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成為我 11 沒人能將我隱形,除了我自己
人生第一次去美國出差,是在11月,我印象非常深刻,因為我清楚記得,時間安排的理由是:12月是美國人的假期,因此,就算是年度會議,也必須在11月完成。
去美國的時候,我很窮,不是說去美國一趟把自己變窮了,事實更殘忍,是那時候身無分文,記得嗎?那才時才剛升遷啊,你以為原本月薪2.8萬的我,剛升到主任會突然大幅加薪嗎?不,後來是3.5萬,其實很多了,加薪25%。
但對比去美國的花費?
遠遠不夠。
因此,我去美國出差,完全不敢獨自行動,也沒有任何物慾,機票以及住宿是公司支出的,三餐通常因為我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因此,公司會安排在公司吃沙拉(巨無霸的沙拉),或是一起聚餐。
那次去美國出差,可能是我長大後出國最窮的一次,但你說,當時候我跟COO自告奮勇說要去美國開年度會議的時候有想到這個嗎?
當然沒有,因為這對那時候的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我無論如何要擠進那場會議才是最重要的。
殊不知,我在美國的那幾天,壓力巨大無比,身體又極度不舒服。
1.
首先,出差意味著就是下飛機就開始工作,我們白天開年度會議,需要報告以及被挑戰,還會被吼,下了班,吃完飯,可不是回飯店滑手機,你要即時改報告,不然隔天你還想再被吼一次嗎?因此,幾乎沒有什麼睡覺。
2.
過往的週報,就算是講英文,也可以先準備,我會先順好自己的內容,甚至會講給英文好的同事聽,但是來到了年度會議,你根本沒辦法準備,COO的問題,你必須隨時回答。
我壓力大不是因為回答不好,而是很多時候,我發現自己想表達的,跟能表達的,有落差。這個落差,讓我有巨大的壓力,我不想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卻被這該死的英文口說能力不夠好而擊敗。
3.
我竟然月經來(天啊,什麼時候不來,現在來),加上美國的冬天,超級乾燥(我完全沒有經驗,毫無防備),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嘴唇乾裂到會流血了。而且我沒有經驗的我,其實也不知道要帶哪些衣服,對比其他人要不就是國外留學、要不就是在美國交換過,我其實衣服完全帶不夠,但我假裝沒事,冷就冷沒關係,很快就會到室內了。因為,我唯一的目標就是我要在會議上表現。
那幾天,我完全不知道我的腎上腺素如何發揮作用,總之,我熬過了。
結束後,我們一群人飛回來台灣,這時候,我們接到一個新消息,COO一家人要來台灣過聖誕節,因此,12月的時候,他要跟我們所有人開會後會,他要看到我們11月年度會議過後的修正計畫。
聽到這個消息,我腎上腺素再度發作。
我想,太好了!在美國沒有好好講的,我終於可以在台灣好好準備,我可以的,還有一個月。
特助把12月的時程表發下來的時候,我發現:上面再度沒有我的名字。
wtf......
真的,我當初真的這樣覺得。
我想,不會吧,去美國開年度會議,我要自己跟COO爭取。然後COO要來台灣,每一個部門起碼都分配到了一小時的報告時間,我又再度沒有這個機會。難道,我去美國開年度會議是一個鬧劇?
那時候,其他的主管都覺得:沒關係,我就整理好,他們其他人願意幫我報告。需求只要有被聽到,都是一樣的。
我認為,不是!不是!不是!我要自己講,只有這一條路,因為不會有人比我還要懂,我真的知道所有COO會問的問題的答案,我要親自說。
於是,我開始跟COO「討價還價」我的報告時間。
從一小時、半小時、10分鐘,我一路往下修,我的計畫是這樣的:
說好幾分鐘都是假的,等到我進到會議室之後,我有的是機會跟COO好好說說,但在那之前,他必須先答應見我。
這一討價還價,轉眼間就到了12月。
他飛來了,其他部門主管開始陸續根據安排匯報。
可能他們覺得壓力很大,但是我覺得:你們還有壓力的機會,你們都可以親自說明,只有我不行,我只能放在別人的計畫裡。
況且COO也不是省油的燈,我這個小嫩嫩一直「騷擾」他,他根本不用正面回覆,他只需要在「不回覆」以及「偶爾回覆」中選擇一個就好了。
我最後甚至想說,我就在電梯堵他,電梯簡報我也可以。(我還為此開始看電梯簡報的書)
我也超早到公司,我想如果他也剛好很早到,那也是我的機會。
這些,都沒有成真。
你們知道我有多崩潰嗎?我就像是一個想要父母疼愛的孩子,卻一直得不到愛,或是像是一個跟渣男戀愛的人,卻不被渣男放在心上。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有一天,我記得非常清楚,早上8:30左右,我收到了COO的訊息,他說:9:00我要跟你開會。
那一刻,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在COO要正式去放聖誕假期前兩天,我終於可以跟他開會,而且我有一種直覺:這是1-1。
太好了!!!
