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很嚴肅,可能會讓一些人看了不舒服,但我希望大家有時間可以把它看完)
(這篇之前被FB說違反社群守則什麼的然後被刪除還封我一整天 我還跟他們專員講了超久)
(所以大家看到這篇文章時應該是從我這邊算起的24小時 台灣時間的中午吧)
(有些關鍵字我要改掉不然FB會說違反什麼守則)
前陣子我寫了那幾篇關於小孩的故事之後,有條母小粉絲私訊我,她的狗前陣子過世了,她希望我能幫她畫一張圖紀念她的狗,後來她看了我寫的那幾篇文章之後,她跟我說她很憤怒,因為她是國小老師,常常遇到一些很骯髒的事情,我先貼一些我跟乾老木的對話給大家們看:
2021.07.20 星期二
12:15老師 你人真好 所以超心疼妳的
12:16老師 我沒結婚,因為不想將就,也沒孩子,乾脆認妳當乾女兒好嗎?
12:17 Bao Chen 真的喔
12:18 Bao Chen 我都不記得我媽長什麼樣了哈哈
12:24老師 DHL果然使命必達
12:25老師 包裹可以寄囉
12:25老師 我是認真的要認妳當乾女兒
12:47 Bao Chen 喔嗚嗚嗚嗚
13:38老師 因為我請朋友幫忙去郵局,因為不能寄,我就請他拿回家,所以要去朋友家取件。
13:42 老師 把妳媽媽忘掉吧!你會比較快樂 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除了工作和泥褲、巴褲外,我希望妳能開朗樂觀,妳那麼優秀,能當我乾女兒是我佔便宜呢!
13:48 Bao Chen 真不好意思 讓你這麼辛苦
13:48 Bao Chen 我早就忘記了哈哈
13:48 Bao Chen 我只記得阿嬤
18:28 老師 我剛剛又看了《我眼中的世界》又哭到不行,狗狗好忠心。狗狗總是溫柔的陪在你的身邊,給你最溫暖的愛。
19:39 老師 今天是我的生日,年紀越大越沒有過生日的感覺。但不能免俗的要和愛我和我愛的人說聲「謝謝」。謝謝你們每年都記得給我祝福。
我很開心因為收到我最喜歡的寶總監送來的生日禮物,讓我驚喜連連,除了感動還是感動。
所以我的生日願望:
第一個願望:希望新冠肺炎疫情全世界都能早日控制住,讓我們都能恢復正常的生活。
第二個願望希望寶總監在北歐和貓狗泥褲能每天開開心心,工作、事業更上一層樓,也要好好珍惜自己、照顧自己。寶總監希望妳能成為我的乾女兒
第三個願望要保留在心底,我會往前走,找到能養狗的房子,黑皮會為我帶來接班狗,把愛延續下去。
對未來的期許:
「生命中最可怕的事,不是無知。而是對無知的無知。」
你可以不懂事,去學習把事情做到好;你也可以不懂如何待人,慢慢修正自己做一個更好的人。
這些不懂待人處事的無知,都可以透過反省或別人的提醒來讓自己改變。
但最可怕的,卻不是因為無知。
而是你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對無知的無知才是無可救藥。
「能把失敗看成祝福,苦難就只是生命裡的過場。」
我們都害怕失敗,更擔心命運苦難的降臨。
但人往往在失敗時,才能真正看清自己本來面目,去學習面對自己的脆弱。
也只有在你能承認自己,不對失敗自怨自艾以後,才能明白機遇在人生中的角色,找到面對命運的勇氣。
那麼,所有苦難的來臨,都只是長長人生裡的一個過場而已。
「永遠都不要愛一個不愛你的人。」
很多事情,都可以靠努力去改變。
只有,愛情不會。
