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丘吉爾 .他們的時代》書摘筆記
* 1928年,一戰期間,毛姆將其於日內瓦從事諜戰工作的傳奇經歷,寫下的原型小說集《英國特工阿申登》問世。
這部作品得到極高評價。雷蒙德·錢德勒曾盛讚它「最偉大的間諜小說」。
後來被英國軍情五處作為教材的《英國特工阿申登》,出版過程其實並不順利,從毛姆寫作完成至出版問世,至少花了十年時間。
該書出版最有趣的插曲是原稿差點被丘吉爾以違反《政府機密法案》為理由銷毀。
丘吉爾後來成為毛姆活躍社交圈的好友:他閲讀此書草稿完畢,身為自己一直渴望成為小說家而一生不可得的戰地前記者,當時丘吉爾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文學本事實在不如才氣縱橫的毛姆,看完最後一頁,他說:偉大的作品,勝過狗屁的機密,放行批准了這本書籍。
那個時候的丘吉爾還算年輕,才44歲,尚未登上首相之位,也還沒有嚐到政治的炎涼。
據說丘吉爾初見毛姆,他依舊還是一貫作風自信滿懷,滔滔不絕,但毛姆卻覺得他滿嘴廢話,插嘴了一句,讓丘吉爾驚愕:毛姆的詼諧之語,當場藏匿很大的殺傷力。
但丘吉爾不想和這位他打從心底佩服的文學家鬧翻,於是在眾人哄堂大笑後,他小聲告訴毛姆:咱們倆約定,以後誰也別笑誰,行嗎?
這是丘吉爾的智慧。
而毛姆也佩服他的寬容沈穏,答應了。從此一輩子成為好友。
《英國特工阿申登》過了丘吉爾這道關卡後最終出版,兩個英國男人的友誼持續大半生。
樂於社交的毛姆在50年代以後,比較少邀請朋友至家中聚會,但他始終歡迎丘吉爾前來別墅小住,共進午餐。
《毛姆傳》的作者描述倆人交往:早在丘吉爾還是一位年輕的政府官員的時候,毛姆和他已建立了好友誼
在一艘遠洋郵輪上,毛姆和喜劇之王卓別林也一見如故,成為摯友,他們倆甚至曾一起夜遊紐約的貧民窟。
美國第一夫人埃莉諾·羅斯福也是毛姆的劇作戲迷,「二戰」期間毛姆暫居美國時,羅斯福夫人曾經親自去他的別墅拜訪小住,在白宮為他舉辦晚宴。
晚年,毛姆總是忍不住說自己比老朋友硬朗多了。開玩笑丘吉爾面色粉紅,白頭髮卻軟趴趴的,看起來活像「可憐的老頭塑料娃娃」,而且太胖走路困難,別人說話聽不太清。
他常常自嘲:
「你要是覺得我老—老—老了,」毛姆洋洋得意地說,「那你去看看溫—溫—溫斯頓。」
* 毛姆的朋友不僅遍佈社會各個階層,各個國家,還包括中國。
他曾遠赴中國,和民國時期國學大師反白話文運動的辜鴻銘有過一回短暫會面。倆人談到了哲學、社會現狀等。清末民初,辜鴻銘當然會相當不平,但他是不從權勢的。他以傲慢的語氣表達「英國人思想不行」和「白種人憑什麼高人一等」:毛姆反而喜歡他,認為這位文學家相當有個性,帶著好奇的眼光猜測他。
「我不禁想他多少是一個悲哀的人物。他覺得自己有治理國家的才能,但沒有帝王賦予他治理國家的重任。他想像的帝國已經亡了,他滿腹經綸,渴望傳授給莘莘學子,這是他精神上所追求的,但只有少數生活不幸、貧寒和資質愚鈍的外鄉人去聽他講學。」 (《在中國屏風上》)
辜鴻銘的滔滔不絕,讓幾次想要告辭的毛姆找不到告別的時機,終於當他起身離開時,辜鴻銘說:「你來看望中國最後一個真正的大文學家,我要送你一點東西作為紀念。」
毛姆提出想要一幅中國書法,辜鴻銘當場揮毫寫下毛姆難以理解的漢字。
「你寫了什麼?」毛姆問道。
他注意到辜鴻銘的眼神閃過一絲「傲意」。
「詩。」辜鴻銘說,「在中國仍是一個未開化的國家時,所有的讀書人至少都會寫幾行風雅的詩句。」
他慷慨大方送了字畫,卻拒絕向毛姆解釋詩的內容。
回國後,毛姆找到懂漢學朋友翻譯了一下:
你不愛我時:你的聲音甜蜜;
你笑意盈盈;素手纖纖。
然而你愛我了:你的聲音淒楚;
你眼淚汪汪;玉手令人痛惜。
