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時的直屬學妹寶櫻,是這個世界上最任性的生物。
她每天都要睡滿二十個小時,否則就會因為睡眠不足感冒。
寶櫻能夠健康平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與她住在同一寢室的室友們全都功不可沒。
她們每天都幫寶櫻翻身、替她按摩僵硬的肌肉,偶爾也打開窗戶讓寶櫻曬曬太陽,好像在照顧安養院的老人一樣,是一群相當偉大的朋友。
紙箱少女就是寶櫻的其中一位室友。
紙箱少女之所以叫做紙箱少女,是因為她很喜歡蒐集各式各樣的紙箱。
第一次遇見她的那夜,我正因為看動畫呵呵笑太大聲,被室友趕出住處,無助地在路邊徘徊。
我經過學校附近時,恰巧看見她從路邊的便利商店走出來。
她的頭上頂著一個紙箱,紙箱非常巨大,超出了可以捧著的尺寸,所以只能頂在頭上,用雙手扶著前進。
那副景象實在太過奇特,我忍不住想問紙箱裡頭裝的是什麼,於是走上前打招呼。
「哈囉……」我舉起手。
「滾。」紙箱少女幾乎是反射動作般抬起頭,瞪了我一眼。
我的身體觸電般僵硬,任憑她經過我的身邊。
我在系上是個臭名昭彰的肥宅,學弟妹每次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這種事我早就習慣了。
然而紙箱少女抬起頭的那瞬間,我瞥見了她泛紅的眼眶。
當天晚上,我用臉書向寶櫻提起這件事。
「她好像在哭,應該是有什麼心事,妳有空多關心她一下。」我說。
「看到你會哭很正常吧?換作是我可能就吐了。」寶櫻說。
「這麼兇?妳今天又沒睡飽?話說她到底拿那個紙箱幹嘛啊?」
「那個是她網購的衣服。」
「一次網購這麼多衣服?」
「到底關你屁事啊?」寶櫻很不耐煩。
「不是啊,妳知道那個箱子可以裝幾件衣服嗎?」我還是難以置信。
「什麼裝幾件衣服?那個箱子就是她的衣服啊。」寶櫻理所當然地說。
「妳到底在公三小啊寶櫻?」
「煩死了,總之你沒事別去打擾她,我報告還沒做完,先去睡了。」
然後寶櫻就沒有再回覆訊息,當然她也完全沒有要去做報告的意思。
我暫時忘了這段對話,繼續過我忙碌的生活。
某個冬夜,高雄正飄著細雨,空氣中帶著絲絲冷意。
我像往常一樣因為流汗太臭被室友趕出宿舍,只好在路邊無助地徘徊。
經過文化中心的時候,幾聲貓叫吸引了我的注意。
低頭一看,路邊的草叢中橫躺著一個統一肉燥麵的紙箱。
一隻濕透了的幼貓正在蹲在紙箱裡頭瑟瑟發抖,抬起小小的頭,發出微弱的叫聲。
「傷腦筋,你也被拋棄了嗎?」我蹲下身苦惱地搔搔頭,開始邊緣人自言自語的壞習慣。
「我沒有養過貓,你這樣對我叫,不怕我一時心軟帶你回家嗎?」
「醜話先說在前頭,我家牛奶是全糖的喔?」
「哼。」
正當我考慮要打電話求救的時候,一聲冷笑在我背後響起。
「雖然寶櫻早就說過你是垃圾,沒想到居然垃圾到這種程度。」
我轉頭一看,居然是紙箱少女。
小貓看見紙箱少女出現,小小的身體奮力一蹬,前腳搭在紙箱邊緣,用力地叫了起來,明顯不想被我撿回家。
「竟忍心放著這孩子在這裡淋雨。」紙箱少女同情地說。
「喵喵喵喵……」小貓附和似地發出哀戚的叫聲。
等等,她該不會以為貓是我丟的吧?