洞察不確性的自然律則,學習接受生命中的不完美,我們的心態就會慢慢趨近於完美,然後保持心中微弱的善念,練習隨順緣分與指引,慢慢往善的生命方向前進。
19:30 老師 小寶我一直忘了和妳說,我會認妳當乾女兒,純粹是心疼妳的成長過程。我是老師常常要處理家暴或XX案件,我有責任和義務通報社會局,在臉書看到妳寫的真實故事,我就覺得我應該要保護妳。
19:31 老師 所以妳不要認為我對妳有任何企圖
19:31 老師 我不是詐騙集團,妳不用擔心
19:32 老師 我有良民證
14:49 老師 不要太累該休息就休息
14:56 老師 我如果是妳的家人,怎麼捨得妳帶著泥褲到國外吃苦,當妳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竟然狠得下心不管你,當妳遭受禽獸、渣男欺凌的時候,他們怎麼可以冷血無情到這種地步?我一直以為妳二位姑姑很疼妳,沒想到是這般蹧蹋妳。
我只是好心疼好捨不得。
19:11 Bao Chen
想問老木一個問題
老木當國小老師
有遇過跟我一樣被家人欺負的小孩嗎
19:32 老師 老媽當老師看過許多可憐的孩子被家長虐待,甚至爸爸伸出狼爪XX自己的孩子。當然很多孩子一開始都不敢向老師求救,因為會被威脅,回家會被虐待的更嚴重。
每一學期我們學校都會有學校日,我都希望可以請家長到學校與我聊一聊孩子的生活、學校狀況。如果老師是接一、三、五年級是關鍵,班導師一次會帶2年,我教學都快30年了,什麼形形色色的家長沒碰過,我們稱為恐龍家長。
每一次當我發現孩子行為舉止不正常時,通常我會通報輔導室,我們有專責的老師會負責安撫孩子,而身為導師的我就利用下班時間去家訪,收集資料,必要時帶著警察同行,只要有孩子被不當體罰、或家長有言語、肢體暴力,孩子會由社會局介入,安排寄養家庭。
我處理過很多這種骯髒的事情,也因心疼孩子和家長大打出手,所以我對那些受傷害無論心理還是生理的傷害都非常心疼。我也被家長吿過,我也沒在怕,只有幫助孩子逃離魔掌才是我的使命。
19:41 Bao Chen
老木真是個好老師
我小時候的老師都沒幫過我
如果那時遇到妳就好了
我現在長大了不用擔心哈哈
19:41 老師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有X癮的爸爸,強迫他女兒XX,然後再對她做出骯髒的事。他很機靈,在作業本上寫紙條告訴我,我立刻把她叫過來詢問,她的身體被衣服蓋住的地方都是針孔,我們帶她去驗尿,才知道是安XXX命,他必須進勒戒所,警方開收索票到他家把她爸爸逮捕歸案,她爸爸還涉嫌販X被判無期徒刑。小女兒遇到很棒的認養人,從此有不一樣的人生。
09:00 Bao Chen 我要把你跟學生家長打架的事跡寫上去
09:00 Bao Chen 超猛的
09:01 老師 那妳要記得寫家長被我打到流鼻血
09:02 老師 還有猛踢他胯下
09:02 Bao Chen 超猛的幹
09:02 Bao Chen 多講一點
09:02 Bao Chen 然後講一下為什麼家長被你揍
09:15 老師
那個北爛家長從小孩一年級開始XX他女兒,還威脅女兒不准講,否則下場更慘。
我是發現這位小女孩那時已經三年級了,剛開學她總是一個人沒有朋友和她玩,每天都自己一個人,有一天我沒課就帶她去麥當勞,開始和她聊天,因為記錄卡上她是單親和爸爸住,媽媽生病在她五歲時病逝。
我當初以為孩子內向,後來慢慢打開她的心防,她才和我說爸爸會對她做一些不舒服的事,我問她是什麼?
