的事情,像是寫部落格,做麵包。 所以給孩子的時間真的很有限,甚至阿公阿嬤從宜蘭上來,就巴不得快點把小孩塞過去。 最好是孩子們願意跟他們回宜蘭一兩天,這樣我換來的一陣悠閒。
孩子在國小畢業以前,都還滿依賴爸媽的,國中之後就有很大的轉變,像我女兒就是。 本來在街上都會牽手,即使人很擠很難走也硬要牽。 有時候影響到正常走路 我就會顯得不耐煩。 國中以後,一切轉變是瞬間的。女兒突然什麼都不怕了,不愛哭了,也跟同學很要好。 父母被需要的時間,是瞬間少很多很多。打死不要抱抱,連拍她一下都哎哎叫。
小樂呢~ 今年國中了, 七年級還沒有第八堂課,現在希望我們下課去接他,雖然工作會因為這樣被中斷,但總感覺,他需要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就我以前的習慣,一定都要滔哥去接, 但現在我如果有空的話,我也會想去接。
接小樂從學校下課,看得到他走出校門,跟同學一起打鬧嘻嘻哈哈,然後沿路回來就嘰嘰喳喳一直講今天發生的事情,班上誰誰誰被老師罰,體育課的時候誰很好笑,上課時候他講了什麼『肖威』讓全班大笑。
接小彤放學的時候,看著她有同學陪她等,跟同學打打鬧鬧,略窺她在學校生活的模樣,畢竟九年級的少女,一堆事情神秘兮兮的,多問也不行,當爸媽的也只能從少少線索裡猜東猜西。
一上車就會問『家裡有什麼可以吃的的的的?』
我回『有餅乾 有麵包 鮮奶』
彤『都沒其他的嗎啊啊啊啊?』
我『我又不知道你今天想吃什麼,你可以跟我講啊 我去買』
彤『我就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無限迴圈.....好像每天都差不多的對話 哈哈
然後就問問她在學校發生什麼事,如果她心情好就會跟我講一些。
騎著機車接送他們,從抱在手上的小baby送去保母家,幼稚園,到了國小之後夾在兩個大人中間,或是一人一台機車,各載一個。 到國中的現在,他們坐上機車的那瞬間,立馬覺得很『沈』,有時候害我重心不穩......是我們把他們養大的耶,從3公斤不到 現在也好幾斤了。 哇.... 有沒有覺得自己很不簡單啊...唸書工作之後,開始賺錢省錢買房子,生小孩把小孩養大....哪個階段不用操心,哪個階段不是$$一直撒。但這樣看他們長大,很有成就感(雖然也常一堆鳥氣),也有點不可思議,時間就這麼快過了,然後還會持續飛快地下去,時間完全就是無法停留一分一秒,無論你覺得當下有多美好....
這難得一對一的相處時間,似乎就是在車上了,雖然接送有點麻煩,但還真是甜蜜的負擔。
#孩子是生命中一份神奇的禮物 (今天心情好)
#辣媽語錄
#每週五晚上分享
👉歡迎訂閱辣媽的youtube: https://bit.ly/2UYUUGO
👉團購訊息在Telegram https://t.me/lamashania
👉更多圖文解析在IG : https://www.instagram.com/lamashania/
畢 書 盡 的女兒 在 無待堂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明星與女巫】
.1 女孩們
這個城市庇護難民。入夜之後由於人工照射過於光猛,連星星都看不見,城市反而成為星星的海洋。在外人眼中,這裡豪華得不像難民營。
這些都是倒影在玻璃屏的倒影,1 分鐘之前,Alice 不小心通過一台 Panasonic CF90 登入了政府網絡,並不小心修改了人口普查紀錄,將自己從「未普查」修改為「已普查」。她是一個業餘上網者,也不是想偷竊政府的甚麼資料,只是想測試一下能否做到。然後她發現並沒想像中的困難,於是找了一個無關痛癢的地方作了修改,就當是一句不顯眼的「到此一遊」。
她懷疑在 C 區像她這樣的人有多少,也許沒有。她比較願意相信自己是特別的,這令她沒有那麼不自在。她瞄瞄電腦中的時間,三個八婆應該差不多已來到。芝芝、Keiko、冬菇頭,這是她同系的同學和朋友。這三個人看中 Alice 的電腦,在 C 區,速度夠快的電腦並不常見。而她們最近迷一個外面的男明星,叫 David,就這樣,所以她們需要夠快的網絡和電腦連接外面的網絡。Alice 千叮萬囑她們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關於上網的事。
據說是在上世紀的一場大戰,具有VR 彩現能力和短期洗腦能力的高速電腦結構被定義為戰略物資,在戰後的難民營,管有高速運算機亦需要持牌。Alice 一開始認知到犯法,但上網可以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後來她開始認為自己合法擁有它,只不過沒有文書——她對自己這樣辯解。
但具體上,她可以被控無牌管有高速運算機。
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這種機器屬於戰略物資,C 區大部份人口都是科技文盲,會以為它是其他大戰前的科技產物。她向父親這樣解釋這台機器:這是一台科技文物,它主要的功能是進行類似「貪食蛇」或是「接龍」的小遊戲程式,父親顯然不懂,所以就接受了它搬入房中。她也為這台機器寫了一個反跟蹤程式,她不想別人知道她在上網。
透過仍在地球軌道運行的殘存衛星,這台運算器可以透過一種在 21 世紀初開始流行的技術——全球 Wifi——接收到訊號。
相反,C 區下達消息以實體報刊為主,近年政府也實際出資建立了電視、電台,但那不是她在網絡存庫看到的世界。這個地方誕生,就因為那場因為互聯網而爆發的毀滅性戰爭,所以大家都被灌輸了「上網行為必須嚴格管制」的文化,還有相關的一大堆一般人進入不了的防火牆。
透過斷斷續續的收發,可以讀到不少殘存的網絡檔案庫。聽說大戰後的人開始重建各地網絡,修復以前的資料。關於之前的一切像朦朧的月亮,始終是模糊不清。國際聯盟認為,對 A 區至其餘各區的長期難民人口來說,全面享受互聯網人權的人口少於 5%。這當然是一個約數,很多人也可以用互聯網,這主要是擁有權力的人、金融政府機關、有錢的難民,或者像 Alice 一樣不正當得到工具的。這個消息,並沒有在 C 區報道或廣播過。
芝芝、Keiko、冬菇頭是能夠守秘密的人嗎?她會這樣想。
她們帶著一些外賣和——紅酒——前來,還有一個小箱放她們的睡衣。芝芝一家來到這裡以前,是一個美國人。這真是一個令人懷舊的名字。她放下之後,大動作擁抱她,說著路上許多的不便。然後她望著那台機器,「已經開動了啊?就像上次一樣,很讚。」芝芝說。她們放下行裝之後就開始上網,Alice 第二次讓芝芝操作,她已經在搜索關於 David 要破天荒走入難民營開音樂會的消息。
冬菇頭據她自己說,她一家來自亞洲某個國家,因此她被定義為亞洲人的方式也很方便,她正在抄寫她們讀到的消息——實際上是速寫。據說在難民營的上流社會,人們已經開始使用電子手帳記事,政府對他們開放了某些持有電子運算裝置的權限,甚至「合法上網」。不過要如何得到那個資格,似乎要經過許多官僚程序、實力和意志的較量。有些人得到上網專利之後會用各種方式分銷出去。
有些人得到足夠數據可以下載一本書而痛哭流涕。與大戰前不一樣,這是一個欠缺數據的時代。
Alice 沒有收她們錢,因為她們有莫名其妙的友誼,這都是因為在小學六年班的時候,她們曾經一起在河邊的路上發現一具腐爛中的屍體。雖然這並不是甚麼開心的回憶。
那實際上是一大批浮屍的其中一具,具體的歷史已經不再流傳了,被刪除了,只知道這些都是鄰國戰場飄來的。你只會知道有東西被刪除了,但不會知道是甚麼被刪除了。
她們開始吃飯,芝芝和冬菇頭邊看邊吃,Keiko 問:「妳爸爸是可以的吧?」
Alice 說:「沒問題,我早已跟他說過,你們在樓下沒見到他?」
Keiko 說:「有呀,他在跟一個男人聊天,好像很忙的,所以我才問一下。」
是怎樣的人?
