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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海馬迴與記憶有關。但是，海馬迴是儲存記憶的地方嗎？如果用電腦來比喻的話，海馬迴算是硬碟嗎？還有，海馬迴「只」和記憶有關嗎？

如果你以為上述的答案都是「Ｏ」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上述每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全都是「Ｘ」！）海馬迴既非記憶儲存點，也不像是硬碟，更不只和記憶有關！今天，我們就一起來解密海馬迴！


《大腦好好玩》第八集語音＋文字檔：
https://www.mirrormedia.mg/story/20200115cul003


在上一次的內容中，我們介紹了亨利莫雷森的故事；這位縮寫名叫 H. M. 病人在被切除了海馬迴及周邊組織後，科學家觀察到兩個非常重要的現象：


第一，莫雷森喪失了長期記憶，但卻保有短期記憶。由此可知，海馬迴和長期記憶有關，而和短期記憶無關。


第二，莫雷森喪失了陳述性記憶，但是卻沒有喪失程序性記憶。由此可知，海馬迴負責的是陳述性記憶，而和程序性記憶無關。


莫雷森和之前提過的幾個腦傷病例一樣，都是教科書中的典型案例。例如第四集布洛卡醫生的失語症病人小唐，以及第五集哈洛醫師的鐵路工人穿顱病人蓋吉。這幾個案例同樣知名，但若仔細檢驗，它們也同樣都有問題。我們現在就來幫大家挖掘一下其中的內幕，看看這位莫雷森的案例，有什麼奇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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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掉的電腦與莫雷森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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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們現在知道海馬迴受損之後，長期記憶中的陳述性記憶會受損，但短期記憶和程序性記憶不受影響。據此我們可以進一步追問：為什麼海馬迴受損後，陳述性記憶就會消失？此外，莫雷森不但失去了過去的陳述性記憶，他還無法形成新的陳述性記憶？到底是什麼樣的機制，導致了這樣的現象？


關於這個問題，可以想像以下的比喻：有一天，你家的小孩拿了一把菜刀，打開你的電腦主機殼，然後揮刀一砍，結果電腦出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無法開啟之前存過的 word 檔；


第二個問題，就是你仍然可以開啟新的 word 檔去打字，但是打完要存擋時，卻無法存擋。


莫雷森的問題幾乎和這台電腦一模一樣。莫雷森失去了舊的記憶，就好像這台電腦無法開啟舊的 word 檔一樣；此外，莫雷森可以聽懂指示、並依照指示操作，這就好像是這台受損的電腦仍可以用 word 來打字一樣。同時，莫雷森無法形成新的長期記憶內容，這就好像這台受損的電腦無法存擋一樣，只要一關掉 word 程式，裡面的內容就會消失的一乾二淨。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台電腦出了什麼問題？莫雷森腦中的哪個機制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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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硬碟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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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個電腦的比喻，大家可能會直覺地認為，海馬迴可能就是「記憶儲存」的位置。當這個負責「儲存記憶」的腦區壞了，自然就會遺失過去的記憶，也無法儲存新的資訊。


這有點像是電腦中的負責儲存檔案的硬碟壞了，導致過去的資料叫不出來，而且也無法儲存新的資料。我們姑且把它成為是「第一種假說」，或是「海馬迴硬碟假說」。


雖然「海馬迴硬碟假說」聽起來合理，但卻有一個問題：如果海馬迴真的是儲存記憶的地方，那海馬迴被破壞之後，記憶應該要全部消失才是；但是，莫雷森的陳述性記憶並沒有全部消失，而只是消失了手術前一兩年的記憶。


那我們該怎麼解釋這個奇怪的現象呢？


有一種可能的解釋方式就是：有可能手術只破壞了部分的海馬迴而已，因此只有一部分的記憶消失。關於這種說法，莫雷森的醫師史科威爾馬上根據他的手術方式提出反駁。


史科威爾十分自信地認為，自己已在手術過程中已經切除了全部的海馬迴；因此，這種懷疑海馬迴只有部分被破壞的說法，他覺得根本不對。


由於 1953 年的時候，沒有 MRI 磁振造影，所以大家也就只能暫時相信史科威爾醫生的說法、暫時相信海馬迴真的已經全部被切掉。既然海馬迴已經全部被破壞，但卻又有一些長期記憶依然健在，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的解釋方法：長期記憶並不存在海馬迴之中，也就是「海馬迴硬碟假說」是錯的。


但是，如果海馬迴不是記憶的儲存地點，那海馬迴的功能到底是什麼呢？如果「海馬迴硬碟假說」不對，那我們就勢必得要想出另一個解釋方法、另一種假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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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存寫頭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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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可能已經猜到，另一種解釋方式就是：或許海馬迴並非記憶的儲存地點，而只是負責形成記憶和固化記憶的腦區。我們把這種猜測稱之為「第二種假說」，或是「海馬迴存寫頭」假說。


若用電腦來比喻：海馬迴並不是硬碟，而有點像是硬碟的讀寫頭；更精確一點來說，應該只有寫入的功能，所以應該是「存寫頭」；再換個比喻來說，海馬迴就像是筆一樣，負責寫下訊息，但是訊息最後是儲存在紙上面，而不是儲存在筆上面。


換句話說，這第二種說法認為，負責儲存長期記憶的位置，並不在海馬迴，海馬迴只是一個負責寫入資料的存寫頭、只是一支負責寫下資料的筆，而當這個存寫頭壞掉時、當這隻負責記錄的筆壞掉時，記憶就無法存擋。


以現在的證據來看，這個「海馬迴存寫頭」假說目前還算是大致正確。但是我們現在回頭去看當年大家的推論，其實會發現剛剛的推論，根本就是誤打誤撞、歪打正著。


為什麼呢？因為當年沒有 MRI，我們只能相信史科威爾的手術說詞；但當莫雷森在 1992 年接受了 MRI 掃描之後，大家一看到掃描結果都整個傻眼。


原來掃描結果顯示，莫雷森的海馬迴根本沒有被完全破壞，兩側的海馬迴大概還有 1/3 是完整的。換句話說，史科威爾根本搞錯了，他自以為完全破壞了海馬迴，其實卻只有破壞了一部分。


而當時大家誤信了史科威爾，才放棄了第一種「海馬迴硬碟」假說，推出第二種「海馬迴存寫頭」假說；沒想到 MRI 證據顯示，莫雷森的海馬迴還有許多地方完整，因此當時根本沒有證據可以直接推翻第一種海馬迴硬碟假說。


