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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音 #地板 #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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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有1部Youtube影片,追蹤數超過60萬的網紅飲食男女,也在其Youtube影片中提到,噓…… 天空墨黑,厚雲沒星。手錶上指針是凌晨二時,大部分人已熟睡就寢,街上一片寂靜,黑暗滿佈街角,昏黃街燈,照得人睡意濃濃。 嗞嗞…… 機器的轉動聲卻在深水埗福華街,一排關閉的鐵皮小排檔叢後,一間鋪頂上書「坤記士多」四個大字,在鐵閘縫中透出幾扇白光,聲音就從這製糕工場發出,訴說着眾人皆睡我獨醒,明...
鄰住買投訴電話 在 譚蕙芸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酸枝椅的虧欠]
廿多年前,香港人移民加拿大,會去購買整套的酸枝家具,寄箱船運到彼邦。那些年酸枝家私相對較化算,木材靚,師傅手工好。隨歲月洗禮,家具越變越美麗。
到了外國,才知道這些家具的矜貴。加拿大房子大,買IKEA家品的品質已經算是不錯,當地便宜的家具很多,貴價的,一般人買不起。
而這些酸枝家俬,竟成為了緊急回流家庭,送親友的最名貴禮物。
多倫多Suburb獨立屋林立的小街,住了亞裔華裔印度裔,白人是小數。大部份人各家自掃門前雪,唯獨一對黑人夫婦Mary和James熱情又善良,我們笑說,他們像「街坊福利會主席」。
Mary來自加勒比海島國安提瓜和巴布達(Antigua and Barbuda);丈夫來自南美洲北部的圭亞那(Guyana)。兩人祖先都是來自非洲,因十八世紀的奴隸買賣而離開祖家。移民加國後,太太從事護理,丈夫則做工程,子女都已在加國落地生根。現在已退休。
我們住這街廿多年,知道每戶情況。誰家剷雪機剪草機壞了,他們都會協助修理。近來有人在大房子裡成立非法劏房,租客不停更換,後花園一團糟,James向市政府舉報過,但不得要領,James很氣結。
搞非法劏房的人來自中國內地,James和我們認識很久,我也要花心思解釋,我們來自香港,有點不同。但在加拿大要解釋這一點,也不容易。
閒時James看球賽,花很多時間料理前花園。他的前園的草,永遠是綠油油茂盛的,你看過草坪的邊緣像地毯一樣彎下去的嗎?在加拿大,your lawn your fate.你的前園漂亮,你的臉上便有光。
「亞洲」在他們心目中很遙遠,James儲了很久的錢,花巨額參加了一次「遠東旅行團」。他們數年前參加旅行團到中國旅遊,登長城遊長江,短暫到過香港。路經香港時,他們到離島長洲拾了一塊木頭,把香港區旗黏上去。當他們把木頭展示給我看,我看到笑不攏嘴。在他心目中,香港就是中國南的一個城市,你們之間有甚麼瓜葛,他很難了解。
James和Mary的子女長大,都搬走了,去了加拿大另一個省份。他女兒是加拿大皇家騎警,很強壯。那時香港反修例運動,她那位騎警女兒反而告訴我,她支持香港示威者。但談到Black Lives Matter,她一定站在非洲裔美國人的那一邊。
「遠親不如近鄰」,他知道我家人情況,我請他們多關顧。每年探親,我會從香港帶點茶葉或中式餅食,毃門探望。他們會招呼我入厨房,吃件餅飲杯茶閒話家常。
去年夏天,家人急病,我由香港打長途電話到加拿大請這兩位鄰居幫忙。Mary是退休護士,即使面對疫情威脅,無人願意去醫院,她還是二話不說開車把家中老人送往醫院治理,如救命恩人。到我買了機票飛到那邊,已是一星期後的事。
