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故事:【強姦】
「我被強姦了。」他說。
當 Peter 在 WhatsApp 向 Marco 憶述自己前幾日被男人強姦的那件事,Marco 錄音如是說:「當然你可以告那個男人,但你都要有心理準備,不一定可以成功起訴。」Marco 謹慎緩慢地吞吐著這些字句,彷彿舌頭在玻璃碎之間閃躲挑動著。他儘量不用太尖銳強烈的字眼回應 Peter。客套而親密。
Peter 心底內當然或多或少期許聽到一些矯情造作的說話,譬如說:「你沒有事吧?」、「你還好嗎?」。但他感受到的是,一把卡在溫柔與暴烈之間的聲線。
Peter 這晚又失眠了,他恐慌地拾起手機,手指滑動著 WhatsApp 的聯絡人名單,如同抓緊懸崖邊的一根枯草,他試圖尋找著一個能讓他攀抓的人。一個個看似熟悉而又陌生的英文名字略過:Paul、Andy、Wilson、Michael、Kenny……
他點開了 Marco 的對話框,不斷把一連串隨機的文字傾倒在輸入框中:「痛、他來了、洗澡、壓、呼吸不了、他來了、為什麼、呼吸不了」那是一連串漸漸瓦解的筆劃,被割喉的吶喊省略成一連串的黑點。Marco 問他有什麼事,Peter 打開 emoji 的鍵盤,不斷搜刮一個能準確表達自己的 emoji。
那是一張 WhatsApp emoji 無法刻劃的表情,那是一張缺乏五官的恐懼,在他內心最深的盡頭絞動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就像隔著幾重玻璃膜,你歇斯底里地敲打著玻璃膜,但玻璃膜外的人鼓掌歡呼,以為你在跳舞。
Peter 決定直接打電話給 Marco。「而我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電話的另一端透露著微弱的呼吸聲。「我不知道他住哪裡、他的手提電話、他的公司地址,我甚至忘記了他的樣貌。那我應該怎樣控訴他?」Peter 壓抑自己激動的聲線,以防吵醒隔壁房間的父母。
他被強姦的第二天早上,就想找回與那個男人的 Line 對話紀錄,也許從第一句「hi」開始,就已經透露了蛛絲馬跡,證明了強姦的導火線。但如果 Peter 一早已經預料自己將會被強姦,那這還是強姦嗎?
那個男人離開酒店之前,就已經刪除了手機裡所有的對話紀錄,也把自己的帳戶封鎖、刪除了。一切話語、相片、聲音、氣味都在 Peter 的記憶中活著,而那個男人等於沒有存在過,所以他從未誕生,也從未死去。
Peter 曲起背脊和雙腳,在床上瑟縮成一團。他想起以前在前度 Bosco 的床上睡覺時,也是這樣曲起身體瑟縮著。Bosco 對於人體的詮釋總是浪漫而單純的,他總是以為 Peter 彎曲的姿勢是為了翹起那十七歲的臀部,為了把臀部貼近凌晨尚未安睡的他,於是他總是隔著 Peter 的內褲摩擦。Peter 渾身顫抖著,Bosco 以為那是自己纏綿的耳吻帶給 Peter 的感動。
Peter 說:「我好痛。」
Bosco 輕輕吻了 Peter 的唇,呢喃著:「其實你好舒服。」
皺摺的床單饑渴地吸啜著 Peter 身體後方流出的鮮血。
「練泰拳吧,下次再有人碰你,你就反抗。」Marco 在電話裡嚴肅地說道。所以這場對話兜兜轉轉到頭來,脆弱如同玻璃瓶被人拋來拋去,終究還是控訴脆弱的本身,而不是打碎玻璃瓶的人。
Peter 鬆開了手,手機跌在在床的一邊,徒然響著另一端慌張的呼喊聲:「喂?喂?你沒有事吧?」床頭上的灰藍色鬧鐘滴答滴答刻著午夜的紋理,凌晨兩點正,Peter 側躺在床上捲縮成一團顫抖的肉身。這晚沒有風,九月的暑氣撐開窗的隙縫,混成沉甸甸的一團壓在他身上,他用指甲不斷抓刮著自己的頭皮和床單,他把頭顱埋在被汗水濕透的枕頭中,歇斯底里地唸著。
我被人強姦,然後你叫我練泰拳?
我被人強姦,然後你叫我練泰拳?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片刻,Marco 思考了許久,讀出他的結論:「其實我理解不了什麼叫受害,我知道整件事情怎樣發生,你已經跟我說過了,但,我還是理解不了什麼叫受害。」
施比受,更為有福。「福」的讀音短促而暴烈,就如 Fuck 的一聲抽搐。Peter 在電話邊默默地叫了一聲「Fuck」。
Storyteller:鏡語 @mirror_whisper
Illustrator: Lorraine @hiuyucheng
〖作者想說的話〗
希望你們知道,故事不必然總為人們帶來希望,希望是一種特權,而事實上更多人的故事記載了各種苦難,而我希望我(們)的苦難能讓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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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露讀音 在 自由時報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震撼彈!那個字竟然不唸林!
