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群聚,想念出國,想念人與人的連結,想念所有偶然裡的必然,愈是難捱的時刻,愈是能夠理解藝術是如何改變我們的生活。就像是已故的法國新浪潮電影大師 Agnès Varda 與視覺藝術家 JR 的《#最酷的旅伴》,這一對追尋千萬種鄉村容顏的忘年之交,一老一少漫無目的背起行囊,輕快的駕駛著攝影車上山下海,穿梭在田野阡陌和礦坑港口,俯拾即是靈感,回憶即是故事,生活即是藝術,透過一張張寫真壁畫凝聚人群,牽起隨手可掬的陌生笑容,真正創作出彼此心中旅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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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生這條路上,一個選擇了電影一個選擇了相機,雖然看似殊途,兩人卻始終對藝術抱持著相同的熱忱,打從相遇的第一天開始,便決定要拍攝一部電影,關於法國、關於鄉村、關於人群、關於旅行的電影,在 JR 充滿魔法的鏡頭和攝影車裡,他們懷抱彼此的理念,刻意尋找命運安排的巧合,深入尋常百姓的生活,時時側耳傾聽,按下快門,製作大型視覺,並張貼於顯眼的牆壁或建築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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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幅人像寫真,紀錄的是庶民百姓真實活過的痕跡,鏡頭所到之處有咖啡廳的女服務生、工地裡各個部門的成員、牧場畜養羊群的婦人、開著機械插秧的農夫、在野外有秘密星球的老人、於港口輪班的勞工妻子,每一條受歲月鏤刻的皺紋,每一個受時間雕塑的身軀,每一絲受季節吹拂的秀髮,都是無數腳踏實享受生命的聲音與故事,此起彼落的化成藝術最美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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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風塵僕僕上山下海,足跡橫跨無數城鎮,走過荒廢小鎮、傾頹古蹟和殘破碉堡,造訪農場與牧場、礦坑與港口,羊群與魚市,深入高掛的水塔、幽靜的墓園和鐘塔的心臟,搜尋記憶裡曾相逢的人事物,再看這些緣分會帶著自己前往哪裡又抵達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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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最迷人之處,莫過於無法預期會遇見誰,會有什麼樣的對白。因此走入陌生人的尋常生活,從聊天開啟互動,從傾聽建立連結,對彼此的生活與工作有一定了解後,再試著為他們留下專屬影像。JR 與安妮華達用心蒐集故事,再用眼睛詮釋故事,透過人與人之間的關聯汲取靈感,再昇華為藝術以凝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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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張巨大影像作品中的主角看見自己的模樣時,反應各個不同,有孩子抬起小小的腦袋仰望牆面上赤腳撐著陽傘的笑靨,嘴裡唸道媽媽好美好美;緊守老宅不願搬遷的婦人,轉頭看見自己宛若守護者一般偌大姿態,淚眼婆娑的聲聲表達感激之情;還有那穀倉外頂天立地的身影、樂在工作的礦坑笑容、昂然矗立於貨櫃上無名女性的偉大,都令人一次又一次的讚嘆著藝術無與倫比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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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的是,墨鏡不離身的 JR 彷彿天生就能讓人們卸下心防,捕捉一個又一個稍縱即逝的瞬間,這趟有目的又沒有目的的旅程不僅觸碰了生命終無數過客的內心世界,也慢慢將心之所向從人群中逐漸拉回到彼此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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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酷的旅伴》有意又無意的探索人生,以行動體現藝術,同時以藝術擁抱人心,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幽默鬥嘴,處處惹的觀眾忍俊不禁,一位有耐心一位有童心,溫暖地捕捉形形色色的人生樣貌,這段忘年之交不只交心,更交換了不同的胸懷與視野,處處充斥著淡然成熟的人生智慧,不停喀嚓響起的快門聲,就是我們看待世界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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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沒有明顯的劇情主軸,卻有著相當清楚的層次安排,從沈重到釋懷,從陌生到熟悉,從認識到理解,閱人無數然後回歸自己。