悲哀啊悲哀,莫非愛情使你不再可愛。
毛姆當然大為震撼。
*喜歡毛姆作品的朋友們大概知道,毛姆寫過很多避世隱居的主人公,他們追求一種純粹的、理想的精神生活,比如《刀鋒》中的拉里·達雷爾,《月亮與六便士》的斯特里克蘭德,《愛德華·巴納德的墮落》中的巴納德,都是這樣的避世類型。儘管這些「拋棄世界的人」令毛姆著迷,但他本人的生活卻跟那些主人翁相去甚遠。
毛姆本人是一個複雜的矛盾體,一方面,他嚴格守護著寫作者的私人空間,以寫作創造出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精神世界;但與此同時,他也過著一種豐富多彩、精明世故的世俗生活,正因為此,他的一生這樣傳奇。
他一生算明哲保身,但在世界大戰期間,卻以知名作家的身份作掩護,赴險從事諜報工作。在那個同性戀是非法行為帶來牢獄之災的年代,毛姆是個同性戀者,他有多段秘密戀情。
中年以後他名氣越來越大,同志的身份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了,於是他在地中海邊的里維埃拉買下一座大宅子「瑪萊斯克別墅」,開始長居法國,這所別墅又成為顯赫一時的迎賓之地,高朋滿座,在當時和後世都成為傳奇。
毛姆本人也是一個偉大的冒險旅行者,當時世界上凡是可以旅行到達的地方,他幾乎都拜訪了。整個東南亞和太平洋島國當時被叫做「毛姆王國」,因為除了毛姆,其他作家很少有能力去那些地方。
他去了中國,還說北京是世界上最適合度過餘生的地方,並寫下了以中國為背景的作品,比如《面紗》和《在中國屏風上》。
《瑪萊斯科別墅》在毛姆傳作者黑斯廷斯筆下,詳細描述了這所奢華別墅的種種細節:別墅配備了十三名服務人員,常年有賓客留宿(包括丘吉爾、H. G. 威爾斯、伊夫林·沃等人),毛姆一絲不苟,親自統籌家務,維持別墅的舒適與高效,保證客人的一切要求都得到了滿足。
他是最好的東道主,「為了達到最高的標準,願意付出努力和錢財」,而且「以表面看不到、幕後卻緊鑼密鼓的安排營造出輕鬆隨意的印象」。在賓客們後來的記憶中,瑪萊斯科別墅是毛姆在里維埃拉打造的一座伊甸園,有菜餚精美的酒會、賭局、派對和海上野餐。
但傳記作者黑斯廷斯特別點出儘管毛姆是最好客的東道主,但他自己的生活「嚴格保持著一成不變的日常安排,任何事都不能打擾」,客人們也許通宵狂歡,但毛姆為了確保次日上午的正常工作,總是在十一點前就寢。
黑斯廷斯說:「在某種意義上,瑪萊斯科別墅集合了毛姆本性中的兩面,一面是奢華、溫暖和感官享受,另一面是藝術家的樸素和嚴格的自制。」
今天的讀者常常會忘了毛姆其實是19世紀的「七零年代後」,跟我們隔著整整一百多年。
一個原因大概是他的很多小說今天讀來還是很現代。
毛姆經歷的世紀充滿了災難和變數,但他始終保持著一個冷靜的人性觀察者和記錄者的姿態,即便在大戰期間為國效力、從事諜報工作也不例外。
如果跟著毛姆傳作者黑斯廷斯重走毛姆的世紀人生,看他身邊風起雲湧的時代和人物,可能會意識到跟毛姆同一代的大多數寫作者今天都已經遠去,甚至毛姆自己那些最賣座的劇本,現在也已經被遺忘了。
但那些飽含世俗智慧、犀利揭露人性的小說,把他送到了更遠的地方。
直到今天,他還像是一個「坐在我們中間的人」。
如果讓今天的普通讀者安排一張文學圓桌,說不定毛姆依然和丘吉爾坐在一起,談天說地。
黑斯廷斯在毛姆傳的最後有一段話:很感人。
薩默塞特·毛姆去世後,他的名譽遭受了著名作家們難免要經歷的下滑期,特別是他在漫長一生中的大部分時間中,都沒有離開公眾的視線,也沒有脫離時代的脈搏。
六十年代是迅速變化的時代,很少有人再想去讀那些講述舊秩序、大英帝國、深居叢林的殖民地官員、太太們在壓抑的愛德華七世時代鈎心鬥角的故事了。