#味醂 #魚乾
透露讀音 在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這是關於世世代代,女兒從母親那裡繼承三個儀式的神祕傳統。
在這個家系裡,女兒被視為是母親的「所有物」,而女兒被當作是進行某種儀式的「材料」。被選中的女兒一出生就會替她取二個名字,其中一個是只有母親才知道的真名,會永遠地隱瞞下去,另一個則是方便稱呼的普通名字。
禁后 下篇 空房子的祕密真相大白
為了保險起見,考慮到萬一被其他人知道了真名,母親則會採取一種作法,就是將真名的讀音換成完全不同的唸法,這樣一來即使別人知道真名怎麼寫,也絕對不可能知道讀音怎麼唸,只有母親才曉得正確的唸法。
之所以會這麼做的原因,是強調女兒是母親的「所有物」,在日本的傳統信仰裡,人們相信掌握一個人的真名,即握有操縱那個人的咒力,因為名字即是咒,在宮崎駿的動畫作品《神隱少女》裡,不管是小千或白龍,他們都有自己的真名,一旦拿回自己的真名,身上的封印就會解開。
在取真名的那一天,母親會準備一個梳妝臺,就是前文所述的鏡台,除了女兒的十歲、十三歲、十六歲的生日當天以外的日子,絕對不讓女兒看見這個梳妝臺,這是有特殊原因的,稍後再為各位解釋。
至於儀式的部分所需要的「材料」分別是,當女兒滿十歲生日時,要拔下她的指甲(數量不一定),滿十三歲生日時要拔下她的牙齒,滿十六歲的時候要取下她的頭髮,提供給母親進行儀式,隨後這些「材料」會依序放入梳妝臺的三個抽屜裡,而最上方的抽屜和第二個抽屜會一併放入寫著女兒真名的和紙。
當女兒滿十六歲生日的那天,母親會進行最後一個儀式,就是在梳妝臺前母親會將女兒的頭髮放進嘴裡,卡滋卡滋的吃下去,與其說是吃這個動作,倒不如說將女兒的頭髮以一種怪異的形態放入自己的身體裡。
這時候女兒的頭髮被完全剃光,茫然地站在一旁看著梳妝臺前的母親渾然忘我的吃著頭髮,那樣的畫面實在難以想像。儀式結束後,母親終於吃完女兒的頭髮(應該不是全部吧,那太噁心了)她會向女兒說出真名,這會是女兒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自己的真名。
從那之後,母親每天就會像失了魂似的吸著自己的頭髮,整個人像靈魂出竅一樣,到死為止都會被隔離開來,不能與其他人進行接觸,她的靈魂會從肉身中被釋放,前往類似極樂世界的地方,那是誰也到不了的所在,可以理解為一種靈魂的淨化與昇華,不過原本的肉身就會變成一具空殼,不斷地吸著自己的頭髮。
留下來的女兒就會交給母親的姊妹來撫養,像平常的女孩一樣照顧,長大成人後她們會與男性交合產子,再繼續相同的儀式和行為,形成一種家系的循環。
你或許會好奇,那些男性要是知道了這些祕密,萬一說出去怎麼辦?關於這點,她們早就想好了應對之道,她們會威脅與她們交合的男性絕不能透露半點風聲,她們會透過交合的時候,在男性身上施予動物靈的咒術,尤其是貓靈,這種附身在人類身上的動物靈,彷彿妖怪一樣的存在,會聽從施咒者的命令,她們會將動物靈的怨念注入男性身上,接下來男性很可能會突然染病或發生意外暴亡,男性的家族也難逃災難的命運。
世上竟有如此獵奇的習俗,因為被視為是惡習,所以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由於有太多人質疑和反對,最終這項惡習還是被廢除了,而真名被當成是母親的證明,鏡台則是被當成了祝賀用的禮物,由女兒繼承下來。
於是這個家系的成員慢慢與周遭的人有所接觸,開始有人和家系的女兒結為夫婦,彼此組成了家庭,原以為隨著時間過去,大家就會開始淡忘這一切。未料其中有一位名為八千代的女性結了婚,成為某人的妻子,雖然聽說過關於家系的一些事情,但她並不以為意,就如同普通人一般婚後過著平凡的生活,過了幾年,她產下一名女嬰,取名為貴子。
她照著母親的吩咐,為貴子取了隱藏的真名,貴子的梳妝臺則是與自己的共用,本以為應該就可以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其實她想錯了,根本沒有這種事,就在貴子十歲生日的那天,一切完全變了樣。
那天,八千代去拜訪雙親,家中只剩女兒貴子和丈夫,事情辦完,八千代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看見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面,貴子躺在血泊之中,她身上有好幾片指甲被拔掉,牙齒也有幾顆被拔除,上前去摸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呼吸和體溫,而丈夫則是不見蹤影。
八千代帶著悲傷和慌亂的心情,遍尋家中,發現寫著貴子真名的紙條掉在地上,被拔掉的指甲片和被拔除的幾顆牙齒則是散落在梳妝臺的四周,抽屜也被打開,很顯然有人翻動過,那個人會是誰,是她的丈夫嗎?
