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自由主義
(人生話題選篇之16)
(美國大選的共和黨與民主黨之爭,也被認為是保守主義和自由主義之爭。保守主義與自由主義,是美國社會的兩個主要的分歧思潮。我曾經在2016年8月3日和4日,寫了兩篇文章介紹美國的自由主義,又在2018年12月17、18兩天,介紹過保守主義。現在先將介紹自由主義的文章略為修改重刊;稍後再重刊關於保守主義的文章。)
甚麼是自由?它的概念很清楚,就是社會人的權利;與自由相對的,是奴役。世界人權宣言重申人人應該享有的四大自由:言論自由、信仰自由、免於恐懼的自由和免於匱乏的自由。
儘管人人都把自由掛在嘴邊,但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政治家羅蘭夫人的名言是:「自由自由,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1848年馬克思、恩格斯發表《共產黨宣言》,期盼無產階級社會的到來,在那社會,「所有人都得到自由發展」。1925年上台的意大利獨裁者墨索里尼,表示意大利法西斯主義者是「自由意志論者」,信仰自由。1920年德國納粹黨的政治綱領,宣稱該黨目標是使「德意志的自由精神重生」。假自由之名,世上產生了幾多罪惡。
在西方,真正信奉自由並抗擊右派法西斯、左派共產主義歷兩百年的,叫自由主義,即Liberalism。有人說,自由主義塑造了歐美過去兩百年歷史。但何謂自由主義?它的定義是甚麼?似乎沒有人能說清楚。它不像社會主義,有經典書籍給予定義。自由主義沒有聖經,沒有教派領袖,沒有權威論述。
歐洲有人認為「自由主義者」是一群為市場貪婪作辯解之徒;美國保守派認為,自由主義者是主張墮胎合法的道德淪喪分子。自由主義在許多人心中等同西方生活方式,不管對這種生活方式是妒羨還是鄙視,認為應仿效還是應揚棄。有人會告訴你,自由主義者相信自由市場、福利社會。又有人告訴你,自由主義主張彼此接受、同等尊重、社會關懷、對抗欺凌。有人說,自由主義者是滿嘴原則的傢伙,是左派、右派,或不斷變動立場的中間派。有人告訴你,自由主義是倫理信條,是對社會的經濟描述,是政治哲學,是資本主義依據,是偏狹的西方看法,是短暫的歷史階段。當然也有人說,自由主義是亙古永存的普世理想集合體。種種說法,就是沒有一個確切定義。
資深記者和政治觀察家Edmund Fawcett寫了一本書《Liberalism: The Life of an Idea》,對自由主義作多角度的探討。他不是把自由主義當作一個特定的意識形態、觀念或社會學說,而是視為一種「政治實踐」,是一個與舊政治、舊世界對立的概括趨勢,一個朝向改革與多元包容的模糊傳統。他概括近兩百年歷史,指出所謂自由主義,是一種追尋,追尋一個在倫理上獲認可,由彼此平等的公民,在不訴諸不當權力的情況下,促成人之進步的體制。自由主義有其對世事的整體觀,但它本身是個實踐,有四個觀念指導自由主義的實踐:一,承認社會中存有無法逃避的利益衝突和信念衝突;二,對權力的不信任;三,相信人會進步,對人類文明進步有期待;四,不論人的思想為何、身份為何都予以尊重,即接納多元。
