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異之地》極樂謊園（十二）
我從來都冇諗過會喺咁嘅情況下遇返無二。因為每次喺危急關頭，佢都總係瀟灑咁出現，然後從容不迫咁打低敵人，創造出大逆轉。
所以，我實在無辦法相信眼前呢個負傷、被綁、承認失敗嘅人就係無二。
「你唔係真嘅無二……嗯，肯定係咁。」我難以置信咁退後兩步，撞落牆一刻先意識到背後通返去鏡面走廊嗰道門已經消失咗。
但其實我呢個想法絕對係有道理……既然樂園有能力喺短時間之內複製我所認識嘅人，就算複製埋無二都唔應該感到意外。
「真係慘，已經打輸咗……仲要俾你當係假人。」無二無奈咁嘆咗口氣，呢種口吻確實係好似佢本人。
「我係唔會俾你呃到。」感覺今日已經講過好多次相同嘅說話。
但今次我係下定決心無視佢。稍微冷靜落嚟後，我開始望下帳篷周圍有冇其他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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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十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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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啦，唔使理我、更加唔使救我，你專注搵出口就得。」無二笑住講：「係嘞，點解只係得你……Cheryl呢？」
我冇理到佢，好快就望到左面兩排觀眾席之間有一個出口。雖然驟眼睇落另一邊燈光暗淡，感覺似係通去後台而唔係帳篷外面，但都總好過繼續留喺呢度。
「我明喇，你哋失散咗。」無二繼續講落去：「阿聰，你而家肯定係覺得我個計劃根本係亂嚟，對我非常失望……」
「夠喇，我係唔會俾你影響到。」
「點敢影響你呢？我而家只係衷心希望你出去之後可以好好生活，唔使掛住我，記住得閒幫我清潔下辦公室……」
我趁住自己意志仲堅定嘅時候加快步伐，但就喺我行到距離出口剩四五米嘅時候，出口嘅另一邊突然傳嚟一聲猛烈嘅碰撞聲，嚇到我即刻停低腳步。
「啊……睇嚟你想走都唔係咁易。」無二講。
「你！」我轉身望返過去，然而最先吸引我注意嘅唔係無二，而係突然就出現喺佢下方嘅極樂園園長。
「小兄弟，我哋嘅旅程仲未結束。」園長攤開雙手微笑住講。
唔知點解，今次我一聽完即刻有種強烈感覺──眼前呢個園長並唔係幻象，而係佢本人。
「呢度係最後一個VIP區，你將會喺度完成自己嘅『蛻變』。」
「蛻變？」我不解。
「聽落咁變態，絕對唔係乜嘢好事。」無二接住講，然後又吐出一口鮮血。
「你知唔知有幾多人夢寐以求想嚟到呢度？因為佢哋討厭本來嘅自己，想要徹底改變，變得更加好……」
「好明顯我唔係呢類人……」我腦海浮起如初嘅臉孔，「我從來都冇討厭過自己。」
「而且佢全家都過得好幸福。」無二補充道。
「小兄弟，既然你主意已決，咁我就唯有用更加強硬嘅手法。」園長嘆咗口氣，「因為『極樂園』嘅秘密，係絕對唔可以俾『外人』公開出去。」
「阿聰，今次我係真心呼籲你走先喇。」雖然我斷定呢個無二係假人，但呢句說話確實係有幾分道理。
所以，我轉身向住出口嗰邊，但只係啱啱起步，出口另一邊就傳嚟金屬劃過地板嘅尖銳聲音。幾秒後，有一個熟悉嘅身影喺嗰邊行出嚟──係「我」，一模一樣嘅樣貌、一模一樣嘅衣著……唯一嘅分別，就係佢右手握住一把半米長嘅鋸齒刀。
