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應疫情,去年坎城影展取消實體映演,僅對外宣布入選片單。今年坎城欲捲土重來,計畫在 7 月 6 日至 17 日舉行。昨日也公開美國名導 #史派克李 將繼續擔任主競賽評審團主席,史派克李也成為第一個擔任此職務的非裔美國人。
史派克李執導生涯至今共有多部電影在坎城首映,其生涯前期的作品《美夢成箴》(1986)便入圍導演雙週單元(目前可於 NETFLIX 上觀賞),而後包括《為所應為》(1989,首度打入主競賽),《叢林熱》(1991,主競賽)、《Girl 6》(1996,競賽外)、《酷暑殺手》(1999,導演雙週)、《Ten Minutes Older》(2002,聯合執導,一種注目)以及《黑色黨徒》(2018,主競賽),其中更以《黑色黨徒》在凱特布蘭琪率領的評審團中贏得評審團大獎(金棕櫚為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也順利將此氣勢延燒到奧斯卡,拿下生涯首座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
去年,對於接下這次評審團主席的位置,史派克李說:「當我得知有機會擔任今年坎城影展評審團主席時,我相當震驚、高興、驚訝和自豪。坎城影展對我的電影生涯來說非常重要,產生重大影響。」
今年,史派克李在與坎城總監 Thierry Fremaux 的越洋視訊電話中表示:「巴黎、法國和坎城影展在我心中佔有特殊的位置。早在 1986年,我的《美夢成箴》就在坎城放映,我在這裡對全世界介紹我的作品。所以,坎城影展永遠、永遠在我內心深處。」
前幾日奧斯卡公布入圍名單,史派克李執導的《誓血五人組》僅入圍最佳原創配樂,史派克李、狄諾林多、查德威克鮑斯曼皆未能以此片挺進個人獎項。不過,我個人很喜歡《誓血五人組》,以下節錄寫過的評論,提供參考,本片能在 Netflix 欣賞。
🎬《#誓血五人組》評論:
史派克李延續上一部作品《黑色黨徒》的風格,開場便開宗明義地使用歷史畫面,將砲管對準美國歷史上的戰爭污點──「不知為何而打的越戰」。《誓血五人組》開場呈現一段段黑人前往戰場的真實畫面,史派克李善用交叉剪輯,靈巧地在當中倏地剪進阿波羅 11 號登月的歷程畫面,聽著旁白說起:「這是一個人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這是縹緲的登月計劃,人類對外太空虛無的想像;而越南戰場中流血、送命的軍人,則是血淋淋的真實──兩相對比之下,當時美國的登月輝煌、軍備競賽中的勝利,與越戰的失敗並置,更顯諷刺。這是史派克李熟稔剪輯的力量,送給觀眾一記當頭棒喝。
《誓血五人組》是一部專屬於黑人的公路史詩電影,當年血氣方剛的英勇青年,經過歲月洗滌後轉為白髮蒼蒼的老人,然而,這些老兵就算帶著瘸腳的傷疾或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到了熟悉的叢林,縱使地雷滿佈,仍舊對地形、環境記憶猶新──這是時間帶不走的歷史傷痛、戰爭遺毒。史派克李透過角色的傷痕,暗示越戰如同幽靈鬼魂般,纏繞著老兵,同時也籠罩於美國之上,揮之不去,也無法抹滅。
更驚喜的是,史派克李巧妙地透過攝影媒材的轉換,拉出今日與往昔的對比:電影中只要是「現在」的時空,畫面比例大都以 1.85 : 1 或 2.39 : 1 拍攝,進入回憶後,便限縮畫面比例,改以視覺風格較小的 1.33 : 1,藉此呈現出當時越戰壓迫、緊繃的氛圍。而本片攝影師 Newton Thomas Sigel 再透過 16 釐米底片獨有的顆粒色澤感,拉出舊回憶的時代感,光是媒材的轉換,便能窺見史派克李的用心。