「學妹,妳誤會了……」
「不用解釋了,算是我看走眼,竟然還以為寶櫻只是嘴賤。」紙箱少女推開我,逕自走向貓咪。
她蹲下身,柔聲說到:「乖,很冷對吧?不要害怕,我帶你回家。」
看著她由衷心疼的模樣,一瞬間我竟感到有點慚愧。
只見這個善良的女孩輕輕抱起紙箱,然後將紙箱反轉,小貓立刻掉了出來,我趕忙伸手接住。
「好,我們回家吧!」
紙箱少女愉快地把紙箱頂在頭上,蹦蹦跳跳地朝宿舍走去。
欸欸欸欸欸?妳給我等一下!
講那麼多妳只想拿紙箱走嗎!?把我的愧疚還給我!
「他好像很喜歡妳。」我抱著不斷掙扎的小貓。
「我不能養貓。」紙箱少女的身影頓了一下。
我還想再說話,一聲轟然巨響差點貫穿我的耳膜。
遠方一陣火光沖天而起,照亮陰暗的夜空一角,濃濃的黑煙竄升。
火災!
幾秒後,起火點的方向已經傳來消防車的笛聲。
「希望一切無事才好。」我吐出一口氣,這才發現紙箱少女已經不在我身後。
我看著貓,貓看著我。
「……跟我回家?」我試探性地問。
「喵。」小貓莫可奈何地回應。
抱著小貓回到住處,我笨拙用毛巾將牠擦乾,然後看著冰箱發愁。
「貓可以喝可樂嗎?」我端詳著手裡的小貓。
「喵?」小貓歪著頭,似乎是對我的愚蠢感到訝異。
「算了,今天你就先喝水吧,我明天去幫你買無糖牛奶。」
「喵。」小貓目露凶光。
「不要盯著我的奶頭,我是男的。」
我把小貓放在桌上,替牠倒了盤水,然後開始上網。
我把今天遇見紙箱少女的事告訴寶櫻。
「她是對貓過敏嗎?」我問。
「怎麼可能?要也是對肥宅過敏。」寶櫻說。
「我看貓好像很喜歡她。」我說。
「學長,你什麼都不懂。」寶櫻突然語重心長地說道。
「生來孤獨的人與選擇孤獨的人,其實是有很大差別的。」
「什麼意思?」我完全不明所以。
「總之你把貓帶回家了對吧?簡直是虐待動物,小心我去農委會投訴你。」
「我什麼都沒有做好嗎!」
很快地我就在網路上看到高雄市區火警的新聞,還有現場民眾上傳的手機影片。
那是相當模糊的影片,畫面晃動劇烈,可見攝影的人當下十分慌亂。
不斷閃動的片段中,我可以看見一棟冒著焦煙的大廈,約莫二十樓高的地方,一個人正把身子探出窗外,焦急地揮舞雙手求救。
火勢過於猛烈,消防車雲梯一時無法接近,消防人員只能不斷用強力水柱試圖壓制窗口附近的火焰。
就在這個時候,鏡頭捕捉到一道黑影,沿著平滑的牆面,壁虎般飛快竄上高樓。
轟!畫面又是一震,高溫再度引發爆炸,火光吞沒了窗口,也吞沒了黑影,影片停止錄製。
短短一分鐘不到的影片,道盡了火場的慘烈。
我在腦中不斷回放那個驚心動魄的瞬間。
「喵!」桌上的橘貓叫了一聲,跳下桌子,走到窗邊。
「又怎麼了?覺得肥宅很臭,需要新鮮空氣嗎?」我呵呵笑道。
橘貓看了我一眼,跳出窗外。
「幹!」我拍桌而立,搶到窗邊,看著小貓無視地心引力在牆面上跑動,不一會兒就下了樓。
「不會吧?我剛洗完澡欸?有臭到讓人想跳樓嗎?」我咋舌。
「……」我的室友鐵青著臉站在窗邊,一腳跨出窗外,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
我猶豫了一秒,抓起鑰匙就追了出去。
雨已經停了,我騎車在路上,一時間也不知從何找起。
漫無目的騎到一半,我被警察攔住。
一條長長的封鎖線擋住我的去路。
「先生,前面有火災,請你改道。」
不知不覺間,我竟來到剛剛影片中的案發現場,抬頭一看,警消人員努力下,火勢已經得到控制,大樓斷斷續續冒著黑煙。