第一個指導觀念,是衝突。衝突與其說是個理想或原則,不如說是對社會的描繪,或承認這是對社會該有的期許。在自由主義者心目中,持續不斷的利益衝突和信念衝突不可避免。社會和諧不可能達成,追求社會和諧太愚蠢。和諧根本不值得追求。和諧意味社會強求一律,壓制不同聲音,抑制創造力,妨礙積極性。自由主義者認為應該承認衝突,控制和利用衝突,將它轉化為競爭。這樣衝突就能像爭辯、實驗、交換一樣,產生助益。衝突對社會起推進作用,而且只有競爭才有進步。相反,指揮棒操控的一致行動,是表面和諧之下埋藏着內裏的惡鬥。當然,要讓衝突轉化為競爭,需要建立尊重事實、談判、說服、妥協的習慣。而習慣的養成,首先就要排除動機論、陰謀論,若大家都不講事實和道理而只以動機、陰謀去否定對手,是不可能把衝突轉化為競爭的。
自由主義的第二個指導觀念,是對權力的不信任。人的權力,是不會自我約束也無法安撫的。指望人規規矩矩行使權力,無異緣木求魚。一個人或一群人享有較大權力,無論是政治、經濟或社會權力,若沒有受到反抗、壓制和制衡,就必然走向專斷和支配。自由主義者必須對權力永遠抱置疑態度,對權力不信任,拒絕服從權力,不受任何權力集團、單一利益集團支配,也不受僵固的觀念或階級支配。任何受權力誘惑而拜倒、而依附、而靠近權力者,都是自由主義的敵人。
自由主義的第三個指導觀念,是進步,即對人類文明進步有期待。「進步」這詞,有點模糊,一來極權政治也可以說它毀壞人民現世幸福的目的是追求未來的進步;二來人性的種種弱點也使不少人對人類的未來悲觀。但自由主義既是一種實踐,自由主義者必須有對進步的期許,才會有進行社會變革的動力。必須懷着對人的素質和社會都可能變得更好的希望,才會產生促進變革的行動。
自由主義的第四個指導觀念,是尊重人和接納多元。尊重人的主詞是公權力(public power),包括國家對人民、富人對窮人、多數對少數的那種權力。反抗權力和尊重人是性質相近的一體兩面。權力可能表現為國家對人民的無情卻合法的強制,可能表現為市場上的經濟專橫,也可能表現為一些所謂正統觀念的束縛,比如對國家民族的認同。尊重人並不要求人要互相喜歡、互相讚賞甚至互相關懷,它只是要求約束國家、社會、多數、既得利益階層這些「冷冰冰怪物」的權力,使任何人不論貧富、身份、信仰、思想、性向都得到保護和尊重。
Edmund Fawcett對自由主義的論述,基本上是正面的。但自由主義在歐美國家的發展,尤其是對衝突、進步和多元化的追求,也衝擊了社會的傳統觀念與道德力量。於是有保守主義或稱為保守派的社會思潮與之抗爭。不過,保守主義與自由主義並不是勢不兩立的思潮,它們也有一些共同點,例如對權力的約束。稍後修訂再重刊介紹保守主義之文。
緣木求魚相反詞 在 黃智賢世界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誰該道歉?不求和難道要求戰?
1
國民黨要李紅道歉,要北京道歉,否則不派人去海峽論壇。
問題是,到底誰該道歉?
不是國民黨跟民進黨自己才該道歉嗎?
2
央視主播李紅,在網路“李紅熱評”帳號中,評論王金平代表國民黨參加海峽論壇時,用“那個人求和”做標題。
台灣簡直炸翻了鍋。
先是台獨崩潰,眼睛都紅了,說李紅當然代表黨,是在侮辱王金平,侮辱國民黨,侮辱台灣。
綠蛙眾口一聲,大罵國民黨卑躬屈膝。
國民黨心中的軟肋,正是台獨。
最怕台獨駡他對北京卑躬屈膝。
於是毫無懸念的,上自黨主席,下至民代,都震怒了,都要求北京道歉,否則不去了。
其實這次事件,不過是台獨慣常的扭曲操作。
任何大陸的善意,只要台獨運起“反中模式”,絕對打遍天下無敵手。
而這一次,他們又成功了。
3
李紅的評論,我並沒有看到任何對王金平或國民黨的羞辱。
用“這個人”,是網路文章的下標方式。
台灣網媒也常這樣做。
目的常是為了引起讀者好奇心,增加點閱率而已。
“這個人”,做了世界最早的疫苗-陳薇。
“這個人”,讓中西醫結合治療新冠成功-張伯禮。
有侮辱嗎?