所幸在 1953 年莫雷森手術完成到 1992 年 MRI 磁振造影這三十幾年之間，又有了好幾個類似的案例和其他的生物學研究，因此有許多其他證據，都支持「海馬迴存寫頭假說」；要不然只靠莫雷森的案例，恐怕整個推論都要重新來過才行。


不過，雖然有這一段插曲，但最後幸虧有來自各方的其他證據，因此我們可以比較安心地做出結論，這個結論就是：海馬迴比較像是記憶的存寫頭，而不是儲存記憶的硬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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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是存寫頭或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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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又有一個問題：為什麼莫雷森過去的記憶，有一些會被遺忘，但有些卻沒有被遺忘？如果海馬迴真的是記憶的存寫頭，那麼已經儲存過的記憶不是應該就會永遠存在嗎？為什麼有些已經儲存好的記憶，竟然會在海馬迴壞掉（也就是存寫頭壞掉）之後也跟著不見呢？


關於這個問題，有一位 UCLA 的心理學教授馬凱（Donald MacKay）提出了可能的解答。


馬凱教授專門研究人類語言能力與老化，他發現當年紀越來越大的時候，人的英文單字拼音能力會逐漸退化變差；同時，他還發現莫雷森的拼音和語言能力，退化得比一般人快很多。


馬凱在莫雷森 57 歲那一年測試了他的語言能力，發現莫雷森的語言能力幾乎接近 73 歲的老年人。針對這個現象，馬凱提出了他的假說：人類的記憶本來就會自然的消逝，所以必須要靠海馬迴來一直補強逐漸消逝的記憶。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之前提到的比喻其實並不精確。海馬迴並不像是電腦中負責寫入硬碟資訊的存寫頭，也不是負責在白紙上寫下資訊的筆，而記憶也不是硬碟或白紙上寫下的資訊。因為在這兩種比喻中，不管是硬碟或是紙上的資訊，都不會自然地逐漸消失。


對馬凱來說，海馬迴比較像是一把雕刻刀，記憶則像是雕刻在石頭上的字或圖案。由於石頭上的字或雕刻會隨著時間風化腐蝕，因此我們需要使用海馬迴這把雕刻刀來不斷的重新補強。


比方說，當我們每次聽到某個英文單字時，關於這個單字的記憶就會被重新補強一次。而一旦海馬迴受損，我們就無法再補強過去的記憶。這些記憶就會逐漸消失。


（雕刻刀比喻會不會在未來又被推翻呢？當然有可能！科學的演進就是不斷地以新證據推翻舊思想，例如利根川進的最新發現就顯示出海馬迴在記憶剛形成時也有一份記憶備份，下次有空再幫大家介紹：e.g. （英文）http://news.mit.edu/…/neuroscientists-identify-brain-circ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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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的其他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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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雷森的案例，讓科學家無意見的發現了海馬迴與記憶之間的關聯性。隨著科學家對海馬迴的研究越來越深入，海馬迴其他的功能現在也逐漸被揭露。


現在我們知道，海馬迴除了和長期記憶中的陳述性記憶有關，其實也還負責了許多其他的認知功能。


比方說，剛剛提到的 UCLA 的馬凱教授就發現，海馬迴受損的病人也會有視覺認知上的異常。當病人的視野中出現一些奇怪的事物的時候，例如穿著鞋子的雞、或是比例大小不對的物體時，這些病人常常會偵測不到這些異常的物體。


此外，海馬迴受損的病人也常常會出現想像力上的問題，例如當醫生要求他們想像自己在海灘上可以看到什麼情景時，他們只可以想像出來非常貧瘠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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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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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目前也有許多研究指出，海馬迴可能和空間巡弋以及建構空間地圖有關，換句話說，就是大腦中的 GPS。


說到腦中的空間地圖，我們就要從 1930 年的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心理學教授托爾曼（Edward C. Tolman）開始說起。在 1930 年代以前，大多數的科學家都認為，動物在認路的時候，是依靠路徑上接續出現的「路標」來尋找和記住路徑。


比方說老鼠學習迷宮走法時，可能是靠著記住一連串轉彎順序來走出迷宮（例如第一個叉路要右轉、第二個叉路要左轉、第三個叉路要直走等記憶方式來認路）；當時的人們並沒有考慮到一種可能性，就是動物可能會在腦中描繪出整個迷宮的地圖、並藉此來規劃最佳路徑。


托爾曼則對這種想法不以為然，他認為，動物其實有可能就是在腦中描繪出了整個迷宮的地圖、並藉此來規劃最佳路徑。而不是死板的去記住路徑上接續出現的「路標」來認路。


他之所以會提出這個想法，是因為他觀察一個完全不符合傳統理論的現象：老鼠會走捷徑！


他最為人知的一個聰明實驗，就是他先訓練老鼠走一條固定的唯一路徑，這條路徑就是先直走然後再右轉，然後就可以找到食物。換句話說，從整個空間的角度來俯瞰的話，食物是位於老鼠的右前方。


接下來，當老鼠完全學會走這條路徑之後，托爾曼就把這條路封死，然後給老鼠好幾條新的路徑，最後看看老鼠會怎麼重新探索迷宮。結果發現，老鼠會直接去走通往右前方的捷徑，然後直接走向食物的方向。


由這個實驗我們可以知道，如果老鼠只是透過記住一連串的轉彎順序來走出迷宮，那就不可能會出現這種走捷徑的行為。也因此，托爾曼認為，動物應該可以在腦中形成一套關於外在環境的心智地圖。


他甚至還進一步主張，心中的認知地圖，不只可以幫助動物和人類找到路，還能幫助我們記住自己曾經在某些地理位置上所經歷的事件。


托爾曼的這個想法，在 1930 年提出後一直備受爭議。大家之所以很難接受這個理論，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動物實驗中所觀察到的行為，似乎還有許多種不同的詮釋方式（例如老鼠可能會靠空氣中的氣味、或是實驗室中的電燈或其他路標來行動）。


而且，托爾曼當時也沒有足夠的生理實驗工具，可以證實動物腦中真的存在一張關於環境的內在地圖。既然沒有生理證據，大家也就一直沒有正視這個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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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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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要到大約 40 年後，科學家才發展出微電極的技術，並從神經細胞的電生理活動中找到關於這種地圖的直接證據。1971 年，倫敦大學學院的歐基夫（John O’Keefe）使用微電極觀測神經細胞活動時，發現了「位置細胞」（place cells）。