毛姆對此不會感到驚訝。「一名作家剛去世的時候會有微瀾泛起,之後便是多年的無人問津,」
他在1946年寫道,「如果他的作品中包含某些具有長久價值的東西,那麼人們會重新對他產生興趣的。但是,沈寂期或許要持續二三十年。」
他不是沒有先見之明,因為過去二十年間,這位奇人作家的作品,又迎來了顯著的復興。
從幼年起,毛姆就學會了隱藏自己充斥著痛苦的私生活,但他在寫作中找到了幸福與釋懷。他將創作的過程描述為「最令人著迷的人類活動」,創作是作家找到慰藉的所在,一個「可以在不洩露隱私的情況下訴說秘密」的地方。
他對藝術的熱愛與苦心孤詣,使他成為有史以來最受歡迎、最多產的作家之一。
一代代人會為他傾倒,他已經奠定了自己的地位——毛姆,一個偉大的講故事的人。
維吉爾拋瓦 在 文茜的世界周報 Sisy's World New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永別了,武器》海明威最後的訪談
今天是美國傳奇小說家海明威(Ernest Miller Hemingway,1899.7.21 — 1961.7.2)的忌辰。
海明威憑一己之力,影響了幾乎所有國家的文學。他把自己極簡的寫作風格比作「海上飄浮的冰山」:用文字寫下的東西只是海面上的八分之一,八分之七都在海面以下,這使小說的內蘊更豐富、更耐讀。他筆下的人物們在逆境中硬朗的風度,給無數讀者源源不斷的信念與勇氣。
今天,我們分享一篇海明威的訪談錄,以此紀念。
▲電影《午夜巴黎》中的青年海明威
採訪者:你不在打字機邊上時,是否能做到完全不去想手頭的工作?
海明威:當然可以。但這需要自制力才能做到,而這種自制力是後天得來的,並不是天生的。
採訪者:當你讀到前一天結束的地方時,你會對那部分進行修改嗎?還是說全部完成之後才會?
海明威:我每天都會修改寫完的部分。全部完成之後,肯定要再過一遍。在別人把稿子打出來後,我還能多一次機會對著乾乾淨淨的打印稿修正改寫。最後是看校樣。能有這麼多不同的機會,我很感恩。
採訪者:你會做多大程度的改動?
海明威:這要看情況。《永別了,武器》的結尾我重寫了三十九遍才終於滿意。
採訪者:是否存在某些技術問題?是什麼難住了你?
海明威:把詞用對。
採訪者:是不是重讀能讓你的「文思」更加「泉湧」?
海明威:重讀讓你不得不繼續寫下去,因為你知道你還沒有到達最好的地方。文思總會有的。
採訪者:那麼你是否還是會在某些時候毫無靈感?
海明威:那必然。但只要是停在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的地方,總能繼續寫下去。只要能落筆,就沒問題。文思自然會來的。
採訪者:桑頓·懷爾德提起過某些助憶手段,能讓作家精神抖擻地整天工作。他說你有一次告訴過他,你削了二十支鉛筆。
海明威:我壓根就沒同時擁有過二十支鉛筆。用掉七支二號鉛筆就意味著這一天成果相當不錯了。
採訪者:在你心目中,哪些地方對你的寫作有幫助?兩世界旅館肯定算一個,你在那兒完成了那麼多著作。還是說周遭環境對你的作品幾乎沒什麼影響?
海明威:哈瓦那的兩世界旅館的確是個非常好的寫作地。莊園也很不錯,或者說曾經很不錯。但我在任何地方都能寫得很好。我是說,在不同的處境下,我都能視情況盡可能做到最好。電話和訪客是最影響寫作的。
採訪者:想寫得好的話,情緒穩定是否必要?你曾經跟我提過一次,你只有在戀愛中才能寫得好。你能再詳細地解釋一下這個論點嗎?
海明威:好一個問題。不過你問出來了,給你滿分。在任何沒有他人干涉或是打擾的時候,人都能好好寫作。或者說只要夠狠心,就一定能做到。但戀愛中的人肯定寫得最好。如果答不答對你來說都一樣的話,這個問題我就不多說了。
▲海明威和他的第一任妻子哈德利
採訪者:那經濟保障呢?會不利於寫出好的作品嗎?