有負面嗎?
4
而說“求和”是侮辱,那就更好笑了。
不求和,難道求戰嗎?
“求和”是一個中性用語,是尋求和平的簡稱。
國民黨求和,跟民進黨的“台獨求戰”,是相反的。
講那個人求和,究竟哪裡不對?
只因為“求”這個字?
難道人一獨,腦就殘?
說一個人求才,求名,求愛,就是侮辱?
真是神經病。
5
台獨從2014年太陽花到現在,尤其是2016年蔡英文推翻九二共識之後,不只在台灣橫著走。
對大陸之囂張,之無理,之頤指氣使,之結合美國反中,之支持港獨分裂中國。
無不是以民主自由做藉口,以台獨做槓桿,對大陸吃乾抹淨,每年賺千億美元,卻天天辱罵大陸,踐踏大陸,甚至沒有人性到,不把大陸當人看。
從九二共識,到香港,到口罩,到陸生,小明,到配合美國印太戰略,到美國衛生部長,,,。
台灣網路,電視,每天有哪個節目,哪個網紅不是時時刻刻在羞辱,攻擊大陸?
台湾哪件事,对大陆有最起码的善意跟尊重了?
台灣就容不得李紅中性的用字遣詞?
6
國台辦馬曉光已經澄清,說李紅的評論只代表她個人。
台灣處處以言論自由自居,可是碰到大陸,就動不動要求大陸獨裁的打壓任何讓台獨不爽的言論。
這真是噁心。
江啟臣要求李紅道歉,否則不去海峽論壇,更是張飛打岳飛。
故意轉移焦點。
6
我們回溯一下,李紅評論,是發生在王金平祕密求見蔡英文之後。
當蔡王見一曝光,藍營就已經非常不滿,覺得王金平去見蔡英文,非常不當。
藍營反彈,根本是因為王金平密會蔡英文。
現在,既扛不住台獨的主戰派,也扛不了藍營反蔡王密會的壓力。
於是嫁禍給李紅的求和兩個字。
7
海峽論壇是兩岸和平的象徵。
更是民進黨要打壓的目標。
國民黨派王金平去,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用王金平,無非是看重他跟綠營親密,所以綠營駡不出口。
但江啟臣忘了,台獨本來就會駡你。不會駡王金平,卻絕對駡國民黨和北京不鬆口。
而國民黨內,本來就有反對王金平的人,也有支持王金平的人。
所以,所有的利弊得失,本來就該扛住。
妄想討好所有人,妄想民進黨會支持兩岸和平,那根本是緣木求魚。
硬逼李紅道歉,只是台獨心虛,國民黨軟了的又一次證明。
國民黨,能不能勇敢點?
緣木求魚相反詞 在 名為變態的神父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神父的鹽
羅文嘉此人,也算是一時的逸才.
他在民進黨大敗之後,引進了林飛帆擔任副秘書長,使他加入民進黨,又獨排眾議,讓一干青年如吳怡農、謝佩芬、蔡沐霖、李問、賴品妤,成為選戰主軸,為民進黨注入了年輕的活水,選前的陰霾,彷彿不再存在,這些年輕人,重拾了民進黨的信度,不只象徵著政治大門為年輕人敞開,不再是老舊的派閥觥籌交錯的產物,更樹立起一座道標,不同於老邁國民黨的腐朽,即使標誌年輕人符號的政黨,時力、台民等等,也黯然失色,相比時力不成熟、喜好鬥爭的印象,或是台民葷素不忌,素質低劣,重視浮誇的外表、言行,而無內涵的利益集合體,他們的目的性明確,沒有國家定位,統獨都是假議題,專注於當下的享受,和眼前的前途,蔡璧如狂言,排入不分區名單人選,只是為了吸引肥宅票,簡直是對於「年輕人」這個名詞的侮辱.
