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小時候和家人到台南夜市,有一家賣棺材板的攤販,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間棺材板比較特別,在炸得金黃的吐司裡面,放得是蔥爆牛肉,老闆不斷的塞肉進去,塞、塞、塞,整個都快炸開了!
我們全家人湊到攤位前面,點了幾個棺材板。
輪到我們的餐點時,老闆也是維持一慣的風格,塞了大量的牛肉,我媽那時候忍不住了,問道:
「你塞這麼多,不怕賺不到錢嗎?」
老闆抬起頭,笑笑的說:
「不放多一點,我會良心不安,而且我不喜歡賺暴利。」
這一幕讓我印象很深,小時候覺得那老闆好辛苦、好偉大
最近有一個人寫了封email給我,大意是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心軟,看到公司產品的利潤太高就會良心不安,所以我都會把價格降得很低……可能我看不慣賺暴利的老闆吧?」
因為這封信,讓我回想到棺材板的事,可是我的體悟不一樣了。
暴利,真的是暴利嗎?
我要講一件很現實的事:
也許剛開始賣東西的時候,你算完成本覺得是暴利,但是等到繳稅給國家,幫員工保勞健保、勞退,還有各種想像不到的成本之後,你會發現原本眼中的暴利,變成了普通的獲利,甚至賠錢
例如行銷,很多老闆在計算成本的時候,是沒有把行銷費用算進去的,單純只想到材料、水電瓦斯、人事、房租而已
平常順風順水的賺錢,不把行銷費算進去是沒有關係,但是碰到特殊情況,生意變差的時候怎麼辦?
不做行銷來救,行嗎?
遇上競爭對手、人潮變少、轉換商業模式(例如增加外送,額外被抽幾十%),如果你的獲利不夠高來做行銷,這種時候只有死路一條
可是做生意,特殊情況是常常遇上的,不是好幾年才來一次
以網路上賣東西來說,行銷費用「最少」也會佔10 ~ 20 %的成本,你可以算一下把這費用含進去的話,原本的暴利還是暴利嗎?
還有另外一種情況,假設有兩家蛋糕店,賣的品項、份量一樣,其中一家的成本和售價是這樣:
食材費20元,售價80元 / 1片。
另一家店的售價是這樣:
食材費5元,售價10元 / 1片。
誰是暴利?
如果單純用表面的數字來看,一定有很多人說:
「賣80元的也太誇張了,賺這麼多喔?」
然後轉頭幫另一家店拍手:
「好棒,獲利這麼少,真的是良心店家。」
但是你再仔細想想,5元做出來的蛋糕,是用什麼材料?
會繳稅,會給合理的員工待遇嗎?
不可能!
一定又有人說:
「但是80元 / 1片的那家也賺太多了吧?」
再回到前面複習一次,有正常繳稅、給員工合理待遇的店家,全部成本扣掉之後你會發現淨利少得可憐!
換句話說,高毛利、不繳稅、壓榨員工、用黑心材料,才是真正的暴利。
想要長久做生意,重點是跟你創造的「價值」有關,那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你提供的服務、產品,讓客戶付了錢之後,覺得是符合價值的,那不管你的獲利是幾%,都不算是暴利。
舉例來說好了,假設今天有一個醫生,他救活了一個人,花掉的材料費可能才幾百元台幣,但是他要收費幾十萬元,這是暴利嗎?
當然不是啊,如果我是被救活的那個人,一定付得心甘情願。
可能醫生的例子有人覺得差太多,還要扯到醫生要上多少年醫學院,累積多少年的經驗,價格不能這樣算。
那我舉另外一個例子:餐廳。
(雖然餐廳也跟技術、累積多年經驗有關,不過日常生活的例子比較好理解)
假設你要幫家人慶生,訂了一間餐廳。
剛到餐廳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餐廳的裝潢給吸引住,拿出手機不斷拍照;入座後,服務生細心的介紹菜色,並且根據你們的需求,給出專業的建議。
菜一上桌,漫溢的香氣、美味菜餚,全家人驚呼連連,你心裡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
用餐結束,所有人帶著滿意的笑容離開,你心想:
「雖然價格不算便宜,可是是值得的,下次跟朋友聚餐可以再來一次。」
假使這間餐廳的「獲利」非常高,你會在乎嗎?