路邊一個神色驚嚇的婦人正裹著毯子發抖,在警員陪伴下做筆錄。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出來的……好像……好像有人拉了我一下……」婦人驚魂未定地說著:「……我差點以為……嗚、嗚嗚嗚嗚嗚……」
她說著說著,害怕地哭了起來。
「她的情緒還沒恢復,先帶去派出所休息一下。」年長的警察搖搖頭,示意同事別再追問。
「學長,這真是太玄了,這個月第三次了!」稍微年輕一點的警察激動地說道:「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要是他願意和警方合作……」
「你剛調來高雄,很多事還不清楚。」年長的警察說道:「有時候不要問太多比較好,久了你就習慣了。」
「嘖嘖,高架橋上阻止貨車相撞,徒手制伏持槍歹徒,現在竟然飛簷走壁起來了。」年輕警察還是止不住讚嘆:「簡直像是漫畫裡的英雄角色……」
他接下來說的話我全都聽不見,因為我的視線已經集中在火場的一角,一塊邊緣燒焦,又被水打溼的紙板。
紙板上面,還印著統一肉燥麵的商標。
我的大腦裡閃過一個想法,車頭一轉,就往學校的方向騎去。
怎麼可能?難道真的是她?
急急火火地騎到學校,一個女孩正好要走進校門,是紙箱少女。
「喂!」我大叫。
「你怎麼還在?」紙箱少女轉過身,嫌惡地皺眉。
「妳為什麼要蒐集紙箱?」我問。
「跟你沒有關係。」紙箱少女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貓叫響起。
我大吃一驚,已經完全被我忘在腦後的橘貓,竟奇蹟般出現在校門口。
紙箱少女驚呼出聲,橘貓跳進她的懷中,舔拭著她的臉。
「他真的很喜歡妳。」我說。
紙箱少女沉默地撫摸貓背幾秒,才開口說道:「貓都很喜歡我。」
「但是你不喜歡貓?」我問。
「我不能養貓。」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貓太聰明了,也太厲害了,我到哪裡牠們都會跟過來,再高的地方、再危險的地方,牠們都會跟過來……我……我不能養貓……」
她彷彿在跟自己說話,又好像在跟我說話,說到最後竟哽咽起來。
突然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英雄之所以寂寞,並非因為沒有人能與之比肩。
而是英雄不願身邊的人受到危險,所以自己選擇了寂寞。
「妳養過貓?」我問。
「嗯。」紙箱少女閉著眼。
橘貓輕輕舔舐她臉上的淚水。
「死了?」我又問。
「兩個月前,死在火場。」紙箱少女靜靜地說道。
「所以妳不再養貓。」我說。
「所以我不能養貓。」紙箱少女咬著牙。
「可惜我也不養貓。」我嘆了口氣。
「為什麼?」紙箱少女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因為我不喝不加糖的牛奶。」我攤了攤手,故作可惜:「糟糕啊糟糕,看來這隻貓只能餓死在街上了。」
「你!」紙箱少女生氣地瞪著我。
「幹嘛?不爽啊?不爽自己養啊。」我強忍著笑意反瞪回去。
「我不能養貓……」紙箱少女的神色茫然:「我去哪裡牠們都要跟,我不能再……不能再……」
「誰管妳啊,丟給室友照顧啦,不是有寶櫻在嗎?」
「寶櫻一直睡覺。」紙箱少女皺眉。
「貓也一直睡覺啊,說不定他們兩個很合得來,更何況對貓來說,住在床上的寶櫻根本就是絕佳的暖爐。」
紙箱少女愣愣地站在原地,歪著頭。
我沒說出口的是,貓跟紙箱,不也是絕配嗎?