他們提名年輕人,只是為了注重實質效果,年輕人最膚淺、重視感官刺激的那一塊,他們汲汲營營的「不能自主」的那一塊,只是為了選票,而利用年輕人而已.
民進黨的人選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吳怡農的「下架吳斯懷」猶言在耳,他們是真正能代表年輕人在意的東西,台灣的前途,國家的未來,性別平等、轉型正義....而毫無疑問,他們表現出來的,就是比誰都更在乎台灣的這件事.
年輕人不是不支持民進黨,只是需要一個「理由」,這些人,恰巧成為那個「理由」,在1124之前,被各項議題壓垮的民進黨,一例一休、同婚、年改,轉型正義,可以說是非戰之罪,明明是議題的發起者,理當受到年輕人的支持,卻在那不得不經歷的迂迴之中被投以欺騙的標籤,或者,任由民主進步黨及其支持者支付龐大的代價,守舊勢力的反撲、杯葛,挑起的一股厭憎,我們很驚訝地發現一些現象,應該屬於贊成方的人,卻與反對方一起共同譴責,雖說再怎樣的法案都能挑出一堆瑕疵,但也不至於,成為否定主軸,或否定即將實現的機會的理由.
其實這就是人性,就像一群人展露出討厭的態度,另一群人也不得不礙於那樣的厭憎,確保自己的安全-或者進行區別,恩,那不是我贊同的那樣,我贊同的是更好的,那個被「反對到底」的不算,其實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將理想付諸現實實現就是這個光景-被一群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反對著,認為那動搖他們的公正世界.
而應該支持的人,他們面對的困境是,不想承認那個代價屬於自己,責怪對方搞砸了,會比較輕鬆,寧願切割屬於自己一塊完美的花園,這樣子,火燒光了民進黨,但我的花園依舊在,他絲毫無損,但事實上,人們都全然明白,那些燒毀外圍樹木的人,不只是在焚燒辦事不力的樹,也正在焚燒整座花園.
所以民進黨就成為兩面不是人,或者,「覺得不夠好」的人跟「徹底反對」的人,一起共同表達「反對」的窘境.
對於民進黨的支持者來說,他們發現樹不見了,而沒人來救火,他們或許不是打從心底的支持這些議題和政策,甚至有些和他們的想像和利益,相牴觸,他們在乎台灣的前途,也無法對自己選出來的總統,象徵台灣價值的本土派,日漸傾頹的模樣,坐視不理,於是令人難忘的景象發生了,對於花的美麗有崇高想像的人,不在花園裡面,反倒是對花的種種,不甚了解的人們,孤獨地站在那裏,拼命灑水,他們水桶中的水,所剩無幾.
而那些自詡頭號軍師的人,熱衷妥協的藝術,向著那些添柴放火的人,稱兄道弟,以為在計算什麼高明的生意,嶄露高超的政治手腕,事實上,對方做的生意是無本的,他只要多扔幾塊柴,就能多換幾張笑臉,多圈幾塊地,多找幾個人賠不是,在燒焦的土地上面,點名幾個「戰犯」,要他們離開,騰出位置來,好用來成為自己的肥料.
殺敵,0,自損,無數.
你可以為自己的無奈找各種解釋,但不用把割讓與逃避,當作一種功績.