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取決於說故事的人,這是一張什麼樣的照片,取決於掌鏡者,這個世界是好是壞、是善是惡、是美是醜,皆取決於我們觀看的角度。因為相由心生,當我們發自內心喜歡一個人時,眼睛周圍的肌肉、滿布皺紋的雙手、歷盡風霜的腳掌,都會是歲月與人生最動人的痕跡,JR 或許讓墨鏡在世界與自己之間有所屏障,但他的作品卻毫無保留而赤裸裸地將心底最私密柔軟呈現在世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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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很多時候是在書寫胸臆的情感,情感往往稍縱即逝,音樂家很多時候是在譜出指尖的感受,感受往往曇花一現;而這兩位用影像說故事的藝術家則是在捕捉消逝的一切,照片、歷史古蹟、傳統產業、文化、形體、笑容、回憶、遺憾和生命,一切有形無形的事物,這就是為何作家不能獨善其身、藝術家不能遠離塵囂的原因,唯有入世的找到人與人之間的連結,才能以作品凝聚人心,這也是藝術永恆不變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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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的長河裡所有事物都會逝去,這個巍峨矗立在諾曼第海邊的碉堡,日夜不停受海風侵蝕受海水沖刷,他們做足萬全準備,在一日的潮汐之間與時間賽跑,藝術只存在於那一瞬間也形同無價。安妮華達隔天靜靜凝視著猶如從未發生過任何改變的斑駁牆面說道,藝術是短暫的,影像已經消失了,我們最終也會跟著消失。語氣流瀉出飽經世事的蒼涼無奈,剎那時間彷彿閉口不言,生命似乎拒絕喧嘩,如彩虹般迷離如流星般耀眼如煙火般璀璨,因為就是這些曾經存在的美麗片刻組成了我們人生中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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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處處充斥如此淡然悠遠的人生體悟,走過無數的大風大浪後,於海洋逕自柔和而堅決的陰鬱回音之下,再多的欲說還休都顯得無比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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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藝術凝聚人心,談片刻組成永恆,坦然面對死亡議題,把每一位萍水相逢的笑容當作此生中最後一個遇見的人,更意圖讓我們隨著 JR 和安妮華達的腳步以樂觀和釋懷的態度回首過去。曾經他們在某個小鎮遇見一位遊民,他驕傲的帶著兩人參觀自己隱藏在野外的小小角落,以天地為家,和自然為伍,帶著笑意說自己在星辰的保護下出生,母親像是月亮,將她的冷靜給予了孩子,父親宛若太陽,將他的溫暖和整個宇宙都給予了孩子,自己這一生已擁有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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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手投足間如此開闊的胸懷,感染了兩位創作者和銀幕前的我們,JR 和安妮華達一步一步帶領著彼此再看一眼即將逝去的往事,海之潮起潮落,月之陰晴圓缺,人之悲歡離合,一如遺憾其實都不在我們的掌控範圍內,但是當華達奶奶拿著高達最愛吃的麵包因為閉門羹而感到傷心難過時,JR 溫柔地開啟了另一扇窗,這個世界上存在許多最美的安排,我們敞開心胸而受到傷害時,也因為這道傷痕陽光才能因此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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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人生際遇引導他們抵達彼此身邊,此段亦師亦友的情誼,是 JR 和安妮華達兩個溫暖善良又童心未泯的藝術家相遇才能碰撞出這麼燦爛的火花,性格南轅北徹,年齡相距甚遠,卻能包容差異一起踏上這段法式公路之旅,笑看彼此性格中不容退讓的堅持,有時洋溢喜悅有時蒙上憂愁,和他們創作的藝術同等驚人,呼應著劇中一位參與者的讚嘆,藝術本就應該驚豔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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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輩子或許充滿遺憾,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然而生活的樂趣卻不會因此減少分毫,這段旅程讓多數觀眾得以明白,藝術不見得高不可攀,工作不見得只剩痛苦,舉凡靈魂、溫度、初衷、快樂與赤子之心,得仰賴自己主動尋找最美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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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想像的力量,我們相當享受其中,希望你們也是。」