「像妳爸爸那個年紀,但老一點點。」
只有 Steven 會經常拜訪爸爸,Steven 是一個有著老鷹眼神的英國人,他們之間似乎是以鄉誼結緣。從小他就會來拜訪,特別是聖誕節,十幾歲的時候她特別期待 Steven 來,因為他會帶一些貴重的禮物來,有一次是一隻戰前的 casio 手錶。據說是因為爸爸和 Steven 有一些生意合作。她沒有問,正如她主動要交近幾年的房租,爸爸也沒有問。
後來她才知道 Steven 實際也做過警察,但實際年期她也不懂,who cares?她其實從沒有跟他認真聊過天,這一切只是來自童年一些模糊不清又不重要的印象。
晚餐吃完,她們繼續忙碌,Alice 下樓扔垃圾,經過客廳時他們還在。Steven 穿著休閒的 polo shirt和西褲笑著看了看她,說了一些客套的話,她就繼續出門。父親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似乎正繼續之前的談話:「Steve,我上一次去鹿鳴堂喝咖啡已經像上個世紀了……」
她去了扔垃圾,又回去房間。芝芝說到正在幫 David 建立一個後授會,而她會是團長。
Alice 一邊喝著酒,打開了陽台的窗,讓微熱的海風吹進來。她不懂他,她看過照片,是一個好看的男人,27 歲左右的歐亞混血兒,175公分,瘦得出奇,反而是芝芝的自信比較令人好奇。因為她早已見過 David 代言的化妝品、洗頭水、衛生棉和人造肉的廣告。
Alice 問:「沒有其他粉絲也想組織團體嗎?」
芝芝像一個只有自己知道被包養了的情婦,嘴角含春,是的,芝芝身上有這股微妙的自信已經一陣了。她回道:「這個……我有秘密渠道,要是真的做起來,其他人比不下我。」
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啦……我認識他的經理人,厲不厲害?」
Alice 點點頭,原來芝芝正在談一個特許權回來,怪不得這件事比起上學還要緊。據說,芝芝也賣其他音樂人的錄音帶,但 David 出貨量非常大。當然,Alice 也是一個慣犯,情況不妙到退休的父親不時會問:妳真的不用上學嗎?妳沒有退學吧?之類。
晚上她們在地上鋪床就睡了。Alice 平時總是待到很夜,幾乎聽到雀鳥開始啼叫才睡覺,但這一晚她也躺著閉上眼。翌日她送走她們,泡了一杯進口咖啡,開始研究昨晚的瀏覽紀錄。
.2 男人們
據說,在戰後的流行樂壇,51 歲無性別歌手 Justin Morgan 稱霸了一個世代,已經進入半退休狀態,近年開設了公司方式提拔其他音樂人。有樂評家認為 Morgan 「以非二元的獨特唱腔和『世界系』音樂,表達了戰後一代人類無以名狀的悲喜交雜」,但 Morgan 近年遇到強勁的對手,來自偶像團體單飛發展的 David Song 經過轉投另一廠牌之後,成功轉型為音樂界最受熱捧的戰後一代音樂人。
另一位評論人這樣形容 Song 的音樂:
「你有時已經難以界定 Song 的音樂還算不算流行曲,當他越來越掌控自己的音樂,特別是他開始寫歌詞之後,音樂編排以至歌詞內容開始變得大膽,但也開始陰暗,你會聽到 Song 在復古搖滾的《Mother》描述了一個控制狂母親和兒子的故事,這是不是在評論他的前經理人?以電子環境音樂主導的《石碑》則談到了一塊突然降落地球的神秘石碑,有一隻猩猩接觸了石碑之後突然進化出語言能力,而該猩猩在得到智慧之後轉為奴役其他同類,並藏起了石碑不讓其他猩猩接觸。Song 甚至執導了這首單曲的 MV,在一個草原場景,他動用了兩百隻機械猩猩參演,他在一個訪問中談到:『(用機械猩猩) 是為了不想危害這個極度頻危物種,在不動用那種技術的情況下,又要表達一種超現實的情況,用擬真的東西是最好選擇。』這首歌的 MV 也獲得了北大西洋國最佳 MV 獎……」
之後的檔案有 95% 是關於 Song 的個人資料以及 (未被證實及已證實的) 感情歷史。包括他曾幾次被指控「教唆粉絲自殺」,其中一個事件中有一名 17 歲少女自殺,警方調查後定調事件:該少女因為家庭因素自殺。也有粉絲認為這是敵對勢力抹黑偶像。
這都不是 Alice 有興趣的事情。作為外快工作,網絡上會有人出錢請她工作,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盜取企業和個人資料。最近她正觀察一個工作機會,似乎有人想組織一些「網絡維護員」,他們的任務是「維護」 Justin Morgan 的所有數據歷史,除了是刪除不利消息,最好還能夠製造半真半假、有一定根據的假資訊式宣傳。這是幾個知名業界人物之間首先吹起的風。
父親進了房。他五十出頭,穿著 T-Shirt,架著一副戰前的他珍而重之的眼鏡。「外面有個男孩。」她打開了「貪食蛇」,回答他:「外面又有一個男孩。」
父親說:「還是那個。」
對於拒絕人,其實她不真正懂得,還是使喚了父親去送人。她想像那個男孩的背影,他一定在經歷很多東西,但是她不會是能夠回應他的人。她怎麼會是?但她又放棄不了面子,不想像八婆一樣說難聽的話。
這個疑似工作崗位,表面上似乎是 Justin Morgan 粉絲面對 David Song 強勢挑戰而發起的「護主行動」。但重點提到 Morgan 就很奇怪,看到這種訊息的人就會想,原來 Morgan 已經衰落到需要用上一些手段?
在那個夏天之前的某日,她在本地網絡沖浪時發現,幾個隱約暗示過這「工作機會」的網絡足印,都來自 C 區。這好像不奇怪,C 區很多人可以上網……其實不多。想著想著覺得不太妥。C 區,上網基本上屬於游走法律灰色地帶的行為,而 C 區人千辛萬苦上網然後去尋找一個跟特定外國藝人有關的 digital artifact modifier/creator 的工作機會?十分詭異。如果要唱好 Justin Morgan ,為甚麼要在難民營找?難民營人口中的某人為甚麼會關心一個幾乎沒有進口的歌手的福祉?
