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說「能有機會寫下這篇專訪的我,覺得非常開心」是有些不負責任。完稿之後,來往調整最多的是引句裡的用詞,什麼會讓一個人面臨危險,什麼會讓一個人身邊的人面臨危險;之間,又確實摻著「希望更多人看見」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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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覺得需要透過嚴格才能實踐的溫柔是不幸的,但終於有一天我需要選擇接受我們偶爾要被這種嚴格所保護。世界容易用言語判決使用者的心意,忽略言語和立場之間還隔著動機。明眼人或許看出這篇專訪每一個小標都脫胎自一首詩,而詩是我和阿報說話之後第一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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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詩?上好稿之後丟網頁連結給他,結果在訊息匣中點擊連結的時候跳出視窗:「网页存在安全风险,为维护绿色上网环境, 已停止访问」。意思是,這個世界將有許多人看不見這篇訪問吧?有些事情可以改成暗號,有些事情一旦改成暗號就再也不是原來的事情。什麼事情是前者,什麼事情絕對不能改變,我知道詩就是思索這件事情的事情,然而詩往往不能消滅問題。詩只能給我們面對問題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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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報給了我一種姿態。能有機會記錄這種姿態的我,覺得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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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原来的『湾湾独立音乐速报』,现在的 @小岛音乐速报,主要发布台湾原创音乐、独立音乐新歌、MV、演出等等相关资讯,如果你也喜欢台湾音乐,欢迎关注我(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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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進小島音樂速報微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置頂文中這段自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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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介紹不到一百字,明眼人卻能看出端倪。2020 年 11 月 21 日,當屆金馬獎頒獎典禮隨主席李安步上星光大道揭序,這是中國全面撤出金馬的第二年,這邊觀眾習慣入圍名單裡不見中國作品的同時,那邊觀眾大概也習慣了轉播這檔事檯面上是看不見了。那晚,灣灣獨立音樂速報同步圖文轉播得獎動態,幾則發文都被新浪下架。速報頁面隨後出現一則新貼文,大意是對待一個頒獎禮,封殺到這般地步,真的至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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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則新貼文當晚即在微博遭到圍攻,相關博主及眾多網民紛紛開始舉報,認為他的微博名稱夾帶私貨;數天後,他甚至收到了新浪站台要求改名否則對帳號進行官方處理的私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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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出,三年來受灣灣獨立速報的資訊餵養、三十多萬追蹤者中,不少人挺身而出。有人是承著自己在這裡認識數不清台灣好音樂的情,有人是見得區區頒獎轉播被動刀的不平。這抗議竟真傳到新浪某位高管耳中,高管點了頭,不對這個匯集無數樂迷的站台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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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週後,灣灣獨立音樂速報的名字依舊被改成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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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寫「原來的」,是因這回終究不敵壓力,「灣灣獨立音樂速報」這個自 2017 年開站時就使用的名字,改姓成了小島。而之所以短短八十字裡「獨立音樂」、「原創音樂」並用,起因仍是「台灣」後面不能接「獨立」的潛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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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跟他們解釋斷句是 台灣 獨立音樂,要找你碴的還是找,後來很多媒體省麻煩,就用了原創音樂這個詞。」原創音樂,使用時概念幾乎等於獨立音樂,為避文字獄而衍的新名目,到頭來簡介卻還得反過頭把這詞給列上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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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螢幕裡的男子,唸「誰」的時候聽起來是「ㄕㄨㄟˊ」,說「年」的時候聽起來是「連」。他是原來的灣灣獨立音樂速報、現在的小島音樂速報始終唯一的經營者,更常把自己稱作編輯。熟的人都叫他阿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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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線給了我天線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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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年 4 月,阿報在自己的微信公眾號「聽見對岸」發表了〈台灣「獨立音樂」簡史〉。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獨立音樂四個字要加引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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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文從台灣的熱門音樂時期開始,順著解嚴後地下音樂萌芽、再轉化為如今獨立音樂概念的過程,約三十多年的歷史進行爬梳。文章一發,台灣社群上轉發者眾,除了史料本身激起的興趣,多少還有「這主題的文章出自中國人手筆」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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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阿報第一篇掀起討論的寫作。2019 年,他在〈年終總結之現場篇〉一文中,統計該年度有多少台灣樂團到中國演出,得出「台團批量上大陸」的結論,數據被報導者〈那些席捲亞洲的台式浪子與浪漫──獨立樂團唱出厭世代的微抵抗〉一文採酌;2020 年 6 月,緊跟當年台灣文化部補助名單公佈,阿報另一篇文〈在台團熱潮背後,了解下台灣的音樂補助是怎麼一回事〉,則向中國聽眾說明台灣音樂圈習以為常的制度,「音樂補助是大陸沒有的嘛,對於大陸很多網友來說,政府居然發錢給樂團做音樂,他們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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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每篇長文末,總會導回小島音樂速報微博,「那裡比較熱鬧」。原有正職工作的阿報,寫長文是一年只幾次的事情,「聽見對岸」被他稱為年更號,比起小島音樂速報多時一天近十則台灣音樂情報的頻率,寫這樣有學究精神的論述,不是阿報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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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年,他在福建出生。因為當地方言與台語高度相似,少年時期的阿報完全聽得懂電視上五月天唱的台語歌是什麼意思。阿報口音裡那份熟悉咬字,也原來是連上了我們對台灣國語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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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福建電視上有五月天?原因之一,是那個台灣音樂仍在中國舉足輕重的年代。阿報回憶 2006 到 2010 年間,身邊的人聽的是五月天、F.I.R. ,唱片行裡賣的是陳綺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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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原因乍聽有點玄,想想卻有道理:「就,我們家的電視天線,那時候收得到台灣電視的訊號。