海明威:如果錢來得很早,而你愛寫作又愛享受生活,就會需要付出很多努力來拒絕這些誘惑。一旦寫作成了你最大的惡習,同時也帶來最多的愉悅,那就只有死亡才能阻止它了。在這種情況下經濟保障幫助會很大,因為它免去了你的種種擔憂。擔憂能夠毀滅寫作的能力。健康狀況的糟糕程度和擔憂的多少成正比,而擔憂會攻擊你的潛意識,破壞你的儲備。
採訪者:你能回憶起決定要成為作家的具體時刻嗎?
海明威:不能,我一直都想成為一名作家。
採訪者:菲利普·楊在他評論你的書中提出,1918年你所遭受的嚴重迫擊炮傷帶來的創傷性休克,對你的作家生涯影響極大。我記得你在馬德里的時候簡單談及過他的論著,並不以為然,還說你認為藝術家的才能並非後天獲取的,而是依據孟德爾法則先天遺傳的。
海明威:顯然那年在馬德里,我的腦子不太清醒。唯一說對的話可能是我只是非常簡短地評論了楊先生的著作,以及他的文學創傷理論。大概是那年我經歷的兩次腦震蕩和一次顱骨骨折導致我說話不怎麼負責任。我的確記得告訴過你,我相信想象力可能來自遺傳的種族經歷。如果光把這話當作腦震蕩後的趣談,好像沒什麼問題,不過它也不怎麼靠譜。所以在下一次能讓我清醒的創傷到來之前,這話題我們就說到這兒吧。你同意嗎?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提及任何我可能牽扯到的親戚名字。聊天的樂趣在於探索,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以及所有不負責任的話,都不應該寫出來。一旦寫出來,你就必須為它負責任。有時可能只是說出來看看自己是否相信而已。關於你問的問題,創傷的影響區別很大。簡單小傷,骨頭都沒斷一根的那種,不值一提。它們有些時候還能帶來信心。嚴重傷到骨頭和神經的那種創傷對作家來說就很不好了,對其他人也一樣。
採訪者:你認為對想要成為作家的人來說,什麼是最好的智力訓練?
海明威:這麼說吧,他應該出去上吊自殺,因為他會發現想寫得好比登天還難。然後上吊的繩子會被不留情面地砍斷,他的後半生都會受自己所迫,努力寫到他所能做到的最好。至少他還能從上吊的故事著手。
採訪者:那你對那些進入學術界的人有什麼看法?你認為這麼多擔任教職的作家是否都以他們的文學生涯做出了妥協?
海明威:這取決於你對妥協的定義吧。是被拋棄的女性這個語境嗎?還是政治家的讓步?或者說是你和你的雜貨商或裁縫達成一致,你會多付點錢,但會晚幾天付?既能寫作又能教書的作家就應該兩樣都能做到。我做不到,我知道,我也佩服那些能做到的人。不過我認為,學術生活可能會終結外部的經歷,從而限制人對世界瞭解的增長。但瞭解越多,作家責任越大,寫作難度就越高。試圖寫出什麼有恆久價值的東西是一項全職工作,實際寫作每天可能只有幾個小時。作家可以與井類比。有多少種井,就有多少種作家。重要的是井里要有好水,最好能規律地抽出定量的水,而不是把井抽乾,然後等它再被注滿。我知道我跑題了,但這個問題本身不怎麼有趣。採訪者 你會建議年輕作家從事新聞工作嗎?你在《堪城星報》接受的訓練多大程度上對你有幫助?
海明威:在《星報》,你必須學會寫簡單陳述句。這對任何人都會有幫助。新聞工作不會加害於年輕作家,只要他能及時脫身,就會對他有好處。這是最老套的陳詞濫調了,我為此道歉。但你如果一直問同一個人老套無聊的問題的話,你只能得到老套無聊的回答。
▲海明威和菲茨傑拉德
採訪者:你曾在《跨大西洋評論》中寫道,做新聞唯一的理由是因為收入高。你說:「當你把有價值的東西寫出來時,就是摧毀了它,你至少想為之多收點錢。」你認為寫作是某種自我毀滅嗎?
海明威:我根本不記得寫過這種東西。但它聽起來愚蠢又簡單粗暴,像是我為了避免冥思苦想而說出來的機靈話。我當然不認為寫作是一種自我毀滅,雖然做新聞在達到某種程度後,可能對於嚴肅的創作者來說是一種日常的自我毀滅。
採訪者:你認為與其他作家一起進行智力激蕩對作家來說有價值嗎?