羅文嘉若真的做了點什麼,就是找回年輕人,試著擺低著姿態,讓人從他身上跨過去,這成為一種橋梁,他唯一的敗筆,大概是薦舉了高嘉瑜,短視近利,摧毀了黨內的公正性,明知她是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是當初那個跟著踐踏民進黨、蔡英文,或吳音寧,「這個政府,不夠真誠」、「如果我們現在心裡想的是說,鞏固我們現在的領導,不管府院黨的人士都還是換湯不換藥,還是權力集中在一個人手上,我覺得對民進黨而言,2020根本是緣木求魚」
「像柯文哲、韓國瑜,他們也是常常失言,但人民要感受的是說,你是不是用真誠的態度,你講的是不是真話,如果說總統出現在鏡頭前面都是照稿念,看不到總統背後真實的想法到底是什麼,當初為什麼力挺吳音寧,而如今又為何換掉吳音寧,這背後是什麼原因,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這個政府,不夠真誠,沒有告訴人民真相是什麼」
如果照著她的「真誠」,像著柯文哲或韓國瑜那樣,服膺於那種感受,搭乘著那股風向,說著親中的話語,卻不准他人用親中的眼光看他,說那是「愛台灣的」,說別人是「抹紅」、「搞意識形態」,反過來加諸別人的罪,若民進黨,或蔡英文,走那樣的路線,必然萬劫不復,別說2020,恐怕影響台灣的存續.
一例一休,政府管太多,柯糞吹捧他是為了勞工,很有趣吧,底下坐著的,全都是資方老闆.
同婚,「我投票時投反對,但我允許12萬5000人上街遊行」,奉行著「不表態的自由」,柯糞們,拿台北市政府有聲請釋憲,友善性平廁所,吹噓同婚都是柯文哲的功績.
年改,「確實有失信於民的問題」,轉型正義「現在好好的管他過去幹什麼」.
若蔡英文,像他這樣「真誠」,告知人民這樣的「真相」,乃至於跟著一起獵巫吳音寧,如今,她應該是被罷免的對象.
事實證明,她所有選擇是對的,她當初支持吳音寧,也是對的.
羅文嘉選出這樣的人選,不惜替其背書,顯然對民進黨而言,沒有賺到淨利,反而是負資產,而她的負面效應仍然在持續,無論是跑票稱按錯,還是把黨團罰單po在臉書,都證明了,她只是在為自己的政治利益做打算而已.
功過不能相抵,但整體而言,羅文嘉對於民進黨帶來的影響,好的影響持續,遠遠多過於負面的,而負面的影響原本就在,沒有他,她也會在那裏,而高嘉瑜之所以往危險親中候選人靠攏,而得不到任何教訓,是因為當初有許多人也犯了相同的錯誤,制定了錯誤的策略,走了錯誤的路線,只不過,沒人像她那樣,站在加害者的那方,譴責被害者,用相反的道理,去攻擊堅持正確的事的人,哪怕是黨主席、總統、北農經理,黨內同志.
打壓別人墊高自己,這樣的行為,跟柯文哲,並無不同.
與柯妥協,是一個層次,向柯文哲低頭,尋求合作,是另一個,跟著柯文哲一起,把錯誤當成正確,對著自己人,動則要脅,或者情緒勒索,除了違背政治倫理,更辜負了選民的期待,這是最下作的層次.
因為強盜過於凶狠,不得不低頭,獻上自己養的牛,期盼以他的肉換取家戶的平安,這是一個層次;把這當作理所當然的,跟著強盜一起搶自己的家門,恥笑牛的愚笨,在他身上踩踏,把他的肉丟在水溝裡,向強盜說,「我還可以幫你拿走更多」這是另一個層次.
仗恃著其他人曾選擇低頭,所以合理化自己的錯誤,綑綁彼此的利害關係,知道他人害怕回想起自己低頭,所以就以他們的畏罪,包覆自己踐踏他人的惡行,而為所欲為,絲毫不以為杵,要知道,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層裹著一層,當初發生了什麼,哪一層是不可饒恕的,哪一層是腥臭而不可聞問,人們清清楚楚,哪怕是上了高位,佔據了多少的視野,那樣惡意的記憶,都揮之不去.
羅文嘉令人津津樂道的事情,大概就是民進黨初選時扮演的角色.
他以一個淡出政壇的身分,在卓榮泰的邀約下,重回經歷敗選的民進黨,理當沒有什麼雄厚的政治勢力,不幸的,他又遇到了民進黨百年來未曾經歷的難題,賴清德挑戰蔡英文的連任,爭取黨內總統候選人的提名.