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10萬的網紅挽歌之聲,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情迷不意亂 共坐太空船 妳飛多遠陪伴多遠 縱已知 明明似非有緣 劇情 無人可扭轉 從來不覺倦 用盡我的所有力氣照料妳 珍惜妳 如珠 如寶 如C3PO 每日效勞 望到 卻觸不到 我唱得不夠動人你別皺眉 我願意和你約定至死 我只想嬉戲唱遊到下世紀 請你別嫌我將這煽情奉獻給你 ...
遇見璀璨的你第一集 在 許榮哲 × 小說課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卡爾維諾:月亮的女兒們】
如標題,這次分享的是卡爾維諾的短篇〈月亮的女兒們〉。
這部短篇小說,描述一個喜新厭舊的城市在即將把月亮也廢棄時出現很多女孩一路救起月亮並反撲了城市的的故事。
咳,好吧上面這段描述有點長,總之是個奇幻的、頗有深意的故事。
一起來看看這部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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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的女兒們 / 卡爾維諾
地球最初並沒有表層大氣作為保護層,暴露於無休無止的隕石撞擊和太陽輻射的侵蝕之中。據康奈爾大學湯瑪斯·葛得教授所說,月球表面的岩石在與隕石粒子的磨擦過程裡被研成粉末。而根據芝加哥大學格拉德·凱柏教授的說法,從月球岩漿散逸出來的氣體可能曾使這個地球的衛星變得輕盈而多孔,有如一塊浮石。
「月亮是個老傢伙,」他表示同意,「滿臉都是坑洞,傷痕累累。它裸露著身體在宇宙中運轉,就像一條被啃光的骨頭,身上的肉被侵蝕殆盡。但這樣的事情不是頭一回發生了。我記得,有許多月亮比這個更為年邁,也更為殘破。我曾目睹這些月亮的一生,目睹他們的誕生,運轉和死亡:一個被飛射而來的星星穿刺而亡,另一個死於它上面的所有火山口發生大爆炸,還有一個身上滲出瞬間揮發的琥珀色汗珠,然後渾身覆蓋了淡綠色的雲團,爾後收縮成一扇乾燥而多孔的貝殼。」
當一個月亮死去的時候,地球上發生的事情是難以描述的,但我嘗試用還記得的最後一個例子來談談。在經歷漫長的進化過程之後,地球已經多少有點我們現在的樣子;換言之,它已進入一個轎車比鞋底淘汰得更快的時代。與現今人類幾乎一模一樣的生物生產、購買、銷售各樣商品,城市的璀璨覆蓋了所有大陸。這些城市的發展類似于我們今時今日的相同地點,不過大陸的形狀有所不同。那會兒甚至也有一個紐約市,相似於你們都熟悉的紐約,但它更顯新,應該說,更充溢著各種新產品——它如同一個全新的牙刷,它的曼哈頓區向外伸展著,上面閃閃發光的摩天大廈就像那尼龍質地的刷毛一般
在這個世界,每一樣物件只要有一點點損壞或變舊,亦即在出現第一處壓痕或者汙跡時,便會遭到丟棄,並且一件嶄新而完美的替代品會取而代之——只有一個錯漏,一個陰影:月亮。它裸露著身體,歷經侵蝕地行走於天際,黯淡無光,越發與這裡地上的世界背道而馳,是過氣物品中的漏網之魚。
古老的表述,像「盈滿之月」啦,「半月」啦,「下弦月」啦,依然在延用,但事實上已經變成一種修辭手段:我們怎麼能夠說一個佈滿劃痕和坑洞,並且看上去像就要伴隨著一場碎石雨墜落到我們頭上的東西「盈滿」呢?更不要說漸晦之時的月亮了!它十足一塊被一點點啃掉的乳酪外皮,而那月朔之時總是在我們預期不到的時候到來。在每一期新月之夜,我們都疑惑他會否再度出現(還是我們期望它就此消失而去?),而當它真的再度出現,並且變得越來越像一把缺齒的梳子時,我們不由打個寒顫,側目而不視之。
這是個壓抑的情景。我們離開人群,挎著包包,從日夜開放的百貨公司出來,看見在摩天大廈上架設得越來越高的霓虹燈告知我們,將會有源源不斷的新產品發售,我們突然之間見到它蒼白的身影在炫目的燈光之中緩慢而病態地移動著——一種想法便縈繞於我們腦間無法被驅散:我們所買的每一件新貨,每一個產品,都會相似地變舊,破損,褪色;我們還損失了外出購物和瘋狂工作的熱誠——一種對工商業不無影響的損失。
正是如此,我們開始考慮如何處置這個有害無益的衛星。它毫無貢獻,只是一艘無用的棄船。當它變輕之時,它的軌道會開始偏向地球:沒有其他什麼東西比它更危險了。隨著它的逼近,它的運轉週期越來越慢;我們不能再計算出月相。甚至乎連曆法,這月份更替的節奏,也變成只是一項例行公事;月亮一瘸一瘸地向前移動,仿佛它就要準備崩潰。
在這些月亮低懸的夜晚,性情變得更為躁動的人們開始舉止異常。總有一個夢遊者沿著摩天大樓的扶手緩慢向上爬,伸出雙手想要搆到月亮,或是一個變狼幻想症病人,在時代廣場的中心放聲狂嘯,又或者是一個縱火狂放火燒碼頭倉庫。如今這些都已經是尋常事,不再吸引好事者聚集圍觀。但當我看見一個少女完全赤裸地坐在中央公園的長凳上時,我還是不得不停了下來。