她說爸爸會要她把衣服脫掉,要她做一些很骯髒的事,聽到此一把無名火上身,我帶她去醫院驗傷、通報學校、社會局、然後報警。在警察局裡我動手了,這個禽獸我拿把XX要X他XX,被警察擋下,但警察把我打他的過程當作沒看到,也是默許我揍這個禽獸不如的敗累。
09:20 老師 孩子需要長期的輔導,她被社會局安排住到寄養家庭,學校有輔導老師和我的關照,她才開始慢慢敢和小朋友一起玩,我很心疼她也常常帶她回家吃飯,買很多娃娃給她、陪著她。現在這個女孩已經長大了,脫離原生家庭,成為孝順寄養父母的孩子,每年教師節都會打電話給我,有時候還會回來看我,是個貼心的女孩。
09:23 老師 她說要不是老師接住她,讓她不被漩渦捲進黑洞,把她安置在光亮與溫暖的所在,她很可能會自我毀滅。
09:29 老師 身為老師,就要有承擔的勇氣,勇敢、自信、慷慨,在必要時願意接住墜落的人。我相信還有許多孩子,都是踏著破碎的自己,慢慢長大的。都是靠著荒涼人世間,偶然相遇的溫情與善意,勇敢走過來的。
09:36 老師 老木很少在臉書發文,但我會到妳的粉絲團看妳的分享,偶爾留個言。
以下是乾老木想寫給大家看的:
知道孩子被XX,家長可能會有許多情緒,像是震驚、生氣、難過、羞愧、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等等。
而當施虐者是家族裡的人、自己的兄弟姊妹、或甚至是自己的另一半,這可能讓家長更無法接受──你可能會擔心別人會怎麼評論你 (像是「自己的老公竟然XX女兒,這個媽媽一定有問題」),你可能會覺得整個家就要崩毀了、你可能會擔心你的另一半離開後家計誰來擔當、你可能會擔心街訪鄰居聽到後會怎麼看待你、你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個很糟糕的家長、你可能會擔心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安全、你可能覺得羞愧、尷尬、丟臉、生氣......
當人在承受巨大情緒之下,其中一種應對機制就是「否認」──所以你選擇不相信孩子說的話、你選擇決定孩子是在說謊、你選擇相信「什麼事情都沒發生,日子就像以前一樣好好的過」,所以你責罵孩子,告訴孩子不要亂講話,告誡孩子以後不可以再講這種話──因為這樣對你最輕鬆,你不用去承擔那些情緒以及生活上的劇烈轉變。
但是孩子受到的傷害還是一直在持續,孩子承受著害怕、恐懼、生氣、難過、羞愧......等等情緒,孩子持續被施虐者傷害,孩子感到痛苦與無助。
當發生兒童X侵害時,家長做的每一個選擇都可能帶來痛苦與改變。但如果家長選擇否認、不作為,這對孩子會造成非常大的身心傷害。要面對兒童X侵很不容易,尤其當施虐者又是自己的親人或是另一半。請打電話報警、連絡相關兒福機構尋求協助、尋求心理治療、找你的朋友、信任的親人或是同事幫忙。
你能夠保護孩子,終止孩子被傷害。
在學校我和小朋友在課堂上直接互動,小朋友像一塊海綿不停的吸取我教給他們的觀念,透過身教、言教、生命教育學習單,我可以知道小朋友能以更溫柔的靈魂重新看待流浪動物的議題,並能持續付出行動和關心。
愛護動物的觀念如此難以傳遞 ,我想一部份原因是由於多數人對於愛護動物的感受感到陌生, 在不熟悉的情況下, 就更少學習愛護動物、尊重生命的應對之道。 要學會尊重生命先從愛做起 ,愛無比可貴, 人的心若保有愛, 就能保有體諒、 溫柔、 憐憫與付出。
愛使人的心宛如置身天堂, 即使環境壓迫 、悲傷、 沉重, 還是相信生命的美好, 願意在心中開出花朵 ,讓人聞到花的芬芳。 愛, 並不是一味的期盼別人的付出關心, 愛包括能夠愛自己 ,愛周圍的人 ,愛需要關懷的動物 。許多人視愛為虛空 、荒蕪、 傻 ,不只是因為未體會過愛, 甚至也沒有愛過自己, 在愛中活過的人 ,便會知道愛的面貌, 愛的力量。
台灣的生命教育無法落實,最大的原因就是事不關己的冷漠,光是有富有教育熱沉願意花時間花心血用心教生命教育的老師還是很難溶化千年寒冰。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能感染身邊的朋友,都能從心深處,愛對你忠心耿耿的毛孩,為他們結紮、不棄養、不買賣、不虐待。希望大朋友和小朋友,能以更溫柔的靈魂重新看待流浪動物的議題,之後能持續伸出援手付出努力和關心。
以上是我的乾老木打的一大串。
她是跟我阿嬤一樣介於巨蟹和獅子交界的巨蟹座,充滿正義感,我記得阿嬤中風失智前,有次我跟阿嬤去傳統市場買菜,我推菜籃車然後阿嬤走在前面,結果我們在賣雞蛋的地方看到一個中年人在偷雞蛋,還把蛋不停塞口袋,賣的人是一個阿婆很老了,阿嬤當下超憤怒大吼:你在衝殺!!