當然,這完全不合理,但上網多了,對於奇怪的事情也就容易接受,很多事情你聽完之後聳聳背就過了。
這不是一個容易跟人分享的心境,這台機械帶來的資訊,好像也開始令人無法割捨。有些東西她知道了,但開始不敢跟人提及,這可能帶來危險。如果這是犯罪的工具,跟兇器待在一起久了,自己也養成了罪犯的心態。
「是知識把人類推向自我毀滅的吧,所以政府封鎖了過多的知識。擁有過多知識的人,就等於是網絡或者心靈的海盜……」那個有條件把機器交給她的男人,並不知覺自己發言詩意背後的偽善,那個男人是一個資深黑客,她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他,技術上和其他方面,都沒有跟對方平起平座過。Mr Maekawa,她一直這樣叫他。他頭髮的那種黑,像 Keiko 那種,一模一樣。跟她們相處的時候,她有時會偷偷觀看 Keiko 。
「所以這一切要解讀為,他們在找人搜集 Morgan 的敵人的黑材料。」他這樣的邏輯,她完全無法理解。也許他老了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為此,她就去打聽 Morgan 最大的敵人即 David Song 的資料。在這個可能的反串組合之中,Song 那一方也十分有嫌疑。通過朋友們留下的資料,她也似乎就好像多認識了一個人。
.3 曲行的蛇
人口普查的季節沉默來臨,看到街上那些穿全白生化制服的普查員,她才想起人口普查。普查員來了家中,但只跟父親談話和做電子登記,乾淨俐落就離開。父親不敢多問,跟她談到這事時,便說道:「可能政府政策改了,逐個完成,是吧?」
後來她對父親說,自己已經在學校完成了人口普查,父親聽完之後也沒問甚麼。忙碌的上網和網下生活就這樣繼續著,幾乎已經忘了有這件事。
在那一季度的年末考試之後,有一個中年人在出口等她,他說自己是校長,要跟她聊一些事情,她一時有點恍神,就被帶到了另一間大房。Alice 聲稱沒有作弊,中年人揮著手笑說:
「妳是 Alice Hall,確認了。回到妳的問題,不是,妳沒有考試作弊。很多同學都做了人口普查了是嗎?」
她盡放鬆面部肌肉,回道:「是,我有留意到現在是人口普查的季節。」
她現在才看清這個中年人的細節,他是一個很乾淨的中年白人,但不知為何卻看不出一點細節,她確認自己看著他,而這個人卻似乎一點特徵都沒有。他就只是……權力的樣子。
校長說:
「那麼普查員到妳家中了嗎?」
有一刻,Alice 有大禍臨頭的感覺,有一瞬間。不過最後她還是比較淡定:「沒有……怎麼說好?他們確實來了,但只登記了我爸的電子手帶,對我基本上是置若罔聞,我們以為他們會分開來找我,但到現在都沒有,會是忘記了我嗎?」
校長聽完之後,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好的,沒事了,假期愉快。」他笑了,像一團模糊的幻覺陰影在微笑。校長走了不久,芝芝、Keiko、冬菇頭也出來,她們正討論要為 David 後援會設立一個信托基金,問她意見,她那一刻有點懊惱,只好答:
「在難民營也要搞信托嗎?」
轉念又覺得自己說了壞話,在難民營之中比較忌諱「難民營」這種字眼。人們不禁在兩種狀態中流轉,是承認這裡的暫時性,還是尋求終止它?但她們似乎沒有在意,一番迎送之後,她打起難民的精神獨自走回家。
她喜歡走路,在走路時似乎會想到很多事情,好像是自由的感覺。當然由大學走回家的路,已經走過很多次,沒有驚喜,但那天卻是陰雲密佈。她還是回家,因為那確實是她的家,還是她在做黑客賺的錢付擔的,但父親也在那裡。
突然被校長約談的經歷不尋常,Alice 開始想像父親那一方,如果有需要,他的供詞會對上嗎?他怎知道「應該」如何回應?應該跟他談這件事嗎?回家後,她最後沒有膽量提起,但父親先提起:「從以前走到現在,大家的日子都很難過。」
以前他會跟她談這些睡前故事,他們很多人都是逃避一場災難,飄洋過海來到這裡。但不是那個老版本:「大家都在逃避大戰的陰影,大家都在逃避一些事情。」
她回應:「逃來 C 區,因為有一個女兒,成為一個單親父親,獲得難民資格,是為了甚麼?」
事後回想,這句話,任何一個父親聽到都應該拍案而起或深感懊惱,但父親沒有,父親是平靜的,只是看到思緒的皺紋。他就像準備了這個演說很久,他退休前明明是一個能言善辯的記者,她有時不知道人們變老的時候是否都會變得沉默。
父親說:「我們都曾像你們一樣有好奇心……反正現在的東西,我已不知道了,其實根本沒有鹿鳴堂這間咖啡廳。」
她看看他,他又繼續說:「鹿鳴堂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學運組織,我們都想往外跑,在網絡下載外面的東西……」她問:「然後…?」
他把身體往後靠攏,接著說:
「後來發生了很可怕的事,很多觸犯禁忌的同志都犧牲了,就這樣。妳想像不到,妳從那台機器知道很多吧?但很多資料都是破碎的,假造的,拜託,但妳只有 22 歲。真正發生過的東西只在我們的腦海之中。我是其中一些倖存的人。很多事情都發生在 C 區。」
這個故事,父親的確跟她聊過不只一次,不過年幼的時候,她理解為「爸爸在上一次大戰中倖存」。
「抱歉,我不能再說太多,人生嘛,一切都要妳自己領會。」他最後說。他的臉容平靜,富有人性,沒有絲毫的恐怖,也沒有拆穿女兒的一時之快。
Alice 朝他抬了抬眉,示意「知道了」,之後她謊稱去女朋友家過夜,就去了那個男孩的家。
當男人喜歡你的時候,你不需要逗留的藉口。雖然 Alice 有些懊惱,她努力尋找這個男同學的記憶碎片,她記得他多一點,他們才能談話,她才能獲得回應。有些時候你要承認,自己害怕寂寞。
最後只談到「我爸爸說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她就坐下來,喝著他提供的酒。難民營的人生活確實越來越好,連酒都很容易找到。雖然使用高速運算裝置的她如果有這種感想,亦是十分矛盾。
不記得名字的男孩也許以為她在煩惱家庭關係,但事情實在太複雜,她也願意他用一個簡化的版本來靠近自己。誰和誰不是這樣交往的?然後他們睡了一覺,他很有反應,但沒有做甚麼,Alice 覺得人和人能這樣交往,十分神奇。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男人。但是躺得再近,她還是不敢坦露恐懼。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懷疑自己的爸爸,她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聽起來十分可恥,然而她不敢回家,這是不是她恐懼和可恥的證據?
「謝謝你。」好像把不敢說的話這樣說了,才能心安。同床共枕的可恥,比不上動用自己的脆弱。人脆弱的時候,連冰山的雪花都是淫蕩的。
.4「因為你與我同在」
Alice 最後當然有回家,那確實是她的家。那個還未記得名字的男孩,Alice 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她之後將男孩放在心裡。
怎樣也好,他當日很保守的舉動,讓 Alice 感到他沒有自以為是踩入她的領域,這人值得記下。
她回去之後,也沒再跟父親再談當天的話題,他們又恢復日常的必要家居互動,自從那天她就沒有再進入難民營政府的系統,她只是個半桶水,反跟蹤程序根本可能無效,或者對方輕而易舉就破解了。總之,那些日子她的神經開始草木皆兵。
在學校,在同學朋友之前,她不會表露出內心的緊張。去到最後,她已經學會與這種內心永恆的緊張貼著臉相處,她察覺一切事物。如果這裡有人是告密者,是誰?芝芝、Keiko、冬菇頭,誰會出賣她?