甚至在我遇見她之前,我便有種感覺,某樣神秘的事情將會發生。當我開著敞蓬跑車經過中央公園時,我感到自己正沐浴在一道閃爍著的光之中,就像螢光燈泡在達到穩定之前放射出的一閃一閃的鉛色亮光。我周遭的景色就如同一個陷入月球火山口的花園一般。那個一絲不掛的女孩,坐在一個反射著單薄月光的池塘旁邊。我刹住車。我想是在一秒之間我留意到了她。我走出車向她跑去,但一下子又停下來。我並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只是感覺到,我得趕緊為她做點事兒。
所有東西都散落在那張長凳周圍:她的衣服,一隻長襪和一隻鞋子在這兒,另一隻襪子與另一隻鞋子卻在那兒,她的耳環,她的項鍊,她的手鐲,錢包,裡面的東西從大大的口子漏出來的購物袋,還有數不盡的小包和小物件,仿佛她在一次大手筆瘋狂購物後的回家路上,突然聽到某種東西召喚她的聲音,然後扔掉所有東西,發覺必須把自己從所有將其束縛於地球的客體和符號中解放出來,而現在她正等待著被帶上月球去。
「發生什麼事了?」我結結巴巴地說,「有什麼我能幫助你的嗎?」
「幫助?」她朝上注視著我問道,「所有人都愛莫能助。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很明顯,她說的話並非關於她自己,而是關於月亮。
月亮在我們之上,呈現一個中間突出的形狀,一副就要壓下來的樣子,如同一個破損的屋頂,佈滿芝士磨板上的那種坑孔。就在這一刻,動物園裡的動物開始嗥叫起來。
「到此為止了嗎?」我機械地問道,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她回答道:「剛開始呢。」或者是類似的其他說話(她說話時幾乎沒有張開嘴唇。)
「你想說什麼?是說這是結局的開始,還是其他別的什麼事情正要開始?」
她站起來,走過草地。她有一頭銅紅色的頭髮,披散在肩上。她是那麼的弱質纖纖,以使我覺得有需要以某種方式去守著她,保護她。我把手伸過去,準備若是她倒下來或者接近什麼可能會傷害到她的東西時抓住她。但我不敢用手碰到她,總是和她的皮膚保持幾釐米的距離。在我跟著她穿過花園的一路上,我發覺她的動作和我十分相似,即是,她也在盡力保護著某樣易碎的東西,某樣容易掉到地上,摔成碎片的東西——因此需要這樣子將這件東西帶到一個可以把它輕輕安置下來的地方——某樣她不能夠碰到,只能夠用手勢指出的東西:月亮。
月亮仿似迷了路一樣。它偏離了軌道,再也不知何去何從;它任自己如一片枯葉般飄零。有時候它突然出現,垂直墜向地球,在另一些時候,則以螺旋之勢打著圈兒下降,還有些時候,它看上去就像漂流著一樣。它正在變輕,這是毋庸置疑的:在有一瞬間,它看似就要撞向廣場飯店,但其實它滑入了兩座摩天大樓之間的防火走廊,從哈德遜河的方向消失而去。短暫時間過後它再度出現在城市的另一邊,突然從一朵雲彩之後竄出,以灰白色的月光灑照著黑人住宅區和東河,然後,它似乎被一股強風吹颳到,滾向了布朗科斯區。
「在那兒!」我喊出來,「在那兒——它停下來了!」
「它不能停下來!」少女驚叫道,裸露身體,赤著腳板地跑出草地。
「你要去哪裡呀?你不能這樣子周圍走!快停下來!喂,我在跟你說話啊!你叫什麼名字?」
她喊出一個像是戴安娜或者狄安娜的名字,也可能是一聲祈禱。然後她就消失不見了。為了跟上她,我鑽進汽車,沿著中央公園的快車道搜尋。
車燈的光線照亮了籬笆,山丘,石塔,但那少女,戴安娜,卻無跡可尋。如今我已走得太遠了:我必定已經略過她了。我轉頭照原路駛去。一把聲音在我身後說:「不,就是那頭,繼續追!」
坐在車後座的正是那位赤裸的少女。她正直指著月亮。
我想叫她下車,解釋我不能這個樣子載著她大模大樣地在城市裡開車,但我不敢叫她分神。她正專心致志,以防那時隱時現的輝光從視線逃走。但不管怎麼樣——這更為詭異——似乎沒有路人留意這個坐在我車子後座的女性幻影。
我們駛過一條連接曼哈頓和主城的大橋。現在我們走在一條多車道高速公路上。其他車就走在我們旁邊。我兩眼直直地盯著前方,害怕我倆的行徑所必然引起的來自周圍車輛那兒的譁然大笑和說三道四。但當有一輛轎車超過我時,我驚訝得幾乎要把車開出馬路:一個全裸的少女蜷伏在車頂,頭髮隨風飄揚。一刹那間,我以為我的乘客從一輛開足馬力的轎車跳上了另一輛;但我只稍微轉過臉去便看見戴安娜的雙膝仍在那兒,與我鼻子持平的位置。她的身體不是在我眼前唯一的奪目之軀,我見到少女隨處都是,用各種最怪異的姿勢伸展著身體,緊貼著賓士的汽車天線,車門,或者擋泥板。她們金色或黑色的秀髮,和她們裸露的皮膚發出的粉色或小麥色光澤形成鮮明對比。每一輛車上都有一名這種謎之女乘客,全都身體往前靠,催促她們的司機追趕月亮。
她們受到瀕危之月的召喚——我敢肯定。那兒有多少這樣的少女呢?越來越多的車子載著月之少女從城市的各個城區匯合於似乎停止不動的月亮之下的地方,聚集在每一個十字路口和道路交界。在城市的邊緣,我們發覺來到了一個廢車停置場前面。
道路消失於一片有著小型的山谷、山脊、山丘和山峰的地方,但造就這種崎嶇地勢的並非這裡的原始地形,而是那些一層層被扔掉的商品:消費至上的城市用過的東西,為了享受到使用新商品的快樂便將其拋諸腦後,讓它們在積聚二手貨的鄰居這兒壽終正寢。
經過長年累月的堆積,破冰箱壘成的堆阜,生活雜誌黃頁以及廢棄燈泡遍佈於一個巨大的垃圾場。月亮現身於這個狼藉腐爛的王國之上,一片片變形廢舊金屬垃圾鼓起上升,猶如被洶湧的潮水沖起。老朽的月亮和那片如同焊上了一塊各類殘骸的混成物的地表十分相像;廢舊金屬的山脈變成首尾相接的一條鏈,就像一座露天圓形劇場,形狀就跟一個隕石坑或月海如出一轍。月亮懸掛在這片空間之上。行星和它的衛星就如同對方的鏡像一般運轉。