反而是老人始終介懷。出院的時候堅持不讓Mary開車接走,我又花了很多心思安排一個香港移民朋友接老人出院。
後來我們賣屋回流,把家具送人。Mary很喜歡我們的酸枝椅子,幾十年前師傅的手藝加上靚木材,今日難找。她拿走了幾張酸枝椅,配襯她的西式家具也甚美。她還很客氣,不想接受免費禮物,偷偷把一點錢放入一張Thankyou Card塞了給我。他們有舊派人的禮儀。
我們承諾她,上飛機前把最後一張酸枝椅送她。然而,往飛機場的車到了,我回到屋子裡,赫然發現那張酸枝椅不翼而飛,原來家人把它送了別人。我很怕失信於人,怒火中燒,反而是Mary安慰我:「不要緊,椅子主人應該忘記了。」
對於「非我族裔」,部份香港移民還是十分抗拒。我家老人,曾經不讓我到訪芝加哥,說「黑人區很危險」;又不准我叫Uber,原因是開車的都是有色人種,的確我坐Uber時,跟印度新移民談得興緻勃勃的。而士嘉堡住很多斯里蘭卡人,我條街也有一個印度家族,男戶主是開計程車的。
每次聽到移民廿多年的老人跟我投訴「黑人怎樣」,我就拿Mary James跟他們討論。「全條街對我們最好的,不是香港人鄰居,而是Mary and James, 他們不是黑人嗎?」老人曾經說過,Mary和 James的皮膚黑得發光,我卻覺得極漂亮。
他們的心,最漂亮。
直到今天,Mary和 James都有電郵跟我聯絡,上飛機前,我悲從中來,Mary抱着我的肩,我忍不住在她懷裡哭了出來。Mary仁慈地安慰道: 「Vivian, you have done all you could do.」 我哭得更厲害。
(專欄原刊於明報,此為增訂版,朋友指正此套家具為黃花梨, 不是酸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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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故事|里長ㄟ舞台|火神的眼淚】
大家最近有看火神的眼淚 嗎?
曾經在消防隊服務過一年的我🧑🏻🚒
戲裡的內容,我幾乎都有遇到過
看了好有共鳴😢
台灣消防體系長年都存在著許多問題
是大眾不知道的
沒想到公視竟然能如此完整、赤裸裸的呈現出來
不過,畢竟這是影集
有些人還是認為這都是假的、演的😔
因此我打算把我那一年遇到的 #真實事件 分享出來
今天就來分享一個有關破門的故事
———以下故事 真人真事———
『火警 火警 趕快出動 趕快出動』
分隊的火警鈴響了
隨即傳來值班台廣播住宅火警的資訊
我們要在 #60秒 內坐上消防車出動
很熟練的,學長們去穿裝備
消防役幫忙準備無線電、器材等等
大家出發了
抵達現場的時候,是一整排的透天民宅
失火的透天,頂樓冒著熊熊火光🔥
現場的民眾告訴我們
稍早有小朋友在玩沖天炮
玩著玩著其中一支飛到那棟的屋頂
過不久就冒煙燒起來了
#玩鞭炮要注意周遭環境哦
隨著火勢越燒越旺
小隊長趕快指揮佈水線,要上去打火
不過猛一看,民宅的鐵捲門是拉下來的
小隊長趕快問鄰居有沒有電話聯絡一下屋主
鄰居說有打了,但聯絡不上
小隊長當機立斷的說 #破門 吧
隨即一位學長自告奮勇
馬上從消防車上拿了一個類似電鋸的器材
開始切割鐵捲門
很快的,鐵捲門被割開
我們順利進去撲滅火勢
沒有人員傷亡
頂樓堆滿了廢棄物
起火點是一張廢棄的床墊
#小心廢棄物堆積易燃引發火災
正當我們整理現場準備歸隊時
遠遠看到兩位民眾走了過來
其中一位是里長
這位里長過來劈頭就罵學長
「#為什麼要破壞鐵捲門」
這句話震驚了我們隊上全部的人
破門,怎麼了嗎?