可能連想都不會去想吧。
再來講相反的狀況:
你訂了餐廳,到了現場後發現衛生髒亂,服務生一直翻白眼,料理難吃無法下嚥,家人難掩失望的表情……
離開後,有人告訴你:
「這間餐廳獲利超級低,淨利連10%都不到,幾乎沒賺客人的錢。」
你心裡怎麼想?
八成是這一句話吧:
「干我什麼事啊!」
就算那餐廳沒有獲利,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你要的是付了錢之後,得到想要的結果,不管餐廳的獲利是高還是低!
所以別再糾結自己是不是暴利,專心創造價值,讓客人滿意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要說,你需要在客人能接受的範圍內,盡量的把獲利提高,這樣你才能用淨利來讓產品變得更好,創造更多的價值。
然後未來碰到危機的時候,你才能用多出來的獲利,幫助公司撐下去,發出薪水。
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在客人面前表現得很威風,做出所謂的「超高CP值產品」,然後等到危機來的時候,才灰頭土裡的跟員工說薪水發不出來,那就本末倒置了
(轉載網路文章:暴利)
說真的要營運一間公司花費真的超級超級高!
像爆發疫情時
眨眨眼,一個月瞬間2家店可以燒了我快100萬
生意卻慘淡到,營業額瞬間連一半都不到
大安店持續想方設法生存
龜山店直接關門休息
不管是否開店,租金、員工薪水、食材、耗材...等依舊一毛不少的付款
你不曾當過老闆
單純只用利潤來計算獲利的人
真的很難想象當一個老闆威風名號下,藏了多少心酸血淚啊...
Instagram 🔎 maggie.tw37
胖老闆龜山 在 張哲生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刮別人的鬍子之前
先把自己的刮乾淨
【懷舊理髮院】
農曆過年前
髮廊和美容院生意興隆
大家都想要改頭換面喜迎新年
舊時光裡的男士理髮廳
玻璃門上會寫個「純」字以示正派
除了剪髮還有刮鬍刀的服務
記得以前父親去理髮回來
身上總是有淡淡的髮油香味
這張老照片是56年前的諧星魏平澳到店理髮時被拍下的
應該就是當年紅極一時
讓達官貴人提頭來見的上海紅玫瑰理髮院
你曾經到這樣的理髮廳理頭髮嗎?一起來懷舊
日期:1964/6/27
圖說:諧星魏平澳廿七日奉准假釋出獄,圖為其赴理髮店理髮情形
報別:聯合報
作者:陳明輝
#復古優雅的理髮廳
#報時光UDNtime
喜歡歷史圖片裡的情份
除了按讚更要多分享給朋友
一起重溫往日美好
歷史新聞節錄
【1964-06-28/聯合報/03版/第三版】
邵氏辦事處 安排記者會
許多話且待詳談 最急事整容沐浴
【本報訊】影星魏平澳昨(二十七)日午四點廿分,正式辦妥假釋,離開台北監獄龜山新獄後,即由他的朋友陪同下回到台北。
邵氏公司的駐台代表沈杉,昨天下午五時在該公司辦事處給他安排了一個小型記者招待會,先與記者碰碰面。可是由於魏平澳歸心似箭,竟找錯了邵氏公司的台北辦事處地點,因此在台北市兜了個空圈,直到五點廿分才到達邵氏公司。
魏平澳昨天談鋒極健,並且一再感謝過去關懷他的各界朋友,他在半小時許的招待會後,即由沈杉陪同前往理髮室整容,接著沐浴,晚上有幾位朋友給他洗塵。
關於上海紅玫瑰理髮院
【1993-03-27/聯合報/35版/鄉情】
三把小剪刀走天下
紅玫瑰的小黑師傅
【記者陳佩周╱台北報導】上海紅玫瑰,台灣早期理髮界龍頭老大。三四十年來領一時風騷,多少達官貴人在此整修出氣派、打理出架式。而小黑,正宗上海理髮師傅調教出的台灣第二代「掌門人」,靠著頂上絕活、一件白制服、三把小剪刀,走遍三十年歲月、看盡人事變遷。台北西門町擾攘的商區裡,一個黑黑胖胖的理髮師傅坐在他的理髮店前,正和騎樓下,綽號「眼鏡」的擦鞋匠,邊吃著檳榔邊比手畫腳的閒聊,雖然是大寒流的天氣,他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袖白制服,講到激動處,頭上還冒出汗珠來。