我們的車子停下來了。沒有什麼比車的墳墓更讓汽車怯懦了。戴安娜下了車,其他所有的戴安娜也一樣。但現在她們身上的能量好像在減弱:她們邁著猶豫不決的步伐,似乎她們發覺自己置身於那些廢銅爛鐵之中,就驀然意識到自己全身一絲不掛;許多少女抱著雙臂擋著乳房,就好似受涼而打著顫一樣。與此同時,她們散開來,爬上廢棄物的山脈,爬下來進入那露天圓形劇場,在中心排成一個巨大的圈。然後她們全都高高舉起雙手。
月亮動了起來,就像受到她們手勢的影響。在一霎那間它似乎恢復了能量,再度爬起來。站成圈子的少女雙手向外伸展,臉和乳房朝著月亮。這是月亮向她們要求的嗎?它需要她們把自己撐回天空?我沒有時間去細想這問題。在那非常時刻,起重吊車粉墨登場了。
這台起重機由權威設計及製造,特別用作除去那不美觀的累贅,淨化蒼穹。這是一輛加裝了一條高高舉起,蟹鉗一般的吊臂的推土機。履帶運轉,吊車前行,穩夯有力,有如螃蟹;等它到達施工地點,似乎變得更是穩當了,底盤緊貼地面。吊臂快速旋轉,起重車把它的爪子伸向天空:一輛有一條這麼長吊臂的起重吊車能被造出來,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吊臂上的鏟斗張開,露出利齒;現在,與其說像一隻蟹鉗,不如說它更像一張鯊魚的大嘴。月亮就在那兒。它顫抖著身體,好像想要逃跑,但起重車似乎帶有磁力:正如我們所見,月亮像被吸住了,落到起重車的爪子上。伴隨著一陣乾澀的響聲——「咵!」——鏟斗的雙頜閉上了。在一瞬間,月亮似乎是像塊蛋白酥那樣被粉碎了,但是事實上它仍留在那兒,一半在鏟斗內,一半在鏟斗外。它被壓成了扁圓形,就像被鏟斗牙齒咬著的一支雪茄煙。土塵如驟雨一般掉下來。
吊車現在嘗試把月亮從軌道上扯下來。吊臂開始扭向後方:此刻,需要很費力氣才能夠扭動吊臂。在這整個過程中,戴安娜和她的夥伴們高舉雙手一動不動地留在原地,似是在期盼以圈子的力量戰勝敵人的進攻。土塵從崩潰的月亮上掉下來,落到她們的臉上、乳房上,她們才只好散開。戴安娜失聲痛哭起來。
此時,被禁錮的月亮失去了它僅餘的光華:它變成一塊形狀醜陋的黑色岩石。如果鏟斗不能將它好好卸下,它便會撞到地球上。地面上,工人們正張羅著一張金屬網,用長釘固定在地上;起重車正小心翼翼地把它的負荷卸載到這個區域。
月亮到達地面,呈現為一個佈滿坑洞的沙質巨岩,如此的黯淡、渾濁,難以想像曾幾何時它以明亮的反射光華來照亮天空。鏟斗的雙頜張開了:吊車隨著履帶運轉而後退,當卸下負重的一霎,它差點兒翻倒。工人們已經把網準備好了:他們把月亮網住,困在大網和地面之間。月亮在桎梏之中掙扎了一下:就像地震時出現的一波振盪,導致垃圾山上的空罐子雪崩般地滾下來。其後一切便再度回復平靜。現在,那片無月的天空被大型照燈的光芒所浸淫。但不管怎麼樣,黑暗總算是消退了些。
拂曉之神發現這車的墳地上又增添了一具殘骸:月亮被困在墳地中央,幾乎不能將其和其他被棄置的東西區分開來;一樣的顏色,一樣糟糕的外觀,讓你難以想像他們也曾經新淨光鮮過。一陣低沉連續的聲響在這凡塵垃圾上的火山坑中迴盪:拂曉之光照在一群懶洋洋,剛醒的活物身上。蓬頭垢面的傢伙們正在廢棄貨車被掏空了的軀殼,損毀的輪胎,受壓變形的鐵皮之間穿行。
在這堆被拋棄的物件之中居住著一個被拋棄者的社群——被排擠於社會邊緣,或者是寧願自我放逐的人;厭倦了奔走於城市,購買和銷售註定轉眼便會落伍的新商品的人;認為被丟棄的東西才是世界上唯一的真正財富的人。這些消瘦的人圍繞著月亮,遍佈那露天劇場似的垃圾場,或站或坐。這幫人的臉都被鬍鬚或蓬亂的長髮遮去半邊。這是一幫衣衫襤褸,穿著失禮的人,而我那全身赤裸的戴安娜,還有昨晚其他所有少女就混在他們中間。他們走上前去,動手把那些用深紮土中的長釘固定著的鋼網弄松。
忽然,如同一艘軟式飛艇從停泊碼頭飆出,月亮上升起來,盤旋於少女的頭頂和擠滿流浪漢的看臺之上,被鋼網纏著,懸掛在那裡。戴安娜和她的夥伴們正對付著那些網絲,一會兒用力拉扯,一會兒把它們抽出來。突然,少女們跑起來,月亮跟著她們,身上依然纏著網絲的一頭。
隨著月亮移動,一股浪潮從殘骸的深谷中湧起:被壓擠得像手風琴的廢車蹣跚地加入到遊行隊伍當中,踴動前進;由破罐匯成的奔流發出像雷鳴一般的響聲。你無法判斷它們是在拖動著什麼還是被什麼所拖動。跟隨著這個在垃圾堆裡被拯救出來的月亮,那些被遺棄的人和物在馬路之上捲土重來,湧向城市的富裕鄰居那頭。
那天早晨,城市裡正在歡度消費者感恩日。這一年一度的盛會在九月某一天舉辦,專為購物者向那孜孜不倦地滿足大家每一個願望的生產活動之神表達感激而設。城鎮裡最大的百貨公司每年都組織一次節日遊行:跟隨一支奏樂隊伍之後,一群盛裝打扮的女孩用彩帶牽引著一個體積巨大、顏色明豔的娃娃外形氣球招搖過市。那天,巡遊隊伍正走到第五大街:領隊的女孩揮舞指揮棒,大鼓被敲得梆梆響,而那個象徵著「心滿意足之消費者」的巨型氣球,溫馴地被一群頭戴圓頂單簷帽、滿身彩穗飾物、佩戴流蘇肩章、騎著漂亮摩托車的女孩用彩帶拉扯著前行。
與此同時,另一支巡遊隊伍正穿過邁哈頓區。那乾裂而黴爛的月亮也正被赤裸的少女們拉著前進,在高樓大廈之間航行。在它後面跟著一條由報廢汽車和火車殘骸構成的長龍,被靜默不語而漸漸壯大起來的人群簇擁其中。成千上萬的人又加入了那從清晨就開始追隨月亮的隊伍當中。只見各種膚色的人們,許多帶著大大小小孩子的家庭,紛紛加入到隊伍當中,尤其是在隊伍經過黑人聚居地和哈萊姆的波多黎各區時這種情況更見明顯。
月之巡遊在市郊一帶兜兜轉轉,然後開始沿百老匯大街而下,靜悄悄而迅速地來與那拖著巨型氣球沿著第五大街行進的另一支隊伍相會。
在麥迪森廣場,一支巡遊隊伍與另一支相遇;或者可以更準確地說,兩支巡遊隊伍匯成了單獨一支。也許是因為撞到了月亮那尖突不平的表面,那「心滿意足之消費者」癟了氣變為一張塑膠布。現在坐在摩托車上的是戴安娜們,她們正用五彩繽紛的帶子拖動月亮:或著,應該這麼說,裸女的數目翻了一翻,那些女騎手們都甩掉了她們的制服和圓頂帽子。類似的變化也出現在巡遊的摩托車和汽車之上。你不能再分辨出,哪些車子是新的而哪些車子是舊的:扭曲的輪子和生銹的擋泥板跟光潔如鏡、陶瓷般地反射著光澤的車身混合在一起,。
