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基尼登山客」G哥,一年後】
最初看到網友分享的時候,讓我吃了一驚。G哥竟然上了美國老牌體育雜誌「Sports Illustrated」!匆匆讀了一遍,初步印象是老外應該會覺得臺灣的山很難爬 (倒也不假) 😆
但也稍稍感到一些悲哀:2006年民生報停刊之後,與山相關的議題正式退出主流媒體。如今同樣的報導深度,竟然要懂英文才看得到,身為一位愛山的臺灣人實在是情何以堪。
外國人是怎麼看G哥的呢?以下是一些翻譯和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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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The Fatal Calling of the Bikini Climber
試翻為「比基尼登山客的致命招喚」,核心的calling一字代表她對山發自內心的衝動與渴望。這兒不該理解是山在招喚她,因為這只是人類浪漫的想像罷了──招喚她的力量,永遠來自她自己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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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題材
G哥的故事背後有太多有趣題材可用了。他是一位嬌小的亞洲女性,走的卻不是尋常路,甚至負重、經驗和體能都遠超一般的男性山友;然而他又是一位網路紅人,喜愛分享在山上拍攝的泳裝照片。顛覆傳統價值觀的經歷、網紅的身分和熱烈的爭議合而為一,無怪乎能獲得主筆的青睞。
請大家不要忘了剛出事時,酸民的言論可以多麼無知。最經典的一句話也被收錄進文章囉:「穿比基尼爬山當然會被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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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治療與成長
說真的,大家多少都會好奇「她怎麼會有這麼多時間花在爬山上」吧?原來是2014年的時候,雇主希望她去中國大陸工作,加上父親逝世的打擊,讓她決定辭去工作並開始投注在爬山這個嗜好上。所以她活躍的那些年,基本上就是靠著累積數十年的積蓄過活。
每人登山的動機都不太相同,但小至生活壓力,大至心靈創痛,大自然都是能提供治療的場所。
又因為她和朋友打賭輸了,登頂必須要拍泳裝照,倒是意外地開啟了一條自我發現的道路 (據文章所述,以前的她屬於嫻靜的類型)。藉著大膽展露身體和網路分享(包含實用登山資訊),G哥的追隨者日益變多,她也再也不是從前那位害羞的女孩了。
她拒絕贊助商的邀請、樂於提供實用的登山資訊、撿拾步道上的垃圾、幫受傷的山友分攤背包重量,並著眼更大的挑戰:完登臺灣268座超過3,000公尺的山峰。
G哥的朋友們相信,她希望父權的框架之下奪回自己的身體。旁人心中慾望的投射,對她來說則是驕傲的展現。但另一方面,成長後的她也越來越難找到合拍的夥伴,使她逐漸走上了孤鷹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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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可能的致命因素:輕量化
2018年12月,一位名叫瓊恩‧所羅門(Jon Solomon)的資深外國山友與她在山上巧遇 (文章說現場的山屋和周遭營地裝了150人左右)。常在臺灣健行的他,認為輕量化有助於在臺灣濕滑不平的山徑上保持平衡,所以當G哥把背包裡的食物秀給他看的時候,瓊恩驚呆了──重量/能量比不優的糖果棒、需要沉重廚具烹煮的飯與麵、多餘的水,甚至還有更大更重的專業攝影器材。
他勸說G哥改用乾燥食物跟和較輕的裝備,降低背負重量至適合她身體質量的等級,這樣失去平衡的時候,背包重量才不會扯她下墜。然而她只是禮貌性地揮揮手,回去繼續拍照,沒有理會他的建議。(看描述的話,我感覺這位老外應該覺得有些被冒犯)
「當時山上這麼多人,怎麼就沒有人給臺灣最有名的健行者建議呢?但至少我試過了。」瓊恩如此想著。事後他在香港得知G哥的死訊時,也沒有太過震驚。(看吧果然有記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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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死後餘波
有人認為G哥是山友的表率,有人認為她只是又一個為名而死的網紅。當時社會輿論對登山者極不友善,尤其是爬「黑山」出事的山友。政府一度揚言要罰錢,但後來取消了,文章裡只說是G哥的岳界朋友出手相助。