這家夾在眾多電動玩具店與速食店之間的理髮廳,看來有些年歲了,門上招牌的紅玫瑰也顯得有點黯淡褪色。過路熙熙攘攘的青少年,不時會對理髮店裡走出的光鮮中年男子,投以一抹好奇的眼光。的確,他們可是很難想像,這家以玫瑰花為標誌的理髮店,三四十年前在此曾有的風光盛況。
卅年紅玫瑰
真金不怕火煉
想當年,提起「上海紅玫瑰理髮廳」,在台北可是鼎鼎有名的。多少達官貴人的座車包車,在它的門前停下,多少名人新貴的頂上,都是經過「紅玫瑰」上海師傅的巧手打理。
正坐在「紅玫瑰」門前談天說地的黑胖師傅,外號「小黑」,是現在「上海紅玫瑰」的第二代老闆,他也是當年來台的正宗上海理髮師傅所調教出的學徒中,碩果僅存的幾位之一了。
提起小黑,在西門町、理髮界可是小有名氣的,三十多年「紅玫魂」的歲月,不知有多少達官聞人在他的手下低頭,三教九流的朋友他全有,小黑是「紅玫瑰」的靈魂人物,也是西門町的一頁傳奇。
當年因江南案坐牢的陳啟禮,出獄後第一個指定要見的人,就是小黑。從陳啟禮高中開始就幫他理髮的小黑,還記得那天他匆匆趕到陳啟禮下榻的飯店:「我就穿這個樣子!」小黑指指自己身上的白短袖制服,和白制服口袋裡插的三把小剪刀及一把小梳子。
小黑真正的名字叫張真金,他說:「就是真金不怕火煉的那個真金啦!」雖然他根本不會寫字,出國旅遊簽旅行支票時,甚至還被人家以為是假冒的。因為外表長得黑黑的,大家都叫他小黑,張真金這個本名反倒沒什麼人知道。
小黑和許多人印象中上海師傅白皙細緻、秀秀氣氣的形象完全相反,他不但外表粗獷,說起話來聲音大、動作也多,再加上檳榔一顆接一顆的吃,整個人草根氣味十足,除了偶爾幾句上海土話,還真令人難以把他和上海聯想在一塊兒。
不過這也難怪,小黑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只不過跟了一個上海師傅就走進了理髮這一行。
三年學搖刀
上海師傅出師
小黑說,自己廿歲不到,就和表弟兩個人,從南投搭載甘蔗的小火車,輾轉上台北,向當時在衡陽路開「上海南京理髮店」的陶開如拜師學理髮。
師傅是上海人,小黑剛進去,連話都聽不懂。除了學理髮,當學徒的還得每天擦地板、洗客人的痰盂罐子、升火爐燒熱水、打雜等,小黑說:「苦是滿苦的,習慣也就好了。」
正式學手藝,是從洗頭、搖刀、用剪這些基本功夫開始,每一個步驟都不簡單。像搖刀,要練到拿刀的手只有腕在動而臂不動,小黑說,剛開始每天晚上要練上一兩個小時,搖得手腕發痠發麻。
以前的時代,不像現在有假髮可當實驗品,理髮店的學徒要找練習的對象,只能去央求一些苦力階層、理不起髮的人,來充當免費模特兒。小黑還記得,那時街上撿垃圾的、掃地的、收餿水的,都被他拉來理過髮,最初的成果當然是很嚇人的,小黑用手比著頭、笑彎了腰說:「像個馬桶蓋一樣,醜死了,不過反正不要錢,大家都很開心。」
三年學徒出了師,小黑就到了「上海紅玫瑰」,開始了他的理髮生涯。
民國五六十年代的「上海紅玫瑰」,根據小黑的形容,可是真風光。黑色鮮亮的大禮車,三不五時就「叭」的停在門口,副官隨從穿著筆挺的制服先下來,後門一開,出來的不是某空軍司令,就是哪位社會顯要之流的名人。小黑撥著手算算,當時的一些達官政要像白崇禧、周至柔、高玉樹、潘振球等,都是「紅玫瑰」的常客,蔣家的幾個公子也曾來這兒理髮。
熟客理卅年
達官頂上風光
小黑說,那個時代要到「紅玫瑰」理髮,不是有錢人還辦不到,剪個髮就得要台幣七塊錢,「當時燒餅三個才五毛哪!」。「紅玫瑰」最盛的時候,小黑每天得理上六七十個頭,過年時還有理一百多個頭的紀錄,「連吃飯都停不下來,剪一下子,跑去吃一口飯。」