八千代抱著女兒的屍體痛哭,察覺有異狀的鄰居來到八千代的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先是通知了她的雙親,其他人則分頭找尋八千代丈夫的下落,而八千代獨自在家中守著貴子的遺體,當天晚上八千子悲傷逾恆,於是就在貴子的身旁自殺了。
聽聞鄰居描述現場的慘況,八千代的雙親卻異常的冷靜,並且說了這樣的話「大致可以想像,應該是丈夫進行了從八千代那裡聽聞的儀式,因為八千代沒有交待仔細,所以才會失手殺害了女兒貴子,看樣子是等不及女兒的十歲生日吧。」
隨後,雙親趕到了八千代的家,向鄰居說,你們暫時迴避一下,我們有事情要處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與八千代和貴子的遺體待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才開門跟大家說,勞煩各位了,今後八千代和貴子母女倆,就由我們來供養,請大家不必費心,至於八千代丈夫的下落,日後自然會有答案。
過了幾天之後,八千代的丈夫被鄰居發現死在她家門口,嘴裡還含著大量的頭髮,死狀十分怪異。當鄰居向八千代的雙親詢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才得知那棟房子已經被詛咒了,今後無論是誰,只要踏進那棟房子都會變成那個樣子。會發生這樣的事實在很遺憾,不過我們也無能為力。」
於是根據八千代父母親的指示,那棟房子就這樣被保存下來,但鄰居們都知道,那是一個被詛咒的禁忌之地,他們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空屋的祕密,不讓任何人進去,並告誡自己的孩子千萬別去那個地方,以免惹來不祥之禍。
為了供養她們母女二人,房子被原封不動的保留下來,之後因為房屋老舊的關係,迫不得已必須進行拆除,鎮上的居民才頭一遭知道了裡面的東西,除了梳妝臺和頭髮,不曉得八千代的父母是怎麼弄的,當他們明白這就是詛咒,盡可能小心翼翼的將這些東西移動到新建好的一棟空屋去,而地點位於距鎮上有點距離的地方,建好的空屋沒有正門的出入口,因為它只是用來供養八千代母女,沒有打算用來作為居住使用。
建好的空屋有二層樓,一樓的走廊擺放的是八千代的梳妝臺,二樓擺放的則是貴子的梳妝臺。八千代的梳妝臺第一個抽屜放的是指甲,第二個抽屜放的是牙齒,寫著真名的和紙則分別放入兩個抽屜裡,貴子的梳妝臺也是這樣。而寫著八千代真名的和紙上用毛筆寫著「紫逅」二個漢字,貴子的真名則是在和紙上用毛筆寫著「禁后」二個漢字。
另外,在第三個抽屜,也就是最不應該打開的抽屜裡,放著二人被砍下的手腕,八千代的梳妝臺放著八千代的右手跟貴子的左手,貴子的梳妝臺則放著貴子的右手跟八千代的左手,而且都是十指交握的狀態,令人駭怖。而她們的梳妝臺前,則是放置著八千代和貴子的頭髮,並不是假髮,那是死人身上的頭髮,彷彿她們仍在鏡子前梳著頭髮的模樣。
從民俗學的角度來看,八千代的家系流傳的惡習其實是一種感染咒術(Contagious magic)通過這個人身上的毛髮指甲等物件,施行共感的詛咒。當有人碰觸這些物件,對方就會被詛咒,只有施術者能夠解開這樣的詛咒。
至於為何拿女兒身上的物件當作材料,進行讓靈魂昇華前往極樂世界的神祕儀式,這背後的原理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女兒的犧牲可以視為是母親施行咒術所必須付出的代價,由於這篇故事描述的情節有著太多讓人信以為真的細節,網友們也無從判定其真偽,或許古代真有所謂的家系相傳詛咒之術,不過多數人還是選擇只把當作一則都市傳說,更能保留其神祕感,不知看完這個故事的你,心中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我倒是滿好奇的。
可以試著在下方留言給我。
文字 / 銀色快手(Silverquick) 怪談家、偽民俗學者
想看完整版的朋友,可以搜尋「巴哈姆特」、「禁后」等關鍵詞
Youtube可以觀賞米娜朗讀「禁后」分成上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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