而這些位置細胞，就是位於海馬迴之中。所謂的位置細胞，就是當老鼠身處迷宮裡的某個特定位置時，海馬迴裡的某些細胞就會變得活躍。


也就是說，當老鼠處於某一個位置時，有一些細胞會反應，當老鼠移動到另外一個位置時，又有另一些細胞會反應，就彷彿海馬迴裡有不同的細胞在表徵或對應著外在世界的特定位置一樣。


歐基夫認為這一些「位置細胞」表徵了外在空間，並在可以在腦中建構出一張認知地圖，透過這張認知地圖，老鼠就可以記住空間位置並且不會迷路。


在當時，「位置細胞」其實是個很新穎的看法。70 年代的學術界雖然認為海馬迴和記憶有關，但卻沒有想過海馬迴和「空間記憶」以及「導航」有關；大部份的人都認為，海馬迴應該是和「氣味記憶」有關。


當時大家普遍的批評歐基夫，認為這些「位置細胞」應該是「氣味細胞」才對，一定是歐基夫沒有辦法完全抹去空間中的氣味，所以老鼠才會在迷宮中不同的地點聞到不同的味道，這些神經細胞也才會被激發。


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這篇原創研究只發表在普通的期刊，而沒有辦法登上頂級期刊。這項發現，也因此一直沈潛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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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狀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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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多年之後，終於時來運轉。2005 年，歐基夫的博士後學生梅布里特‧莫澤（May-Britt Moser）、愛德華‧莫澤（Edvard I. Moser）夫妻，他們為了進一步研究位置細胞的訊息來源，決定切斷老鼠海馬迴周圍的腦區連結，想要看看訊息究竟是從什麼腦區傳入海馬迴。


他們不斷的切，切到最後剩下內嗅皮質（entorhinal cortex）的時候，發現當老鼠移動到特定的位置時，海馬迴中的這些位置細胞竟仍會活躍。因此他們合理推測，內嗅皮質應該和空間位置的定位也有關係，於是他們便進一步著手探究內嗅皮質內的細胞活動。結果就意外發現了「格狀細胞」（grid cells）。


這些「格狀細胞」，並不只是針對單一一個空間位置有反應，而是對許多空間位置都有反應；它們所對應到的諸多空間位置，連起來就像是一個棋盤格。這些棋盤格，就有點像是一般地圖上由經線和緯線所構成的方格一樣。


除了格狀細胞，他們還在內嗅皮質中找到了一種「頭部方位細胞」：當老鼠的頭朝向某個特定方位時，這些細胞就會活化。 這些細胞就好像是動物身上自帶的指北針一樣，只要觀測這些細胞的活動，我們就可以知道任何一個時刻中的動物頭部方位。


幾年過後，這對夫妻在 2008 年又在內嗅皮質中發現了另一種細胞。這種「邊界細胞」會在動物靠近牆壁、或是圍欄邊界時有所反應。它們似乎可以計算動物與邊界之間的距離。


最後是 2015 年，又有第四種細胞登場。這種細胞會反映出動物的奔跑速度。這些細胞的放電速率，會隨著動物的移動速度而加快。如果「速度細胞」和「頭部方位細胞」配合，它們應該可以持續提供各種關於動物移動的訊息，包括速度、方向、以及自己和起始點之間的距離等等。


科學家猜測，海馬迴及其周邊腦區裡的這套導航系統，除了能夠幫助動物從一個地點移動到另一個地點之外，可能還會記錄下何處存在什麼事物，幫助我們建構出一套「腦中的認知空間地圖」。


以上這些由歐基夫和莫澤夫婦的發現，也幫助他們拿下了 2014 年諾貝爾生醫獎！托爾曼在將近 90 年前所提出的「腦中空間地圖」理論，如今終於逐漸真相大白！


以上就是關於「海馬迴」的故事。1953 年莫雷森切除了海馬迴之後，意外引發了關於記憶的科學研究。


現在我們終於逐漸明白，海馬迴就像是一把雕刻刀一樣，可以把記憶雕刻在腦中的記憶石板上，當石板隨著時間逐漸風化之後，記憶就會隨著消逝，而海馬迴的功能之一，就是可以透過再一次的雕刻來補強這些記憶，一旦海馬迴受損，新的記憶就無法形成，舊的記憶也會逐漸消退。


此外，新的研究也指出，海馬迴也和視覺認知以及想像力有關；2014 年諾貝爾生醫獎的一系列研究也發現，海馬迴及周邊腦區還負責了空間導航和巡弋。


在上述的海馬迴故事中，我們看到莫雷森在一場手術之後喪失了自己的記憶，從此停留在永遠的現在式之中，不過科學卻因禍得福，整個研究記憶的科學世代，都因為莫雷森而留下了永恆的知識和回憶！

眾所周知，海馬迴與記憶有關。但是，海馬迴是儲存記憶的地方嗎？如果用電腦來比喻的話，海馬迴算是硬碟嗎？還有，海馬迴「只」和記憶有關嗎？

如果你以為上述的答案都是「Ｏ」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上述每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全都是「Ｘ」！）海馬迴既非記憶儲存點，也不像是硬碟，更不只和記憶有關！今天，我們就一起來解密海馬迴！


《大腦好好玩》第八集語音＋文字檔：
https://www.mirrormedia.mg/story/20200115cul003


在上一次的內容中，我們介紹了亨利莫雷森的故事；這位縮寫名叫 H. M. 病人在被切除了海馬迴及周邊組織後，科學家觀察到兩個非常重要的現象：


第一，莫雷森喪失了長期記憶，但卻保有短期記憶。由此可知，海馬迴和長期記憶有關，而和短期記憶無關。


第二，莫雷森喪失了陳述性記憶，但是卻沒有喪失程序性記憶。由此可知，海馬迴負責的是陳述性記憶，而和程序性記憶無關。


莫雷森和之前提過的幾個腦傷病例一樣，都是教科書中的典型案例。例如第四集布洛卡醫生的失語症病人小唐，以及第五集哈洛醫師的鐵路工人穿顱病人蓋吉。這幾個案例同樣知名，但若仔細檢驗，它們也同樣都有問題。我們現在就來幫大家挖掘一下其中的內幕，看看這位莫雷森的案例，有什麼奇怪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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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掉的電腦與莫雷森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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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們現在知道海馬迴受損之後，長期記憶中的陳述性記憶會受損，但短期記憶和程序性記憶不受影響。據此我們可以進一步追問：為什麼海馬迴受損後，陳述性記憶就會消失？此外，莫雷森不但失去了過去的陳述性記憶，他還無法形成新的陳述性記憶？到底是什麼樣的機制，導致了這樣的現象？