然後中年人就嚇一大跳,趕快把雞蛋放回去然後逃跑,那個阿婆還一直跟阿嬤說謝謝。
阿嬤以前中午常常去吃自助餐,那時有個街友沒東西吃,阿嬤也常常請他吃飯,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要多一些像阿嬤和我的乾老木一樣的人。
這篇文章很長,在我看來,很小的小孩就跟動物一樣,他們不會保護自己,所以有能力的人才更應該保護他們,總之,謝謝看完的你們,真的很感謝。
肅 芳 芳 老公 在 DJ 芳翎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10/16 星期五 絕對音樂】
「小時候,哭是搞定問題的絕招;長大後,笑是面對現實的武器;
慢慢才明白,真正的強者,不只是賺錢的能力有多強,
是控制情緒的能力有多強。。」
SO~~現實雖不美好,但並不意味著「不好」。
下午4:00-6:00
「絕對音樂」~~ON A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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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爸老媽聊天沒話題嗎?或許可以「採訪」他們的童年》
「那是光復的第二年,也只有那一年,幾乎全庄一起出動,而且不只咱庄,一路經過的鄉鎮,都有很多人加入,都是要去給玄天上帝進香」… 老人的記憶,就像廟裡放籤詩的抽屜,裡面放了一張張內容各異的籤詩。如果沒有刻意的指引,老人會習慣性的只打開幾個固定的抽屜,於是我們聽到的就是不斷重複的回憶。
「阿嬤,你已經講過100遍了」。
老人為什麼會感到孤單?因為可以跟他/她們聊天的人逐漸凋零,兒孫又沒興趣聽。沒興趣聽的原因之一是,老人的話題總是不自覺地「倒帶」,兒孫才會忍不住說:「阿嬤,你已經講過100遍了」。
100遍,當然是誇張的形容詞,但是足以讓老人頓時吞回原本想聊的話題與回憶。不想聽第101遍,還能聊些甚麼呢?
大概就只剩下「這兩天胃口好嗎?」、「晚上睡得怎麼樣?」、「有沒有量血壓?」,也就是一些只剩關心、少了分享的平淡內容,於是老人感到孤單,兒孫感到無聊(無話可聊)。
這樣的對話,也是我與老媽互動的日常,直到有一天,我回娘家探視老媽,母女倆又陷入同樣的情境,關心之後、陷入沉默。天色晚了,老媽站在門口目送我離去,我突然聽到身後緩緩響起噹…噹…噹的聲音。
那是掛在客廳牆上的老式自鳴鐘,人多聲音多時不會注意到它的整點報時,靜夜裡聽到,才會想起來它已經走過的悠久歲月,那一瞬間,我彷彿能感受到母親的孤單了。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身為資深媒體工作者,曾經採訪無數,從達官顯貴、到販夫走卒,卻從未「採訪」過自己的老媽。
採訪與聊天不同,前者有既定目的,後者隨機且隨興。我決定把老媽當成「受訪者」,有計畫性的採訪她,而不是讓她隨機且隨興的「倒帶」同樣的話題,以致最後總是,一個孤單、一個無聊。
採訪要設定主題,而且是兩代都有興趣的主題,否則受訪者也有「拒絕受訪」的權利(很多媒體人應該都有嚐過被拒訪的滋味吧)。
▍ 「採訪」老人,童年是最好的主題
甚麼是老人有興趣的主題呢?這讓我想起一段往事,早年曾經銜命採訪某個社區發展協會,好不容易獲得理事長的首肯,我依約定來到採訪現場,沒想到受訪者不只一人,而是坐滿了一大圓桌的人。
因為理事長與眾理監事們,都對我的採訪、或是說對於媒體抱著疑慮,於是才會出現一個對上十個的陣仗。面對這一桌瞪著你看的「老公仔標們」,我必須儘快解除他們的心防,才能達成後續的採訪任務。
