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金馬新銳導演論壇。
每個作品背後的故事都好精采。
#無聲
特別一提《無聲》的版權過程。
柯貞年導演說,當初是公共電視一個電視電影邀約,她一開始只想好好說一個故事,沒有想到要躍上大銀幕,所以壓力反而不大。可是《無聲》在創作過程中不斷有業內人士鼓勵她發展成電影,她需要更大的資金投入才能做大,但版權是在公共電視手上,所以在版權的溝通上,經過一段艱難的過程。
我十分訝異也欣喜公共電視願意把版權分享出來,讓這個議題可以被更多人看見。要跟電視台談版權,肯定是難受的,光是一句「沒有前例」、「依公司規定」,這件事情就可以直接the end.
經過《無聲》的案例,也許以後會有更多很棒的作品,在公共電視的初探後能夠被發揚光大。再次證明,放開手,擁有全世界。
#南巫
再來,馬來西亞張吉安導演談到怎麼會拍片,很妙的故事。
小時候算命師說他四十多歲可以當導演,於是在四十歲之前,他做了許多別的事情,年資最長就是主持了十多年廣播節目,那十多年,所有馬來西亞導演都採訪完了。吉安導演聲音非常迷人好聽,聽他說故事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他說,四十歲到了,他寫好《南巫》的劇本,本想找別的導演拍,可是談來談去,沒人要拍,最後他想,也許就是算命師說的時間到了,乾脆自己拍。
他的拍片過程也很有趣,簡直是手工業,為了要拍一個村落,他天天到村落去,到後來幾乎是全村動員在支持他拍片。
有個影評寫著:「張吉安導演以最貼近生活的寫實筆觸,素素勾勒出北馬邊境家庭的面貌,如此傳奇得近似「邪術怪談」的故事,浸潤著民俗信仰、宗教音樂、南音戲曲,在鬼神現身的段落,更迴避煙霧繚繞、魅影幢幢的妖邪俗套,轉以劇場手法,透過精心編成的舞蹈動作,揉合肢體敘事和祭祀舞步,經營出極具現代風貌的視覺高潮。一折「田伯爺」現身泥中的段落,已經萬分精采,稻靈離去後,田園荒蕪,更使人揪心感嘆。降頭鬼在大樹上奔跳的場面,張力十足,海上蕩舟的鏡頭裡,劇中人一聲淒厲的「不要回頭!」更讓我們從東南亞的當代鄉野奇譚直接連結到遠古希臘的奧菲斯神話。」(詳見: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43493)
吉安導演說,有一場跳舞的戲,找不到舞者,他本想自己下去跳。喔,老天,原來他之前也曾經是舞者。
一個導演的養成路倒底是什麼?還真沒套路可言。吉安導演是在「影視」
領域外,用豐沛的生活經驗、大量與人群互動的敏銳觀察,用很不套路的方式拍出了第一個劇情片,是一個有機生長的過程。
#怪胎
但是《怪胎》廖明毅導演是走穩扎穩打路線,他本來就是資深電影人,電影各環節的作業他都熟悉,他拍片的方式,相當縝密有計畫。
令我訝異的是他對排戲的堅持,他說,很多電影演員不喜歡排戲,很多時候最自然的表演是融合的生命經驗之後碰撞出來最棒的「那一次」,很多演員擔心最棒的「那一次」在排戲的時候用掉了,之後正式來就變成「表演」。
但明毅導演信仰的不是這一套。
《怪胎》的作業方式是這樣的,
首先,演員讀本,第一天全部讀完,導演會帶著電腦,直接改本,把台詞改成演員習慣的語意,第二天讀本,就會是全新的一版。
這樣的動作重複三四遍之後,台詞跟演員基本已經融為一體。
然後就進入排戲。
他說一開始要說服演員是辛苦的,因為謝欣穎、林柏宏都已經是得過獎的演員,他們用自己的那套方式表演已經證明是成功的,所以要轉換需要花點功夫。
但是,當演員都排演到味,實際拍攝片場,「我就把角色都全然交給他們了!」廖明毅導演笑著說。
導演跟演員的互動十分微妙,有權力的拉扯,也有專業的較勁。
#孤味
《孤味》許承傑第一次拍電影面對的就是超級大咖、資深的演員,淑芳阿姨啦、謝盈萱、徐若萱啦!他說很多時候他也很發抖。
他分享第一天拍戲的時候,他喊卡,拍完了。
演員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他很焦慮,晚上回去打電話給他的編劇朋友蔡宗瀚。
許承傑說:「怎麽辦?我覺得可以了,可是他們覺得不可以,你知不知道怎能様是可以?」
蔡宗瀚回他:「我要是知道我就是候孝賢了!」
的確,怎樣算「可以」,是沒人可以解答的。
柯貞年的分享最可愛,她說有一句台詞,演員太保覺得不需要。
柯貞年當時很緊張,她想,要是我就讓你刪了這台詞,以後是不是隨便都可以動我的劇本了?
所以導演說服太保,「這台詞我覺得一定要講耶!」
終於,太保說出了那句台詞。
「但是剪接的時候,我把它剪掉了!」貞年導演坦承。
#手捲煙
電影就是一群人的事,人永遠是最難搞的。
《手捲煙》香港陳健朗導演今年才三十歲,他也分享了他如何去打動資深演員,他說,整整三個月,我都想死了!
現場一片笑。
但最後他是成功的,廖明毅導演稱讚他:「我四十歲才搞懂的人際,你三十歲就懂了!未來還有十年耶!」
今晚金馬頒獎,感謝與祝福這些說出動人故事的好導演!
#第57屆金馬獎
#《孤味》許承傑#《無聲》柯貞年#《怪胎》廖明毅導演#《手捲煙》香港陳健朗導演#《南巫》馬來西亞張吉安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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