關於這個問題，可以想像以下的比喻：有一天，你家的小孩拿了一把菜刀，打開你的電腦主機殼，然後揮刀一砍，結果電腦出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就是無法開啟之前存過的 word 檔；


第二個問題，就是你仍然可以開啟新的 word 檔去打字，但是打完要存擋時，卻無法存擋。


莫雷森的問題幾乎和這台電腦一模一樣。莫雷森失去了舊的記憶，就好像這台電腦無法開啟舊的 word 檔一樣；此外，莫雷森可以聽懂指示、並依照指示操作，這就好像是這台受損的電腦仍可以用 word 來打字一樣。同時，莫雷森無法形成新的長期記憶內容，這就好像這台受損的電腦無法存擋一樣，只要一關掉 word 程式，裡面的內容就會消失的一乾二淨。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這台電腦出了什麼問題？莫雷森腦中的哪個機制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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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硬碟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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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個電腦的比喻，大家可能會直覺地認為，海馬迴可能就是「記憶儲存」的位置。當這個負責「儲存記憶」的腦區壞了，自然就會遺失過去的記憶，也無法儲存新的資訊。


這有點像是電腦中的負責儲存檔案的硬碟壞了，導致過去的資料叫不出來，而且也無法儲存新的資料。我們姑且把它成為是「第一種假說」，或是「海馬迴硬碟假說」。


雖然「海馬迴硬碟假說」聽起來合理，但卻有一個問題：如果海馬迴真的是儲存記憶的地方，那海馬迴被破壞之後，記憶應該要全部消失才是；但是，莫雷森的陳述性記憶並沒有全部消失，而只是消失了手術前一兩年的記憶。


那我們該怎麼解釋這個奇怪的現象呢？


有一種可能的解釋方式就是：有可能手術只破壞了部分的海馬迴而已，因此只有一部分的記憶消失。關於這種說法，莫雷森的醫師史科威爾馬上根據他的手術方式提出反駁。


史科威爾十分自信地認為，自己已在手術過程中已經切除了全部的海馬迴；因此，這種懷疑海馬迴只有部分被破壞的說法，他覺得根本不對。


由於 1953 年的時候，沒有 MRI 磁振造影，所以大家也就只能暫時相信史科威爾醫生的說法、暫時相信海馬迴真的已經全部被切掉。既然海馬迴已經全部被破壞，但卻又有一些長期記憶依然健在，那就只有一種可能的解釋方法：長期記憶並不存在海馬迴之中，也就是「海馬迴硬碟假說」是錯的。


但是，如果海馬迴不是記憶的儲存地點，那海馬迴的功能到底是什麼呢？如果「海馬迴硬碟假說」不對，那我們就勢必得要想出另一個解釋方法、另一種假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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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存寫頭假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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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可能已經猜到，另一種解釋方式就是：或許海馬迴並非記憶的儲存地點，而只是負責形成記憶和固化記憶的腦區。我們把這種猜測稱之為「第二種假說」，或是「海馬迴存寫頭」假說。


若用電腦來比喻：海馬迴並不是硬碟，而有點像是硬碟的讀寫頭；更精確一點來說，應該只有寫入的功能，所以應該是「存寫頭」；再換個比喻來說，海馬迴就像是筆一樣，負責寫下訊息，但是訊息最後是儲存在紙上面，而不是儲存在筆上面。


換句話說，這第二種說法認為，負責儲存長期記憶的位置，並不在海馬迴，海馬迴只是一個負責寫入資料的存寫頭、只是一支負責寫下資料的筆，而當這個存寫頭壞掉時、當這隻負責記錄的筆壞掉時，記憶就無法存擋。


以現在的證據來看，這個「海馬迴存寫頭」假說目前還算是大致正確。但是我們現在回頭去看當年大家的推論，其實會發現剛剛的推論，根本就是誤打誤撞、歪打正著。


為什麼呢？因為當年沒有 MRI，我們只能相信史科威爾的手術說詞；但當莫雷森在 1992 年接受了 MRI 掃描之後，大家一看到掃描結果都整個傻眼。


原來掃描結果顯示，莫雷森的海馬迴根本沒有被完全破壞，兩側的海馬迴大概還有 1/3 是完整的。換句話說，史科威爾根本搞錯了，他自以為完全破壞了海馬迴，其實卻只有破壞了一部分。


而當時大家誤信了史科威爾，才放棄了第一種「海馬迴硬碟」假說，推出第二種「海馬迴存寫頭」假說；沒想到 MRI 證據顯示，莫雷森的海馬迴還有許多地方完整，因此當時根本沒有證據可以直接推翻第一種海馬迴硬碟假說。


所幸在 1953 年莫雷森手術完成到 1992 年 MRI 磁振造影這三十幾年之間，又有了好幾個類似的案例和其他的生物學研究，因此有許多其他證據，都支持「海馬迴存寫頭假說」；要不然只靠莫雷森的案例，恐怕整個推論都要重新來過才行。


不過，雖然有這一段插曲，但最後幸虧有來自各方的其他證據，因此我們可以比較安心地做出結論，這個結論就是：海馬迴比較像是記憶的存寫頭，而不是儲存記憶的硬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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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是存寫頭或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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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又有一個問題：為什麼莫雷森過去的記憶，有一些會被遺忘，但有些卻沒有被遺忘？如果海馬迴真的是記憶的存寫頭，那麼已經儲存過的記憶不是應該就會永遠存在嗎？為什麼有些已經儲存好的記憶，竟然會在海馬迴壞掉（也就是存寫頭壞掉）之後也跟著不見呢？


關於這個問題，有一位 UCLA 的心理學教授馬凱（Donald MacKay）提出了可能的解答。


馬凱教授專門研究人類語言能力與老化，他發現當年紀越來越大的時候，人的英文單字拼音能力會逐漸退化變差；同時，他還發現莫雷森的拼音和語言能力，退化得比一般人快很多。


馬凱在莫雷森 57 歲那一年測試了他的語言能力，發現莫雷森的語言能力幾乎接近 73 歲的老年人。針對這個現象，馬凱提出了他的假說：人類的記憶本來就會自然的消逝，所以必須要靠海馬迴來一直補強逐漸消逝的記憶。