不止如此,巡遊隊伍所過之處,商鋪櫥窗便佈滿了蛛網和黴菌;高樓大廈裡的升降電梯吱嘎作響;廣告海報變得發黃;電冰箱好像變成恒溫孵化箱,蛋架上坐滿了小雞;電視機上顯示一片雪花。城市一下子把自己消費殆盡了:現在它變成跟隨在月亮背後,作告別巡遊的一個用後即棄的城市。
伴隨著樂隊打在空罐子上的鼓聲,巡遊隊伍來到了布魯克林大橋。戴安娜高舉她的指揮棒:她的同伴們擺舞起她們的彩帶。月亮作最後衝刺,穿過大橋弧形鋼架的間隙,滾向大海,像一塊磚頭那樣墜進水中,沉下去,在水面上弄出千千萬萬小泡沫。
此時此刻,少女們並沒有鬆開抓著彩帶的手,而是繼續緊緊握著彩帶;月亮把他們甩高,飛過鋼架,飛出大橋:她們就像潛水者一樣,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然後消失於水中。
我們一部分人在布魯克林橋上,其餘就在岸邊的防波堤上,都站在原地吃驚地看著這一幕,正猶豫該趕緊跳下去救人,還是相信她們會再度像以前那樣出現。
我們無須守候多久,海上便蕩起圓圈形的波浪。在水波的中心出現了一個小島,向上升起,就像一座山丘,然後變成一個半球,再後如同一個放在水面的球體,準確說,剛升到水面之上了;不,就像一個升向天空的月亮。說是月亮,但它已經不再和幾分鐘前那個我們看到沉入深海的月亮相像:然而,這個新的月亮用一種非比尋常的方式來表現它的脫胎換骨。它從海中出現,垂著一條由閃閃發亮的綠色水藻構成的尾巴;月球上噴泉噴出的水流賦予它翡翠般的光彩。它的表面就如同被一個水汽彌漫,但沒有一點植物的熱帶雨林所覆蓋。這層覆蓋物看上去就像用孔雀的羽毛編成,上面佈滿眼睛圖案,一身明豔色彩。
在這球體轉眼升上天空之前,我們幾乎未想到過會看到這樣的景象。更多的細節都佚失於一種「重獲新生」和「生機勃勃」的籠統印象之中。此時正是黃昏:顏色的強烈差異淡化為顫慄不穩的明暗對比;現在,那月陸和月樹只是這個光潔的發亮球體表面上勉強可見的輪廓。但我們能看到一些吊床正掛在月樹的樹枝上隨風搖曳。我看到,躺在上面的,正是那些把我們帶來這兒的少女。我發現了戴安娜,她悠然自得地搖著一把羽毛扇子,可能正是向我示意。
「她們在那兒!她就在那兒!」我高聲喊道。我們都在叫喊。但隨著月亮升入黑暗天空,只可看到月海和月陸反射太陽的光華,那再度見到她們的喜悅便已被因永遠失去她們而起的痛苦所代替。
我們全都喪失了理性:所有人在大陸之上狂奔疾走,穿過那些重新覆蓋大地的草原和森林,焚燒城市和公路,銷毀一切我們存在的痕跡。我們仰天長嘯,高高昂起長鼻和獠牙,甩動著屁股上蓬鬆的長毛。這股充斥我們這群青年猛獁象內心的盛怒讓我們做出了這一切——其時我們發覺如今正是生命誕生之初,才明白到,我們想要的,我們永遠都不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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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太棒不分享沒朋友
台灣擁有絕佳的天然資源
但是對環境的友善現實是世界 上非常落後的地方
而像南美洲這樣水下奇景
也是我一生中一定要去朝聖的口袋名單之一
旅行越多次,目的越簡單,整理行囊不再貪心要把世界盡收,有時就為了一條有樹冰的雪道,一宿千年修道院的床,一碗得排隊的蕎麥麵,或是一面思念的人
尤其青春不再的男人,比任何年紀的女人都現實,徒勞往返,空手而歸是叔叔的致命傷,也許正因如此,我們才刻意限縮了年輕時冒險的空間,盡量讓舟車勞頓有個結果,然而我還是踏上了加拉巴哥的旅程,為了只是一眼滿天的鎚頭鯊,您沒看錯,就那麼一眼
加拉巴哥群島位於南美洲厄瓜多外海,最為人稱道的是達爾文在此悟出了進化論,但這裡更是潛水者的聖堂,踢著蛙鞋追逐的終極景觀,記錄裡最多一次上千隻的滿天鎚頭鯊,別無分號,人間僅有
我真心覺得能見到像是古代女子頭上梳著雙髻的大型掠食性魚類,成群在面鏡前游過,就算是幾秒,一瞥,須臾,這趟人生最遠旅程便足矣,可惜這種心甘情願,很難跟沒有水下經驗的人詳述,潛水要遇見對的魚,和陸地談戀愛要遇到對的人難度相當,必須氣候洋流船員緣分全數配合才能中獎,特別是緣份,它不會因為大哥您從台北飛到紐約飛厄瓜多再飛到聖克魯斯島,再繞行了大半個赤道海域的船,老天就會發你升等卷,這時候如果有浮過潛或去東南亞觀光團海底漫步的人跳出來說「鎚頭鯊那有這麼特別啊!」「老詹說的意圖有點誇張」
那我會禮貌的說聲「滾!」「用內馬爾的滾法,滾!」….因為實在太多穿著救生衣在飯店海邊浮潛過的人喜歡湊熱鬧說,他們也潛過水,這就好像戀愛只到接吻階段的人要跟我辯論婚姻意義一樣,我同樣會客氣說「滾!」「滾完床單再來聊!」
為何先跟大家叨叨絮絮旅行與緣分,實在與這趟壯遊般的旅程有關,因為我的加拉巴哥開場有點不太美妙…..有點沒那麼投緣..
容我把時空拉回去年十月,太平洋赤道東邊伊莎貝拉島黃昏的淺灘,水溫十七度,第一瓶測潛,能見度不到三米,那是我從家門口腳踏墊掛跨出後,坐了將近七十小時的各種交通工具後,滿懷期待跳下水的第一刻,但喜悅快速被冷冽海水和八厘米防寒衣擠碎成大量的氣泡飄走,緊張加上低溫根本做不出中性浮力,狼狽在沙塵裡如同抽筋海獅掙扎著,本來以為咬著調節器罵不出髒話,但我三字經真沒停過的,這與影片中的加拉巴哥不太一樣,印象是軍艦鳥穿梭的藍天,灼熱的甲板和舉杯慶祝,那是水下通透的梭魚群和巨型蝠魟翩然而至,那是遠處領航鯨和大翅鯨的躍起,然而,我下水的第一刻,四面襲來的寒意與混屯,與之前在暖洋慵懶節奏是兩回事,我當然知道此趟不若過往悠哉,否則怎會是潛水者難以觸碰的聖地?