但更值得注意的是,龍應台、立委、網路名人、登山社群等於事後一齊發聲的力量,不只扭轉了輿論風向,還讓山林議題終於上達天聽。換句話說,「山林解禁」政策是G哥留下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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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感想】
輕量化那一段超級有《聖母峰之死》裡面外國遠征隊看臺灣隊 (高銘和、陳玉男等)的既視感。但輕量化觀念在臺灣有嚴重的代溝,倒不是太有爭議的事情。
假如G哥有輕量化,又如何?當然可以說是事後諸葛,但登山安全講究的是從各方面降低風險,而文章提到的輕量化論述的確合理。
我們自己的登山文化中,也往往會崇拜負重能力傑出的山友,但這是因為早年觀念和裝備取得不易使然。未來大家還是應該多多學習輕量化,瞭解「揹得輕又爬得好」也是值得崇拜的登山方式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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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要說一句:謝謝你。
聖母峰 凍死 在 麋鹿太太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 0322
「在這裡,我感覺到了極限,指頭都沒有了知覺⋯」
清晨四點半,鬧鐘響了。
「你還是一定要去嗎?」女孩面露擔心的說。
「我答應妳,八點前一定會回來,好嗎?」
甫出房門,就感覺到一股冷風撲面而來。
零下接近二十度的清晨,敏敏邊搓著手,「大哥呢?怎麼沒看到人?不是約五點嗎?」
我急忙去敲大哥的房門,「大哥你準備好了嗎?」
他從房門內拿出一把糖果塞在我的手裡,「路上帶著吃,咱們出發吧!」
月光將雪山照得晃晃發光,其它登山者頭戴著燈,像一顆顆落在雪地上打轉的星子,卻默契一同的朝同一個方向推進—Kala Patthar /海拔5545公尺 。
出門前戴上手套時,就發現自己拿錯了一支,不得已下只好勉強硬把右手塞進了明顯不合的手套,像是一個大人塞進了孩童的上衣般,斃屈不已。
隊伍的順序是大哥在前頭,接下來是我,敏敏押後。
登山杖觸地的聲響在暗夜裡自成一個穩定的節奏。我們都沒有停下來,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
當回頭眺望山下時,我們已站在半山腰處,前頭再也沒有其他的登山者。
「X,這風也太冷了吧?」大哥道出了大家藏在心底不說的苦。
六點鐘。遠方的雪山背後已看得見一絲破曉的胭紅,「咱們還挺快的啊!我估計前方那個高台就是頂點了!加把勁一會兒就到了!」大哥鼓勵著大家。
視線逐漸明亮,我關上了頭燈,看著遠方小小的高台,連續的陡坡讓腳步已經開始緩慢,我和遠方高台之間,像是有一座無法靠近的障礙,無論我多麼努力向前,兩者的距離都沒有縮減一些。
「太痛苦了,怎麼有種走也走不到的感覺?」敏敏臉色略帶蒼白的說。
乾裂的嘴脣在冷風中發疼。
腦中想著,「人是為什麼要登山?」這樣的辛苦、寒冷、及種種不適。
或許是一種自我挑戰?又或者只是想親眼見證大自然在我們面前那永遠無法撼動的果決?我其實想不明白,只是每次站在山的面前,都能夠重新學習低頭,從未想著征服,只是想被溫柔的接納其中。我們不是一個登山家,抱持著壯志前往,就只是想親身看看山的美好與動人,感受那觸動心底的盪漾微波。
步伐依舊以一個緩慢的速度前進著。
腦海裡無方向地思考中,高台逐漸在眼前開始巨大,清晰可見的彩旗在風中飄揚著。
前方卻佈滿了巨大的亂石堆。
或許是抵達在即,我開始提起自己的腳步加快,也顧不得是否有路線可循,只是憑著本能在大石間跳躍、攀爬,像是一種單刀直入的走法,前方有石就爬過去,若遇上間隙就一躍而過,方向只有一個,就是那旗幟下的高點。
至於太陽,還是沒有露臉。他被一塊巨大的雲朵遮掩在後,天空明明就是一片晴朗,偏偏就恰好擋住了我們期盼的溫暖。
幾次的跳躍、攀爬後,
終於,我停下來了。
大口的喘著氣,任冷風穿過我的氣管,直抵肺部,終於,我停下來,站在這裡了。
群山像是全景無死角的環繞眼前,「那就是聖母峰吧?」我和袮最近所能走到的距離或許就在這了。心臟快速的加壓,聲音大到我懷疑站在我旁邊的人都能聽見。
緊臨高台的則是懸崖峭壁,只消看上一眼,就膽子全沒。
大哥和敏敏也跟著上來了。
「凍死我了、凍死我了⋯」他倆一同怪叫著。
環伺同時,我的指頭漸漸麻木,我緊張的不斷搓動雙手,心裡有些慌亂。寒氣緊接著滲透鞋襪,腳指頭也沒了知覺。「這樣下去不行,會出問題的!」我心裡思忖著。
在這裡,好像是身體的極限了。
也是啊!想想也是第一次站在這麼高的地方,當然會無法適應的吧?或許過了這次,一切又更進了一步?但前提是,我得先趕快下山才行了。
「大哥、敏敏,我不行了,指頭快掉了的感覺,準備下山吧?」我露出哀求的眼神。
「走走走,我也不行了!但下山得小心點兒,別拐腳了!」大哥不忘提醒道。
七點十分。我放開腳步往山下奔跑。
「你年輕人先走吧,不用等我們了。」他們在後頭叫喚著。
沒多久,高台再次自身後縮小。
我隱約看見山下的小點在移動著。
身體暖了起來。
七點五十五分,我回到了房門口。
敲敲門。
「妳看,準時在八點前回來了吧!」我抱住了女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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