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之前提到的比喻其實並不精確。海馬迴並不像是電腦中負責寫入硬碟資訊的存寫頭，也不是負責在白紙上寫下資訊的筆，而記憶也不是硬碟或白紙上寫下的資訊。因為在這兩種比喻中，不管是硬碟或是紙上的資訊，都不會自然地逐漸消失。


對馬凱來說，海馬迴比較像是一把雕刻刀，記憶則像是雕刻在石頭上的字或圖案。由於石頭上的字或雕刻會隨著時間風化腐蝕，因此我們需要使用海馬迴這把雕刻刀來不斷的重新補強。


比方說，當我們每次聽到某個英文單字時，關於這個單字的記憶就會被重新補強一次。而一旦海馬迴受損，我們就無法再補強過去的記憶。這些記憶就會逐漸消失。


（雕刻刀比喻會不會在未來又被推翻呢？當然有可能！科學的演進就是不斷地以新證據推翻舊思想，例如利根川進的最新發現就顯示出海馬迴在記憶剛形成時也有一份記憶備份，下次有空再幫大家介紹：e.g. （英文）http://news.mit.edu/2017/neuroscientists-identify-brain-circuit-necessary-memory-formation-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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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迴的其他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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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雷森的案例，讓科學家無意見的發現了海馬迴與記憶之間的關聯性。隨著科學家對海馬迴的研究越來越深入，海馬迴其他的功能現在也逐漸被揭露。


現在我們知道，海馬迴除了和長期記憶中的陳述性記憶有關，其實也還負責了許多其他的認知功能。


比方說，剛剛提到的 UCLA 的馬凱教授就發現，海馬迴受損的病人也會有視覺認知上的異常。當病人的視野中出現一些奇怪的事物的時候，例如穿著鞋子的雞、或是比例大小不對的物體時，這些病人常常會偵測不到這些異常的物體。


此外，海馬迴受損的病人也常常會出現想像力上的問題，例如當醫生要求他們想像自己在海灘上可以看到什麼情景時，他們只可以想像出來非常貧瘠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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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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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目前也有許多研究指出，海馬迴可能和空間巡弋以及建構空間地圖有關，換句話說，就是大腦中的 GPS。


說到腦中的空間地圖，我們就要從 1930 年的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心理學教授托爾曼（Edward C. Tolman）開始說起。在 1930 年代以前，大多數的科學家都認為，動物在認路的時候，是依靠路徑上接續出現的「路標」來尋找和記住路徑。


比方說老鼠學習迷宮走法時，可能是靠著記住一連串轉彎順序來走出迷宮（例如第一個叉路要右轉、第二個叉路要左轉、第三個叉路要直走等記憶方式來認路）；當時的人們並沒有考慮到一種可能性，就是動物可能會在腦中描繪出整個迷宮的地圖、並藉此來規劃最佳路徑。


托爾曼則對這種想法不以為然，他認為，動物其實有可能就是在腦中描繪出了整個迷宮的地圖、並藉此來規劃最佳路徑。而不是死板的去記住路徑上接續出現的「路標」來認路。


他之所以會提出這個想法，是因為他觀察一個完全不符合傳統理論的現象：老鼠會走捷徑！


他最為人知的一個聰明實驗，就是他先訓練老鼠走一條固定的唯一路徑，這條路徑就是先直走然後再右轉，然後就可以找到食物。換句話說，從整個空間的角度來俯瞰的話，食物是位於老鼠的右前方。


接下來，當老鼠完全學會走這條路徑之後，托爾曼就把這條路封死，然後給老鼠好幾條新的路徑，最後看看老鼠會怎麼重新探索迷宮。結果發現，老鼠會直接去走通往右前方的捷徑，然後直接走向食物的方向。


由這個實驗我們可以知道，如果老鼠只是透過記住一連串的轉彎順序來走出迷宮，那就不可能會出現這種走捷徑的行為。也因此，托爾曼認為，動物應該可以在腦中形成一套關於外在環境的心智地圖。


他甚至還進一步主張，心中的認知地圖，不只可以幫助動物和人類找到路，還能幫助我們記住自己曾經在某些地理位置上所經歷的事件。


托爾曼的這個想法，在 1930 年提出後一直備受爭議。大家之所以很難接受這個理論，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動物實驗中所觀察到的行為，似乎還有許多種不同的詮釋方式（例如老鼠可能會靠空氣中的氣味、或是實驗室中的電燈或其他路標來行動）。


而且，托爾曼當時也沒有足夠的生理實驗工具，可以證實動物腦中真的存在一張關於環境的內在地圖。既然沒有生理證據，大家也就一直沒有正視這個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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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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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要到大約 40 年後，科學家才發展出微電極的技術，並從神經細胞的電生理活動中找到關於這種地圖的直接證據。1971 年，倫敦大學學院的歐基夫（John O’Keefe）使用微電極觀測神經細胞活動時，發現了「位置細胞」（place cells）。


而這些位置細胞，就是位於海馬迴之中。所謂的位置細胞，就是當老鼠身處迷宮裡的某個特定位置時，海馬迴裡的某些細胞就會變得活躍。


也就是說，當老鼠處於某一個位置時，有一些細胞會反應，當老鼠移動到另外一個位置時，又有另一些細胞會反應，就彷彿海馬迴裡有不同的細胞在表徵或對應著外在世界的特定位置一樣。


歐基夫認為這一些「位置細胞」表徵了外在空間，並在可以在腦中建構出一張認知地圖，透過這張認知地圖，老鼠就可以記住空間位置並且不會迷路。


在當時，「位置細胞」其實是個很新穎的看法。70 年代的學術界雖然認為海馬迴和記憶有關，但卻沒有想過海馬迴和「空間記憶」以及「導航」有關；大部份的人都認為，海馬迴應該是和「氣味記憶」有關。


當時大家普遍的批評歐基夫，認為這些「位置細胞」應該是「氣味細胞」才對，一定是歐基夫沒有辦法完全抹去空間中的氣味，所以老鼠才會在迷宮中不同的地點聞到不同的味道，這些神經細胞也才會被激發。