早期,「紅玫瑰」的主顧,清一色是外省人,一來是當時當官的多半是外省人,比較講究服裝儀容,二來是外省人習慣上海理髮師傅的那一套派頭,知道到「紅玫瑰」來可以重溫舊夢。
小黑在「紅玫瑰」熬了二三十年,不但接下店面成了老闆,他的頂上功夫也打出了名號。有的老主顧給他理了三十年頭,已經「上癮」,非他不行,每回出國出差,都趕著要小黑「修理」;有些客人搬離台北,到了周末還從全台各地來台北找小黑理髮。有個老客人更絕,專程從美國搭飛機回台北,只待兩天就為了讓小黑好好給他理個髮。
豬油桂花手
頭愈理愈發達
小黑的頂上絕活到底妙在那裡呢?問他,他大手一揮:「現代人那裡會懂?理髮重要的是理出那股派頭、氣勢來。從我們這裡走出去的頭,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在小黑的眼中,現代人對於髮型的講究,比起從前的人實在是差太多了。小黑坐在店門口,隨手指著一個路過的年輕人,不屑地說:「你看看他剪的頭,五十塊都不值,一點氣質也沒有!」
雖然比起過去,「紅玫瑰」是有點沒落了,不過許多真正講究剪一個「有氣派、有架式」頭的人,還是會來「紅玫瑰」找老師傅的。如今「紅玫瑰」的店門口,賓士轎車取代了過去的官式座車,熟客的面孔也由以往的政要名人,變為公司企業的老闆總經理了。
理了三十年的髮,小黑手中也不知摸過多少名人董事長的頭,他說自己是「豬油桂花手」,許多客人被他愈摸愈發,從以前騎摩托車來,到現在開著賓士來。
客人愈來愈發,小黑還是和三十年前一樣,一件白制服,三把小剪刀,他可是一點也不在意,他說:「我師娘說的,剃頭的、永遠是剃頭的,這是命。人生啊!知足常樂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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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玫瑰的小黑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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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金不怕火煉
想當年,提起「上海紅玫瑰理髮廳」,在台北可是鼎鼎有名的。多少達官貴人的座車包車,在它的門前停下,多少名人新貴的頂上,都是經過「紅玫瑰」上海師傅的巧手打理。
正坐在「紅玫瑰」門前談天說地的黑胖師傅,外號「小黑」,是現在「上海紅玫瑰」的第二代老闆,他也是當年來台的正宗上海理髮師傅所調教出的學徒中,碩果僅存的幾位之一了。
提起小黑,在西門町、理髮界可是小有名氣的,三十多年「紅玫魂」的歲月,不知有多少達官聞人在他的手下低頭,三教九流的朋友他全有,小黑是「紅玫瑰」的靈魂人物,也是西門町的一頁傳奇。
當年因江南案坐牢的陳啟禮,出獄後第一個指定要見的人,就是小黑。從陳啟禮高中開始就幫他理髮的小黑,還記得那天他匆匆趕到陳啟禮下榻的飯店:「我就穿這個樣子!」小黑指指自己身上的白短袖制服,和白制服口袋裡插的三把小剪刀及一把小梳子。
小黑真正的名字叫張真金,他說:「就是真金不怕火煉的那個真金啦!」雖然他根本不會寫字,出國旅遊簽旅行支票時,甚至還被人家以為是假冒的。因為外表長得黑黑的,大家都叫他小黑,張真金這個本名反倒沒什麼人知道。
小黑和許多人印象中上海師傅白皙細緻、秀秀氣氣的形象完全相反,他不但外表粗獷,說起話來聲音大、動作也多,再加上檳榔一顆接一顆的吃,整個人草根氣味十足,除了偶爾幾句上海土話,還真令人難以把他和上海聯想在一塊兒。