怎麼辦呢?我靈機一動,用很憋腳的台語提問:「你們小時候的五分埔,是長甚麼樣子?」老人們嚴肅的面容立刻和緩下來,七嘴八舌地從古早講起,因為我讓他們瞬間回到了童年。
是的,我決定「採訪」老媽的主題,就是她的童年。
母親的童年是「昭和年間」,也就是老人們所說的「日本時代」,於是我與老媽的「採訪」就這樣開始了。
「你小時候,阿公有帶你出去玩過嗎?」
(童年出遊,通常會是快樂的回憶,我想讓老媽想起那種久違的快樂)。
「小時候都要幫忙做農,插秧、割稻、放羊......稻子收割完後,阿公還要去別的地方幫忙鑿水井、綁屋頂,大人哪會有空帶出去玩啊......」
(顯然不是每個世代的童年,都是「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啊,看來我要換一種問法)
「那你想一想,小時候的竹林村,有沒有甚麼活動,讓你到現在都還記得的?」
(彰化縣竹塘鄉竹林村是母親的家鄉,從地名來看,當年應該是水塘處處、竹林搖曳吧!)
▍全庄出動,去為神明祝壽進香
「有一年,全村出動了幾十個人,有的敲鑼、有的打鼓、有的吹嗩吶,沒有吹樂器的人,手上就提著竹籃,竹籃裡都是供品。從阮庄走到『清柏坑』進香,那次阿公只有帶我去,一路上好熱鬧,到現在還記得…」。
一個成功的採訪,要事先做功課,要臨場反應,才能互相激盪出別人探觸不到的火花。
老媽在以前的「倒帶」中,曾經提過很多次的「清柏坑」,我後來”谷歌”過才知道,「清柏坑」是老一代的稱呼,現代的名稱是「松柏嶺受天宮」,主祀北極玄天上帝,據說已經發展為全台規模最大的玄天上帝廟了。
我把老媽童年的回憶,用Google Map查了一下,不禁脫口說出:「天啊,你們從竹塘出發,要經過溪州、二水,才能走到『清柏坑』啊,那不是要帶便當上路了?」(竹塘鄉到名間鄉,光直線距離就有近三十公里,光復時交通不便,勢必要走鄉鎮小路,肯定更遠)
「係啊,天剛亮就出發了,一直走到中午,才來到山腳下,腳又酸、口又渴」。(玄天上帝聖誕是農曆3月3日,約莫是初夏時節,這真是一趟好奇特的遠足啊,我好奇的是,為什麼當年要如此大張旗鼓的去進香呢?)
「你記得那是哪一年嗎?你們每年都是這樣浩浩蕩蕩地去給玄天上帝祝壽進香嗎?」(要一位出生在昭和年間的老人,回憶特定的時間軸,好像有點強人所難,沒想到老媽很快地就記起來)
「那是光復的第二年,也只有那一年,幾乎全庄一起出動,而且不只咱庄,一路經過的鄉鎮,都有很多人加入,都是要去給玄天上帝進香」(我越「採訪」就越好奇了,很少跟老媽這麼有得聊)
「為什麼呢?這跟臺灣光復有甚麼關係?」(想想那個陣仗,一路都是步行的進香客,跟「大甲媽祖回娘家」的熱鬧應該不相上下吧)
「因為日本時代,不准咱做醮、不准進香,甚麼神明遶境,通通不准。他們信的神跟我們不一樣,台灣光復,日本人走了,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到廟裡,當然要熱熱鬧鬧的去幫玄天上帝做壽進香啦」。(老媽受過日本教育,但我卻從她臉上看到那種終於揚眉吐氣的神情)
「為什麼你們這麼信奉那座廟呢?」(除了聊童年,還可以跟老人聊宗教信仰,保證有一堆鄉野傳奇可以聽)
「聽以前庄裡的老人說,很多代以前,有大陸來台灣的工人,可能怕做工弄髒吧,就把身上配戴的香包取下來掛在樹上,走的時候忘記拿。山腳下的鄉民看到,遠遠的山頭上有一點紅光,就跑到山上找,才發現樹上的香包,後來大家就湊錢蓋廟,這麼多年來,有很多的靈驗…」。
我後來又”谷歌”了一下受天宮的源起,才知道這座宮廟,緣起於明末清初,已經庇佑台灣三百多年。我不知道老人的回憶是否完全正確,但這是她的真實經歷,「一步一腳印」的歷史,不是課本上被改來改去的歷史。
