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時,我為《藝術家》六月號專輯「#藝術上線和疫症時代」撰寫了這篇文章:〈疫中作畫─全球大流行時代中的藝術創作〉。
恍如隔日,藝術世界是一個囊括全球性活動的蜂窩。藝術家在壓迫的時間下,使勁地創作出偉大的作品,將自己發揮到淋漓盡致。策展人、畫廊業者、收藏家跑遍各大藝廊、美術館、國際雙年展與藝博會開幕,伴隨著永無止盡的公關活動,杯觥交錯之間象徵的是藝術的交流與交易。然而,一場瘟疫的來襲,打亂了原先的藝術行事曆,世界各地美術館紛紛閉館、藝博會被迫取消或延期,蜂窩內的藝術人霎時看不見眼前的未來,獨自蹲在斗室,佇足陽台。」
**這段開頭真的是當下的面貌:三月中開始封關隔離、藝術界一片停擺一切轉線上,而我在倫敦的斗室(還沒有陽台),寫下了這篇並沒有要下什麼重要結論的觀察筆記。
我在封關隔離這段期間,其實比平常還要忙,工作之餘還是寫了好幾篇文章,當然也因在家工作又不能出門社交,多了非常多時間好好看書、看電影,甚至拾起畫筆作了好幾張油畫。
對藝術家來說呢?社交隔離政策給予他們某種程度上的不自由與自由:無法自由地採買各式材料,甚至許多藝術家無法進出工作室,卻同時賦予他們將手邊可取材料開發的機會,自由地展開一系列自家創作的新實驗。我特別喜歡朱莉·梅雷圖(Julie Mehretu)和海倫·馬登(Helen Marten)的傾訴:
對梅雷圖而言,疫中創作是一種新自由。當美國疫情爆發,梅雷圖取消了所有旅行計畫,打包正在進行的七幅大畫,帶著孩子離開紐約市,前往卡茨奇山(Catskills)上的丹尼斯頓丘(Denniston Hill)──這是她與其他幾位藝術家一同組織的藝術家聚落。「我們正遠離塵囂,一同隔離著。」梅雷圖這麼說。「我在穀倉裡作畫,同時對孩子進行家庭教育、煮飯與健走。」梅雷圖上一次在該地作畫是於9/11事件期間,她表示自己在那裡的狀態極好:「難得有機會擁有這種自由作畫。這些畫似乎正走到某個地方。」
海倫·馬登在其隔離日誌中所述:「我們試著摸索『身體』與『感覺』,在兩個詞彙之間游移,擔憂那『裂縫』進入我們──親密地進入了我們,在毫無阻力之下,猖狂地在其中不斷蔓延。我們將雙腳踩踏在海岸上,試圖拯救自己。」
時間慢了下來,藝術家靜靜地處在斗室,瞥著窗外綠蔭與樹影。出了神,便低頭享受紙上的風月。這場瘟疫的肆虐,使得原先光彩奪目的藝術世界,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停擺期,藝術創作似乎走回到了它本該有的狀態。
我不敢大膽假設「後疫情時代」的藝術界將會呈什麼面貌,卻冀望以此文,紀念我們每個人正在經歷且目睹的歷史轉折。藝術創作本是孤獨的,而身為觀者的我們,正在各自的居所裡,等待傷口癒合的那一刻,以及那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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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載於《藝術家》雜誌第541期,2020年6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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