我可以看中視看台視看華視,我記得這三個電視台最主要⋯⋯」不對、先等一下,這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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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們離金門很近你知道嗎?那個電視信號到福建都清楚,大概就和廣東那邊常看到香港的電視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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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阿報和家人搶遙控器,想看的是台灣樂團上節目打歌、廣告間的新曲 MV。為什麼想看?他說新世紀之初五月天《搖滾本事》演唱會,是自己第一次在螢幕上看見樂手操著樂器,有鼓、有吉他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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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帥吧,阿報說。就像許多少年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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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到二十多歲時,才發現台灣所謂「聽團仔」不少已把五月天劃到商業樂團的那一邊,這一點和阿報身邊的中國樂迷不同。包含阿報自己,至今都還對五團抱著當年獨立音樂啟蒙的好感。新世紀第一個十年沒有社群、自媒體,阿報心中的台灣音樂地圖描製除了電視,靠的是蝦米音樂和豆瓣兩大平台的音樂導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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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只知道五月天陳綺貞這種大名字,什麼絲襪小姐,什麼女孩與機器人、法蘭黛、先知瑪莉,都是因為蝦米音樂的推薦機制做得很好,我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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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辭去工作回到福建的阿報,電視台不再收到台灣訊號。養成他品味的蝦米音樂,也在今年二月終止營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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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誰還看電視呢?中國的唱片行一樣在倒,台灣音樂的影響力也在中國漸弱。少年阿報上了大學,那時躺在宿舍床上聽癡了的透明雜誌、甜梅號、回聲樂團,至今還是他的最愛,彷彿有什麼停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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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團時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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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速報發文消息之速、簡史鑽研之執著,很難想像阿報本人只來過台灣兩次。2018 年,回聲樂團休團後睽違兩年重聚《巴士底之日十週年》演出,26 歲的阿報心想,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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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歲的阿報,大學上的是物理系,一入學就加入吉他社。「這邊的吉他社,相當於台灣的熱音社,是玩樂團、搖滾那種的。」社團裡都是音樂同好,只不過大家聽的多是中國搖滾,痛仰樂隊、萬能青年旅店,聽台灣樂團的有但不是很多。阿報只能靠著網路來尋找台樂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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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都是打關鍵字,比如你在微博搜個安溥,搜到很多博文,那基本上提到的人都是喜歡安溥的,你就循著這些內容認識一些網友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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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點和線,總會想到面。微博上,阿報找得到日本音樂速報,找得到英國音樂速報,就是沒有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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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並沒有立刻著手一個以台灣音樂為主題的自媒體。他最早創的是一個發表「洋蔥新聞」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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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蔥新聞語出美國一家生產諷刺新聞的媒體「The Onion」,後來詞彙延伸用於描述基於嘲弄目的所生產的新聞,多少包含造假和誇張的成份。阿報以音樂為題,寫了幾篇洋蔥,覺得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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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所謂音樂媒體,也就跟內容農場一樣,它可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文章,我想說沒有一個比較正規的音樂媒體來說一些事情,就覺得可以往這方面努力一下。原來那個號比較搞笑,寫了幾篇之後就放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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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年 10 月,阿報滿志躊躇,下定了決心。站台名字,他早在註冊前就擬好:台灣獨立音樂速報。他沒想到申請第一關就被系統自動拒絕,原因是「台灣獨立」不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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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我完全沒想到這件事吔!那時我很急,想說哇靠那怎麼辦,我要改什麼名字,一下子也沒有什麼好的想法,就想那把『台灣』改成『灣灣』好了,結果就這樣註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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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逆料灣灣獨立這名字也只撐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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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年,他循自由行買好了機票,回聲演唱會的票約在台灣面交。第一次到台灣,一切新鮮,和合購門票的台灣歌迷一起排隊時,連坐下也讓阿報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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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這邊排隊都是站著的,因為我們覺得說地板可能比較不乾淨。那個台灣樂迷就拉我說你要不要坐著、要坐著嗎?我還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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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許多。比方他和那人聊起自己當年在上海看了四十幾場演出,那人竟回「所以,上海那邊是只有台灣樂團可以看嗎?」比方他提起法蘭黛,那人竟回:「沒聽過欸,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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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時我向阿報嚴正澄清,上述行徑可能屬於該名歌迷的個人問題,從中倒仍延伸探討不少觀察:阿報直言,相對於他身邊的中國樂迷對台灣樂團的認識,台灣樂迷對中國獨立音樂的了解在他看來確實遜之;此外,台灣聽眾的分眾程度也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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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頑童是不是在這裡很紅,他說對,但那是聽說唱的人在聽的,他們是聽團仔,不怎麼聽頑童。