我微微一笑,轉身準備離開。
「佳佳。」背後突然傳來紙箱少女的聲音。
「什麼?」我腳步一頓。
「佳佳。」紙箱少女又說了一遍:「我的名字叫佳佳。」
「原來如此,我記住了。」我朝紙箱少女伸出手:「佳佳,很高興認識妳,可以交個朋友嗎?」
「不可以,肥宅滾喇。」紙箱少女抱著小貓,笑著說。
#寶櫻與她的快樂夥伴
直屬學弟意思 在 廖小花的隱性台灣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我發現喔,所有同時知道「我腳受傷」和「我是陸生」這兩件事的台灣人,都會關心我一個問題:健保⋯
今天上了一台計程車,司機大哥下車扶我。聽出我的口音以後,他說:你醫療費怎麼辦?
我掛急診、照x光、打單腿半包式石膏、開三包藥,以上共花了2435台幣。大家聽了以後都說:也太貴了吧!
「啊你們是不是沒有健保⋯?」
我說我們有商業保險!
大哥問:「商業保險?」
我說就是一般的保險,
營利性質的,這是學校要求的。
#陸生商業保險#
一個學期的費用是3000塊。
我是超級摳門的人,曾經直接跟學校問說能不能不買,因為我身體超好,兩年了都沒有生病或受傷,每學期都白繳我真肉痛!
陸生中心耐心回覆說不行喔,這是有強制規定的,陸生就讀前一定要有一份台灣本土保險作前提保障,這是來台入學的門檻,是註冊學位時必備的項目。
後來了解到,我們可以自行換其他品牌的保險,但一定要「有」就是了。
其他家價格大同小異,世新陸生默認的3000的這家,就已經是權衡之下較可取的了,我們也沒空額外去了解保險行業,畢竟來讀書的嘛!所以大多跟著組織買,不再另外琢磨。
我說之前都沒用過這份保險,覺得虧大了,現在終於可以用上了,好開心喔!司機大哥說要昏倒了!這個最好就一輩子都不要用好嗎!
#沒有健保你怎麼想#
大哥說你不覺得⋯我說不會欸,就算有健保喔,我看我金剛護體也大概率不會用上,感冒發燒我都自癒,藥都不多吃,更別提打針。平時最不愛最不常去的就是醫院。
既然大哥不拿我當外人,我就直接跟他說:我覺得陸生跟台灣人不一樣這正常啊,就好像如果一個北方人來我家廣東,說要擁有跟我一樣的權利,我會覺得憑啥,我大廣東的資源不給廣東人自己我給你?請問你誰啊。沒道理嘛!
#問題不一樣啦#
他說:「啊現在不是陸生跟台灣人該不一樣的問題欸,是其他境外學生、香港啊、馬來西亞來的學生都有健保啊,就你們從大陸來的沒有,很奇怪啊!這不是偏見、歧視嗎?」
「而且我們還同根同源⋯」
這句大哥說得很小聲,
但我聽到了嘿嘿。
等一下⋯啥⋯?原來其他外地學生有健保嗎,我印象中健保就是台灣人才有的,當真才知道。看到沒,我是一個不在乎個人權益的人,活得也太沒尊嚴了,說完自己笑。但也因為這份沒尊嚴,而「難得糊塗」活得自在啊。
#為此努力的陸生#
我大一有個很棒的陸生室友,她是堅強倔強的女孩。她於16年入學開始,就不斷鼓勵身邊的陸生和她一起站出來為自身權益發聲。
我當時的課外生活是逛夜市拜公廟走街串巷,根本沒時間和她做同樣的事。我很不理解,她法律系學業都忙得要死了,黑眼圈一層又一層,還每天在那邊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是何苦,再說幾年後我們就畢業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她說:「你要知道,我們這屆陸生在台灣的很多權益,以前也是沒有的,都是前人努力的結果。而我現在做這些事,是無法立刻生效而看起來可笑至極,但我不介意,因為我不是為了自己,我是希望未來勇敢選擇台灣、踏上台灣土地的陸生們,能在這裡過得好,能安,能愛上這裡。」
#要走國際路線的台灣#
是啊。
研修生來一年,本科制陸生要呆四年,
更別說碩博士班這種畢業遙遙無期的(誤)⋯
一個決定便是一兩年三四年,
如果陸生在台灣過得不好,
那誰還願意來?