「哈囉，另一個我。」『我』笑住講。
老實講，呢刻我並唔算係非常驚訝。話晒見識過無二嘅分身，又經歷過尾東樓事件，對分身呢回事已經見慣見熟。但即使唔驚訝，眼前嘅情況亦都係不容樂觀……因為對方係拎住把真刀。
「你明明話過唔會傷害人……」我退後一步，回望咗園長一眼，「咁呢個係咩情況？」
睇嚟，佢已經唔打算偽裝落去，正式撕開佢一直戴住嘅謊言面具。
「你仲未明？」園長笑住講：「只要佢（複製人）取代咗你成為真人。咁喺佢眼中，我哋當然係冇傷害到任何人。」
就喺佢講完一刻，另一個「我」即刻一個箭步直奔埋嚟，同時高舉起鋸齒刀。我從眼神睇得出佢係認真的，佢係真心想殺死我……！
下一瞬間，佢已經跑到我面前，一刀由上而下斬落嚟。雖然我早有預備一個側身避開，但對方馬上就搵到破綻，右腳一伸踢中我左下腹。雖然唔算好痛，但足夠令我失平衡向後跌低。
「可惡……」我即刻用力撐返起身，然後退後幾步拉返開距離。
其實頭先我跌低嗰下絕對係一個乘勝追擊嘅好機會，但對方並冇落手解決我。
「我知道你諗緊咩。」另一個『我』一臉自信咁講：「我之所以唔即刻解決你，係因為我想畀機會你反抗……但就算你點樣反抗，我都一定可以打低軟弱無力嘅你！」
換轉係以前，呢刻我肯定會覺得萬事皆休，但今日唔同……好唔同。
只要敵人係我自己，而唔係其他更厲害嘅人嘅話，我絕對係有勝算的……
「喂！」上方突然傳嚟無二嘅咆哮，「我知道你有帶喺身㗎！今次千祈唔好衰俾我睇！」
無二嘅呢番說話，不禁令我改變想法，開始覺得佢係真人。但唔重要，呢刻我要專注係另一件事……諗到呢度，我喺褲袋裡面拎出某樣嘢。
「你放心喇，取代你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如初。」語畢，『我』再一次衝過嚟，眼神充滿住殺意。
今次呢一刀我肯定係避唔開，所以只可以博盡佢……
……而機會，就只有一次。
*
*
*
【回憶】
記得七月頭嘅某一日，因為冇需要外出工作嘅緣故，所以我同無二全日都留咗喺辦公室裡面。就喺我上網搵緊香港近期有冇怪事發生嘅時候，無二突然開聲講：
「係喎，話時話你已經喺度做嘢三個月，一般嚟講都算過咗試用期。」
「正常嚟講係……但呢度原來會有試用期？」我語帶疑惑咁反問。
「冇。」無二行埋去工作台打開其中一個櫃，「只係覺得都三個月，應該係時候俾你學下嘢。」
聽完嗰刻我當然係好難以置信，內心又不禁有幾分期待。幾秒後，無二隨手拋咗件嘢過嚟。我順利接實然後望咗眼，有一瞬間仲以為係迷你記事本。但再睇真啲，呢本嘢同我堂哥阿熊平時捲煙用開嘅捲煙紙非常相似。
意識過嚟，不禁有一種被潑冷水嘅感覺。
「對唔住，」我慢慢放返低本嘢，「我對煙真係冇興趣，何況應承過如初絕對唔會食……」
「你諗多咗喇。」無二打斷我，「雖然呢疊嘢係好似煙紙，但其實只係偽裝嚟，用嚟掩飾佢嘅真實用途。」
「偽裝？」我不解。
「我哋一般叫佢做『萬變紙』。」無二喺櫃裡面拎起另一本，然後好乾脆咁拎出其中一張，再握喺掌心裡面，「萬變紙可以作為一種媒介，變出控制者想要嘅嘢。」
說罷，佢慢慢攤返開隻手。就好似變魔術一樣，張煙紙居然喺短短一瞬間就變成一把打火機。
「你……」見狀我當然驚訝，「既然可以直接變打火機出嚟，點解仲成日叫我落街買？」
「估唔到你係驚訝喺呢個地方。」無二無奈咁講：「我會叫你買，係因為用萬變紙變出嚟嘅嘢係唔會永久存在。長則大半日，短則幾秒鐘就會消失。」
可能係佢預先安排好，打火機喺佢講完瞬間就消失咗，亦都冇變返做張紙。
「一般嚟講，萬變紙係俾我哋呢行嘅初學者訓練，同埋用嚟評估能力……但只要運用得好，佢絕對可以喺緊急情況派上用場，甚至作為武器咁用。」