海明威:當然有。
採訪者:1920年前後在巴黎,你和其他作家還有藝術家一起有「團體感」嗎?
海明威:沒有。沒有什麼團體感。我們尊重彼此。我尊重很多畫家,一些和我同齡,一些年紀大一點——格里斯、畢加索、布拉克、莫奈(當時他還在世)——還有幾位作家:喬伊斯、埃茲拉,還有斯泰因寫得好的那些……
採訪者:寫作時,你會不會受到當時在閱讀的東西的影響?
海明威:喬伊斯開始寫作《尤利西斯》之後就沒有了。他的影響不算直接。但在我們熟知的詞成為某種阻礙、必須為一個單詞較勁的那段時間里,他的作品產生的影響改變了一切,讓我們能夠擺脫這些桎梏。
採訪者:你能從作家身上學到關於寫作的東西嗎?你昨天告訴我,譬如喬伊斯就沒法談論寫作。
海明威:和你的同行在一起時,你們往往會談論其他作家的作品。作家水平越高,就越少談論自己寫的東西。喬伊斯是一位非常偉大的作家,他只會對傻子解釋自己在做什麼。他所尊敬的其他作家應當通過閱讀他的作品來瞭解他在做什麼。
採訪者:你近年來似乎有意避免與其他作家接觸。為什麼?
海明威:這問題更複雜些。你寫作越深入,自己就越孤獨。你的許多好朋友和老朋友都去世了,其他人搬了家。你極少見到他們,但會通信,和他們保持聯繫,就好像過去一起泡咖啡館時那樣。你們給彼此寫滑稽的、充滿滑稽的壞話的、不負責任的信,這幾乎和面對面聊天一樣令人愉快。但你也更孤獨,因為你必須通過這種方式創作,創作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如果浪費的話就感覺是在造孽,無法救贖。
採訪者:你怎麼看這些人中的一部分——你的同輩人——對你作品的影響?格特魯德·斯泰因對它們有沒有貢獻?埃茲拉·龐德呢?或者說馬克斯韋爾·珀金斯?
海明威:抱歉,但我的確不擅長這樣的屍檢。有懂文學的和不懂文學的驗屍官專門來處理這些事。有關她對我的影響,斯泰因小姐用了很長的篇幅來寫,其中有相當多不準確的地方。她從一本叫《太陽照常升起》的書中學習了怎麼寫對話之後,覺得這是非做不可的。我挺喜歡她的,覺得她學會怎麼寫對話真是件好事。對我來說,從所有能夠學到的人身上學習東西,無論他們是在世還是已經去世,都不是什麼新鮮事,我不知道這會如此強烈地影響到格特魯德。她在其他方面寫得都不錯。埃茲拉對於他所真正瞭解的東西悟性非常高。這種對話不會讓你覺得無聊嗎?這類私下的文學八卦,就像洗著三十五年前的臟衣服一樣讓我覺得惡心。如果有人試圖把所有實話都說出來,情形就不一樣了。這種對話就會有點價值了。在這裡,更簡單也更恰當的辦法是對格特魯德表達感謝,我從她那裡學到了許多有關詞語間抽象關係的知識——看我多喜愛她;我重申我對埃茲拉作為偉大的詩人和忠誠的朋友的認同;然後我非常在意馬克斯韋爾·珀金斯,直到今天我還是不能接受他已經去世的事實。他從未讓我改過任何我寫的文字,除了剔除一些當時還沒法發表的詞。那些詞留了白,任何認識那些詞的人都會知道是什麼。對我來說,他不是一位編輯。他是一位聰慧的朋友,也是非常好的同伴。我喜歡他戴帽子的方式,還有他嘴唇動彈的怪樣子。
▲歐內斯特·海明威
採訪者:你認為你的文學先輩——你從他們身上學到最多的那些人——有哪些?