有一天黃昏,在回家的必經之路,沿岸的一切都沐浴於血紅色的太陽之下,那裡有一個穿白裙的女孩,是 Keiko,她看到真實的 Keiko 的表情,那不是平日她示人的樣子。
Keiko 應該已經知道一切。她有一刻發現了這個眼前的事實。
最近的霉運總是將她殺得措手不及,但這一幕,Alice 在內心排演過很多次,是的,Keiko 總有一天會知道,原因根本不重要。是他告訴女兒,還是女兒發現的,都是折穿了她。
如同想像中的 Keiko,Keiko 快速走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火辣辣的,混亂中 Alice 倒地,Keiko 壓過去讓她不能動彈,她可能吃過某些黑市流通的身體強壯藥,導致嬌小的 Keiko 這一刻力大無窮。在搏鬥中 Keiko 哭著大叫:「妳跟爸爸的事情是否真的?」
Keiko 沒有真的打她,而是倒在一旁。Keiko 的白裙此刻沾滿泥濘,泥土的味道十分特殊,Alice 就這樣躺著,看著沒有星光的星空。
夜幕裡沒有星的原因,是另一個區的照明系統影響這裡,相對的,我們也為其他區無法享受星空,作了應作的孽。
Keiko 哭著問她:「為甚麼是他?」
Alice 答:「這答案可能聽起來無情,但真的與 Keiko 妳沒有關係,純粹是 Mr Maekawa 和我自小就有很多交集,我從他那裡拿走了一台機器,在這段關係期間,我又學到了一些科技知識。這持續了可能六七年吧。」然後 Alice 開始朝她大喊:是的,他無疑是一頭禽獸,但如果沒有我的犧牲,妳是否也十分危險?說來……是否應該由我把妳撲倒?
她一邊說著,一邊爬起來,靠在路旁坐下。
Keiko 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這是不是罪案?雖然那是我的爸爸,但那時他絕對在犯罪。」
Alice 回應:「如果我當時報警,你就會成為孤兒。在巨型難民營生活已經好痛苦了,在難民營裡面做孤兒只會更加痛苦。所以,我跟他的事以這種方式淡出,妳才不用做孤兒,妳成長階段一直都有這個爸爸,是我在背負你爸爸可怕的那一面,所以我總是羨慕你,我總是想做你的朋友,因為你擁有他好的那一面,爸爸的那一面,但我擁有的是他另一面。」
Keiko 喘氣的聲音在後面傳來。
Alice 也在鬧脾氣,從來沒人這樣打過她,所以她要恩將仇報。也許她可以選擇比較容易的路,選擇當一個受害者,是 Keiko 的惡魔電腦學家爸爸的受害者,然後受害者和兇手的女兒同樣可以做好朋友。
但 Alice 不願意視自己為受害者,她清楚知道記得自己當初發現 Mr Maekawa 這個不尋常的人,與他達成了協議,為了得到那台整個 C 區僅有一台的 Panasonic CF90 ,她知道自己選擇了不尋常的路徑。真可恥。對別人可以這樣說,讓他們用一個較能接受的版本跟她交往,但內心她知道自己沒那麼無辜。
既然不是無辜的,那就不用對自己好了,久而久之也忘記了對自己好是甚麼一回事。
機器現在屬於 Alice ,它的上一手主人是 Mr Maekawa,Mr Maekawa 從一位智能機械幕僚「阿福」手中買到,那是阿福不要的昂貴玩具之一。
阿福是「白皇帝」第六幕僚團成員,主要功能是增加 Fauci 總督的電子腦與雲端運算的聯絡速度,明乎其實是他的大腦 (之一)。由於總督的官邸是模仿美國內戰前的第一代白宮,而他又掌權了極長時間,富有詩情的人們開始用 Constantius the Pale 形容他。這位各國機構委任的難民營長,幾乎獲得一切緊急權力,他本人也是一台行走的決策運算機。
關於他身上的數據魔法,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而大部份都是吹牛,再加上宣傳部門故意放出的惡搞版本。只知道有人認為白福奇將自己的腦袋換成了電子腦,而不是電子加強,方便隨時無間斷讀取資訊和決策推介,因此他也在無時無刻讀取民意。
由於難民區甚至這個國家對電子運算的強烈壓抑,每個人的運算力都很有限,除非用其他手段獲得。「白皇帝」卻被譽為擁有情報預知力的人型機算機,他逃過了幾十宗暗殺,並且歷史一直以勝利的甘露膏抹他。
他快速解決了上一次大戰之後的某一餘波而製造的幾百萬難民,將這裡發展成可以宜居、有經濟產出的地方。所以國際聯盟暫時仍然支持總督「暫時管理」這個難民帝國。
總督已經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構,他身上的寬頻多到可以分出來管理區內交通燈、警署報案系統、某一次警隊攻陷行動的前期及中期部署,全部都可以透過他的意志來操作,而結果又總是顯示:聽從「皇帝」指示總是如有神助。
他簡直是先知。
而眼前這台計算機,應該算是那一班人一時心血來潮玩過的潮物,而今天讓她撿了二手。雖然二手,但她付出了無法正常戀愛的代價。因為 Mr Maekawa 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禽獸。這是一個分化的社會,但當你未見過另一座山,你不會知道自己有多小。
神話故事中掉入凡間的神劍魔斧,就是仙人的模型玩具。是的,她從歷史課有聽過,在大戰期間,有些地方連出賣肉體已經沒法令人基本吃飽,人們基本上都在吃人肉。當她想到這些,就會覺得自己不算宇宙中最慘的人,這想法聊勝於無,是不?
「Alice ,原來妳是那麼嘔心的人。」Keiko 最後像總結一樣說。
「妳也很嘔心,妳令我想起他。」Alice 回應。
.4 「使世界如同荒野,是這個人嗎?」
芝芝和冬菇頭的準備工作密鑼緊鼓,在 Alice 不為意的時候,她們已經召集了二百個義工會員,還有會員 T-Shirt 和整套制服。據芝芝在聚會時透露,David 來到最近 C 區那一站,就開始起動,開始招收會員。芝芝說到這些的時候兩眼放光。
Alice 看到她們,內心不禁有點悵悵,她不想成為別人的焦點,生怕被人注意到,但她們倒是不怕的,很羨慕。
冬菇頭是真心熱愛 David 的,但由於 David 並不是極少數被認可能夠輸入到難民區的藝人,冬菇頭從小把自己養成了走私行業的專家,通過她家人的關係,可以偷運各種違禁品,包括偶像的商品。
一個冬天的演員會,在盛夏開始籌備。最後她們真的成立了公司,並且獲得 David 在網上認證,等於把這一區難民歌迷的事務交給她們了。一時間,芝芝和冬菇頭變得位高權重,走路有風。有一日芝芝問:
「Alice 妳畢業之後有甚麼打算嗎?過來我們公司幫手吧,我們很需要人手呢﹗」
Alice 微笑著回應她:「好吧,但給我考慮一下,技術上我們還未行禮,還可以優哉遊哉。」
事實上,大學畢業,還是難民,不容易找到好工作。對於 Alice 來說,自己在海外的幾十個戶口已經堆滿錢。父親有時問為甚麼從未見她上學,她會隨口答:me 已經退休了,父親以為她在胡言亂語。但她實際上確實不打算去當個荷官,雖然她數學相當好,但問題純粹是,為甚麼?