「作為武器……」我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見到無二嘅一幕，「唔通，嗰陣你喺無人小巴上面嘅分身就係用萬變紙變出嚟？」
「冇錯。」無二點點頭。
聽到呢度，我開始有種蠢蠢欲試嘅感覺，好想撕一張出嚟睇下可以變到啲咩。
「但講就好似好容易，實際用當然唔係咁簡單，要變出穩定嘅分身更加需要非常高端嘅技巧。」無二彷彿睇穿咗我一樣，「作為初學者嘅訓練工具，萬變紙除咗考驗控制者嘅想像力、臨場反應，同時都好睇自身嘅能力……即係『異能等級』。」
「異能等級？」
「係一個根據『個人能力』、『潛力』同『影響力』計算出嚟嘅綜合等級──由０到１０級，０最低、１０最高……等我慢慢解釋下。」無二行返去大班椅坐低，「呢個地球差唔多九成以上嘅人都係屬於０至１級，佢哋本身冇任何特殊嘅異能，同奇異或者靈異事件都唔會有任何直接關係，最多都係不幸咁扯上關係……可以話係名乎其實嘅一般人。」
雖然無二冇講到，但我估阿熊應該就係屬於呢個等級吧？
「之後係２至３級，呢個等級主要分為兩類人，一類人開始會察覺到自己有特別嘅能力──譬如話陰陽眼、靈魂出竅，又或者唔明顯嘅超能力甚至魔法；至於另一類人，就係自身體質較容易遇上各類唔同嘅奇異事件。你嘅前同事阿Fred同華哥，就係分別屬於等級２同３嘅人。」
「咁我都係？」我問。
「畀啲信心自己，你係再上一階段──4至5級。」無二點著一枝煙，「呢類人多數都識得運用自己嘅特殊能力，對『影子世界』亦都有進一步嘅認識。」
影子世界──即係無二平時所接觸嘅，嗰個不為人知，又充滿住神秘同怪異事件嘅世界，亦有人會稱之為「裡世界」或者「地下世界」。
「聽落……我好似同呢兩樣嘢都冇緣？」
我除咗冇任何特殊能力，對「影子世界」更加係一知半解。
「你嘅緣份……係同惡魔有關。」無二吸一口煙之後再講：「阿聰，你要明白一樣嘢，呢個世界受到惡魔詛咒嘅人唔多，喺詛咒下已經屢次生還嘅人更加係少之有少……」
「咁都係因為你……」
「就算有冇我，你都係注定同扭曲惡魔有密不可分嘅關係……而呢個『因』所帶嚟嘅『果』，就係你嘅『異能等級』無意中咁不斷俾佢拉高緊……以我估計，你而家應該係屬於等級４，只要肯訓練下……話唔埋仲可以再升多１至２級。」
「你咁講……係咪即係話我嘅能力都係隻惡魔賦予畀我？」
我再一次望向萬變紙，本來嗰種「想試」嘅感覺已經漸漸褪去，換嚟係難以言喻嘅疏離感。
「我個人傾向覺得呢個係自然嘅『進化』過程──為咗等你可以繼續生還落去，甚至有對抗惡魔嘅本錢，所以先會出現咁嘅情況。」無二意味深長咁望咗我眼。
「聽落……好似突然變到好科學咁。」
「跟住係６至７級，呢兩個等級嘅人幾乎都有獨當一面嘅能力，或者係各種領域嘅資深份子……阿杏就係屬於6級，算係業界相當知名嘅結界師。至於你嗰位叫小Ｉ嘅朋友，就應該係屬於第７級。」
「而由第７級開始，每上升一級所代表嘅能力、影響力同破壞力幾乎係以幾何級數咁提升。然後每個等級之間幾乎都有個難以跨越嘅障壁……而作為『人類』礙於體質限制基本上最多都係去到第７級。當然，有唔少惡魔同怪異都係身處喺呢兩個等級。」
「包括狄陀？」我問。
「以我上次嘅觀察，佢應該係屬於第８級。」無二語氣輕鬆咁講。
「咁無二你呢？」
「我……」佢考慮咗幾秒再繼續講落去：「……同狄陀差唔多。」
我聽完有少少愕然。由幾分鐘之前初次認識「異能等級」嘅時候，我仲以為無二肯定係屬於最高嘅一兩級。
「如果連你都只係8級……咁上再兩級又會係幾犀利法？」