我在「採訪」老媽的過程中,或是說跟老媽的聊天中,等於上了一堂口述歷史課。歷史,其實是無數個拼圖的組合,老人走過我們不曾走過的年代,他們各自持有一塊或好幾塊真實的拼圖,聊出來的歷史,肯定比讀出來的歷史更有趣,也更有幾分可信吧。
前行政院長張善政曾經在報導中提到失智多年的母親,語言能力已經從國語、台語退化到日語,這意味著張媽媽腦海中的「相片」已經逐漸褪色,只剩下幼時經歷過的日本時代,還殘存著一些影像。
跟張善政院長相較,我是幸福的,老媽不只能用日語,還能用國語、台語跟我聊著她童年的種種。跟老人聊天很無趣嗎?老人只能不斷的重複話題嗎?其實不是。
老人的記憶,就像廟裡放籤詩的抽屜,裡面放了一張張內容各異的籤詩。如果沒有刻意的指引,老人會習慣性的只打開幾個固定的抽屜,於是我們聽到的就是不斷重複的回憶。
但若是讓他/她們回答「指定題」,而不是「自選題」,就會發現到,不僅可以跟著老人回到特定的時空,而且不再無話可聊。
一個稱職的記者,是甚麼人都能聊,但不代表只有記者,才能和老爸老媽阿公阿嬤好好地聊一聊。而是轉變心念,從無奈地聽同一卷錄音帶的心情,到陪著老人回到他/她們的時代,去聽聽屬於他們的生命故事。
作者:朱國鳳
(文章來源:https://www.ilong-termcare.com/m/Article/Detail/1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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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 芳 芳 老公 在 DJ 芳翎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08/10 星期一 絕對音樂】
「人,總是不可避免地被他人議論。
有些是背後傳來的閒言碎語,有些是直面抨擊的誹謗和指責,
可無論那些話再難聽、再討人厭,都不要隨便用自己的嘴巴去還擊。」
SO~~過好自己的日子,走好自己的路,活得開心痛快便是對他們最有力的回擊。
下午4:0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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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感謝,叫謝謝你把我爸爸縫得很好…》
「我渴望見到爸爸,又怕看到他支離破碎的樣子。」在解剖臺上與父親重逢,是今年(二○一七)五月的事;已經過了半年了,但是一和我講起爸爸,朱美瞬間鼻子一紅,眼淚就在眶裡打轉。
父親在臨終前,就決定要把大體捐給國防醫學院。
這場大體課程,宛如朱美漫長的告別之旅,失去至親的痛楚,變成一堂堂的解剖課,一次次地讓她回憶起自己與父親的種種。
我相信,當我在進行採訪時,朱美還沒有從這場告別裡離開,因為她總是一不小心,就又會掉進那個悲傷的情境裡,流起淚來。
朱美是公共電視《誰來晚餐》的企畫編劇,今年十月,她參加了一個特別的企畫―「我的老公是大體老師」。節目來賓是大體老師陳俊明的一家人,拍攝團隊一路記錄陳俊明的家人經歷親人捐贈、解剖的整個過程。
只不過,這個編劇跟團隊裡的其他成員很不一樣,因為,在大夥兒忙著拍攝記錄解剖臺上的陳俊明老師時,她自己的父親、前越南大使館武官朱晉生,就躺在幾公尺外的另一臺解剖臺上。
拍攝的前幾天,一想到會看到父親被切割不成人形的模樣,朱美就感到呼吸困難,國防醫學院生物及解剖科暨研究所所長馬國興老師熱心地打電話給她,建議:「朱小姐,我看這樣,妳父親的臺子先蓋起來,這樣對妳比較好!比較好!」
我挺得住嗎?