她除了偶爾去上課之外,大部份精力都用在管理自己的海外資產,雖然實際上總資產不多,但都是各種加密貨幣,相對安全。
David 在「新住民區」(一個較文雅的講法) 第一場巡迴演員會就在 12 月 24 日晚上,第一場是 C 區。
新中央日報一條新聞廣播:
「國外藝人 David Song 破天荒獲准在 13 區表演,是不是北大西洋國向我國釋出善意獲得積極回應?這會是東盟與北大西洋國長期停火後的交往預熱嗎?」
入秋之後,C 區也湧入越來越多外面人,他們也想來看演唱會,難民觀眾和其他觀眾因為買票的問題而引發街頭鬥毆,有一晚搞到全城宵禁,網絡受到大重置,害她又花了很多時間重新做上網設定。
經過那次跟 Keiko 衝突之後,Alice 對維繫那段關係沒有甚麼想法,它最後好也罷,不好也罷,如果人們在自己人生的低潮,漸漸就不會計較太多事情。
不知為何那天的事似乎連芝芝都知道了,怎麼都好,她不想理會,沒法隨意上網帶來的壓力,令她不太能集中。
芝芝約 Alice 在 12 月 24 日下午「出來玩」,芝芝說話時很神秘,「是開騷前的 party ,可以見到 David 本人。」
Alice 卻不想見那個人,她只好問:「為甚麼我也有份?」
芝芝回道:「因為然是我們後援會的技術總監,所以妳也一起來吧,他真人很不可思議的。妳不想認識他嗎?」
Alice 問芝芝:「這不是甚麼選妃的環節吧?」
芝芝連忙否認:「不是這種啦,是說請妳作為 VIP 去,跟另外那種不同。」
她問:「所以妳真是已經開始幹這個生意了?」
芝芝聳了聳背,她說:「女孩都要吃飯的嘛」。
Alice 回應:「好吧,只要我在的那個場合不是在搞選妃就好。」
她們說 Keiko 也會來,但她會在午夜的那一場慶功裡出現,就是不想見到 Alice 嗎?嗯,那次說的話確實很過份。她想。
「這確實只是普通飲料、普通閒聊的派對?」
芝芝再三強調:「是的,只有普通飲料和普通閒聊,耶穌,妳骨子裡其實也很煩呢。」
David 的音樂會在 3 區中央公園舉行,中央公園被一群模仿熱帶樹林的人造樹林包圍,經過樹林會進入一個人造沙灘,這裡卻沒有海。舞台就在最中心位置,在後台有一條延長出去的草地,回到樹林,再回到外面的世界。他們在後台的後方幾十萬處搭了一個男人身高的帳篷,他們就好像傳說故事中的蒙古包。
那次見面究竟是怎樣的,相較之後的事情實在過於平淡,事後反而很難想得起。或者她懷疑是某種精神控制技術,強行蒙蔽了某些記億。
David 來了,他是一個高瘦的男人,穿著休憩的黑色睡衣,但看來是另一個世界的產物,充滿光澤,跟難民區可以買到的高級服飾,完全像是兩種事物。但他一把油頭、滿臉鬍渣,「他們還未開始準備。」她想。
芝芝和冬菇頭在跟這個親切的男人聊了一陣,然後她們向她介紹 Alice,對方望望她,走過來跟她握手,彷彿她真的是他這個粉絲後援會的技術總監。當時一開始談了甚麼,也不記得。後來大家互相傳著酒杯,分享起酒精來。後來芝芝和冬菇頭勁頭過了之後,去了處理一些「會務」,David 和 Alice 並肩站在夕陽之中,朝著他即將要開騷的那個會場,他雖然待在陰影中,但又好像晨光的寵兒。夕陽和清晨明明是兩種相對的事物,卻又是相像的現象。她是屬於晚上的,而他在鏡頭前總是出現在白天。
他們明明互不認識。她暗中調查過他,但這自然不是算是認識。
Alice 說:「我知道這個機會很難得,所以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請。」
「有人批評你的音樂吧?」
對方認真地想了一陣:「我覺得這是大家對成功有不同定義……有時作為一個創作者,用一般的方法獲得的成功也是成功,但在裡面我是不自由的,我總是知覺到自己需要做好某些本份,所以我有時會想在裡面鑽一些洞……當然我還在努力,這些實驗雖然很多我都認為成功了,但無疑也是有失敗的。希望之後能做出讓妳喜歡的音樂。」
Alice 轉個頭望了望他。「好,你做出了,到時我來聽。」
「妳在萬聖節時會扮女巫嗎?」
她搖頭。舞台那邊還發放煙花,觀眾似乎正在入場。
「上網的人某程度上也像女巫吧?」他又繼續逗她說話。
「放煙花了。」她說:「但我的朋友還沒回來。」
「她們回不來了。」David 望著遙遠的彩色耀光,如此說。
「為甚麼?」
「妳可以看到的人口普查,但也有一個異常的人口普查。這裡很多人口當初植入的行為控制晶片,是一批次貨。這涉及一些很複雜的數學問題。總之,接種了次貨晶片的人,慢慢就會出現精神疾病。兩個人口普查都是為了維修那一顆晶片,或者說更新它的韌體。如果不更新韌體,會影響最終的統計數據。科技會產生各種錯誤訊號,我的職責是負責偵測特定種類的錯誤晶片訊號。」
彷彿有一道可怕的閃光照顧她。
David 繼續說:「所以有人將我吸引到的粉絲,都錄制了名單,方便之後慢慢更新。」
「她們會面對甚麼?」如果不是好奇,不應繼續搭話。
「沒有甚麼,他們很人道的,只是更新一下那塊晶片,但那一刻我的粉絲就不會再愛我。他們會離開這個圈,妳的朋友也已經在登記中,但我打算放妳離開,讓妳記得這一切。」
……
「你是政府的人嗎?」
「他們造出來的生化人。我的臉孔可以隨意改變,我的人格則來自幾百萬個模擬程式互相混合的結果,其他的『我』性格完全不一樣。即使我在這裡突然被槍殺,新聞不會傳出去,這個事業也不會停,會有人代表我演出 David 這個角色。所有放出去的魚鉤都是這樣。」
……
「為甚麼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望著他,這人正在一口一口的喝酒,可以理解為超級巨星也會發酒瘋吧?