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這篇原創研究只發表在普通的期刊，而沒有辦法登上頂級期刊。這項發現，也因此一直沈潛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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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狀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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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多年之後，終於時來運轉。2005 年，歐基夫的博士後學生梅布里特‧莫澤（May-Britt Moser）、愛德華‧莫澤（Edvard I. Moser）夫妻，他們為了進一步研究位置細胞的訊息來源，決定切斷老鼠海馬迴周圍的腦區連結，想要看看訊息究竟是從什麼腦區傳入海馬迴。


他們不斷的切，切到最後剩下內嗅皮質（entorhinal cortex）的時候，發現當老鼠移動到特定的位置時，海馬迴中的這些位置細胞竟仍會活躍。因此他們合理推測，內嗅皮質應該和空間位置的定位也有關係，於是他們便進一步著手探究內嗅皮質內的細胞活動。結果就意外發現了「格狀細胞」（grid cells）。


這些「格狀細胞」，並不只是針對單一一個空間位置有反應，而是對許多空間位置都有反應；它們所對應到的諸多空間位置，連起來就像是一個棋盤格。這些棋盤格，就有點像是一般地圖上由經線和緯線所構成的方格一樣。


除了格狀細胞，他們還在內嗅皮質中找到了一種「頭部方位細胞」：當老鼠的頭朝向某個特定方位時，這些細胞就會活化。 這些細胞就好像是動物身上自帶的指北針一樣，只要觀測這些細胞的活動，我們就可以知道任何一個時刻中的動物頭部方位。


幾年過後，這對夫妻在 2008 年又在內嗅皮質中發現了另一種細胞。這種「邊界細胞」會在動物靠近牆壁、或是圍欄邊界時有所反應。它們似乎可以計算動物與邊界之間的距離。


最後是 2015 年，又有第四種細胞登場。這種細胞會反映出動物的奔跑速度。這些細胞的放電速率，會隨著動物的移動速度而加快。如果「速度細胞」和「頭部方位細胞」配合，它們應該可以持續提供各種關於動物移動的訊息，包括速度、方向、以及自己和起始點之間的距離等等。


科學家猜測，海馬迴及其周邊腦區裡的這套導航系統，除了能夠幫助動物從一個地點移動到另一個地點之外，可能還會記錄下何處存在什麼事物，幫助我們建構出一套「腦中的認知空間地圖」。


以上這些由歐基夫和莫澤夫婦的發現，也幫助他們拿下了 2014 年諾貝爾生醫獎！托爾曼在將近 90 年前所提出的「腦中空間地圖」理論，如今終於逐漸真相大白！


以上就是關於「海馬迴」的故事。1953 年莫雷森切除了海馬迴之後，意外引發了關於記憶的科學研究。


現在我們終於逐漸明白，海馬迴就像是一把雕刻刀一樣，可以把記憶雕刻在腦中的記憶石板上，當石板隨著時間逐漸風化之後，記憶就會隨著消逝，而海馬迴的功能之一，就是可以透過再一次的雕刻來補強這些記憶，一旦海馬迴受損，新的記憶就無法形成，舊的記憶也會逐漸消退。


此外，新的研究也指出，海馬迴也和視覺認知以及想像力有關；2014 年諾貝爾生醫獎的一系列研究也發現，海馬迴及周邊腦區還負責了空間導航和巡弋。


在上述的海馬迴故事中，我們看到莫雷森在一場手術之後喪失了自己的記憶，從此停留在永遠的現在式之中，不過科學卻因禍得福，整個研究記憶的科學世代，都因為莫雷森而留下了永恆的知識和回憶！

大家知道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腦傷現象，通常都出現在哪裡嗎？答案就是大腦的右側頂葉。今天我們就要來幫大家介紹「大腦頂葉」和詭異的「忽略症」。而說起大腦頂葉，就要從一位美國當代的知名認知科學家 Ramachandran 開始談起。


這位 Ramachandran，全名是 V.S. Ramachandran，簡稱 Rama。他是一位印度裔的美國醫生科學家，現在是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的榮譽教授。


Rama 教授最為人所熟知的，應該就是他關於幻痛、幻肢以及聯覺的研究。什麼是幻痛、幻肢和聯覺呢？


有在玩 PS4 的朋友一聽到幻痛，可能就會馬上想到小島秀夫的潛龍諜影第五代，因為潛龍諜影五的遊戲副標題，就是幻痛（phantom pain）。


所謂的幻痛，通常發生於意外喪失肢體（如截肢後），患者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斷肢仍然存在，這就是所謂的幻肢，而有時候這個幻肢甚至還會疼痛，這就是所謂的幻痛。


那聯覺又是什麼呢？聯覺就是有些人的某一種感官知覺自動地帶出另一種感官知覺，比方說在看到數字時候會出現顏色的感受，由於兩種感覺同時連帶出現，所以稱之為聯覺。


好了，關於 Rama 教授對幻痛、幻肢以及聯覺的研究，我們今天先按下不表。今天要談的，是 Rama 教授的另一項有趣研究，就是忽略症。


以下文長，語音內容可參考《大腦好好玩》第六集語音＋文字版：
https://voice.mirrorfiction.com/single/20191206cul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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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一半的世界：忽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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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 年代的某一天，Rama 教授的診所來了一位病人 Sally。Sally 在一次中風之後，左側身體癱瘓，除此之外，她的智力、語言等能力似乎都沒有受到影響。她仍然可以流利地表達、對話以及談笑風生，當醫生請 Sally 主動描述自己是否有什麼異常時，Sally 說她除了左側身體癱瘓外，其他認知能力一切正常。


雖然 Sally 自認為自己的能力一切正常，但是 Sally 的父親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現象，就是當 Sally 坐著輪椅在家裡移動的時候，常常會撞到位於她左邊的東西。由於擔心 Sally 是否可能視力或眼睛有問題，所以就帶 Sally 到醫院接受進一步的檢查。


結果檢查時，發現了相當奇特的結果。首先，醫生發現 Sally 吃東西時，只吃盤子右半邊的食物，每吃完一餐後，餐盤左側的食物都完全原封不動；還有化妝時，也只畫右半邊的臉。


此外，刷牙時她只刷右半邊的牙齒。另外，當你觀察 Sally 的眼睛時，會發現她常常會看向右邊，但卻很少會看向左邊。當醫生要求 Sally 用眼睛追蹤醫生的手指頭，然後把手指從 Sally 的右側視野一路移動到左側視野時，Sally 的眼球追蹤動作到達視野中央時就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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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畫實驗追根究柢　究竟問題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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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大家可能會想，有沒有可能是因為Sally的左側身體癱瘓，才導致以上的現象。比方說，可能是因為左側身體癱瘓，因此只能使用右手，所以吃飯時盤子左邊的食物她懶得去吃，化妝時左臉不方便化，刷牙時左側搆不到。還有不看向左側視野，也有可能是因為眼球無法轉向左側？


