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改編文本,《燒失樂園》(Burning)打從第一鏡開始,已經呈現出一個跟村上春樹原著小說《燒榖倉》截然不同的氣氛:看《燒》從一開始就看到從事勞力「炒散」的男主角李鍾秀前往交差的路上。沒有村上文字的慵懶意趣,置身人頭湧湧、K-POP宣傳聲的街頭,把敘事鎖定了在今日的韓國環境。為在本來文本中的男主角加上家庭、階級、年齡等背景,李滄東這次對描繪韓國當下社會的意圖再不能更明顯。
影片進行大半,到最後一小時,已經基本上把村上的文本內容「完成」,要怎麼進行下去?餘下的片長似乎如放映週報文章所言(參考:http://www.funscreen.com.tw/review.asp?RV_id=2198),「陷入了某種尷尬拉扯」,一切積蓄只待最後那必然的爆發。中間的「推理」與「線索」,初看卻似太過理所當然。
「不能想著這裡有橘子,而是要忘記這裡沒有橘子。」這句文本中的點題語,令「燒榖倉」變成小說終究無解的懸念,也成為了影片中的一個看點:到底有沒有?存在不存在?由海美手中的「橘子」、家中的「貓」,到鍾秀與海美關係的真與幻——就連二人做愛一場,鍾秀的主觀鏡頭也只看到窗外的首爾塔、還有衣間的一線光,如此倏忽完結。影片尾段的處理,也令我懷疑:到底這存在於真實、還是只是鍾秀的「創作」?但是說結局務虛也並不真確,不論最後的爆發是現實還是虛構,「爆發」作為結局,還是李滄東最後為故事提供的、他自己的答案。
影片時常跟拍角色,並且以他們的特寫去塑造角色、突出角色狀態,他們的演出對影片要成立不可或缺。不論是李鍾秀的壓抑、Ben的沉悶呵欠,還有海美的舞蹈。由三人吸大麻、到海美在夕陽的Magic Hour跳Great Hunger舞,再到兩名男角談論「燒溫室」,光影調度相當厲害,海美的夕陽之舞我甚至覺得是全片的「魔幻時刻」,由光到暗,世界如常流動但「存在」仍待叩問,答案始終懸而未決。
(圖為《燒失樂園》劇照:「不能想著這裡有橘子,而是要忘記這裡沒有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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