但對我來說不是這樣,我聽台灣音樂不管你說唱還是搖滾還是什麼東西,只要是台灣音樂我都聽。反而在台灣,你們好像有分聽團仔是聽團仔,然後說唱仔是說唱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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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告訴阿報,這群人在台灣更常被叫做嘻哈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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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趟台灣之旅的經驗不只有距離。走進 Legacy,阿報在台前熾熱,意外發現台灣歌迷比中國聽團仔冷靜太多,「特別像北京這類的搖滾重地,或者迷笛這樣的音樂節,在大陸聽現場大家是狂叫狂撞的,歌與歌之間會問樂手等等晚餐要吃啥,」在中國,衝撞喚作「POGO」,音樂節若辦在一片草地,演出結束後大家會站在一片泥地上,「我覺得台下大家好安靜啊,我在大陸是最冷靜的,在這裡變成最熱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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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柏蒼在台上問說『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有沒有人從新竹來?有沒有從桃園來的啊?』我就看說怎麼沒人舉手啊?在大陸假如台上喊到哪個地名,肯定就很多人舉手比大聲的。忽然心血一來,柏蒼問完一輪我就超大聲喊:我是從上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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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柏蒼嚇到了。那瞬間的阿報和身邊的人多不一樣,卻又多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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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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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聽團仔而言最幸福的事,或許就是待在音樂的世界裡。然而,現實是世界上永遠有音樂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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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社群趨勢,音樂人及其團隊也發展自媒體,將聲量與話語權從傳統媒體握回手心。對經營速報的阿報而言這一則以喜,他可以藉由翻牆使用 Facebook、Instagram 等社群追蹤音樂人,即時獲得新訊。阿報樂於在社群上追蹤台灣的樂評、音樂媒體,同時也信奉人肉推薦勝過音樂播放平台演算法。樂評在媒體的撰述、音樂人在社群上的互粉互推,對還有正職時一天頂多花一到兩小時整理速報題材的阿報而言,是重要的參考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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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則以憂,是中國對社群的管制再加上兩岸箭弦的繃緊,讓音樂圈裡的人常常彷彿是即將射出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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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沒有社群,很多事情是大家都不知道。那現在,大陸樂迷如果平常不會翻牆的話,可能並不會特別清楚台灣樂團在一些政治或者社會議題上的表態,結果就造成一些認知分裂的情況。例如前幾年,脆弱少女組在社群上發佈了台獨相關言論,消息鬧大之後很多大陸歌迷就哇啊脫粉啊,因為他們原本聽這個團的音樂,感覺就是清新啊可愛啊,不會想到政治立場是對立的。反而是和我一樣常翻牆的人,很多事情早就知道了,反應沒這麼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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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的也不只對方。2019 年,台北市長柯文哲現身杜鵑花音樂節,上台獻唱音樂節主題曲,身後是傷心欲絕的官靖剛和美秀集團的劉修齊拿著吉他伴奏。阿報當天把影片上傳速報,後來卻看到劉修齊在 Facebook 上表示阿報只因他個人參與活動就把樂團的名字和柯文哲放在一起,會給人不好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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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時候真的完全不懂台灣的政治你知道嗎?我想你一個市長出來講話,你樂手彈琴,這個有什麼啊?我完全無法理解。後來才知道台灣人對這個很敏感。」社群催化動輒炎上,但真正刺激神經警醒的仍是政治。兩岸情勢一動一靜,小島音樂速報信箱裡的檢舉信頻率可以說是地震儀了。早前因新疆棉事件,一系列藝人紛紛與品牌解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有網民統計解約與沒解約的藝人名單,留言催促藝人解約,阿報發文表示希望藝人不需要被逼迫表態立場,隨即遭舉報禁言三十天;平素裡,發佈拍謝少年、盧廣仲新歌訊,總有人傳訊「台獨藝人的歌不要發了」,數量多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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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外的世界,阿報也並不快樂。音樂推廣工作,在中國環境裡越趨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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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陸做文化產業,在沒有創作自由的基礎上做這件事,經常遇到難以想像的荒唐事。我舉一個台團的例子,有台灣樂團歌詞裡面會寫抽菸,這很單純嘛,它甚至跟政治立場沒有關係,它就是講抽菸啊,但你這首歌在大陸有些城市就是不能演出,因為你報批的時候有關部門的人會覺得對青少年不好。我覺得哇這很莫名其妙吔?為什麼歌曲能在平台聽,演出卻不能演?類似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太多了,一次又一次削弱你的成就感。然後你就不想幹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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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秋天,阿報終於遞辭職信。在上海聽了無數演出、度過一整段音樂職涯的他,又回到了福建,他最一開始聽見台灣音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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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他接案糊口,經營小島音樂速報的時間多了那麼一點點。上一份工作留給他的,是他身上的媒體素養與判斷眼光。他懂得某些行規,例如在中國封殺也分等級,「像盧廣仲,他是歌曲可以聽,但演出不能來,這是半封殺;那像滅火器,他是歌不能聽、演出也不能來,那它是全封殺;何韻詩,她歌曲不能聽、演出不能來,人的名字也不能出現,這是徹底封殺,又是分好幾個檔次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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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小島音樂速報的發文稍稍增多,幕後的阿報眉頭皺得也沒少。有些音樂人有流量,有些剛起步,發佈情報時會不自覺大小眼嗎?點閱一定會高的音樂人醜聞八卦,要發嗎?會不會因為每每發政治敏感情報就被罵,而下意識自我審查?這一切,阿報說他不知道,說不定他已經被改變了。至今抵抗著壓力的,是每每他遇難時現身的同等善意,那是對台灣音樂一樣有愛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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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還有愛。「有時候你聽到一首歌,覺得幹這真的太屌了,我一定要讓全世界聽到,結果發出去沒幾個人理你,這個沒辦法,沒辦法。你只能承認說,同一首歌真的每個人的感受不一樣。只是不管怎樣,你當時肯定會心情不好,肯定會低潮,這麼好的音樂怎麼會沒人給你反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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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沒辦法,就今天過了再想第二天的事情啊,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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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錯過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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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小島音樂速報微博有近 39 萬人追蹤。