那要怎麼測試 Sally，才能知道這些怪異行為是不是因為左側肢體癱瘓不方便所致？首先，科學家想到的方法之一，就是要求 Sally 去畫圖。怎麼畫呢？科學家把一些簡單的圖形放在 Sally 的眼前，要求她去模仿圖形畫出來。為了怕 Sally 看不到圖形的左半邊，科學家把這些圖形全部放在 Sally 的右側視野。


這個測試的用意就在於，科學家想要知道，究竟左側癱瘓所造成的不便利性，會不會導致上述的奇怪現象。


在這個測試中，Sally 是用右手作畫，因此完全不會使用到左側肢體，左側肢體癱瘓的問題也應該不會影響他右手作畫，但如果畫出來還是有問題，那就應該不是左側肢體癱瘓所導致的結果。


這個簡單的測試結果發現，Sally 模仿圖形所畫出來的東西，通通缺少了左半邊。就像她吃飯、化妝、刷牙時只處理右半邊一樣，她看著圖形畫畫時，也只畫右半邊。


比方說，如果圖形是一朵花，Sally 就只會畫出右半邊的花瓣。如果圖形是一座房子，Sally 就只會畫出右半邊的房子，如果圖形是一個時鐘，Sally 就會畫出一個圓形，然後裡面的數字只有 1 到 6，或者有時她會畫一個圓形，然後把 1 到 12 的數字全部擠在右半邊。


我們現在知道，Sally 的怪異行為，並不是單純的因為左側肢體癱瘓所致，因為她只用右手去模仿畫出圖形時，依然只畫出圖形的右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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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眼睛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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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種可能的原因，就是有沒有可能 Sally 因為視力或眼睛有問題，看不到左邊的東西，所以才導致看不見盤子左邊的食物和自己的左臉，或是由於無法看向左側，因此也看不到圖形的左半邊？


關於眼睛視力，醫生們用了另一個簡單的方法測試，就是要求 Sally 去回憶一朵花的樣子，然後畫在紙上。結果發現，Sally 依然只畫了花的右半邊。


這個測試代表什麼意義呢？由於這個畫圖的測試只透過回憶去想花的樣子，而不需要用眼睛去看花的圖形，結果，她仍然只能畫出右半邊，這就表示問題應該就和眼睛與視力無關。


如果你是一個非常挑惕、非常吹毛求疵的人，你可能會繼續質疑，雖然回憶的時候不需要用到視力和眼睛，但是在作畫的時候還是需要看啊，說不定是在作畫的時候眼睛視力看不到左邊，所以才只畫出右半邊？


關於這個可能性，我們再來看看科學家如何處理。


為了完全排除視力和眼睛的參與，科學家又用了另一個聰明的方法，就是要求 Sally 閉著眼睛畫出她心中所想的花，結果發現，Sally 一樣只畫了花的右半邊。


由此可知，Sally 並不是因為畫畫時看不到左半邊，才畫不出左半邊的花，而是當她在想像或回想花的時候，在腦海中就已經遺失了左半邊的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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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邊忽略症：「認知中樞」頂葉受傷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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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y 這種特殊的病症，既不是左側身體癱瘓所致，也不是因為左側視野的視力有問題，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謎底揭曉，Sally 的病症，是因為右側大腦的頂葉受損而產生的半邊忽略症。


更精確一點解釋，係由於右側大腦的頂葉和我們的注意力、空間表徵、以及身體表徵有關，所以當這個腦區受損時，我們就會無法正常使用注意力來處理對側視野中的資訊，也因此才會出現半邊忽略症的現象。


關於這種半邊忽略症，我們再看看一些有趣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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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大怪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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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無關視力。半邊忽略症已確定和視力無關。


有一個簡單的測試，可檢驗視力究竟是否完整，以剛剛餐盤只吃右半邊的例子來說，科學家發現，只要請 Sally 特別注意左半邊，例如刻意把眼睛轉向左側，或刻意把頭轉向左側，或是科學家慢慢以手指帶著 Sally 的視線望向餐盤左側，此時 Sally 就可以發現左側餐盤的食物，因此並不是視力的問題，而是 Sally 出於注意力的異常，才沒有注意到左半邊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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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物體為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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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有趣的特點，就是這種注意力的異常，似乎是以物體為基準，而不是以視野為基準。


什麼叫做「以物體為基準」呢？就是科學家發現，Sally 的注意力異常，並不只是單純忽略視野左側的東西，包括忽略物體的左半邊。


舉例來說，如果Sally準備要吃餐盤中的食物時，把整個餐盤往右移動，移入她的右半邊視野，此時 Sally 會看到整盤食物嗎？


答案是 Sally 依然會忽略掉餐盤中位於左側的食物，並且只吃掉右半邊的食物。


因此，這個簡單的測試告訴我們，Sally 這種注意力的異常，似乎是以物體為基準，而不只是以視野（看得見的範圍）為基準。


換句話說，Sally 不只忽略掉視野左半邊的東西，即便一個物體出現在其右半邊視野時，這個物體的左半邊也會被 Sally 忽略掉。也就是說，任何一個物體，不管是出現在患者視野的左側還是右側，這個物體自身的左半邊都會被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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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關鍵右頂葉與視覺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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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有趣的問題，科學家發現，這種忽略症，清一色都發生在右側大腦頂葉受傷的病人身上，而不會出現在左側大腦頂葉受傷的病人身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科學家目前還沒有定論，但有一個假說認為，這可能是因為左腦頂葉和右腦頂葉各有一個注意力系統，而這兩個注意力系統的差別在於，左腦頂葉的注意力系統只能處理右側視野的視覺資訊，但右腦頂葉的的注意力系統則可以同時處理左右兩側視野的視覺資訊。


因此，當左側頂葉受損時，右腦頂葉裡的注意力系統仍然可以處理左右兩側的視覺資訊，但是一旦換成右側頂葉受損，在左腦頂葉中的注意力系統只能處理右側視覺資訊的情況下，才導致左側視野的視覺資訊被忽略。目前有一些腦造影的研究證據，似乎支持這樣的說法。