哪位家長捨得讓孩子
山長水遠去受罪?
陸生雖然沒啥了不起,但任何一個海外學子的流失對有國際格局和立志走國際路線的台灣都不見得好啊!
她問我:最近幾年來台的四年制陸生已經少了你沒感覺嗎?她神色堅定。
我一想是真的⋯
今年我根本是連直屬都沒有了。
#愛台灣是什麼意思#
當下才發現,作為陸生之一,我超自私。我以「反正畢業就卷鋪蓋滾蛋」為由,將自己與台灣的邁步向前撇清干係——我還敢堂而皇之自己愛台灣,樂色。
突然覺得那些站出來爭取權益的陸生不是「沒事找事」,是大家都不容易啊,他們不遺餘力地做「無用功」,原來不僅是陸生要為自己這麼簡單,分明也是陸生們有愛台灣的一顆真實跳動的心啊。
#陸生權益小組#
我大一的時候被朋友引薦參加一個叫「陸生權益小組」的秘密小團體。這個單位很特別,蜿蜒在一棟大樓裡,那層辦公室擺放著各種奇形怪狀顏色的旗幟,「民主」、「自由」、「平等」⋯而陸生的旗幟,是長方形黃色的,我當時最喜歡黃色了。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陸生」權益小組,卻由台灣學生扛把子,當天到場有八個人,三個陸生,其餘台生。組織者在白板上羅列最近陸生權益報導的新聞、近期計畫、每人分工、記者排期表、真的很認真欸!嚇得我便當剛爬兩口就馬上收起來。
#有大同理想的台灣學生#
那些台生們,雖然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真的都邏輯清晰讓人欽佩,他們胸懷大志、滿腔激情。他們比我還關心「陸生權益」,我真真覺得進大觀園一般稀奇!大概是王熙鳳見黛玉,「天下竟有如此標誌的人物,我今兒算是見了!」有阿諛,更有真性情之流露。
我要走了,一直在角落的眼鏡男用沈穩到極點的語氣問我下次還來嗎?我支支吾吾。他說:「你不覺得不公平嗎?」
⋯嗯!???
這個語速我太熟悉,
南部人。
啊你說什麼?公平???
⋯不⋯不公平嗎?
啊,原來大家覺得有點不公平啊⋯
我從未想過!
我只是覺得我在台灣很開心啊,
這還不夠嗎⋯
不公平不影響吧⋯
有影響嗎??