變現的可能,阿報是想過,但沒多久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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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我就是一個搬運,我只是通過翻牆,把台灣的資訊轉移到大陸而已。我覺得這個稱不上是什麼多高明的技術,我只是做這樣一件事,讓更多人獲得資訊更方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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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成為了收到台灣訊號的那副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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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線的幸福是什麼呢?〈台灣「獨立音樂」簡史〉完成半年,阿報依然滿意,準備功課時他讀到「台客」一詞原來在台灣語境中經歷流變,從二十年前帶有土氣、流裡流氣的負面意涵,到如今大多偏向正面、支持台灣本土意識的形象,這是他原本不知道的。而因為他寫下,許多中國聽眾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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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問時,他說還有幾個詞他不懂,例如 8+9 和 1450。「你寫中文我還查得到,你寫數字這個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意思啊!」我向他說明,他哦了好幾聲,說他懂了。他明白的表情,讓這場訪問其中的幾分鐘,也成為了他因愛而獲得的東西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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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篇簡史,其實是在他被禁言三十天的期間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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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很多想寫的,比方台灣說唱的發展,台灣電子搖滾的發展,但辭職以來也還沒有時間完成。他也依舊想念台灣——第二次、也是至今最後一次來台灣時,他除了參加簡單生活節,還看了好幾部電影。「我除了是音樂迷,還是電影迷。很多電影大陸看不到啊。」原來轉播金馬獎也是為了愛。今年,疫情成了另一道看不見的牆,和金門很近的福建忽然又顯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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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現在的台灣音樂,和當年他隔海聽見的台灣音樂有什麼不同呢?他穿過鏡頭看著我,說下面這段一定要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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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現在疫情下到我們這邊演出必須要先隔離,然後你回台灣也要隔離,不像從前那麼方便,導致很多音樂人必須做選擇,要嘛長期待在大陸,要嘛長期待在台灣。」他說,「從前是有些流行歌手會常駐大陸發展,現在有少量獨立樂團也走上這樣的路,在這邊一待就是大半年甚至一兩年的時間,把幾乎所有的事業都放在大陸。那就會導致一種現象啦,說真的:台灣是一個創作自由的環境,就像 Leo王在金曲獎說的,他想唱什麼唱什麼,想寫什麼寫什麼,但有的樂團只單純依賴大陸市場,就不得不順從大陸這邊的規矩。比如剛剛講的抽菸,你寫一首抽菸的歌不能在大陸唱,以後你就不會寫抽菸的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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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覺得很可惜、很可惜。在台灣的話你可能會寫一些別的,但你在大陸你只會寫這些歌,你就變得跟⋯⋯其實跟一般的大陸樂團沒什麼兩樣說真的。除了你身份證拿的是台胞證之外,你跟其他大陸樂團又有什麼區別了?我覺得台灣人你要分析自己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你之前能寫那些歌⋯⋯我不反對正常的文化交流,但是音樂人自己的路要怎麽走,還是要好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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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自己可惜的,阿報為這些可惜了。因為那是他追逐著很久的地方。長大是發現原來自己想去的地方也有人想離開,這時到嘴邊的話倒只有淡淡一句「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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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該說他是天線,天線是不懂追逐的。那年甜梅號到上海交通大學演出,阿報穿越幾十公里,從上海這頭追到那頭,只為了聽一場學生辦的音樂節裡在校園禮堂的演出,「我不是那個學校的人,沒有座位可以坐,只能站在很邊角的地方聽。那個場景想起來滿寒酸的,但還是很感動。那個時候音樂響起來,一切進入那個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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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唯一一次聽到甜梅號現場,因為後來甜梅號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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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懂得錯過的滋味,直到今天仍努力不讓更多人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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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建,他聽五月天和陳綺貞長大 ——
專訪台灣獨立音樂微博「小島音樂速報」
facebook.com/biosmonthly/posts/4910417448988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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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稿_ 蕭詒徽
插畫_ Penn⠀IG@yanjin
視覺統籌_ 潘怡帆 Crystal Pan Photography
責任編輯_ 溫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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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OS monthly
www.biosmonthly.com
instagram.com/bios_monthly
youtube.com/channel/UCckydP8ziXknEtPcySOlDTw
line.me/R/ti/p/@bios_month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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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標題皆改自顧城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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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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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看我時很遠,/你看雲時很近。⠀——〈遠和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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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結束/你避免了一切開始⠀——〈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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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仍明明白白,/但我們仍匆匆錯過,/因為你相信命運,/因為我懷疑生活⋯⋯⠀——〈錯過〉
誰明浪子心歌詞意思 在 鍾氏兄弟 The Chung Brothers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Henry寫衛蘭福音碟。天佑香港,God bless Hong Kong!