小隊長、學長還沒反應過來
里長繼續比手畫腳,口中振振有詞
「你們不知道鐵捲門很貴嗎?」
「屋主剛剛就快回來了,不能等他嗎?」
「這樣門破一個洞,晚上要怎麼睡覺?」
「遭小偷你們要負責」
「這個門修起來至少5萬,你們也要賠」
現場的吃瓜民眾看到里長的表演
也議論紛紛開始騷動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站在里長那邊
但很肯定的是,沒有一位出來幫我們講話
我們瞬間從打火英雄
變成過街老鼠
不論小隊長、學長再怎麼解釋火勢的燃燒
會燒掉整棟房子、會燒到隔壁鄰居
里長跟屋主都不買單
最終,里長拿起電話打了1999投訴我們
這件事後來破門的學長沒有被處分,也不需要賠錢
只是寫了許多報告,跑了許多地方
勞心勞力
好一陣子,他都很鬱悶
那陣子出勤火警,他也不再衝第一個
深怕再次被民眾質疑
而里長呢?
那時正值選舉期間
因此這齣戲,是為了拉選票的一場表演
意圖彰顯自己很站在里民這邊
很替里民著想,為他們發聲
對里長而言,只是做個秀打個電話
但對消防員而言,卻是許多的公文流程要跑
以及,深深的質疑自己
破門,真的錯了嗎?
———————————
火神的眼淚不只是戲
而是台灣消防體系非常真實的寫照
接下來的每週二,我也想分享一個故事
讓更多人了解台灣消防員的處境
也能多多支持、理解他們的辛勞、心酸
謝謝
每一位消防學長學姊🙏🏻
鄰住買投訴電話 在 飲食男女 Youtube 的最佳貼文
噓……
天空墨黑,厚雲沒星。手錶上指針是凌晨二時,大部分人已熟睡就寢,街上一片寂靜,黑暗滿佈街角,昏黃街燈,照得人睡意濃濃。
嗞嗞……
機器的轉動聲卻在深水埗福華街,一排關閉的鐵皮小排檔叢後,一間鋪頂上書「坤記士多」四個大字,在鐵閘縫中透出幾扇白光,聲音就從這製糕工場發出,訴說着眾人皆睡我獨醒,明碼實價的起早摸黑,辛勤的一天就從這嗞嗞作響揭開序幕。
「由晚到朝,由早到夜,循環不息,兩三點鐘起身開工磨米,做埋洗埋嘢賣埋,兩更人,收埋鋪夜晚八點幾,年中冇息休㗎!不過唔緊要,慣㗎啦!」半頭白髮的傳永祥一口沙啞地說。
傳永祥是坤記老闆和掌舵人,64歲,對這數十年如一日的辛勞已司空見慣。還有弟弟傅永康,三個協力的阿哥阿姐夥計,同時在凌晨開工,默默無語。守在四五十度高溫的火爐邊,人人揮汗如雨,各佔各崗位的忙着磨米、抽出抽入竹筲簊、提上提落重甸甸的石頭壓漿,誰也沒注意到這百忙的街外上一絲靜態。
咔嚓……
一手拉開了店面的鐵閘。時為早上七時許,深水埗地鐡站B2出口旁,這不過百呎,80年代士多的舊模樣,汽水、香煙、啤酒、土炮……,老士多的產品。然而主角是陸續放到店門當眼處的各式老糕,白糖糕砵仔糕芝麻糕紅豆糕……琳瑯滿目,吸引途人。連銷售也數十年不變。現時外面的糕都早已包裝好,這裏卻依舊即切即放磅上秤重量,再入小袋給客,這樣的動作常惹客人投訴慢。
「件糕幾重就收幾多,冇呃秤,夠均真!幾廿年都係咁,冇變過,舊時啲人冇投訴㗎!」
隨時代變遷,深水埗生活改變了,舊的事物正在消失,他仍竭力保留這裏的一點一滴。分毫不動,緊握着舊。