我要好好說,我準備很久了!!!
我飛也似的到辦公室,發現,COO已經抵達辦公室,他笑容可掬的跟我說早安,然後我們就進到會議室,我打開我的PPT,我準備開始簡報。
這時候,COO打斷我,然後問了我一句,我到現在還印象深刻的問題:
" tell me , what do you want ? "
我那時候腦袋只有一個字:蛤?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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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三十五日想說一說廖亦武的故事
在路上/廖亦武
隔著一張茶几與廖亦武對坐,59歲的中國流亡作家在我們面前斟酒。起初的對答遲疑而謹慎,暗暗的房間,亮晃晃的攝影燈打在作家臉上,簡直是審問。
作家神情略顯不安,硬要拉著編輯廖志峰入鏡受訪,「你過來這兒坐舒服一點。」「這樣的訪談會不會讓你想到監獄問口供啊?」「欸,」作家木訥地應了一聲:「一般採訪之前,我都要喝一點,暈暈浮浮就無所謂了。」語畢,在杯子裡倒上了高粱,推到我面前。
「這次來台灣挺不容易啊,您出發前還被扣在法蘭克福機場。廖志峰在臉書上講這個事,有人還留言說是否梅克爾緊縮難民政策,要逐走廖亦武了?」
他解釋自己拿的是大陸人民進出台灣簽證,可護照卻是德國政治難民護照,2個對不上,在機場被櫃檯扣下來,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可他在中國有申請出境20次遭拒的紀錄,不免讓人往政治迫害的事實去聯想。
廖亦武是當今國際文壇中深受注目的華人作家,2001年,在中國出版《中國底層訪談錄》被視為反動書籍遭查禁,2008年,該書借屍還魂,出版英譯節錄本《吆屍人》,讓他在西方一夜成名。書籍不容於中國書市,卻有英、法、德等20幾種譯本,他出版《洞洞舞女和川菜廚子》《毛時代的愛情》等書,獲獎無數,2012年獲法蘭克福書展「德國書業和平獎」,歷年獲獎者有蘇珊‧桑塔格、帕慕克等人,是諾貝爾文學獎前哨站,此後,諾貝爾文學獎開獎前夕,他的名字亦屢屢在賭盤上,成了熱門人選。
流亡作家來台不易,出中國更難。2010年,他第16次申請出境獲准,前往德國參加國際文學獎,回國前,友人赫塔‧米勒(Herta Müller,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抱著他哭,勸他不要回去了,但他堅持在母語環境寫作,「劉曉波當時獲和平獎,我認為情況可能要轉好了,沒想到我完全估計錯誤,我一下北京機場,就被請進了北京派出所。」異議分子余杰、冉雲飛三番兩次被刁難,他四次申請出國訪問遭拒,隔年,索性一個登山背包,擺一本《周易》《史記》和一把簫,穿越過中越邊境,逃了。作家始終在路上。
「我在雲南生活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對雲南太熟悉了,我買通黑社會,知道他們在河口經常放人出去,販毒的、大宗賭博、賣淫集團,都可以出去。我花了五萬塊人民幣,偷渡後交錢,他們一邊數錢沒錯,然後放行,」他講一講笑出來:「還好我名聲沒有劉曉波、艾未未來得大,不然肯定是不行的。」他坐火車到河內,待了3天,腦中好幾套劇本:德國大使館或美國大使館尋求政治庇護,要不行,就給德國駐京記者打電話,讓他寫個新聞,變成國際事件。