「因為接下來我只有一些時間交代妳有多重要這個問題。」
「請說。」
「如我所說,這些組織起來的人口,都會登續登記新設定檔,妳沒有登記,這才令我我注意到,應該交給上級機關。不過我沒有,想起來,我違反了守則。」
不知道是否酒醉,David 背後那個蒙古包正在飄浮,閃著妖異的光暈。她想離開,但是腳不聽使喚,她只好在醉感中聽他把話說完。
他的話音繼續傳來:「這是現實,我也說了,我是設計來吸引某種帶著缺憾的人,妳可以理解為一個精神控制的光環,妳的朋友也是我使喚走的,雖然妳不會知道傳遞方式。妳其中一個朋友以 Morgan 的名義招集打手,在我這條生產線上的下游員工,就會以此挑起爭論。她本來以為完成這件事,就可以成為 C 區的後援會首領,從她那裡,我也知道了關於妳的所有事。但這件事在今晚之後就會終結。」
「回到我們的話題,關於納米晶片(行為治療)二型的事情,妳查了很多,但都是不正確資料,我透露的比較完整。」
「一直是你負責監控我?為甚麼說了那麼多奇怪的話?你還好嗎?」她覺得很累,便躺坐下來。這很像一個暖水般的夢。
「我的時間緊迫,我要在我忘記這些事之前,讓妳記住。」他的視線投向沒有星星的夜空:「他們發現這個紀錄,我就會被回收,我的記憶會被清洗,這可以換取妳不被暴露。」
「你想要甚麼?」不知為何,她流出淚來,但她並不傷心,湧出的淚水更像是生物肉體受到某種輻射而產生的變異。
「被記住,就像明星一樣。」他微笑:「跟所有人一樣。你們像我們一樣被設定了軌道,無論多慢也好,總有人會走出另一條路。處於我們那個維度的物種,也會偶爾反抗。人們總是回到一樣的道路,但要有希望,而我擁有億萬個組合撞出來的這一個人格,這一個人格的任務成功率只有 99.9%,絕大部份時間我都服從我的本體,但有很微小的機會還是會出現 malfunction。」
她睡著了,或者是說失去知覺,在模糊中她感受到蒙古包外面捲起一股強風,是一架直昇機,上面下來了幾個男人,那個人自願跟著他們上機——下一個畫面是在醫院。
據說中央公園發生了氣體泄漏,所有觀眾疏散,音樂會無限期停止。後來 David 繼續前往其他國家演唱,但很奇怪的是,似乎由 C 區開始,Daivd 的人氣就馬上急降,他的商品、代言產品都成為蟹貨。他像旋風一樣,但在正式登陸之前離奇折翼。整個 C 區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特別事情。畢竟疑似恐襲、藝人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演唱,對一般人來說司空見慣。
芝芝、Keiko、冬菇頭和 Alice 一樣,都在中區醫院醒來。據說大家都吸入了不明氣體,但都沒有永久傷害。Alice 想起,這就像上一次她們遇到那條浮屍,她們目擊了甚麼,好像記得了甚麼,但之後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5 MALFUNCTION
政府化武部隊徹底清洗了中央公園。
對於 David 為何突然辭演退票,甚至出現很多種不同解釋,包括有人認為當晚有 UFO 擄人和襲擊、地底怪物出現、大戰正以隱秘方式重新爆發、觀眾集體出現多重記憶等等,有很多神秘兮兮的傳說。但她不認為如果告訴 C 區人民他們是一個大型行為—精神實驗的白老鼠同伴,這就好嗎?不會好。
整個難民城市計劃,在人口數十萬數十萬滅絕的大環境下,任何混合著科學實驗、慈善、經濟復興資源競爭的大型人口實驗,都比起大戰爆發前更容易建立。這裡也是填海出來的,人可以改造自然,憑甚麼又不能改造人類?難民營有多少人被改造了?有人的能力被加強了?有人的能力被削弱了?不敢想像下去。
夜深人靜的時候, Alice 會回憶那個夢一般的談話,記憶好像碎片,不斷拾起碎片,碎片好像變得越來越多,分不清哪些是先,哪些是後。但在不斷回憶中,她好像慢慢了解皮膚下的那個 David 交托了甚麼給她,似乎是很有重量的東西。
有很多夢都是在醒來之後逐漸記起來,原來昨晚造了一個夢。關於那個明星的事也是這樣。
「為甚麼白白放過我?」因為我不是無辜的,我已經被沾污了。
David 皮膚下的那個人向她揮手,像明星向粉絲揮手:「這是白白給妳的赦免,我賭上自己的權限清洗妳的改動記錄,因為希望是從虛無裡面來的,我是從數據污垢裡面走出來的,這是我第一次反抗,也是我第一次赦免人。」
在很多海盜網民的私下討論中,「白皇帝」也指涉整個城市的人工智能維生體系,這是所有情報的主要海洋,他們開始認為,總督已經跟生化機器融為一體,已經無法以人類的標準去看,簡直是活著的神。他知道世上所有事情,所以他是否知道他旗下的某一個 David 選擇違反本能、靜悄悄地自我毀滅,本來完美的數學算式出現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有一晚她睡不著,到客廳去坐著,父親也在那裡,她坐下,這次她主動開口:「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他說:「sure。」
她說:「現在我有點明白你說的,你是倖存者的意思。」他喝茶,暫未回答。
「我發現一個人,他似乎無條件愛我,那種愛是令人恐懼的、陌生的,而現在這段關係已經死了,而我卻似乎生存了下來。」
父親說:「妳想跟他復合嗎?」Alice 願意父親了解自己比較顯淺的那個版本。
「但這不可能,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我不知如何解釋。」
父親問:「那妳還愛他嗎?」
現在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因為她的晶片已經暗中被更新過吧?現在 David 是一個令她情緒上討厭的存在,但她記得另一個 David,那個由人類創造的物種,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人類身上。
她不置可否:「我收到他的心意,應該這樣說吧?」
她不打算說對方「自殺」了。
黑夜還很漫長,還有很久才會破曉。父親點頭:「是個怎樣的人?」她想了一下,結論道:「他是個會自己拿主意的人。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有主見。」那這個人很好啊,父親說。
完
17.9.2021 盧斯達
訂閱 patreon https://www.patreon.com/lewisdada
盧斯達新書 《如水赴壑—香港歷史與意識之流》:https://tinyurl.com/eyd9258v