「我都後生過,輕佻過,試過變新,錯咗一次,唔可以再錯!」像他的白糖糕,水靈模樣,心眼兒透亮,會有點調皮。他也曾稚氣未脫,違反父旨,背叛自己,陷於迷惘,卻終歸是貼心的。還不忘父訓:「做人做生意要對得住天地良心。」
一度無心之心,使他念茲在茲,謹遵此宗旨,勤懇守着,天荒地老。縱使父已逝,精神卻長存。
父技藝恭謹以待
嗯……
閉目沉思的他,想起父親,思緒如泉湧。他祖籍順德,鄉下作為魚米之鄉,河澤廣佈,水域通達,適於稻米生長。賦予了製作米糕的創造力。選粘米、糖、水這些家常材料製成的白糖糕、砵仔糕等,是稻米變身的傑作。
看來簡單,實際上製作十分繁瑣。父親傳承的技藝,他不怠慢,淘米、浸米、磨粉、壓水、和餡、發酵、灌籠、水蒸,做足八道工序,糕才爽香可口。
滴噠滴噠……
磨米的滴水聲,回應着石頭壓印米漿滴出的米水聲,格外清脆。他將用半新舊的泰國粘米按比例混合,浸泡一晚軟了的米放進磨機,扭動水喉,米粒漸研磨成漿,奶白的水柱細細流進布袋。紮好裝滿米漿的布袋,然後抬塊大石把米漿重重壓着,待水分全部流走,壓成半乾濕的米粉糰。以壓乾的米粉糰上秤,斤両才準確。
「用磨米壓出嘅米漿嚟蒸糕,啲糕有一種膠質,特別煙韌。」他一時忙着調校不同糕點的糖水米漿,這個要加黑芝麻漿,那個要放紅豆……一時又要磨糯米粉,做煎堆、包茶果。磨米機在一邊動,他也像機器一樣,沒有一刻停下來,多磨人!
最不容易是順德獨有的白糖糕,壓成的米粉糰,加入糖水搓勻,擺放到晚上,粉糰不停發酵,晚上變「老種」,又配搭新加了糖的米粉糰去,再發酵到第二日才蒸,往而復來,日日如是。白糖糕好不好吃?還是靠發酵。米與糖水的比例怎樣?發酵時溫度如何?全靠他拌和米漿時,一雙巧手去感應。
將發了酵的米漿倒在竹箕上,拿去蒸。「蒸起咗啦!蒸起咗啦!」隨着他揭開蒸鍋,熱氣上升,夾著帶酒味的甜米香,一股複合香氣撲面而來。剛蒸好的白糖糕白嫩蓬鬆,密密的小氣孔如同蜂巢一般,光滑剔透。嘗一口,軟滑爽口,甜甜的滋味帶着剛出爐的暖意在舌尖化開,口感綿密帶韌勁,微微似米酒的香氣,意想不到的清新吸引。
家傳秘方不易來
呼……
他大力地呼出一口煙圈。這個做糕的家傳秘方,是寶貴的經驗及睿智,都是他的父輩,順德人一代代口耳相傳下來的結晶。最初,也與一口煙有關。
「我老竇叫傅坤信,戰前喺順德嘅茶樓打工學整糕,佢個師傅做嘅白糖糕爽彈細膩,點樣整?佢就教啲唔教啲。不過呢個師傅係食大煙嘅!」
食大煙,即抽鴉片,當年是合法的,很平常,但價格高昂,普通打工的吃幾遍可花掉一個月人工。他父親知師傅有煙癮,出錢請食,期望師傅上足電,會過招教他。這樣的討好非一推即就,師傅一次不教、兩次不教,直到第八次才教少許。之後不斷請食,師傅才像擠牙膏般逐少逐少地教。
「請佢食個大煙,嗰份糧畀晒佢㗎啦!老竇先慢慢學到做糕竅門!」到他父親成功獲知箇中秘訣,幾已傾盡家財,可謂得來不易。和平後,他父親就帶着這秘方,到香港打工。
做米糕養家餬口
依呀﹗依呀﹗
石磨在轉動,轉一圈就依呀一聲,昔時就是用石磨磨米做糕。「我老竇嗰時喺香港嘅油器白粥大牌檔做糕,用石磨磨米,憑學番嚟嘅秘方整出好食嘅糕,其他師傅都冇佢整得咁好,啲客咪叫我老竇不如自己出嚟做生意!」