「我會答你，一世都唔知會比較好。」無二冷冷咁講：「我活咗三十幾年人……包括開始接觸怪異到而家十幾年間，剩係遇過兩個屬於9級嘅人，其中一個已經唔喺呢個世上。而另一個人，只要佢願意，係絕對有足夠能力徹底改變呢個世界。」
我聽完不禁吞咗啖口水。
「至於10級嘅人或者怪異……我好慶幸到而家都未見識過。」
之後，係短暫嘅沉默。其實當時嘅我，因為只係單純聽無二講解，所以仲未係好明白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嘅道理。
「好……講返萬變紙。」良久，無二重新開口講：「阿聰，我要你而家撕一張出嚟，然後好似我頭先咁樣做……握喺掌心，想像一件想變出嚟嘅嘢。」
「吓？」我當然冇諗過話題會變得咁快，所以顯得有啲不知所措。
但最後都係照佢說話做，撕走其中一張紙握喺掌心……但到底變乜好？因為太突然，所以腦海裡面同時浮現咗幾種想法──有我好想要但買唔起嘅鏡頭、新初無耐嘅電腦遊戲、一把真正嘅星戰光劍、最後係如初話過想睇嘅……
「嘩！？」諗到一半，掌心突然傳嚟灼熱感，我反射性就攤返開手，赫然發現萬變紙居然好似燒過一樣化成灰燼。
「你好明顯係有太多選擇，諗得唔夠堅定。」無二一眼就睇穿咗我。
「咁係因為太過突然……」
「阿聰，你遲早都會遇上突發情況，而嗰個情況隨時係可以攞你命。」無二用銳利嘅眼神望住我，「記住，萬變紙嘅竅門有三個，一係目標要清晰、二係運用想像力、三係對成功嘅渴望……由今日開始，我要你廿四小時都將佢帶喺身上，就好似『赤染』一樣，然後每星期都要練一本……記住有信心先練。呢本嘢睇落雖然細，但絕對係唔平。」
「嗯。」我點點頭，「咁我而家係咪可以改叫你師父？」
「咪搞。」無二舉起手強烈反對，「一來我受唔起、二來電影都有教……做得徒弟嘅人多數都係會慘死。」
「講起上嚟又好似係……」
「然後，我會建議你搵如初練習下。」無二不懷好意咁一笑，「因為所有男人都會想喺自己嘅女人面前表現下……當然，你都要小心唔可以穿煲。」
「明白。」將萬變紙收埋之後，我突然醒起一樣嘢想問：「係嘞，咁如初係屬於邊個等級？」
「0。」無二今次回答得好乾脆，對住窗外呼出灰煙，「無容置疑。」
乾脆得令人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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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
「你……」另一個『我』一臉驚訝，係佢根本唔知我有呢著，定冇諗過我會成功？
簡單解釋返，我喺關鍵嘅一瞬間，利用萬變紙變出同複製人一模一樣嘅鋸齒刀，成功擋咗佢嘅致命一擊。而且，仲趁住佢驚訝嘅瞬間一腳將佢踢低，令到立場形勢完全顛倒過嚟。
其實當時喺「迴想」區第一次見到園長嘅時候，我已經猶豫緊應唔應用呢件秘密武器……好彩最後冇用到，唔係對方可能就會做好應對嘅準備。
但講到底，我之所以成功都係多得如初……因為，我同佢之間嘅「經歷」，就算呢個複製人係有記憶，都唔會真真正正嘅明白。
「你既然係我嘅複製人，就唔好諗住可以超越我。」呢刻，我彷彿可以體會到無二一直以嚟所做嘅嘢──從容不迫咁面對敵人。
無力感、蛻變區、真假無二……呢刻通通都唔再重要。
最重要嘅，係打低眼前嘅對手。
（待續）
下集：大逆轉？
問：如果你有萬變紙，會想變咩出嚟呢？不妨留言講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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