海明威:馬克·吐溫、福樓拜、司湯達、巴赫、屠格涅夫、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契訶夫、安德魯·馬維爾、約翰·鄧恩、莫泊桑、好人吉卜林、梭羅、馬里亞特船長、莎士比亞、莫扎特、克韋多、但丁、維吉爾、丁托列托、希羅尼穆斯·博斯、勃魯蓋爾、帕蒂尼爾、戈雅、喬托、塞尚、凡·高、高更、聖胡安·德·拉·克魯茲、貢戈拉——要把所有人列完得花一天。然後這聽起來就會像是我在炫耀自己並不擁有的博學多識,而不是努力試圖記起所有影響過我的生活和作品的人。這不是一個老套無聊的問題。這問題很好,但很嚴肅,需要檢驗自己的良心。我說到了畫家,或者說是剛提到了其中幾位,因為我從畫家身上學到如何寫作的方法和我從作家身上學到的一樣多。你問我這是怎麼做到的?那又要解釋一整天。我認為一個作家還可以向作曲家學習,學習和聲和復調的效果很明顯。
維吉爾拋瓦 在 486先生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最近的國際情勢是醬子:
https://www.facebook.com/joyloveworld/posts/502052216867651?__tn__=K-R
hi~大家好,最近忙著拚經濟比較不能寫文,私下許多朋友一直在詢問問題,尤其上次蘋果民調出現,感覺大家挺悲觀的,很多時候大家很容易,把心思放在國內新聞,譬如罷工新聞之類的,距離太近反而就失焦,但其實在大家聚焦某點新聞時,國內有些事情正悄悄運作中,所以在觀察時勢上,我習慣先思索國際局勢,再來觀察國內很不起眼的新聞。
今天就來快速簡單的給大家複習一下時事,台灣太小,沒法抗衡世界局勢的脈動,但從國際大局來看,或許會找到不同的角度,跳出悲觀失敗的思維陷阱,重新平衡一下視野。
➡️ 美俄德三國表態遏制中國軍武威脅
儘管大家在歡慶金豬年(對岸叫大肉年),但短短的二月份還是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在二月初美國率先退出{中導條約},之後俄羅斯也跟進,俄羅斯國家杜馬防務委員會主席沙瑪諾夫上校表示,俄羅斯早就希望中國也加入這合約規範內,當兩大強國都對中共喊話,希望中共加入新版的 #中程導彈條約,中共理所當然地喊不要,因為加入了話,他一大堆中程導彈得先銷毀,幾千億的銀子等於打水漂。而後德國總理梅克爾,在中共高官楊劫唬面前,呼籲中國裁軍並加入不得生產、試驗洲際彈道飛彈的新版中程導彈條約。
➡️ 習大大送給台灣的外交大禮
隨著習大在一月底的告台灣同胞書發酵,台灣被他端上了國際舞台,德國外交部長馬斯(Heiko Maas)率先表示,不接受任何以軍事威嚇「作為解決爭端的做法」,且過去中國曾透過「狡猾的方式」對個別歐盟成員國產生影響力,德國特別站出來呼籲歐盟,要對台灣議題採取一致立場後,英國外交部主管聯合國及國協事務副部長阿瑪德率先公開表示,反對中國對台採取任何軍事威脅,呼籲兩岸進行對話。
有了德英兩國帶頭,之後歐盟就有了動作,歐洲議會在二月初,罕見公開討論兩岸議題,約20位議員聲援台灣,反對中共武力威嚇,更有議員呼籲,若中國(中共)不停止威脅,歐盟應該只有一個回應,就是「#在外交上承認台灣」。之後在2月底,歐洲議會155位議員更連署 #促進台海和平穩定聲明,一向不愛表達鮮明立場的歐盟,集中火力催出挺台聲量。
至於老美那邊一堆議員邀請蔡英文訪美的作為太多了,我就不討論了,各位可以查看看,老美鋪陳拉抬誰的聲勢,這太不可言喻了,至於立陶宛跟波蘭都跳出來控訴北京打間諜戰,來影響他們對台立場,連小國都跟風插花,就知道世界局勢如何此消彼長。
#台灣的外交之父習大大是也
➡️ 台海是次要,南海才是老共最蛋疼的地方
先來看泰國,美國與泰國共同舉辦的年度「金色眼鏡蛇」海陸空聯合軍事演習,在本月軍演從12日起持續至22日結束,起進行兩棲攻擊演訓,美軍陸戰隊在直升機掩護下,以兩棲攻擊車搶灘。「金色眼鏡蛇」是東南亞地區規模最大的多國軍演,以美、泰、新加坡、日本、南韓、馬來西亞和印尼為主,然後重點來了,老美還霸氣的允許中國派人來看看,看看他們怎麼搶灘登陸的。
別忘了,美軍第三海軍陸戰隊遠征軍,轄下的第31海軍陸戰隊遠征隊正駐紮在沖繩,距離台灣非常的近,從沖繩航行到台灣,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若再加上裝備上船的時間,不到三天就能抵達台灣,並立刻發動兩棲登陸作戰。
然後同時間在南海,一向不願意明確表態的英國,首次派遣海軍到南海海域舉行演習,與美國各派了油料補給艦跟護衛艦,先跑到南中國海進行安全與後勤訓練跟演習,而且演習到二月底,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當然這只是給解放軍的一道餐前小菜。