朱美考慮了兩天,鐵了心回電:「馬老師,我們拍紀錄片就是要真實自然,同學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因此影響進度!相信我爸爸也是希望這樣的。」
掛下電話,朱美的手還微微抖著,她自問:國外文獻記載,目睹熟識的人被解剖,可能在心中會留下巨大的創傷,自己是否挺得住呢?
「爸爸過世已經兩年了,每當我感覺孤單悲涼時,就會夢見爸爸,他在夢裡不看我,也不說話,只坐在老位子上看電視。」
「清明節前,爸爸還是來夢裡了,我把臉埋在雙腳中不認他。他悲傷地說『這不是我女兒嗎?』我勉強把頭抬起來,夢就結束了。」
「我渴望見到爸爸,又怕看到他支離破碎的樣子。」在解剖臺上與父親重逢,是今年五月的事;已經過了半年了,但是一和我講起爸爸,朱美瞬間鼻子一紅,眼淚就在眶裡打轉。
今年(二○一七)四十八歲的朱美,大學念的是應用心理系,畢業後做過各式各樣的工作,當過記者,編過就業就學情報,做過傳播公司企畫,當過代課老師,甚至還發明了「精油占卜」,在網路上設館為網友算命。
三十五歲時,朱美與同事結婚生子,這場婚姻是短暫的,在一場激烈爭吵後,朱美帶著兩歲多的孩子回到娘家,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如果人生也有主題,那麼朱美人生的主題應該就是「愛自由」;工作、婚姻的領地裡她自由來去,人生中唯一穩定不移的,只有爸爸。「他在我心裡是座不動的山,他離開,像是整座山憑空消失,頓無所依。」朱美說。
剪著短髮穿著職業女性的西裝,朱美總是打扮得俐落成熟,不過,在這成熟的外表下,朱美還是父母呵護的那個么女。離婚後長居娘家,和父母女兒組成了另一個家庭;連已經結婚離家的大姊都忍不住嫉妒妹妹占走了父母全部的疼愛,有一次還語帶威脅地對朱美說:「哎,妳的東西要放在自己的房間啊,不要放到爸爸媽媽的櫃子裡。」
「我爸爸好幾次都說,我去加拿大讀書時,應該多給我一點錢,讓我留在那裡,我就不會(遇到前夫)離婚了。」朱美小小聲地說。
爸爸一直覺得她一個女人離婚帶著孩子很可憐,可憐著可憐著,到後來,父親變成自責,在回憶裡到處尋找解決方法;因為他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爸爸。
朱美的爸爸朱晉生,十五歲就從軍,跟著軍隊來到臺灣,學歷只有小學畢業的他,靠著自學考上美國特戰學校、美國陸軍指揮參謀大學正規班、美國三軍工業大學國防經濟系,成為國軍裡的留美派,還曾派任越南大使館武官。
一個十五歲就離家的孩子,完全靠自學,竟然英文好到可以當上「將官英文班」的英文教官!朱晉生有極強的自制力,以及不向命運低頭的決心。朱美回憶起自己的爸爸:「他很嚴肅,幾乎沒有笑容。」她用手掌在空氣裡畫個方,比出一張虛擬的桌子:「如果他身旁有一張桌子,在他臨睡前,你會看到桌上的東西都分類排好了。」
半生艱苦,「二十歲就在戰場上殺人」的朱爸爸,篤信打罵教育,「孩子不乖,打就乖了。」他是一個對子女要求甚高的爸爸,「如果我考九十八分回家,他就會問我,為什麼沒有考到一百分?」朱美說。
朱美是很活潑的,比手畫腳講得活靈活現,於是我眼前出現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英俊挺拔的軍人,少年流離失所的他內心非常需要這個家庭,雖然軍人少回家,但是公務外的所有時間,朱晉生都待在家裡,板著臉,埋頭整理剪報。孩子不乖了吵鬧了考壞了,這軍人爸爸冷不防,一把抄起竹棍就抽下去……。
但是也是有例外。朱美十三歲時念明星國中,被聯考折磨得每天昏昏沉沉,常常吃完晚飯,就睡倒在爸媽的房間裡。爸爸幾次告訴她,不要在這裡睡,回自己房間睡,她還是經常賴在父母的房裡貪睡。直到有一天,朱美又跑去爸媽房間貪睡時,突然身體一陣刺痛,原來爸爸竟然隨手拿起一條浴巾就開始抽打她的大腿、背……。