綜觀全片,《誓血五人組》對於種族議題的力度,每一場戲、每一句台詞都是直球對決,且史派克李雜糅各類型的影像,鏡頭語言豐富、視覺風格強烈,在公路類型中醒覺、成長、找到救贖,並與人性對抗,重口味卻不鹹膩、直通人心,進而反思越南戰爭。史派克李透過手中的鏡頭直面剖開美國底下的醜陋面紗,其情緒是鏗鏘有力,如同片中「美國欠我們的」那句台詞一樣,擲地有聲。
最終,《誓血五人組》結尾收在馬丁路德金恩博士逝世一年前的真實演講畫面,開場是拳王阿里,結尾是馬丁路德金恩博士,史派克李透過兩名黑人平權運動且反越戰的英雄做出首尾呼應,更將真實歷史畫面和虛構故事合一,將劇情片與紀錄片兩者形式疊合,強調了這部作品的真實性,可謂神來一筆。
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段宣言可以識讀史派克李現今對美國的態度,從電影拉回現實,美國目前正處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的平權抗爭風暴之中,歷史過了幾百年,種族歧視的警察暴行等事件一再上演,美國或許正搖搖欲墜;美國或許離平權還有一大段路要走;美國或許永遠抵達不了和平彼岸,但史派克李仍舊期許美國能成為理想中的樣貌,堅定帶著各種膚色的觀眾共同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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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 羅 症候群 在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今年的關鍵字,仍舊是疫情,但在亂世之中, 2020 年自己與 360 部電影共同走過。由衷覺得在台灣是幸運且幸福的,還能輕鬆走進電影院,於漆黑的場域之中,和無數陌生人共享光影魔法,而除了電影院之外,串流的發達與普及,也讓電影在疫情之中有了其他生存的空間。因此,在台灣,在世界各地,影迷與電影邂逅的方式,就無拘無束,也有了更多可能性。
在自己今年 360 部的電影之中,藉由年底回望今年,梳理出自己的「年度十大佳片」,留存為 2020 年自身的時代印記,更有幸提供給讀者、影迷參考、交流或是留存,作為 2020 年的回顧。
去年也同樣寫了年度電影推薦,當時的評選標準為「2019 年度台灣院線電影」,不包含影展、串流、數位修復等片,但由於 2020 年全球受到肺炎疫情影響,許多片子少了商業映演的機會,故今年更改評選規則,影展、串流皆納入考量,唯一限制為今年首度在台灣看見的作品(不包含舊片和數位修復)。順道一提,榜單中的某些電影為去年出品,但因片商作業時間拉到今年的台灣院線放映,仍舊選進評選。
整理了今年的觀影紀錄,發現讓自己最有感觸的,還是在於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國家怎麼共處的作品,世界已經夠亂了,但透過影像我們好像還能奢侈地去反思,還能去醒悟,雖然某些時刻對於諸多議題有種無能為力的失能感,但在電影之中,或許人們終能找到一絲避世的位置。
🎬以下排名有分喜好順序,並附上短評。1 至 5 名後天刊出。
10.《#曼克》,【#Netflix】
名導大衛芬奇沉潛 6 年,在動蕩不安的 2020 年交出《曼克》。1941 年,劇場與廣播界的金童奧森威爾斯執導了震古鑠今的《大國民》,縱使《大國民》在 1942 年的奧斯卡僅拿下一座奧斯卡,但時至今日,《大國民》在影史的地位已不辯自明。當時的好萊塢有《亂世佳人》這類的大製作電影,而《大國民》的出現,走出與古典好萊塢截然不同的嶄新道路,是時代的開創者先鋒之一。