原文 : //視野宏大的本土福音專輯
文:鍾一匡@鍾氏兄弟
自鄭秀文 (洋名Sammi) 在2019年打正旗號推出福音碟《信Faith》後,歌手藝人推出福音碟已經成為一種潮流。《信Faith》的成績非常優秀,除了成為全年銷量冠軍外,也讓大眾從Sammi經歷過的「高山低谷」中認識基督教信仰,從而反思自己的人生。因此,以前不敢以純信仰作為招倈的唱片公司都紛紛為自己旗下的基督徒歌手灌錄福音唱片。一些有名氣的歌手如周慧敏、關心妍、馬浚偉、裕美、張彦博、張致恆、王祖藍等也相繼推出福音碟。在過去十年內,福音唱片彷彿已成為了在主流碟、發燒碟以外的一個特定市場,銷量也有一定的保證。除了在一般唱片舖外,這些福音碟在福音書室可以購買到。
當然 ,鄭秀文不是第一位推出純福音碟的歌手藝人。記憶所及,黃愷欣及奚秀蘭早在80年代已經打正旗號用自己的名字推出福音碟。兒歌之父「辛尼哥哥」也在80年代推出盒帶名叫《我喜歡歌頌主耶穌》。著名唱片騎師鄧惠欣在80年代成立「匠心唱片」,為自己及其他基督徒歌手製作及推廣名正言順的福音唱片。
不得不提,以《天各一方》一曲成名的曾路得(洋名Ruth)在80年代退出「香港基督徒音樂事工協會」(ACM)後,便自資與組合「四月之聲」推出了《信》大碟及《曾路得+四月之聲》盒帶,兩者都是不折不扣的福音專輯。其實,Ruth在主流唱片公司華納及EMI中的某些作品中也暗地裡滲透福音性元素,向非信徒傳播上帝的大愛。Ruth曾說:「我沒有分自己是製作福音碟或主流碟」,意思是她在製作福音碟的時候,也像製作主流唱片般同樣認真。筆者亦有幸分別在2011及2016年為Ruth監製兩張福音專輯《重新設定》及《擁我入懷》,為筆者音樂生涯中重要的一頁。很感恩,兩張專輯的銷量甚佳,總算對自己有個交代。
2010年打後,隨着福音書室的沒落,加上投資上的昂貴,推出福音唱片的歌手(包括教內人)也寥寥可數,更遑論用主流唱片公司嘜頭打正旗號出福音碟。所以,衛蘭在2019年推出福音碟本身已是一樁非常罕有的事件,是城中一時佳話,更是自鄭秀文《信Faith》大碟後福音音樂在主流樂壇中最大的衝擊。
據悉,衛蘭(洋名Janice)由黎明旗下的A Music轉會到新唱片公司華納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華納容許她推出一張個人福音大碟,此舉無疑是藝高人膽大,卻凸顯了Janice沒有架子、純粹想以唱歌去榮耀上帝的性格。她經常說:「I just want to sing to praise the Lord。」華納也因為當時缺乏有質素的女歌手而渴望羅致衛蘭成為旗下歌手,所以兩者一拍即合。而唱片公司也沒有食言,在Janice推出了第一張主流唱片後的兩年,真的替她發行這張名叫《In His Name》的福音大碟。
2005年,當時我還在美國居住,有一天在新澤西州朋友家中地牢聽到一位不知名的歌手翻唱黎明金曲的英文版。我瞬即被這把甜美的嗓子吸引着,然後問朋友這位歌手是誰,他說是衛蘭。我心想,她一定會紅。當然,每一次我預測會紅的歌手最終也會紅起來,沒有例外。果然,如我所料,在我回到香港的2006年,衛蘭在黎明及A Music音樂總監雷頌德的培植下,躍升為一線歌手。她在2007年紅館舉行的第一場演唱會,在朋友陳岳鵬的邀請下,我也有去看。
