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閒人》
Dear,Mo
上一封信中，你談起女藝人的生涯，這令我想起國中時，跟姐姐去當臨演的日子。
那年國二，還是個在課後會在麥當勞給小孩子辦生日會，給老人家送霜淇淋和薯條，一小時領著十五元港幣的服務大使。假日，我會拉著姐姐到錄音室給專做統包的錄音室，給韓劇當群眾配音員。機緣巧合下，被推薦去了劇組，當了臨演。
臨演的薪水很低，一天只有一百元，當然電視台和劇組支付的薪水其實並不這麼低，而是經過發包，層層剝削，最後到我們手裡的，就只有這麼點錢。
那時候有個演員夢，覺得只要能靠近那個圈子，便覺得很開心，根本沒有在乎薪水有沒有被剝削。
記得第一部接的通告，是亞洲電視一部講柔道的劇集。到了外景現場，我們一群演員，就在車上脫去外衣，直接在外面穿上柔道服。演員有男有女，大家都豪不忌諱地在車上更衣，我與姐姐也跟著做，當模特兒也是這樣，大家都把這當工作，誰也沒去關注誰的身體。
暑假，我跟姐姐全身投入這個行業，只要有通告都會接，有時候是《我和殭屍有個約會》裡面的群眾演員，有時候是《御用閒人》鄧萃雯經營的怡紅院裡面的某個妓女，在TVB搭出來的攝影棚裡調戲鄭少秋，有時候是在《千機變》裡面飾演Twins的同學。反正，沒有一個是有發揮的角色。
但那時候年紀小，覺得可以看著那些平時只在電視機上出現的演員們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也挺新鮮。
臨演跟演員一樣，花了很多時間在等待上，也因此，讓我在那段時間，觀察到演員這份工作的專業。
之於臨演，我們首要學習的是走位。如何能夠在不掉出鏡頭之餘，不擋到主角還能讓觀眾看到你，這些是剛入行首要學習的細節。許多臨演會在走位時在無意間擋到主演們的演出，而被導演破口大罵，也有想要表現自己的臨演，一直刻意為自己加戲而被請出鏡頭。
其時雖知自己不會被注意到，但仍然很敬業地演著自己的小角色，希望有對白的角色，終有一天會發到自己手上。
我看過幾集《演員請就位》，但不甚喜愛，覺得大家太客氣，或許是為了不想影響對方往後的職業生涯，又或許是避免日後合作的尷尬，有的表演不甚好的演員，因為演員自身的流量，反倒被誇獎演技，這點讓我覺得有點遺憾。
有些人，或許就真的不適合當演員。
那時候演了大概二三十部戲吧，只有一兩個角色有少量對白。後來發現，比起當演員，似乎是想要成為一名能夠掌握自己命運，和對別人那怕只有一點點影響的人。
我最大的願望，是能夠有一部作品，會成為像康拉德那樣的傳世之作，繼續再被人們讀個一百五十年。
原文：東周刊 2021/2/3
圖片提供：T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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