畢 書 盡 的女兒 在 Dd tai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星光大道(英語:Avenue of Stars)位於香港九龍油尖旺區尖沙咀東部的尖沙咀海濱花園,於2003年5月23日由新世界發展有限公司宣佈贊助4,000萬港元,由旅遊事務署、香港旅遊發展局、康樂及文化事務署及香港電影金像獎協會支持及全面性建設。星光大道於2004年4月27日舉行開幕典禮,於翌日開幕予公眾,由香港政府部門管理。2015年10月8日起,星光大道需封閉至2018年年底以進行擴建工程。星光大道是為了表揚香港電影業界的傑出人士的特色景點,仿傚美國荷裡活星光大道建造,傑出電影工作者的芳名與掌印均鑲嵌在經過特別製作的紀念牌匾上,依據年代及次排列在星光大道上。目前,星光大道可以容納1000塊紀念牌匾。星光大道放置多尊造型塑像,包括位元於入口處高6米的香港電影金像獎銅像、位於大道中段以電影拍攝情況為題材的系列塑像(包括導演、攝影師、燈光師及收音師)。2005年11月27日,一尊兩米高,按照電影《龍爭虎鬥》造型的李小龍銅像在星光大道揭幕,以紀念李小龍65歲冥壽。2011年,添置了香港動畫代表作品麥兜──銅像,以表揚動畫電影對香港電影界別的貢獻。2014年7月18日,「香港的女兒梅艷芳」銅像被豎立,以表彰梅艷芳畢生的卓越成就,及她為香港社會所帶來的貢獻。梅艷芳的像由雕塑家曹崇恩所製作,整座銅像高約兩米,基石刻有劉德華以書法親題的「香港女兒梅艷芳」。到2016年2月17日,康文署發言人表示,根據2015年9月至11月舉行的公眾參與活動所收集的意見,絕大多數受訪者希望該處盡量減少興建構築物,決定修訂尖沙咀海濱優化計劃,採取以簡約為原則的設計方案,不建電影館及餐飲設施,讓大眾可以在一個更寛敞的空間漫步。 新修訂的設計方案由世界著名園境建築師James Corner設計,原本在地面的巨星掌印改為放置在木製的扶手欄杆上,方便遊人拍照外,更可透過AR技術與巨星合照。而原有的多個被鐵馬分隔的明星銅像亦改為放置在流水階梯上。計劃同時大量增加遮蔭設施、不同類型的戶外座位,以及綠化空間。星光大道旁的水面會加設音樂噴泉及小型水上舞臺,但最終未有加設。[17]場內亦設一個由香港年青設計團隊laab設計,由「美樂士多」營運的美食亭和七部流動銷售車。包括「好茶養生」、紙藝精品「POSTalk」,「微影」和出售李小龍紀念品及星光大道限定的禮品或食品。工程原計劃於2018年第3季竣工並重新開放,較原定時間早了1季。但由於工程進度緩慢,最後延遲到2019年1月31日重開。到2019年重開後,銅像增設AR(擴增實境)功能,遊人下載應用程式後,便可與影像現場合照。現時香港電影金像獎銅像設於文化中心一邊的入口,而李小龍銅像、麥兜銅像及香港女兒梅艷芳銅像則設於近尖東的入口,而以電影拍攝情況為題材的系列塑像(包括導演、攝影師、燈光師及收音師)仍放在星光花園面向維港文化匯的平臺。
畢 書 盡 的女兒 在 港。故 kongguhk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人生在世,免不了遇上大大小小的「意外」,甚至會打破平淡幸福的生活,胡太劉倩萍(Cindy)就自嘈說,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幸運」的人。
突如其來的中風
時光倒流回到2012年一個聖誕假日的早上,Cindy原本仍沉醉在夢鄉,卻被丈夫的嘔吐聲弄醒,原以為他是腸胃炎,到附近中醫就診時卻被指是中風,於是馬上叫白車送入急症室,當值醫生亦很快把胡先生確診為面積頗大的出血性中風。老公隨後被轉往病房,怎知這卻是Cindy惡夢的開始。
人生最後的6小時
「第一分鐘去到醫院,我好安心因為好信任,但突然之間喺一個短嘅時間,將我嘅信任打散不特止,仲驚你唔死再踩多幾腳。」Cindy略帶激動地說。她回憶當時在病房,她一方面觀察丈夫的變化,一方面不停尋求協助,但無奈病人多醫生少護士忙,直到6小時後,終於有醫生來到病床前:「佢就死啦,要即刻同佢做開腦手術。」
「老婆,我真係好愛你。」這是當時50歲的丈夫,最後一句和Cindy說的話。
手術後醫生告訴Cindy,她丈夫有生命危險,即使能救回亦會變成植物人,家屬可以自行決定未來:「短短6個鐘內變成咁,我係唔相信,我唔係唔接受。我嘅感覺係,喺政府醫院,輕症嘅等到變成重症;重症嘅等到無得救。」Cindy示意,不會終止丈夫的生命,也不會放棄治療,會用她的方法「喚醒」丈夫。
植物人丈夫 何去何從
Cindy丈夫最後雖然保住了性命,卻變成一個沒思想、只剩一副軀殼的植物人。住院一個月後,醫院通知Cindy由於床位不足,胡先生必須出院,但Cindy在社區甚至內地都找不到一間院舍肯收留她丈夫,糾纏了九個月,在院方單方面申請了胡先生的監護令後,Cindy迫於無奈接丈夫回家親自照顧:「究竟有幾多植物人係返咗屋企?或者係喺醫院?無人答到我,你要趕我出醫院嘅時候,你有無畀我一啲確實資訊,話畀我知應該點做?係無。」
「消失」的頭骨
「我問可唔可以安好丈夫頭骨再出院,醫生話無必要,因為佢係植物人,無危險性,我問『咁頭骨點呀?』,佢哋答『可能揼咗啦』。」對這個解釋,Cindy感到很不解,亦令她情緒很波動:「好多事我可以諒解,但我絕對接受唔到不解,喺醫療、社福甚至法律層面,都幫唔到我嘅時候,我就好似孤軍作戰,完全無兵器任由踐踏。」
賣樓醫丈夫
Cindy一家原屬於中產,但丈夫出事後,面對龐大的醫療開支,她只好將唯一的自住物業出售,但都無怨無悔:「我話初初會用兩年時間,我耗盡所有積蓄都無問題,咁兩年佢有進步我就繼續落去。」就是這樣,她一個人在家照顧植物人丈夫足足五年,丈夫由最初要用胃喉進食變到可以用口再吃東西,甚至可以拿到乒乓球拍,這對植物人來說都是很大的進步。
「暈住做,醒住瞓」
但她丈夫的進步並不是偶然,亦不是「奇迹」,而是Cindy用一雙手及自己的健康去換取的:「兩個鐘轉一次身,佢嘅被單係全部濕晒,得我一個人,要同佢換都幾吃力。」因為沒有工人願意做這照顧的工作,除了女兒課餘時幫忙,以及社署提供的家居護理和陪診服務外,Cindy基本上是一個人24小時照顧丈夫:「暈住做,醒住瞓,真係做到暈,一日24小時咁做,夜晚瞓覺要好醒瞓,因為佢隨時有狀況出現。」
用自己健康換丈夫健康
「對眼啱啱做完手術,淋巴有癌細胞,肝臟亦都有腫瘤,依家做緊化療,成個人真係好攰。」照顧了植物人丈夫五年,Cindy身體終於發出警號,今年1月身體多處部位發現癌細胞,幸好因為丈夫的狀況改善了,2月終於獲安排送入社署資助的安老院。
Cindy自身難保,過去幾個月未能經常去院舍照顧丈夫,丈夫的身體狀況又退步了,需要重新用胃喉進食,Cindy就希望當自己打贏癌魔後帶丈夫回家:「可能做一啲精神上嘅支持,體力上我都無信心,好似頭先推完佢我都幾辛苦。」
犧牲了女兒
Cindy丈夫中風最終變成植物人那年,他們的女兒剛好17歲。爸爸作為家庭經濟支持,突然倒下了,女兒原想不讀書出來工作幫補家計,但Cindy堅持要女兒完成學業,亦催促她畢業後盡快結婚,女兒聽她的話,去年和男友拉埋天窗:「我唯一可以犧牲嘅就係個囡,我嘅精神已經去唔到付出咁多關心,我都安心因為佢好聽話,依家佢兩邊走都好辛苦,又要照顧爸爸又要照顧我,但佢都無怨言。」
出書助同路人
作為植物人照顧者,Cindy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很辛苦,有見於在香港有關植物人的資訊嚴重匱乏,於是她將過去照顧丈夫的經歷,寫成《真空》一書,希望讓日後的同路人,多一點指引:「我希望呢啲訊息可以畀佢哋起碼喺決擇上,點樣行佢哋嘅路,比較清晰少少。」
今集《港。故》用8分半鐘,由這個有血有淚更有愛的植物人照顧者,告訴大家幸福並不是必然的。
-------------
《港。故》:東網每周專題習作,講故事、講香港人的故事,請關注《港。故》fb:https://bit.ly/oncckonggufb
畢 書 盡 的女兒 在 李基銘漢聲廣播電台-節目主持人-影音頻道 Youtube 的精選貼文
本集主題:「英雄熱」武俠小說新書介紹
專訪作者: 沈默
內容簡介:《英雄熱》
炸裂吧――
讓美漫英雄在武俠裡
完全炸裂!!!