為什麼說是百年來難得一見,台灣總統選舉史上,很少尋求連任的總統,被挑戰連任的機會,「被挑戰」也就意味著,他可能會被剝奪選舉的資格,換句話說,連被人民選票驗證的機會都沒有.
無論,他先前是多麼大的權力者.
但在國外的選舉,也不過就是尋常的景象,台灣的民主史非常年輕,解嚴以來,不過30年矣,綜看民進黨的歷史,也只有陳水扁一人,有挑戰連任的經歷.
蔡英文方面,無論如何也不會容許一絲危機存在的可能,她是面臨高風險的,如同矗立在一條看似平坦的路,然,道路的兩旁,都是深崖絕谷.
至於賴清德,除了壓倒性的不利因素,公家資源,政治權力,或者說黨權,都不在他手裡,甚至他的同志們也早早選邊站了,賴所賴者,只有自己死忠的支持者而已.
當然,還有前頭所說的,那些孤單恪守花園的人,累積的不滿.
雖然在周玉蔻的專訪中,質問他「有沒有賭上政治生命結束的覺悟」,但事實上,眾所皆知,真正賭上全部政治生命的人,是蔡英文,如果她無法連任,更精確地說,連連任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民進黨人自己淘汰,先前苦盡甘來的堅持,都會白費,包括一例一休、同婚、年改,轉型正義,或許這些政策會延續,但那會奪去她的冠冕,她執行了,承擔痛苦的那一段,但被否定,連連任的機會都沒有,歷史上的評價,就只是令人同情的失敗者.
她的政治生命,會真的結束,她不可能再去選立委或者縣市首長,因為她已經當過最高的職位,總統,而一個總統在自己任期中,因為政策的代價而失勢,即使事後證明她是對的,但無法連任也證明了,她連捍衛自己施政正當性的能力也沒有,不算是無能,卻是失能的領導人.
至於賴清德,在這樣渴切的願望中被逼迫,他也只是卑微的爭取對自己最後一點的公平性罷了.
卓和羅的角色就很有趣.
基本上,這兩方的斡旋是處於零和遊戲,一個是追求自己的完整,另一個是爭取一絲尊嚴,但那一點尊嚴出現,就會使另一方無法完整,不論怎麼做,結局都不可能是圓滿的,都不會有任何一方滿意.
在兩股強烈的意識之中,卓羅更顯得渺小,沒什麼政治實力,賴有來自民間的底氣支持,蔡則有年輕人和絕對優勢的政治實力.
他們一個勁兒的往「中立」裏頭鑽,神父必須說,這是正確的路線,要倒向蔡英文很容易,甚至是沒收初選,但是世人會怎麼說呢,蔡英文用不正當的方式,阻止了民主選舉,蔡英文破壞了民主,即使贏得初選,也會成為對手操作的目標,即使贏得勝選,也會成為她往後的陰霾.
最重要的是,破壞了民進黨內的公正,不管是善良的權力者,邪惡的權力者,都是權力者,在制度面前,權力者沒有善惡之分,若自認是善的,便可毀棄制度,那麼當惡的上去,他就會得到相應的理由,如此制度便不再是制度,而是成為權力者的工具,我們當然可以暫時相信善的人不會帶來危害,但若惡的人上去,他會得到無窮無盡為惡的權柄,而制度,沒有一點制衡的能力.
聽過最古老的美國謊言嗎?權力可以是純真的.
所以蔡英文無論如何都要通過初選的話,又不能為民進黨留下永恆的缺口,最好的辦法是,你必須讓制度的職掌者保有一點自主性.
證明,我是可以被制衡的,我是可以被選擇的,我仍然存在在制度之下,而不是制度之上-因為那上面什麼也沒有,我不需要對任何人負責.
一個無責任的領導者,如果蔡英文走到這一步,那她不配當個政治人物.