因為法國的核動力戴高樂航母,伴隨M行疾風戰機,正在往南中國海移動中,去年的時候,法國國防部長帕爾麗在回答媒體提問時表示,法國永遠會站在最前頭、捍衛與支持各國在南海「自由航行」的權益。
好啦!這理由聽起來有點噁心,一向勢力眼的法國,曾為中國富豪大媽團,購買精品而封街,他們為何不賺人民幣了呢?其實很簡單,有人內部經濟不穩,誇張超印鈔票,本質上快要油盡燈枯了,轉抱大腿是理所當然的,說穿了是趁機落井下石,沒錯!下個月起法國、印度與日本精銳盡出的海上自衛隊,開始在南海做聯合軍事演習,而且預計從3月給他演到7月才要結束。
(這樣挑釁厲害了我的國,怎麼可以呢?台灣某黨應該予以譴責! )
➡️ 中國週邊的國家全動起來了
當然,同時間不只有這幾個大國在動作,印度總理莫迪,2月15日趁農曆除夕,也造訪視察了中印國土爭議上的阿魯納恰爾邦地區,也就是中國所謂的藏南地區。感到臉面無光的中共,立即表達了憤怒,但總理莫迪才不甩他,老神在在地宣示主權。
(當然後來據印度調查,中共才是印度最近發生恐怖爆炸案的背後主使者,這仇印度人可跟你沒完。)
而前幾年才爆發反中的越南,趁舉辦川金二次會談的前夕,也在此時刻意高調的慶祝越中邊界戰爭40周年紀念活動,宣揚打贏入侵者中國的態勢很明顯,也提醒民眾這段解放軍入侵國土的歷史,其敵意可謂不言而喻。
同時,土耳其政府也突然風向一轉,語氣強硬嚴厲的批評起,中共的新疆維吾爾族再教育集中營的事情,說土耳提必須替受壓迫的民族同胞挺身而出,面對中共壓迫突厥同胞的暴行,絕對不保持沉默,雙方為此已經起了火氣。
當然,一直保持默不出聲的老毛子,也沒空閒著,配合美國撤兵步調,默許維吾爾武裝人員,慢慢從從敘利亞和伊拉克紛紛返回,從2016年起,越來越多的維吾爾武裝人員,攜帶家庭在阿富汗巴達赫尚省的峽谷中定居,他們中的多數人都集中在瓦罕縣,不僅如此,來自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塔和哈薩克斯坦,這三地很多維吾爾人,也加入到了先前在瓦罕縣定居的維吾爾人中。
由於在當地聚集的維吾爾武裝人員越來越多,而且這些人都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並且擁有實際的戰鬥經驗,中國未必能消滅他們。迄今為止,這些維吾爾人都專注軍事訓練,低調的累積實力,尚未跟任何一方發生軍事沖突。
(想想看是誰默許他們回到那邊扎根的?XD)
為此,儘管中國官方低調否認,但阿富汗國防部證實,中共又要撒錢蓋軍事基地,將建在阿富汗巴達赫尚省的瓦罕縣山區,當地與中國有76公里長的邊界。
阿富汗國防部新聞發言人說,中國主動提出興建山地軍事基地,所有費用,包括軍事設施的興建,基地和士兵所配備的各種武器和軍事,技術裝備等完全由中國方面負責。(撒錢搂!大家發大財!)
值得注意的是,俄羅斯在附近,擁有幾個大型軍事基地,中國把手伸進老毛子掌控的區域,在塔吉克加強活動也引起俄羅斯關注,隨著中共擔心維族戰鬥部隊進入新疆解放同胞的擔憂,這關於美、俄、中的大國間角力,故事將逐漸的浮上檯面。
➡️ 美中貿易戰的趣味花聞
儘管台灣國內媒體在兩國還沒會談,就一直努力吹捧什麼兩國會簽屬諒解備忘錄,但卻忘了那個吹出來的氣球上頭有個大洞,中美貿易談判是在2月23日才開始,但川普在2月15日時,在白宮玫瑰花園對媒體表示,考慮讓民主黨籍參議院少數黨領袖舒默(Chuck Schumer),以及民主黨籍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找來兩三位民主黨的傑出代表參與美中貿易協商。川普強調,#美中達成的協議若無法超出所有人的預期,#他就不會點頭同意。
大家都知道談判時,最怕人多嘴雜吧!?這伏筆埋得好狠阿!那大家想一想就知道了,現在打算演戲過場,等著某國國內經濟崩潰的是誰?看看之前分享的那個影片,川普聽到諒解備忘錄這幾個字就開口否決掉,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沒有存在什麼諒解兩字,你們要簽就要照川普要的簽,只有照美國版本簽,在野黨才不會靠北,不然沒得商量。
➡️ 關於台灣內部情勢的花絮
之前地方大選撰文中就說過了,台灣內部的藍綠,其實某種程度上,一直在相互搭配作球給對方,舉最簡單的例子,像韓總在競選市長期間,他的作法是很低調的,在不經意間表態一下他九二共識派,而這消息很快就淹沒在花邊新聞中,直到當選後,很多高雄市民才開始查九二共識是什麼?