12年後,當我得悉衛蘭將會推出一張個人福音大碟時,心中很是雀躍。原來,唱片公司給予她極大的創作自由度,務求她能創作一張徹底屬於自己的福音專輯,甚至連唱片封套設計也是由Janice親自企劃,封底印有「通窿」《Strength and Shield》字樣,封面呈現一個紅色的Janice配上黑色背景,原來紅色代表耶穌的寶血,甚有心思。音樂上,Janice找了金牌監製馮翰銘及新晉製作人蘇道哲作為她的幕後班底,幕前也找來了她的好朋友及妹妹衛詩為大碟協力,熱鬧非常。
筆者認為許多香港福音碟的內容比較貧乏,歌詞只皮毛地觸及「神愛我,我愛神」等的單向思維,反而欠缺在信仰生活、信徒歷程、屬靈層面中的深度反思,往往令專輯流於表面化。誠言,當衛蘭宣布推出福音碟時,我也有這個憂慮。最後,當我連續聽了這張大碟四、五次後,我的疑慮迎刃而解,因為衛蘭發佈了一張不論在音樂編排上或信仰訊息上都到非常有深度及到位的福音大碟。
專輯分三個段落:第一首《所以我愛》,確立了信仰的本質「我們愛,因為神先愛我們」,成為專輯的中心思想;第二至第五首道出了作為信徒路途未必一定平坦和逢凶化吉,反而在屬靈上有掙扎。《摩西的煩惱》道出雖然摩西是上帝揀選的使者,仍然有很多煩惱。在《運動詩歌》中,Janice更把她個人的煩惱 — 即傳媒及觀眾笑她不夠窈窕 — 作出平反,其實上帝是根據自己的形象造人,我們身形如何也是上帝所賜,所以我們要欣賞上帝的一切創造。衛蘭藉摩西及自己的煩惱帶出我們作為凡人一定不會事事如意,因此我們要倚靠上帝作生命的《Strength and Shield》 ,也要學像《鐵蘭花》一樣,視「百般試煉為大喜樂,因為信心經過試煉就生忍耐,忍耐也使我們成全、完備,毫無缺欠。」(雅各書一:2-4)雖有挫折,仍能「count it all as joy」!
專輯的第三段是三首抒情歌曲,《面對》由華納新人洪嘉豪作曲、廣西政協王祖藍作詞,歌曲旋律本身可以很老套,但經蘇道哲的編曲後卻不落俗套,成為蕩氣迴腸的慢歌,充分表現衛蘭一絲不苟的唱功。《家門》旋律由貝多芬《快樂頌》作出變奏,合唱的馮允謙嗓子有沉厚質感,玩轉音時也很自然,與Janice一起產生驚喜的化學作用。監製馮翰銘指出,《家門》一曲受浪子回頭的比喻啓發,鼓勵大家與青年人同行,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獨,因為上帝的家門永遠為他們而開。專輯以《伯利恆的主角》作結,靈感來自《新生王歌》,歌曲道出基督信仰核心就是耶穌。這首歌旋律優美,在聖誕節或其他日子聽也非常適合。
這是衛蘭第一次為自己專輯監製,成績相當不錯。最重要是大碟的世界觀相當宏闊,每首歌都有一段聖經經文作為支撐,但專輯的音樂性及曲風沒有令非教徒卻步,可說是相得益彰,兩全其美。而且,唱片所探索的深層次屬靈話題在本土福音音樂上是前所未見,高瞻遠矚卻沒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In His Name》絕對是本土福音音樂歷史上一次重要的突破。可惜,今年香港電台決定取消「十大中文金曲頒奬典禮」,否則這張專輯應該可獲取不少奬項。//
誰明浪子心歌詞意思 在 鍾氏兄弟 The Chung Brothers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Henry寫衛蘭福音碟。天佑香港,God bless Hong Kong!