這就是所謂「與惡的距離」.
在還沒走到之前,還不算是「惡」,還有回身的餘地,正直的人也有被迫必須接近惡的時候,只要你確信自己是對的話,你可以走到惡前面拿一點什麼然後趕快跑回來,但如果跨過去,所謂「正直」,就不存在了,不能稱之為正直.
卓榮泰和羅文嘉,就是在扮演這個角色,哪怕他們勢單力薄,但仍可作為一些什麼,求取平衡點,這是件有趣的事情,如果披上無知之幕,你會看得更清楚的多,就像兩個小矮人,在巨人的拔河前,做一點什麼,試圖編織一條繩子,以免他們拔斷彼此的手臂.
對於某些蔡英文的支持者來說,他們可能是不討喜的,不過英團隊普遍有一個盲點,作為制度的競爭者,你理所當然可以盡情為自己做些什麼,以爭取勝利,但如果你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勝利,那麼代價就很明顯,你也正在摧毀自己.
當你要做到完全的勝利,必然會侵蝕到制度的本質,把籃框調矮一點,罰球線加近一些,或者乾脆制定我一球等於五分,當你完全侵蝕掉比賽的話,雖然那球員不費吹灰之力可以得到勝利,但出了場外,最終背負代價的仍然是球員,那些出主意或善於動歪腦筋的人,他們在當下是有用的,但是他們的決定並不是考慮球員的將來.
誠如球員不會只打一場比賽而已,打球不是她人生的唯一,當她不再拿球的時候,最終承擔所有的都是她自己.
蔡英文不會一直是個總統,政治生涯只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如果在此留下一個話柄或汙點,當她退出政治的時候,卸下權力的盔甲,當初的老謀深算,都會成為她的百口莫辯.
能替她說話的是,裁判.
我們當初確實舉行了一場選舉,而我們盡力維持公正,不惜與她衝突,而我們的行為證明了這場選舉,具有公信力.
而不是她的經理,或者秘書.
卓榮泰和羅文嘉,確實守住了黨魂,也確保了最好的選項可以面臨最少的風險,只要他們的自主在那裏,我們就不能說,這場比賽沒有一點公正可言.
他們守住了理想性,也保有了現實的不得不然,我相信民進黨全黨上下,沒有人,可以在那個時候做得更好,或者敢上去做,那動輒得咎的事.
一個每個人都不滿意,但卻能接受的結果.
所以,我請各位brother,要明白這份衝突的意義.
這兩人的作為,明白地揭示了,民進黨不是一言堂,民進黨仍保有那份衝突的傳統,衝突並不是要消滅誰或使誰陷入萬劫不復,而是確保這個黨,無論面臨什麼困境,有些東西仍然一如往常.
未來大於現在,主體大於個體,就算是一個單純沒有實力的個體,也能保有他的自主性,沒有人可以侵害任何人的意志,每個人最後都能全身而退.
若多年過後,回過頭來,會發現這兩個小卒,做的是多麼艱難而且偉大的任務,不讓這個黨分崩離析.
所以神父說,羅文嘉是個人才.
倘若民進黨陷入危機,依然可以再度試著讓他上場救援,卓榮泰和羅文嘉,這是一個可以解除爭議,逆勢上揚的模式.
當然,因著責任政治,蔡英文既然當了黨魁,那麼就應該任用她屬意的秘書長,這除了能讓她完全發揮,也可以讓她完全負責,若任用的人不是她屬意的,那麼,這個責任就不能釐清了,好比說,秘書長做了她不同意的事,或者是,出了事,秘書長不能共同承擔責任.
不過神父仍然必須提醒蔡英文,莫忘了初衷,也別忘了當初面臨的險惡,那個險惡並不全然是險惡而已,也伴隨著能周全自己的曙光.
而那個險惡的來臨,是必然的,那是對領袖的試煉,那個試煉的目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指引你更加無私,往更為他人著想的路途邁進,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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