不過這也難怪,小黑本來就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只不過跟了一個上海師傅就走進了理髮這一行。
三年學搖刀
上海師傅出師
小黑說,自己廿歲不到,就和表弟兩個人,從南投搭載甘蔗的小火車,輾轉上台北,向當時在衡陽路開「上海南京理髮店」的陶開如拜師學理髮。
師傅是上海人,小黑剛進去,連話都聽不懂。除了學理髮,當學徒的還得每天擦地板、洗客人的痰盂罐子、升火爐燒熱水、打雜等,小黑說:「苦是滿苦的,習慣也就好了。」
正式學手藝,是從洗頭、搖刀、用剪這些基本功夫開始,每一個步驟都不簡單。像搖刀,要練到拿刀的手只有腕在動而臂不動,小黑說,剛開始每天晚上要練上一兩個小時,搖得手腕發痠發麻。
以前的時代,不像現在有假髮可當實驗品,理髮店的學徒要找練習的對象,只能去央求一些苦力階層、理不起髮的人,來充當免費模特兒。小黑還記得,那時街上撿垃圾的、掃地的、收餿水的,都被他拉來理過髮,最初的成果當然是很嚇人的,小黑用手比著頭、笑彎了腰說:「像個馬桶蓋一樣,醜死了,不過反正不要錢,大家都很開心。」
三年學徒出了師,小黑就到了「上海紅玫瑰」,開始了他的理髮生涯。
民國五六十年代的「上海紅玫瑰」,根據小黑的形容,可是真風光。黑色鮮亮的大禮車,三不五時就「叭」的停在門口,副官隨從穿著筆挺的制服先下來,後門一開,出來的不是某空軍司令,就是哪位社會顯要之流的名人。小黑撥著手算算,當時的一些達官政要像白崇禧、周至柔、高玉樹、潘振球等,都是「紅玫瑰」的常客,蔣家的幾個公子也曾來這兒理髮。
熟客理卅年
達官頂上風光
小黑說,那個時代要到「紅玫瑰」理髮,不是有錢人還辦不到,剪個髮就得要台幣七塊錢,「當時燒餅三個才五毛哪!」。「紅玫瑰」最盛的時候,小黑每天得理上六七十個頭,過年時還有理一百多個頭的紀錄,「連吃飯都停不下來,剪一下子,跑去吃一口飯。」
早期,「紅玫瑰」的主顧,清一色是外省人,一來是當時當官的多半是外省人,比較講究服裝儀容,二來是外省人習慣上海理髮師傅的那一套派頭,知道到「紅玫瑰」來可以重溫舊夢。
小黑在「紅玫瑰」熬了二三十年,不但接下店面成了老闆,他的頂上功夫也打出了名號。有的老主顧給他理了三十年頭,已經「上癮」,非他不行,每回出國出差,都趕著要小黑「修理」;有些客人搬離台北,到了周末還從全台各地來台北找小黑理髮。有個老客人更絕,專程從美國搭飛機回台北,只待兩天就為了讓小黑好好給他理個髮。
豬油桂花手
頭愈理愈發達
小黑的頂上絕活到底妙在那裡呢?問他,他大手一揮:「現代人那裡會懂?理髮重要的是理出那股派頭、氣勢來。從我們這裡走出去的頭,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在小黑的眼中,現代人對於髮型的講究,比起從前的人實在是差太多了。小黑坐在店門口,隨手指著一個路過的年輕人,不屑地說:「你看看他剪的頭,五十塊都不值,一點氣質也沒有!」
雖然比起過去,「紅玫瑰」是有點沒落了,不過許多真正講究剪一個「有氣派、有架式」頭的人,還是會來「紅玫瑰」找老師傅的。如今「紅玫瑰」的店門口,賓士轎車取代了過去的官式座車,熟客的面孔也由以往的政要名人,變為公司企業的老闆總經理了。
理了三十年的髮,小黑手中也不知摸過多少名人董事長的頭,他說自己是「豬油桂花手」,許多客人被他愈摸愈發,從以前騎摩托車來,到現在開著賓士來。
客人愈來愈發,小黑還是和三十年前一樣,一件白制服,三把小剪刀,他可是一點也不在意,他說:「我師娘說的,剃頭的、永遠是剃頭的,這是命。人生啊!知足常樂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