原文 : //視野宏大的本土福音專輯
文:鍾一匡@鍾氏兄弟
自鄭秀文 (洋名Sammi) 在2019年打正旗號推出福音碟《信Faith》後,歌手藝人推出福音碟已經成為一種潮流。《信Faith》的成績非常優秀,除了成為全年銷量冠軍外,也讓大眾從Sammi經歷過的「高山低谷」中認識基督教信仰,從而反思自己的人生。因此,以前不敢以純信仰作為招倈的唱片公司都紛紛為自己旗下的基督徒歌手灌錄福音唱片。一些有名氣的歌手如周慧敏、關心妍、馬浚偉、裕美、張彦博、張致恆、王祖藍等也相繼推出福音碟。在過去十年內,福音唱片彷彿已成為了在主流碟、發燒碟以外的一個特定市場,銷量也有一定的保證。除了在一般唱片舖外,這些福音碟在福音書室可以購買到。
當然 ,鄭秀文不是第一位推出純福音碟的歌手藝人。記憶所及,黃愷欣及奚秀蘭早在80年代已經打正旗號用自己的名字推出福音碟。兒歌之父「辛尼哥哥」也在80年代推出盒帶名叫《我喜歡歌頌主耶穌》。著名唱片騎師鄧惠欣在80年代成立「匠心唱片」,為自己及其他基督徒歌手製作及推廣名正言順的福音唱片。
不得不提,以《天各一方》一曲成名的曾路得(洋名Ruth)在80年代退出「香港基督徒音樂事工協會」(ACM)後,便自資與組合「四月之聲」推出了《信》大碟及《曾路得+四月之聲》盒帶,兩者都是不折不扣的福音專輯。其實,Ruth在主流唱片公司華納及EMI中的某些作品中也暗地裡滲透福音性元素,向非信徒傳播上帝的大愛。Ruth曾說:「我沒有分自己是製作福音碟或主流碟」,意思是她在製作福音碟的時候,也像製作主流唱片般同樣認真。筆者亦有幸分別在2011及2016年為Ruth監製兩張福音專輯《重新設定》及《擁我入懷》,為筆者音樂生涯中重要的一頁。很感恩,兩張專輯的銷量甚佳,總算對自己有個交代。
2010年打後,隨着福音書室的沒落,加上投資上的昂貴,推出福音唱片的歌手(包括教內人)也寥寥可數,更遑論用主流唱片公司嘜頭打正旗號出福音碟。所以,衛蘭在2019年推出福音碟本身已是一樁非常罕有的事件,是城中一時佳話,更是自鄭秀文《信Faith》大碟後福音音樂在主流樂壇中最大的衝擊。
據悉,衛蘭(洋名Janice)由黎明旗下的A Music轉會到新唱片公司華納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華納容許她推出一張個人福音大碟,此舉無疑是藝高人膽大,卻凸顯了Janice沒有架子、純粹想以唱歌去榮耀上帝的性格。她經常說:「I just want to sing to praise the Lord。」華納也因為當時缺乏有質素的女歌手而渴望羅致衛蘭成為旗下歌手,所以兩者一拍即合。而唱片公司也沒有食言,在Janice推出了第一張主流唱片後的兩年,真的替她發行這張名叫《In His Name》的福音大碟。
2005年,當時我還在美國居住,有一天在新澤西州朋友家中地牢聽到一位不知名的歌手翻唱黎明金曲的英文版。我瞬即被這把甜美的嗓子吸引着,然後問朋友這位歌手是誰,他說是衛蘭。我心想,她一定會紅。當然,每一次我預測會紅的歌手最終也會紅起來,沒有例外。果然,如我所料,在我回到香港的2006年,衛蘭在黎明及A Music音樂總監雷頌德的培植下,躍升為一線歌手。她在2007年紅館舉行的第一場演唱會,在朋友陳岳鵬的邀請下,我也有去看。
12年後,當我得悉衛蘭將會推出一張個人福音大碟時,心中很是雀躍。原來,唱片公司給予她極大的創作自由度,務求她能創作一張徹底屬於自己的福音專輯,甚至連唱片封套設計也是由Janice親自企劃,封底印有「通窿」《Strength and Shield》字樣,封面呈現一個紅色的Janice配上黑色背景,原來紅色代表耶穌的寶血,甚有心思。音樂上,Janice找了金牌監製馮翰銘及新晉製作人蘇道哲作為她的幕後班底,幕前也找來了她的好朋友及妹妹衛詩為大碟協力,熱鬧非常。
筆者認為許多香港福音碟的內容比較貧乏,歌詞只皮毛地觸及「神愛我,我愛神」等的單向思維,反而欠缺在信仰生活、信徒歷程、屬靈層面中的深度反思,往往令專輯流於表面化。誠言,當衛蘭宣布推出福音碟時,我也有這個憂慮。最後,當我連續聽了這張大碟四、五次後,我的疑慮迎刃而解,因為衛蘭發佈了一張不論在音樂編排上或信仰訊息上都到非常有深度及到位的福音大碟。
專輯分三個段落:第一首《所以我愛》,確立了信仰的本質「我們愛,因為神先愛我們」,成為專輯的中心思想;第二至第五首道出了作為信徒路途未必一定平坦和逢凶化吉,反而在屬靈上有掙扎。《摩西的煩惱》道出雖然摩西是上帝揀選的使者,仍然有很多煩惱。在《運動詩歌》中,Janice更把她個人的煩惱 — 即傳媒及觀眾笑她不夠窈窕 — 作出平反,其實上帝是根據自己的形象造人,我們身形如何也是上帝所賜,所以我們要欣賞上帝的一切創造。衛蘭藉摩西及自己的煩惱帶出我們作為凡人一定不會事事如意,因此我們要倚靠上帝作生命的《Strength and Shield》 ,也要學像《鐵蘭花》一樣,視「百般試煉為大喜樂,因為信心經過試煉就生忍耐,忍耐也使我們成全、完備,毫無缺欠。」(雅各書一:2-4)雖有挫折,仍能「count it all as joy」!