上卷:麒麟亂
論劍室主人江阿爹以編寫十五年的英雄書《麒麟人傳奇》聞名於世,其子江虎隱耳濡目染,對作為英雄有頑固欲求,縱然在暗自喬裝為麒麟人的行動中受重傷,仍不改其志。江阿爹莫可奈何,將虎隱托給朱雀幫之主朱雀王傳授殺身刀法。
江虎隱在上得朱雀大山苦練兩年刀法有成,阿爹遭逢危機,他乃下山扮麒麟人,大顯神威,將逼迫其父的名伶夏晚懸與玄武號擊退,虎隱志得意滿時,卻惹出江湖四大門當家唐金驕、獨孤嬾、夏勘花等齊聚麒麟鎮,一場風波無可避免。
在王土龍家、風虎集團、玄武號群集圍困麒麟人之戰,手握怪醜之刀徒然刀的江虎隱負傷倒地之際,江阿爹驟然插入戰場,奪走徒然刀,獨力擊退唐金驕、夏勘花,但卻又無抵抗地傷於獨孤嬾槍下。
江阿爹帶著虎隱脫離險境,回到朱雀大山,對兒子細說從頭。原來他就是他筆下的麒麟人,原來他也是朱雀王──他跟徒弟王赫共同扮演朱雀王,以維護麒麟鎮的和平。而殺身刀法就是麒麟刀法,徒然刀就是麒麟刀。虎隱誕生之際,江阿爹正變身麒麟人,救人於危難,但他的妻子卻難產而死,無人照料。阿爹悔恨非常,心灰意懶,乃帶著幼嬰退隱江湖,著書過餘生。虎隱的母親是風虎集團之主獨孤嬾之女。獨孤嬾深恨女婿江阿爹只顧作英雄壯舉,卻讓自己的女兒枉死,故有圍殺麒麟人之行。
阿爹將畢生功力真傳盡付予江虎隱,以自身鮮血為滿是鐵鏽的廢刀開封,重啟麒麟刀驚世光華後,死去。江虎隱悲痛之際,從朱雀大山躍下,他凌虛渡空,揮下長長如色澤繽紛流星般的夢幻絕頂一刀,擊敗唐金驕、夏勘花等人。
而後,江湖再不見麒麟人,唯有《新麒麟人故事》見傳於世。
下卷:英雄繚亂
正派(王道)與外門(邪道)數百年的對峙以來,此衰彼長之下,外門的三大組織(三邪鼎:天照宮、碧玉家、虛無座)蓬勃發展,愈見強大茁壯,而正派(聖王:鳳凰臺、天王流)人才凋零,漸被邪道的勢力壓制,翻身不能。
王道復興的指望則是──天生奇才、展露驚人武學天賦,身為武林聖地鳳凰臺繼承者,卻一心一意於書寫、企圖寫《舉世英雄書》以成為此領域絕頂作品的鳳凰遊;還有為拯救家族親友脫離被控制的貧苦哀賤生活、持續向外門統帥三大邪頂冒死挑戰以提升武藝、想要成為王道英雄的飛震翼;最後是獨力苦苦支撐武林正派興衰、為天下人安治和樂全力以赴的天王流門主天王遇。他們必須面對邪道組織三位絕代宗師,天照宮的天照日墨、碧玉家卓立鋒及虛無座下君無愁,力挽狂瀾之既倒。
長得絕美的鳳凰遊,企圖逆反自身的責任和宿命,為英雄書迷,畢生致力於書寫《舉世英雄書》,惜才情有限,無以成書。她無心光大王道聖地鳳凰臺,但偏能將家傳絕學鳳凰繚亂明鏡訣發揮到極致,她一施展鳳凰神機盾,簡直神乎其技。聖王邪鼎在朝陽大山的大決戰,鳳凰遊與天王遇聯手,力壓三大邪頂,面對天照日墨的止境劍法、卓立鋒的鋒芒萬丈刀法、君無愁的無法無天勢,鳳凰遊絕不遜色。天照宮之主在此役後,深深為鳳凰遊魅力折服,乃脫離天照宮,投入鳳凰臺,改為鳳凰天照,全心全意要獲得鳳凰遊芳心。
在鳳凰遊接掌鳳凰臺之前,王道武林只靠天王流支撐著,而一手創立天王流的天王遇,有「善感刀下,生靈無數。天王慈悲,王道第一。」的美譽。其刀法名為圓滿無邪刀,他奉行王道英雄的精神,從不殺生,只有救苦援難。朝陽大山一戰後,聖地鳳凰臺聲勢壓過天王流,已屆中年的天王遇變得老朽,罕有現身。天王流為其徒弟天王七子之首天王星掌控。天王星感念師尊恩德,請妹婿沈天作寫下天王遇的故事與話語,成《天王本事錄》。此書寫完,昏顛的天王遇於暗夜中划船入湖,意外溺斃。
出身苦楚境、本為採礦工的飛震翼,意外拾得麒麟刀,再加上頗有天賦,被親友寄予厚望,而後進入江湖磨練,創絕倫刀法,分別與三大邪頂君無愁、天照日墨、卓立鋒決鬥,倖而不死。卓立鋒對飛震翼甚為欣賞,朝陽大山戰後,他深知有鳳凰遊與天王遇,三大邪頂無從力敵,因此傳授刀法精義給飛震翼,且連同君無愁,從旁協助將三邪鼎組織併合為神邪門。而後,飛震翼乃成為神邪,與鳳凰遊齊名。然則當他返回苦楚境,欲解放受苦親友時,驚覺雙親病故,弟妹們則是對他轉為邪道,無可諒解,甚而發動苦楚境人民,欲除他而後快。於是,一場殺戮在所難免。
作者介紹:沈默
1976年,降生十月,武俠人,與夢媧生活,育有貓帝、魔兒、神跩三頭貓兒子以及一人類女兒禪,現專注以寫字為生,將武俠視作畢生志業,意圖為武俠領域製造更多的突破與可能。已出版【孤獨人三部曲】、【天涯三部曲】、【魔幻江湖絕異誌】。2009年寫《誰是虛空(王)》、〈尋蛇〉雙料獲第五屆溫世仁武俠小說百萬大賞評審獎及短篇小說獎參獎,2012年再憑《七大寇紀事》獲第八屆溫世仁武俠小說大獎貳獎,2013年復以《在地獄》、〈晚年〉登峰第九屆溫世仁武俠小說大獎長、短篇武俠雙首獎,第十屆溫武則以《武俠主義》取得長篇參獎獎座,同年尚有《劍如時光》通過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第十二屆「長篇小說創作發表專案」五十萬元補助。近期出版著作有《天敵》、《傳奇天下與無神年代》、《七大寇紀事》、《幻影王》、《詩集》、《在地獄》、《2069樂園無雙》以及《我的短刃抽出,便是長長的一生》(溫武短篇合集)。主掌【飛一般沉默】個人新聞台Blog:mypaper.pchome.com.tw/news/shensil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