好吧你走吧,
實在帶不動。
原來陸生來台,
還需要考慮公不公平的事。
陸生權益小組我沒再去了,
不好玩⋯工作量巨大,還沒錢拿。
#再次聽到公平這個詞#
今天,去台北車站的路上,我們經過市政府大樓,紅綠燈前停車,司機大哥跟我說:
「我是覺得不公平啦!我會生氣,明明其他地方來的學生都有啊,就因為你們是對面的,是大陸的,就沒有,這不對嘛!我覺得政府很糟糕,很不友善。」
這一次紅燈尤其久,久到讓人心疼,讓人委屈,讓人無辜悸動。
其實,有台灣人的這番話我就夠了。我知道,司機大哥這話的意思是,民眾和政府不可等同,甚至有時會是完全對立:台灣政府暫時給不了我們的,不代表台灣人不想給。
一位台灣朋友告訴我,他關心陸生權益,也為此努力。他雖然學業還未了,但他向我流露:他未來要走政治這條路,他要當政治人物。
#問題複雜先碰杯吧#
我想陸生健保一定不是用「公平」與否二字就可以概括的。它和一整個「兩岸」問題一樣,龐大而複雜,細枝末節廊腰縵回,盤盤焉,囷囷焉,無法用世俗判斷一概而論。
所以我不去想了,我像孔子「子不語怪力亂神」一般避而不談,索性佛系拈花微笑。
我只是告訴自己,我願意相信台灣政府,正如我相信每一個台灣人一樣。我相信台灣政府不會虧待陸生,更不會故意傷害我們。
我願意感染身邊的大陸學生:我們要相信台灣,正如我們相信自己來台就讀這個「不可重來」的人生選擇一樣。
比起告訴正準備高考的學弟妹「陸生在台有何權益保障」,我更善於讓他們看到我們在保障以外所「意外收穫的一切」。用可愛可親的切身經歷吸引陸生來台,是我廖小花想做的,並且有能力做的。
#台灣人如何控制我的手#
一位陌生阿姨看到我自己搭捷運,和我同一站下車的她主動問我要去哪裡,最後和兩個女兒一起把我推到了1.5km開外的家樓下。她留下了聯繫方式,說有問題請直接找她。第二天早上她給我送來蔥抓餅和冬瓜茶。
她很興奮地說海珊你知道嗎!我姪女認識你!原來她姪女是我大一一同做報告的同學,這也太巧了吧!
接下來,她在我無法單獨站立的兩週時間裡,堅持每日給我送早餐、午餐、安排各種親戚朋友用不同的交通工具在不同的時間段接送我上下學,給我清洗鞋套、買水果、帶行血寧痛膏。上週末,還在八點載我去看學校啦啦隊比賽!
這簡直是「神蹟」。
這種事,我這兩週遇見真的不要太多⋯所以即使我摔斷腿,也完全沒空去控訴陸生在台灣不公待遇,台灣人壓根兒不給我這個空閒好嗎?台灣人用溫暖操控了我的雙手和我的心!
要寫陸生沒健保好慘?
陸生說他寫不出來!
沒時間!
那人情味潮湧般碾壓過來⋯
我們用來歌頌台灣人在自己受傷
期間給予的善意和幫助都來不及⋯
#權利意識#
另一位台灣阿姨告訴我,台灣商業保險有很多還蠻好的,你買的這份3000塊算很貴了,應該有很多豐富的賠款項目,例如你腿腳受傷影響出行、工作、學習,那台灣保險很人道喔,不只賠你醫藥費,還會補助你交通車馬費、耽誤的工時費用等。
這些你都要去了解清楚,這是你「應得的」,既然如此,就要為自己爭取啊。台灣人就會主動爭取自己的權益,你也應該這樣做。我說好的阿姨!謝謝你給我啟發,這一點我確實要跟台灣人多學。
#寫累了#
不想聊保險了,我決定晚點來告訴大家,我在輪椅上和拐杖下的這小半個月,究竟還經歷了多少神蹟⋯
若真的有神靈,我不禁要相信:
台灣是他偏愛的孩子。
直屬學弟意思 在 醉琉璃的新基地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除魔派對06-試閱03】
「社長。」毛茅舉起手,「那吸血鬼事件我們還需要關切嗎?」
「讓新聞社的人去弄吧。」時衛提不起半點興趣。既然被襲擊的人沒有契魂,那就能直接排除吸血鬼會是魔女的可能性了,「小不點,你要是覺得自己很閒的話……」
「小朋友要來打工嗎?」
平板到像死水一灘的雙重奏,不是時衛也不是白烏亞發出的。
毛茅尋聲快速地轉過頭。
長桌的兩個空位上,不知何時坐著兩道身影。