朱美哭哭啼啼地回到房間,枕頭濕了一個晚上。沒想到,當她第二天早上腫著眼睛吃早餐時,對面的爸爸開口了:「叫妳不要在我們房間睡,是要妳趕快上床,不要太累……」講著講著,這個鐵人老爸,竟然聲音啞了,朱美猛地抬頭,看到老爸眼中含著淚水。
「爸爸也會哭……」她愣住了。朱美從不曾看過父親流淚,這是唯一的一次。
而朱美那個時候再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將還給父親更多的眼淚。父親在臨終前,就決定要把大體捐給國防醫學院。過世後,為了撐起身體組織避免脫水,醫學院會先打入藥劑,密封起來放超過半年,才進行大體解剖,大體老師將為醫學系學生們上一個學期的課程。
二○一六年十月十一日,這是一○五學年度大體解剖的第一堂課,朱美的父親是第一組,陳俊明老師是第二組。根據大體解剖課的流程,先把皮膚打開,接著,觀察肌肉、上肢、下肢、呼吸系統以及胸腔,宿主防禦、腸胃、心血管,接著進入腦神經系統的顏面與頭顱。
整整一學期的課,每組的每位同學,都要負責在身體的不同部位主刀解剖,其他同學就在旁觀察。
在解剖的過程中,對於爸爸的現況,朱美只偶爾聽到「旁邊組」的同學的轉述,「比如說,我爸爸有運動習慣,隔壁組切開時驚呼『這個老師的肌肉好大』,結果我們這一組的同學通通跑去看我爸爸之類的。」朱美回憶著。
二○一七年五月五日,朱美終於鼓起勇氣,親自走進實驗室和爸爸重逢了。在國防醫學院的大體解剖臺上。
好幾次來到夢中的爸爸,現在究竟變成什麼樣了呢?是否支離破碎了?
抱著忐忑不安的心,朱美一步步走近解剖臺。看起來是人形啊。有軀幹、有四肢……但是總有哪裡不對,朱美想著。
「怎麼沒有臉?」
「朱美姊,這是背面。」
看著發愣的朱美,同學們七手八腳地來幫忙:「我們幫妳翻過來。」
怎麼還是沒有臉……朱美正思索著,一位同學熱心地捧著朱爸爸兩半從鼻梁正中剖開的臉:「我幫妳把老師的臉拼起來。」
於是,朱美真正看到爸爸了,應該是半個臉,因為上半部額頭連頭蓋骨全部都不見了。
爸爸的神情是嚴肅的,浸泡一年的福馬林,並沒有帶走他臉上的滄桑。大江南北、生離死別、故國山河、砲聲隆隆的記憶,仍然封存在他的腦子中吧。
有一種感謝叫「謝謝你把我父親縫得那麼好……」
作者:陳德愉
(文章來源:https://thebetteraging.businesstoday.com.tw/article/detail/202006020030/157887/%E7%88%B6%E8%A6%AA%E8%87%A8%E7%B5%82%E5%89%8D%EF%BC%8C%E6%8A%8A%E5%A4%A7%E9%AB%94%E6%8D%90%E7%B5%A6%E5%9C%8B%E9%98%B2%E9%86%AB%E5%AD%B8%E9%99%A2%E3%80%80%E5%A5%B3%E5%85%92%EF%BC%9A%E6%9C%89%E4%B8%80%E7%A8%AE%E6%84%9F%E8%AC%9D%EF%BC%8C%E5%8F%AB%E8%AC%9D%E8%AC%9D%E4%BD%A0%E6%8A%8A%E6%88%91%E7%88%B8%E7%88%B8%E7%B8%AB%E5%BE%97%E5%BE%88%E5%A5%BD?utm_source=FACEBOOK&utm_medium=article&utm_campaign=200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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