但我不知道真他奶奶的艱苦… 冷到反胃的我開始憂慮起往後七天怎麼熬,滿天鎚頭鯊還能有小命巧遇嗎?撐不了怎麼辦,怎麼去面對那些被我嘲弄很久的潛水同好,笑他們潛了幾百瓶一條鎚頭鯊都沒見過算是diver嗎?我笑他們沒膽子瘋狂一回,信誓旦旦要與滿天鎚頭鯊共舞,千山萬水後只落得與海鬣蜥合照,想到這裡心更冷,風塵僕僕外加細雨飄飄只為了一睹夢幻海底物種是個對的決定嗎?
大家一定無法想像,這趟旅程是更早的兩年前(2015)的約定,各位應該沒跟朋友約過兩年後的幾月幾號要旅行吧?但此次真是八個季節前就付費買單的遠遊,是三言兩語承諾下的旅行,貨真價實說走就走,只是等兩年後再走,而且沒得改,否則自己搭直升機或小艇來追,這非要彼此守信用,還得旅伴群沒人離婚沒人分手,單身的依舊是單身狗沒牽絆才能成行,這確是小弟旅行史中重要的一頁,愛旅行至此,算是愛到無悔,觀眾看到這裡實在該來點掌聲
兩年前就必須排隊,是因為全世界的潛水者都想來朝聖,海域就這麼點大,水下有水下的秩序,避免船繁人雜影響了生態,厄瓜多政府在環保與收入之間,做出了限額決定,此點在馬來西亞西巴丹,印尼科摩多同樣被執行著,想起家鄉四面環海,不時出現國外潛水年產值一條數億的鯨鯊(豆腐鯊)在家鄉某個漁港市場被論斤賣,東北角龍洞那一路被吃到飽潛客踩平空蕩蕩的海景,我們的落後彷彿第三世界
說到這裡有點悲催,厄瓜多是個什麼地方?是個你去奇摩搜尋首都瓜加基爾觀光,會找不太到台灣人旅遊紀錄的地方,我爬文只爬到一個大膽同鄉在白天幾個景點的雜記,看不出這城市的概況,而其他中文相關旅遊也寥寥可數,但每個介紹都告訴你同一件事,那就是「晚上不要出去」,這麼不安全的地方,把他們藍色國度的鄰居照顧比人還安全,反觀咱們綠島蘭嶼墾丁…水底能見度世界排行前幾名清澈,卻是海底公路的危險區域,婚喪喜慶仍端得出魚翅,曼波魚依舊QQ的入口(可惡我超想見到活的它!),反正人生人死人婚都要魚死,我想若魚群有觀光手冊,上面應該也會寫著「台灣路線晚上不要出去」,厄瓜多對野生動物的保護不只在水下,加拉巴哥群島上隨處可見的海獅與海鬣蜥,數量跟我們夜市穿拖鞋的人差不多,只要觀光客稍稍靠近,就會有阿米哥衝出來制止甚至是喝斥,「請保持距離!」的警告聲總會從商店,從對街或沙灘的一角突然冒出,這挺像台灣人網路對待奧客的集體制約,若也用這種力道來愛護海洋,我又何須千里迢迢到晚上不宜出外的地區潛水呢?
記得小時候念地理說智利是黃金上的窮人,台灣應該是海底寶藏上的乞丐…
有人看到這裡會問,難道加拉巴哥只適合潛水者?我簡單回答,若你對生態觀察有興趣,不怕暈船,非洲大遷徙是此生必去的行程,覺得見到象龜本人很重要,是鳥類狂熱者,又或者你想與1831年乘著小獵犬號來此的達爾文對話,體驗生物學最重要的理論發生現場,那倒是可以在經過南美洲來看看海洋大遷徙的集散地,幸運的話能在海面上遇見大翅鯨追捕魚群,軍艦鳥衝下海去蹭飯的獵捕(但機率很小,別以為來了就能看見),否則小弟建議各位可以把加拉巴哥群島放在旅遊清單後方位置,因為這盛名對此地地表觀光有點溢美了,可能跑兩個島就想打包回家了,不過此處夜空出奇璀璨,黑夜染著淺淺橘光,星星立體的像是可以摘得到,也許位於赤道,天際線圓弧特別完整,在海上乘著小船,吹著風,絕對是求婚絕佳地點,而且那兒的流星幾乎不必等,愛許幾個許幾個
但身為一位愛好潛水的人,加拉巴哥群島,狼島,達爾文島絕對是必需取下的徽章,至少要來過再賣掉裝備,退隱陸地,也別怕年紀大,我們同團的有兩位六十幾歲的德國夫妻,從頭到尾頂流都用爬的,為的是什麼?想必也是那場海底的盛宴
然而烏雲依舊比陽光多,海底能見度時好時壞,十八瓶氣瓶的機會,轉眼已剩個位數,回家倒數開始
我的個性總是樂觀與悲觀交叉著,雖做好敗興而歸的準備,卻又滿懷希望的前進,但討厭也是這點,「最怕的不是期待落空,是明知會落空而期待」,潛水的人都懂,船潛不會每一瓶都想下水,會喜歡潛水的人圖的都是隨喜,船上搖搖晃晃睡一覺也是自得,尤其是低溫水域,厚的防寒衣穿脫很折磨,老鳥幾瓶不下水是常態,但我並不是資深潛者,沒那麼豁達,我是務實的大叔,而且是唐山過台灣的客家人,即便吐了好幾次,邊噴邊爬上小船幾次,連相機都掉在不知哪個沙地,在穿越達爾文島時,冷到蛋蛋都快縮到十二指腸了,我實在不願放棄每一個來此的圓夢的機會,拼的就是加拉巴哥海神把引我來此的景象!不然叫你們經理出來!!!(台灣熟悉的魄力畫面又出現了)
直到最後第二瓶,就在接近認輸的時刻,記得殘壓剩九十…我的面鏡玻璃反射出了加拉巴哥t恤上最常見的圖案
那是一段水流極強的斷崖,從左至右,從上到下,鋪天蓋地的滿空鎚頭鯊像約好似的同時出現了,長約三到四公尺的巨物,那演化而來的完美流線身形,翩然降臨,他們優雅地,從我頭頂眼皮下飛過,時光和呼吸都自動調成慢格,霎時間我突然明白宗教的意義,撫慰人心不是有沒有神,而是你選擇信仰然後出現了奇蹟,鎚頭鯊在當下不只是美麗生物,更像一尊尊神祇,我從粉絲立馬轉成信徒,手抓著岩石膜拜著,整趟奔波得到滿天神佛的救贖,兩年的期盼沒有遺憾,在達爾文島的海底,我終於把放在加拉巴哥海底的願望實現,可惜英雄氣短,瓶壓不夠,太興奮以至於氣瓶消耗快速,我邊轉頭邊往海面飛,其實也不需多長,如我開頭所講,一眼就夠,此生無憾..