他一關闖過一關,最後還是在河內機場給拿下。越南海關見他拿單程機票,要他再買一張返程票,「當時是有點冒冷汗,他們說如果不買,就要把我移送中國海關。那機票特別貴,先後給了黑社會這麼多錢,私下留了一千多歐元,幾千人民幣,不得已把所有錢掏出來。當飛機起飛,著實鬆了一口氣,我當時有點缺鈣,腿都有點抽筋。」許久不寫詩的他,在飛機升空的剎那突然有寫詩的心情:「一個嬰兒誕生在天空。」
重獲自由的一刻他想到的是詩,讓他入獄其實也是詩。他在六四前夕寫長詩〈大屠殺〉,隔年入獄,然而他說自己不懂政治,只是浪子。詩人1958年出生四川鹽亭,童年在文革中渡過,教書的父母被遊街示眾,他逃家流浪,「像一條狗一樣到處竄來竄去」,改革開放恢復高考,他考不上大學,當過煮飯工,開過大卡車,也開始寫詩。偶然間聽到美國垮掉的一代作家艾倫‧金斯堡(Allen Ginsburg)的〈嚎叫〉,腦袋轟一聲炸開了,「他的詩第一句就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好的頭腦被瘋狂給摧毀』,我就想我們連瘋狂都沒瘋狂過,他媽的還摧毀。」
60年代的美國嬉皮給了80年代中國詩人學習榜樣,他開始路上的生活。他在女人身上踏開一條大道,也四處晃蕩,「四川到北京5天4夜的慢火車,我就鋪報紙睡硬座下面。聽到有人談論詩歌,就從別人的褲襠底下探出頭來,一面看他們的褲襠,一面聽他們談詩論藝,」他恨恨地說:「媽的,那時候中國就是沒有毒品,要不肯定去了。」
1989年初夏,他受邀到北大朗誦,世界正沸騰,而他對天安門上群眾激情與狂歡無動於衷,打道回四川。6月2日,四川涪陵也開始騷動,小街上都是持槍的武警,敏感的詩人覺得惶惶不安,在3日下午寫了長詩〈大屠殺〉:「向學生、工人、教師、攤販開槍!掃射!掃射!瞄準那些憤怒的臉、驚愕的臉、痙攣的臉、慘笑的臉、萬念俱灰和平靜的臉掃射!」
詩歌如籤詩,預言了8小時之後發生的事。隔年,他和一班哥們籌拍詩歌電影《安魂》在重慶被抓,被判4年。「人生前半段只是一個短暫的上午,一個懶覺睡到十點,還沒弄清活著是怎麼一回事,就該吃午飯了。」他曾如此描述自己的嬉皮青春,然而他的人生一下子就天黑了。
黑牢記憶在出走德國後寫成《六四.我的證詞:從先鋒派詩人到底層政治犯》,該書英文書名叫做《為了一首歌和一百首歌》,乍看浪漫的書名來自殘忍的際遇。他在獄中哼歌被獄卒逮到,被罰唱滿一百首,唱不滿,獄卒拿著電棒要他把舌頭伸出來:「精神戀愛不過癮,還是親親歌裡的妹妹吧。」「感謝上帝,我的記憶力超群,唱至30多首就卡殼了,」他回憶道:「於是獄警命令幾個勞改犯人把我按翻在地,用呼呼飛旋的電棒戳入我的肛門。我還能說什麼感謝話呢?生活多值得回味,我居然在胯間的陣陣炸裂中還能叫出文革中的時代最強音:『東風吹,戰鼓擂,現在世界上,究竟誰怕誰?』」
極權要他閉嘴,但他還是要說,不管是在獄中,或出獄後。他在獄中和高僧拜師學吹簫,出獄後賣唱維生。邊緣人格只能和邊緣人做朋友,他出版《中國底層訪談錄》,書籍旋即遭官方禁止、銷毀,卻成為盜版市場的暢銷書—他在台北國際書展,來的多半是北京慕名而來的粉絲。書中受訪對象,有底層攪和的朋友,也有獄友的故事,「在監獄那些人不斷地說他們的故事,殺妻碎屍的,從糞坑逃獄的,我夢都夢到他們,他們講了幾十遍,我不可能忘記。像惡夢一樣追蹤我,我只好把他們寫出來。寫出來才能擺脫這個惡夢。」寫作像遺忘,也是見證。
我們看他的手稿,因為獄中紙筆珍貴,文字跟文字之間沒有縫隙,簡直是螞蟻一樣。在中國,他多次遭警察抄家,幾百萬字手稿被奪走再寫,寫了再被奪走,「每次大禍臨頭,我都懷著索忍尼辛在《古拉格群島》被抄去手稿時的同樣想法:『立即發表!』」他戲稱自己細細小小的字跡是螞蟻體,「一個人和國家機器做抗衡,像螞蟻面對一座山,螞蟻是不可能推翻一座山,但螞蟻可以寫下來,若干年後,這座山砰然倒下,這本書會留下了。」而他9月即將出版的小說就是《輪迴的螞蟻》。