另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右頂葉受損的病人有時候會出現，英文叫做「visual extinction」。就是在有些病人身上，如果我們只呈現單一物體在他的左側視野，病人可以清楚看見該物體。同樣的，如果我們只呈現單一物體在他的右側視野，病人也可以清楚看見。但有趣的地方在於，如果同時呈現兩個物體（一個在左，一個在右）那病人就會忽略掉左側視野的物體，只看得見右側視野的物體。


換句話說，左側物體的視覺被消除了，所以才稱之為「視覺消除」。這個現象同樣也告訴我們，忽略症和視力無關，而是因為注意力異常所造成的。在這個「視覺消除」的例子中，可能正是因為注意力的資源不足，才使得病人在眼前同時出現兩個物體時，只能看見右側的那個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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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左邊的相關時間概念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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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個有趣的發現，就是這些右頂葉受損的病人，除了出現忽略症導致其忽略左側視野之外，跟「左邊」有關的所有概念可能都出了問題。


比方說，我們從小學習數字的時候，通常都是把小的數字放在數線的左邊，然後大的數字放在數線的右邊；學習時間的時候也是這樣，通常過去的時間點會放在左邊，然後箭頭往右畫，把未來的時間點放在右邊。


有鑑於此，科學家猜想，如果忽略症的病人會忽略左側，那會不會使得跟左側相關的「較小數字」以及他所代表的「過去時間」也被忽略。


為了測試這個可能性，於是科學家就找來忽略症的患者，請他們背誦關於某個虛構人物在過去發生過的事，以及未來即將發生的事。結果發現，他們比較記不住虛構人物在過去發生的事，但是卻能比較清楚地記住虛構人物未來會發生的事。


由此可知，忽略症病人對左側的忽略，除了包括左側的空間之外，可能還延伸到與左側有關的時間概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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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忽略症的病覺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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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怪異的現象就這樣而已嗎？再來第五個！我們剛剛提到過，頂葉和身體知覺的整合有關。所以頂葉受損，也會連帶導致身體知覺出現異常，這其中包括一種有趣的現象，就是沒有病識感，又叫做「病覺喪失症」。


也就是說，忽略症的病人會不知道自己患有忽略症，他們不知道自己忽略了左側的東西，換句話說，他們根本忽略掉了自己的忽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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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身體的病覺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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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句話用在頂葉是最恰當不過。第六個奇特的現象，就是右頂葉受損的病人，除了對自己的忽略症沒有病識感，有時甚至對自己已經癱瘓的左側肢體也沒有病識感。


比方說，Rama 教授有一次問 Sally 有沒有辦法移動自己那隻已經癱瘓的左手。Sally 竟然說當然可以。這個回答已經顯示出 Sally 對自己的癱瘓左手沒有病識感。


Rama 教授接著再叫 Sally 用左手摸自己的鼻子看看，結果 Sally 竟然用右手去抓癱瘓的左手來摸鼻子。很奇怪吧，雖然 Sally 不知道、或不承認自己的左手癱瘓，但是某一部分的她，或者說是她腦中的某一部分，似乎還是知道自己的左手癱瘓，才會出現用右手去抓左手來摸鼻子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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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身體失認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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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右頂葉受損的病人，有時候還會出現「身體失認症」，也就是認為自己癱瘓的左手根本不是自己的，病人有時候會指稱，這其實是其他某某人的手，這種身體失認的現象，一直到醫生明確指出病人的手根本是跟病人自己的身體連在一起，這時候病人才會勉強認清事實。


但是，當病情嚴重時，身體失認症就會變成「身體妄想症」。這時候，就算醫生明確指出病人癱瘓的手和病人的身體相連，病人仍會堅持那隻手不是自己的，然後會虛構出一些理由來解釋那隻手為什麼會跑到自己身上，例如他可能會聲稱，是因為自己之前動過手術，不小心接上了別人的手，才會導致別人的手跑到自己身上。有些病例中，病人甚至會把癱瘓的手當成是另一個人。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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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你的身體不是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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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種現象更奇特，也就是身體完整認同障礙。「身體完整認同障礙」就是無法認同自己有完整的身體。用白話來說，就是看不慣自己的身體完整！


比方說，有些右頂葉受傷的病人，會極度渴望截肢，因為他們不認同自己的某些肢體是屬於自己的，因此一定要截肢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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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鏡子失認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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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要結束了嗎？還沒，好酒沉甕底，我們還有第九種，也是今天介紹右頂葉腦傷的最後一種病徵，可能也是最特殊的一種。


在介紹第九種病徵之前，我們先來設想一下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如果這些有左側忽略症的病人被強迫看到左側的事物時，會發生什麼事？


Rama 教授原本是這樣想的，他認為，如果強迫忽略左側的病人去看左側的事物，或許可以讓他們慢慢地認清事實，認清到自己其實忽略掉左側世界，並由此治癒他們的忽略症。


但結果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有一天，他找了一面鏡子，他把這面鏡子放在 Sally 的右手邊，所以只要 Sally 一往右手邊看，她就可以看見鏡子裡面反射出了整個她所忽略的左側世界。


這個時候，有一位實驗人員躲在 Sally 的左邊然後拿出一支筆，Sally 也從鏡子中看到了這支筆。接下來，實驗人員請 Sally 用她完好的右手去抓取這隻筆，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結果，所有人都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什麼結果呢？Sally 竟然把手伸向鏡子，想要從鏡子中抓筆！當醫生問 Sally 為什麼要這樣做，Sally 回答說:「因為筆在該死的鏡子裡啊！」


有幾次 Sally 則是把手伸到鏡子背後去找筆，並且堅稱筆一定在鏡子後面。


很奇怪的現象吧？為什麼 Sally 會出現這種怪異的行為呢？Rama 教授認為，這可能是因為 Sally 雖然看到了鏡子中的左側世界，但是左側的概念依然不存在他的腦海之中，所以她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只能把手伸向他腦海中僅存的右側世界，也就是右側的鏡子中去抓取事物。


Rama 把這個現象，叫做「鏡子失認症」。


以上，就是今天關於右側頂葉受損，以及所產生的忽略症現象。我們現在知道，右側頂葉受損時，會導致半邊忽略症，就是會忽略了左半邊的物體和世界。這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頂葉和注意力有關，當頂葉受損時，注意力也跟著受損，我們就會忽略掉對應的左側世界。


左側世界很重要，請保護好你的右頂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