然後你猜我怎麼了?
我哭了….我他媽真的在面鏡裡掉淚了,一個客家大叔咬著調節器在南美洲水下三十米,嗚嗚的低鳴,沒有丟人,我伏首稱臣地在大自然的餽贈感受到自己不僅僅是景點的旁觀者,更是願望的實踐者,或許到了容易泛淚的年紀,但真的毫無矯情,這是此生遇過最美的風景,是世界盡頭的彩蛋,也是多年來旅行的意義,反覆尋找的,也不過是重複日常中,遺忘在人生某處的一塊的拼圖
這是我寫過最久的遊記,前前後後動筆念頭不知幾回,始終失敗, 我找不到筆拙的原因,想講的太多,太雜,太難貼切,懶了便棄權,若不是一篇邀稿,這文字大概還深藏在赤道某處,所求無幾,只希望站在海底寶藏上的同鄉們,試著戴上面鏡,換另一種地表無法體會的旅行角度,更重要的是,我們家鄉不只在陸地,環繞的湛藍下,有著漂亮不善言語的好鄰居等著大家去拜訪
也許,那會是福爾摩沙未來最充滿希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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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不意亂 共坐太空船
妳飛多遠陪伴多遠
縱已知 明明似非有緣
劇情 無人可扭轉
從來不覺倦
用盡我的所有力氣照料妳 珍惜妳
如珠 如寶 如C3PO
每日效勞 望到 卻觸不到
我唱得不夠動人你別皺眉
我願意和你約定至死
我只想嬉戲唱遊到下世紀
請你別嫌我將這煽情奉獻給你
各有著新貴 誰炫耀身世
誰曾拋下我 確信非我問題
也許 曾難過得無愧
竟比起你更易放低
我抱著新貴 從來沒估計
誰無可代替 你與他哪位比較實惠
愛得不怕後遺無憾也無畏
寫這高貴情書
用自言自語作我的天書
自己都不愛怎麼相愛
怎麼可給愛人好處
這千斤重情書
在夜欄盡處 如門前大樹
沒有他倚靠 歸家也不必撇雨
從來沒我份 犧牲當做例行 我慣了傷心
我不過是個人 都會難堪 不想充當他替身
這情敵太狠
拋開你 但仍能勾起你的興奮
我努力迎合你 只配做犧牲品
引爆藥引
難離難捨想抱緊些 茫茫人生好像荒野
如孩兒能伏於爸爸的肩膊 誰要下車
難離難捨總有一些 常情如此不可堆卸
任世間怨我壞 可知我只得你
承受我的狂或野
畢生也願記起 香港迪士尼 煙火璀璨夜晚定會很美
坐咖啡杯 溫馨記憶 旋轉中細味 天邊星宿也沒法比
今天心碎或痛悲 只需要記住陪伴在你身邊有米妮
始終可以幸福地 沉迷在美夢裡希冀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間 望不穿這曖昧的眼
愛或情借來填一晚 終須都歸還 無謂多貪
猶疑在似即若離之間 望不穿這曖昧的眼
似是濃卻仍然很淡 天早灰藍 想告別 偏未晚
我要與你遊盡可愛的天下
奉送你叮噹的一堆笑話
你想過容納我但有點怕是嗎認喇
頭上就綁著竹蜻蜓飛過塵世吧
麻煩你傷我心 麻煩你使我再下沉
麻煩你用心使我痛哭可以更興奮
麻煩你使我更傷 誰人都說吃得苦才被景仰
倘有些同情心理 麻煩你盡量殘忍給我福氣
感覺加倍念記 嘴裡那份甜味
不會有著限期 我的眼中只有你
今世不靠運氣 只靠在患難亦撐我的你
推翻相戀變淡這個定理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顛倒
我會給你懷抱
受不了 看見你背影來到
寫下我 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就算整個世界被寂寞綁票
我也不會奔跑
逃不了 最後誰也都蒼老
寫下我 時間和琴聲交錯的城堡
我是一個 西伯利亞人 冬天的冠軍
怎會與那木炭 親熱蜜運
綿褸 跟我沒可能合襯 才顯出我身份
西伯利亞人 冬天激發抵抗力 能承受零溫
再低溫 可以活的人是我 你哪會望我震
為何 在遊蕩裡 在遊玩裡 突然便老去
談好 一個事情 可以兌現時 你又已安睡
祈求 舊人萬歲 舊情萬歲 別隨便老去
時光 這個壞人 偏卻決絕如許
停留耐些 也不許
同學愛新鮮 戀愛大過天
想不想也日夜懷念
連甜夢也不夠甜
當然 現在我未成年 讓我膚淺
只知戀愛大過天
忘記有益的格言
自動掠過他眼前
怎麼閃 同學始終會遇見
求你別要如從前純熟地碰我
而我問我為何還能夠碰傷我
不要讓我 一敗塗地 輸得更多
求你別說錯過我其實亦愛我
何以技癢放過我 你已彷彿有神助
一關心我已經 等於再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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