1965年,他家住唐九樓,在十樓的天台自立做糕,山寨原始,做批發生意。「點知攞貨買嗰啲商戶客,好生意就嚟攞,唔好生意就唔攞,落雨唔嚟攞又唔找數,啲糕剩喺度唔通倒咗佢,我阿媽咪拎出街賣囉!」山不轉路轉,他母親挑起擔挑,秤兩隻竹籮,糕點放在籮上,到福華街、北河街沿街擺賣。那時小小的傅永祥,已跟着媽媽一起上街。
「老竇真係好勤力,佢一個人,用手磨米、石頭壓水、米漿溝糖水、發酵、入爐蒸,嗰時仲用燒柴,乜都一腳踢!」父親就靠這糕養活一家九口,逐漸做到有生意,坤記的雛形就是這樣形成。
窮人孩子早當家
鈴鈴鈴鈴……
鬧鐘響起,早上六點,傳永祥兒時最痛恨這聲音,他不情不願的起床來。「起身幫老竇開檔,之後七點幾返學,到下晝三四點放學返嚟,又磨米、搓糕,整呢樣整嗰樣,到夜晚九點,先去做功課……」
對一個小孩,體力及精神都往做糕去,上學沒精神,成績也越來越差。「整整下無心機讀書,升唔到班,咪冇讀,一路跟住老竇去做糕。」中二就輟學,這遺憾一度令他無法釋懷。
「人哋放學就去玩去踢波,禮拜六禮拜日去露營、去旅行。我禮拜六禮拜日都要開工,好辛苦架!做糕有咩樂趣?」他很矛盾,對做糕,嘴裏說着嫌棄,實則卻又留有美好回憶。「當年冇咁多電子產品,我細個陪老竇開檔有得食,又同其他檔口嘅細路玩,賣出啲糕,老竇賞我零用錢,幾開心㗎!」多年後憶起與父親一起賣糕的時光,苦中有樂,很寶貴,他特別珍惜!
他與父母漸漸做到生意,從街頭做上排檔,他的工資也多了。「嗰時未識諗,冇儲低!啲錢淨係愛嚟行街睇戲食飯,唔夠咪問阿爸攞囉!」
人迹渺意興闌珊
轟隆轟隆……
地鐵行走聲音劃破寧靜的深水埗,時為79年起地鐵。坤記被迫搬到南昌街的大牌檔。「因為唔就腳,完全冇生意,做糕生意差,搵唔到錢。」同期麥當勞又進軍香港,市民多了選擇,坤記漸被擠到邊緣去。生意不佳,令傅永祥更加意興闌珊。
「我都要支人工,飲茶食飯都要錢。做糕冇前景,都諗轉吓行啦!由細對住呢行咁耐真係厭㗎,邊至想做?當然唔想做!」常言做那行,厭那行。他放下了做糕,離開父母和弟弟。當時他考到的士牌,就去揸的士搵食。
當了的士司機,他才發現爭食的士愈來愈多。「的士多,分薄咗,難搵食,我覺得揸的士已經唔合時宜。」他只好回家再做糕去。
人心之花散落時
哎呀﹗
這痛楚的嘶喊,如被一拳激中喚醒做糕的初心。他離去而再回來,父親沒有責怪,但最終也要靠父母,他感覺像欠了一個情。這時父親年事已高,還交付給他打理。他有感傳統磨米、壓漿、發酵,花工夫又費時,生產能力低。適逢工場拆樓,沒地方磨米,他打出如意算盤來。「新時代講求快,可以用現成嘅粘米粉,節省咗磨米艱辛嘅過程,慳番唔少成本。」
有不待風吹而自行散落者,人心之花是也。人心搖蕩、人性明暗,有跡可循卻難以理解。他騙得了自己,卻瞞不到客人,有些熟客吃過,覺得不是死實實,便是散收收,味道不同了。當他面前,把糕丟進垃圾桶,這恍如大力地摑了他一記耳光﹗「我好唔開心!」
客人騙不了,一個個離去,不單虧本,父親打下來的江山招牌也搖搖欲墜。他痛過,才領會,才醒覺。「老竇曾經同我講,做生意最緊要老實,對得住啲客,如果啲嘢唔得賣畀人,等於呃人。」