他極其喜歡螞蟻這個意象,人面對浩瀚宇宙,渺小如螞蟻。2014年,他和中國藝評人結婚,生下的女兒就叫書蟻,楊書蟻。「跟著媽媽姓?」「對,螞蟻順著楊樹爬得比較高嘛,那個意象才對,跟著我姓廖,一點意義也沒有。」「但你不需要子女傳宗接代?」「我需要啥傳宗接代,估計知道我的人就很多,有我的書就夠了。」
比無知更恐怖的是漠然,問他六四都是近30年前的往事了,不怕後來的人愈來愈不在乎了嗎?他扛出了孔子,「知不可為而為之,當今世道再混亂,也混亂不過春秋戰國,孔夫子都逃亡了13個國家,如喪家之犬,但他還是堅持文化傳承。」他笑了出來:「我因講真話坐牢,但人一輩子還是講真話舒服一點。我講真話,做一個真性情的人,最終結果也不是太慘是吧?」始終在路上的詩人似乎停下了腳步。他住家旁有德國最大的森林,森林有湖,湖裡有人裸泳,夏日裡,他總是推著嬰兒車,帶女兒散步,女兒睡覺了,他就停下來讀書,整個夏天又讀完一遍《紅樓夢》,他說,那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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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聽日或星期三睇,今日享受下陽光海灘先~
//《#誣罪審判》改編自Mohamedou Ould Slahi的自傳Guantánamo Diary(我在關塔那摩的日子),講述毛里塔尼亞人Mohamedou(塔哈.拉辛飾)在德國工作期間,被懷疑與蓋達組織聯繫而遭拘捕。途中經過不斷的移送,在沒有審判和起訴的程序之下,最後Mohamedou被送往美軍關塔那摩灣監獄,在獄中飽受折磨。就在Mohamedou萬念俱灰之際,辯護律師Nancy Hollander(茱迪科士打飾)和助手Teri Duncan(莎蓮.活莉飾)與出手協助,一同追求司法正義,過程中卻面臨重重阻礙。一場充滿爭議的倡議,加上軍事檢察官Stuart Couch(班尼狄.甘巴貝治飾)中校發現的證據,驚人地揭露了一個震撼又龐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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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關塔那摩的日子》是穆罕默杜史拉希遭到美國政府囚禁3年後,在2005年夏秋,開始撰寫的日記。日記共466頁手稿,全以英文撰寫,紀錄他被迫離家之前的生活,以及人間蒸發般的拘禁日子。本書共經過兩次編輯,由美國政府思想審查,在手稿中塗上了至少2500個黑槓。兩次編輯過程中,穆罕默杜都無權參與。日記於2015年出版,引起美國社會關注,旋即成為暢銷書。2017年以未經軍方遮蓋的原始版本重新印刷,讓更多真相得以重見天日。
《我在關塔那摩的日子》不只是對司法不公的血淚控訴,也是穆罕默杜史拉希的個人回憶錄。他的文字駭人、充滿黑暗幽默,卻又優美地令人驚訝。穆罕默杜史拉希終在2016年10月被釋放,返回茅利塔尼亞與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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