專輯的第三段是三首抒情歌曲,《面對》由華納新人洪嘉豪作曲、廣西政協王祖藍作詞,歌曲旋律本身可以很老套,但經蘇道哲的編曲後卻不落俗套,成為蕩氣迴腸的慢歌,充分表現衛蘭一絲不苟的唱功。《家門》旋律由貝多芬《快樂頌》作出變奏,合唱的馮允謙嗓子有沉厚質感,玩轉音時也很自然,與Janice一起產生驚喜的化學作用。監製馮翰銘指出,《家門》一曲受浪子回頭的比喻啓發,鼓勵大家與青年人同行,讓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獨,因為上帝的家門永遠為他們而開。專輯以《伯利恆的主角》作結,靈感來自《新生王歌》,歌曲道出基督信仰核心就是耶穌。這首歌旋律優美,在聖誕節或其他日子聽也非常適合。
這是衛蘭第一次為自己專輯監製,成績相當不錯。最重要是大碟的世界觀相當宏闊,每首歌都有一段聖經經文作為支撐,但專輯的音樂性及曲風沒有令非教徒卻步,可說是相得益彰,兩全其美。而且,唱片所探索的深層次屬靈話題在本土福音音樂上是前所未見,高瞻遠矚卻沒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In His Name》絕對是本土福音音樂歷史上一次重要的突破。可惜,今年香港電台決定取消「十大中文金曲頒奬典禮」,否則這張專輯應該可獲取不少奬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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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設有一份王傑唱片收藏的評比
我在粵語唱片這一項 應該得不到幾分
因為小時候只買過「她」 還只是錄音帶
所以對傑哥的粵語部分完全不熟
這就是先前的文章裡我幾乎沒提到粵語專輯的原因
最近正在努力收集中
這張「王傑拼圖」快拼好了
不過 難度越來越高 哎
傑哥在2000年復出之後的粵語專輯 都有不錯的水準
我喜歡「Giving」與「Hello」這兩個專輯名稱
在同一年內的兩張唱片 都是英文名
很像以前「我」與「路」那種刻意的設計
Giving有送禮的意思
Hello就是問候你好不好嘛
先送禮 再問好
傑哥以客人的身份重回到歌迷面前
受到歌迷相當程度的肯定
「心癮」真是曠世鉅作 我都不知道讚美幾次了
「Giving」的缺點是曲目太多 會覺得像電影〈魔戒〉一樣有點冗長
「Hello」則是剛剛好
使得整張專輯變得不只好聽 還很耐聽
「萬歲2001」雖是精選集 可是重點是五首新歌全是王傑的作品
異常地讚 我覺得比起之前的國語歌來說真是好太多了
儘管說工作要有穩定的環境 才有亮眼的績效
可是傑哥在不斷批評英皇或香港音樂市場之餘
卻能有好作品 實在是難以想像
不過 2002年「愛與夢」推出後 粵語專輯就沒了下文
回來說說以前的粵語專輯
我很驚訝每一張專輯都只是國語歌詞換成粵語歌詞而已
曲子都一樣啊 頂多做編曲上的變化
比如第一張粵語專輯「故事的角色」
這根本就是王傑前三張國語專輯的精選嘛
既然他前三張專輯是他的音樂代表作
那「故事的角色」就是一張可怕的精選集
在香港不紅的話就有鬼了
接下來除了「誰明浪子心」有幾首歌是新的創作以外
就聽不到什麼不同的音樂元素了
難怪王傑會覺得早期一年出四張唱片對他來說壓力很大
一首歌曲在國語專輯時可能已經配唱了幾百遍
之後還得再唱成粵語版
可以想見這種可怕的情況
儘管王傑在香港很受歡迎
也儘管很多歌曲換成粵語版後
似乎比起國語版來得好聽
但我覺得 飛碟唱片對粵語專輯的作法實在是相當草率
完全只是賣傑哥的名字與歌聲
音樂方面一點努力都看不到
「人在風雨中」之後 就推出一張精選「今生無悔」
一年之後又做了一張「影視金曲」
粵語的部分要發不發的
一下子連發三張 接著又停頓好一陣子
難怪傑哥會在粵語專輯發行這方面與飛碟唱片打官司
就算一年出四張唱片是很累的事 但再怎樣不合理都是合約所訂
若公司在履行條約上出了問題 藝人當然要爭取權益
除了這些狀況發生之外
傑哥在香港創下的紀錄也已隨時代變遷而遭遺忘
想當初王傑是第一個在香港紅磡體育館開演唱會的台灣歌手
印象中要在那裡表演的藝人
通常得有一定的人氣與唱片銷售量
王傑只是個外來菜鳥 居然可以受到這番肯定
的確是歌壇的一項紀錄
然而 可嘆的是
這項紀錄已沒有人記得了
多年後林志穎也在紅磡開唱時 就沒人提到王傑
再加上後來也很多人在紅磡開過演唱會
似乎「只要有心 人人都可以成為食神」
傑哥就莫名其妙消失在港台的音樂紀錄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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