痛定思痛,自此,他堅持用傳統方法,磨米蒸糕,慢慢把客挽回來。
兵戎相見終告捷
傾哐!傾哐……
電視機傳來武俠劇的刀劍聲,短兵相接,仿如與同行舞刀弄劍的惡鬥……八十年代,大牌檔人稀少,父母接受他的提議,到較多人流的福華街租鋪,他可以邊看着電視邊賣糕。
如今他不辭勞苦,店仍維持磨米做糕,果然吸客,生意滔滔。那時深水埗有不少經營糕點的行家,見其客人川流不息,不免見獵心喜。某行家到來請教,叫他傳授做糕訣竅。「老竇當年都千辛萬苦先學識,而家問一問就要教你,有冇咁便宜嘅事?況且你又喺深水埗做糕,教咗你,咪搶自己嘅生意?傻㗎!」
他拒絕了,於是行家心生一計,急遽地將其租鋪買下。「佢買咗間舖,繼續租畀我哋,遲遲唔收,等我做旺咗佢先至要返,到時接收晒我啲客,賣佢嘅糕。」
他被擺了一道,但對方有鋪佔了優勢。他覺得租鋪不是長遠計,立意要父親買鋪。機緣下他們買到隔鄰的店,即現址的角落鋪,於是搬到鄰店繼續賣糕。行家業主收回原店,賣同樣的糕品,兩家並列打對台。「大家爭,佢鬥平,佢賣五蚊三件,我一件三個半。啲客嚟買,話我貴,但一樣幫襯,因為我嘅糕好食過佢。」
對家乏人光顧,大拍烏蠅,結果結了業。「以前一直覺得老竇嘅手藝好平常,而家我知道係寶。」他深深感到做糕秘方的強悍和魅惑力,亦全憑這贏了漂亮一仗。
仍不敢須臾或忘
啪啪啪啪……
掌聲響起,在百般磨難過後﹗97年金融風暴後生意轉淡,他想到增加產品提升銷售。「試過加整老婆餅、合桃酥,同芝麻糕、紅豆糕、馬蹄糕。啲客都係鍾意食用磨米做嘅糕,麵粉做嘅老婆餅冇得留低,磨米嘅紅豆糕同芝麻糕都賣得,就繼續賣到而家。」
他將芝麻磨粉混合米漿倒進盤內,先蒸熟第一層,然後第二層、第三層,如此類推,蒸到第九層,做出芝麻糕。入口綿細軟滑,慢慢化開,不甜膩,飄散出芝麻香氣,細嚼還能感覺到點點的黑芝麻末,滿嘴生香。內裏沿用父親的磨米米漿,糕身特別柔韌有米香。
03年,《飲食男女》報道坤記,指明香港製造。「由嗰時開始旺,生意幾倍咁升。到15年攞米芝蓮推介,多咗好多外國遊客慕名嚟幫襯。」
店子紅了,親友都建議他擴大工場、增加產量。「要快就要機器生產,就冇咗手做嘅味道。」用手做糕,時間有所局限,快不得,產量不多,如白糖糕一天最多二十多底,砵仔糕一天只一千幾百碗。他斷然回絕。
「唔會大量生產!我一定唔會再犯錯!」他絕不容犯下些許錯,縱使別人不追究,自己卻不敢須臾或忘。堅持遵循父法,不粗製濫造。09年父親因年邁身故。「我會盡自己能力細心做糕。咁樣做係為咗品質,亦係為咗啲客。更大嘅意義,係為咗阿爸。」他回憶中的父親,為人正直,扛起家庭和事業,勤懇堅忍,從未埋怨過辛苦。做人忠誠,對客童叟無欺,因而儲落大批熟客。
入夜,他開啟門口射燈,照着坤記的招牌,淡淡的糕香,歷五十年而不散,讓人念念不忘,有燈就有人,延續父親的精神。
撰文:孟惠良
攝影:關永浩
坤記糕品專家
地址:深水埗福華街115-117號北河商場地下十號鋪
電話:2360 0328
營業時間:7:30am-8pm
詳情: http://bit.ly/2QLfz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