正常來說,國民黨如果要勝選,他也應該照這個模式走,也就是說刻意低調的,不談簽屬和平(合併)協議,而是不打草驚蛇的繼續鋪陳選戰,直到選前才提一下,甚至提都不提,等選票到手再說,可是為何我唯一支持的白主席,會先提早一年拋出這個議題?而且還加碼說 #國民黨重返執政後,#考慮與對岸洽簽兩岸和平協議,這一表態,可是讓其他準備競逐的同黨同志面如死灰,原本大家還想能撈則撈、能混則混的,現在搞得大家光譜都藍轉紅,2020總統大選,#變成了被侵略與維持現狀的公投。
(這邏輯怎麼看都不太對頭啊!XD)
然後一表態後,蔡英文的政府馬上接手公布,政院將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修正草案,列為立法院本會期優先法案,把規範兩岸簽署和平協議的修法方向加嚴,若真的要簽屬,在簽署之前和之後,要經過「雙公投」。這個民主防衛機制及防護網,不是現行公投法的標準,而是最高的門檻。
(靠北!那還簽個屁!光吵第一條必須是國與國對等就有得吵了,這樣解釋大家懂嗎?)
👉 今天,就暫時先聊到這邊,回應一開始說的,台灣太小,大家只能順著世界局勢潮流轉動,我知道很多人很憂慮,但大家只要看到世界局勢都這麼明確表態,就知道現在世界各國要打的是誰?手忙腳亂的是誰?
大家若站在習大的腳步去想就知道了,習大大根本不會想打台灣(用買的倒是可以),想打台灣的是底下曾慶紅那票人,那些人自從政變失敗,暗殺習大不成,反被掃貪掃到朝不保夕,隨時擔心被雙規抄家,所以他們當然希望動武,好混水摸魚,藉由軍功來重掌大權。
習不會打台灣的原因,是打了他就要下台,因為此時中國內外交迫,他就像一個身旁,有著十幾顆漏氣汽油桶的人,擔心有火花都來不及,哪還會自己點菸抽?
動武是穩輸的,輸了是要喪命,因為世界都找他算帳,誰叫他是掛名董事長?而且同黨同志首先就要他的命,不是嗎?你說權力再大,沒命也沒得玩,更何況一打,中國對外會被八國聯軍,對內被罵中國人不是不打中國人嗎? 這樣他歷史會留臭名,而他特別重視這一塊,他畢竟不是毛澤東,祖宗基業不是他創的,他只是個掛名董事長, 而不是獨資白手起家的創業者。
總體來說,蔡英文維持中華民國主權獨立的路線,是同時符合習大與川普要的,她總是慢好幾拍才跟上美國的腳步,讓獨派氣得要死,但她不鬧事喊獨立,堅持捍衛中華民國的存在,卻也是習大要的,所以人家才在告台灣同胞書中,做球給蔡扣殺啊!
目前,她在美中較勁的談判戰略上,取得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平衡,這當口兩岸領導人的處境都很危險,習與蔡某方面來說,是手拉手一起在過獨木橋,台灣人要想看看,換了急統或急獨的人上台,這平衡就被打破了,那個下場,大家能接受嗎?
大戲正上演著呢!別擔心!
今天聊到這邊,下次見~#留言有彩蛋笑話
(圖片摘自俄羅斯通訊社)
補充必讀資料:
重磅打臉:開戰後,台灣孤立無援?
https://reurl.cc/kXn0b
一文看懂 中美談判最後衝刺戰況
http://www.epochtimes.com/b5/19/2/23/n11066457.htm
新疆告急!解放軍現身中亞!做交戰準備
http://news.creaders.net/china/2018/03/17/big5/1934079.html
規範兩岸簽署和平協議 陸委會明確主張「雙公投」
https://udn.com/news/story/7331/36528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