綁著公主頭,有著相同面容的紫髮少年,坦盪盪地接受另外三人的目光洗禮。
也不知道項冬和項溪是從哪邊冒出來的,他們彷彿是一開始就待在社辦裡面。
時衛和白烏亞似乎早就對這一對雙胞胎兄弟的神出鬼沒習以為常,視線投注在他們身上幾秒,又各自轉開了。
毛茅直瞅著兩位二年級的學長,「小朋友是指我嗎?」
「有比你還小的嗎?」挑染著白髮的項冬說,「沒有。」
「有比你還矮的嗎?」挑染著黑髮的項溪說,「沒有。」
毛茅只是笑瞇瞇地說出了魔法咒語,「我要跟……」
毛茅連關鍵字眼的「爸爸」都還沒說完,項冬、項溪馬上正矜危坐,嚴正地說道:「少年要來打工嗎?包吃包喝還包薪水。」
「後面那個要是沒包,沒人想去吧,學長。」毛茅說,「不過謝謝,我覺得我暫時還沒想要打工。」
他夜裡的打工就挺忙的了,要避開除穢者的耳目來狩獵污穢,拿結晶來賺取零用錢。
項冬和項溪對看一眼,在一番眼神的角力中,由項冬獲得勝利了。
所以是由項溪開口,「那包見到吸血鬼事件中的女主角呢?」
「咦?」不得不說,毛茅真的被勾起一些好奇心了。即使已經排除獸皮吸血鬼是魔女的可能性,但不代表他對那位變態先生不感興趣。
他想知道變態先生是怎麼弄出火的?是怎麼來無影去無蹤的?又為什麼要披著獸皮大衣?
難道說……真的有可能是非人類嗎?
許多的疑問堆疊在一起,在毛茅心中成了一個毛線團,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扒拉著玩耍。
毛茅的眼睛亮晶晶的。
項冬和項溪一看就知道有戲。
「谷芽也在我們待的那間餐廳裡打工。快十月底了,最近要辦萬聖節活動。」
「需要人手支援,負責到外面發氣球跟傳單。」
「學長們不自己上嗎?」
「不要,累,太陽曬。」
「麻煩,累,會黑。還要做特殊打扮,煩。」
「找到長得可愛,個子矮的工讀生幫忙,還能加錢。」
「加錢?加誰的錢?我嗎?」毛茅這個問法差不多是應允了打工的意思。
紫髮兄弟一致地搖著頭,理所當然地說,「加我們。」
白烏亞將剩下的垃圾收一收,起身丟進了垃圾桶,正好是來到了項冬他們的身邊,「當學長的不能壓榨學弟,那不是好行為。」
項冬、項溪也不矮,但在白烏亞那高大修長的體型之前,仍是弱上了幾分。他們感受到來自三年級學長的威壓,肌肉反射性地繃緊一下。
白烏亞站在原地沒動,像座巍然的高山。
體會到要是說不說聲好,白烏亞估計就不會回自己位子,項冬平板地說,「知道了,學長。」
白烏亞還是杵著,冰藍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兩位二年級學弟。
「明白了,學長。」項溪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和自己的兄弟維持同一號的表情,「加錢會加在小朋友的薪水那的。」
為自己直屬爭取到福利的白烏亞很滿意,那張漂亮精緻的臉孔閃過一瞬即逝的笑意。
項冬和項溪同時撇了撇嘴角。說好的壓榨學弟不是好行為呢?壓榨他們的獎金就可以嗎?
「愛你啊,烏鴉學長。」毛茅朝白烏亞比了個小心心的手勢。由於社辦裡學長太多,他沒忘記前面加上稱呼。
白烏亞靦腆地眨眨眼。
「既然沒問題的話,時間地點我再發給你。」項冬說,「店裡會提供萬聖節裝扮的服裝。」
「如果你自己想帶的話也可以。」項溪說,「或是家裡有什麼適合的小配件也能帶來。」
「我問一下喔。」毛茅快速地傳了訊息給毛絨絨,要他幫忙問問黑琅。
家中的一些東西,都是黑琅在收拾整理的。
毛絨絨的帳號很快就傳來了回應,發來的是加工過的照片。
照片是黑琅的貓臉,旁邊配上霸氣十足的一行字。
你最好的萬聖節配件,當然就只有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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