《大國民》讓觀眾跟著記者視角,透過回憶錄的方式不斷帶出主角凱恩的過往,拼湊可能的人生模樣,更重要的是,片子從媒體帝國巨擘之中,反映美國自由資本主義以及英雄主義;而《曼克》在大衛芬奇的視野底下,聚焦於《大國民》的編劇曼克維奇,他嘴巴凌厲,酒氣熏天,但才華過人,以筆為戈,觀注政治,反映社會概況。大衛芬奇在杯觥錯影、吞雲吐霧間試圖梳理出《大國民》劇本的生成原因,大衛芬奇同樣在解構神話,從財團的資本面向,到個人的英雄樣態,都是《曼克》拆卸的細節之一。
說到底,《曼克》是世人愛看的「小蝦米對抗巨人」的故事,曼克維奇是狂傲不羈,唾棄商業鉅子的編劇,奧森威爾森則是初出茅廬,亟欲證明自我的金童導演,兩者在片廠掌權的體制之中,不斷對立與斡旋,才有了曠世傑作《大國民》。大衛芬奇找到巧妙的切入點述說曼克維奇這位真實存在的人物,不刻意歌功頌德,反而聚焦於小人物在時代浪潮下的掙扎與失敗,大衛芬奇毫筆一揮,將人性的各種面向融於一爐。
而觀眾乘著《曼克》劇組匠心打造的時光機,返回 30 年代的好萊塢,橫跨在一戰後的經濟大蕭條、二戰時的風起雲湧,大衛芬奇遊刃有餘地刻畫紛擾的政經局勢,更在《曼克》後段花了篇幅勾勒加州選舉,並劍指官商間的操弄,與人心動盪,而當時代的政治概況回看今年,美國大選的擺盪與鬥爭,就有了某種趣味,《曼克》的出現能在美國大選中增添一絲解讀趣味。
至於手法上,《曼克》中隨處可見對於《大國民》的致敬。首先,兩部電影雙雙採用倒敘法,從這樣的形式來看,大衛芬奇對奧森威爾斯的挪移是顯而易見的。再來是分鏡,舉例來說,片中能看到主角曼克躺在病床上,從手中將酒瓶摔下,而後酒瓶在地上滾動,此處的剪接與攝影機運動對應到《大國民》,就成了主角凱恩躺在病床上,從手上將童年時的水晶球摔下而破裂,這是《大國民》的經典之一,「玫瑰花蕾」(Rosebud)就從這裡延伸而出。
最後是符號象徵,在《大國民》中,空間場域極為重要,冰冷的檔案室、夫妻間的餐桌距離,都暗示人與人之間的疏遠關係;在《曼克》中,主角曼克來到好萊塢權貴們的重要聚會,在此也出現了狹長餐桌,曼克在此發起酒瘋,而後被拒於門外,並被譽為「猴子」,此處的影像語言,與《大國民》遙相呼應,並對戲劇產生關鍵作用。而「猴子」一詞也是《大國民》中的經典台詞。
從這幾點來看,《曼克》巧妙掌握《大國民》的手痕印記,並準確在新的故事中賦予意義,並非為了「致敬」而「致敬」,大衛芬奇的導演功力依然無庸置疑。但平心而論,《曼克》並不是那麼容易入口的作品,片中複雜的人物關係,後設的趣味性,都要對於影史有一定程度的理解,才能知曉箇中奧妙,但倘若能稍微理解《大國民》與當時的好萊塢狀況,《曼克》會是一部相當過癮的「影迷作品」。
《曼克》走到最後一幕,最後的台詞說道:「這就是電影的魔力。」替全片畫上最佳註解,在 2 小時 11 分鐘過去後,觀眾自然能明白,影像可以左右政治,干涉政權,而曠世傑作也可能僅是一個失勢、酒醉之人寫出來的奮力一搏,電影的魔力在《曼克》中展露無遺,並從好萊塢的黃金時代再度提煉而具現。大衛芬奇並不亞於奧森威爾斯,《曼克》是獻給編劇的作品,但在浪漫的說詞之中,觀眾望見的是不堪、醜陋與血淋淋的真實。
最後,有趣的是,1940 年走過 80 個年頭,當代電影產業的軌跡也發生巨變,尤其是在今年,串流大肆崛起,好萊塢傳統大型片廠應該沒想過,電影產業已經逐漸脫離電影院,人們在家中已然就是全世界,於是從今年的環境之中,Netflix 恰巧推出《曼克》,若用一種後設的角度解讀,《曼克》或許可說是大衛芬奇的《大國民》,藉以諷刺傳統掌權者,又是一種油然而生的趣味。
9.《#導演先生的完美假期》,【繁盛映畫 Wild Green Films】發行
《導演先生的完美假期》是一部冷靜、克制的作品,但靜下心感受,能在表面之下挖掘出極富情緒的底蘊,巴勒斯坦電影代表人物伊利亞蘇萊曼不發一語地透視世界,熟稔「以畫面說故事」之道,輕點影像魔力,帶著觀眾心領神會,望見當代社會。
綜觀全片,蘇萊曼經常選擇從一顆用於觀察事物的鏡頭切入,然後帶回蘇萊曼「觀看」的動作本身,並不斷在這兩者間擺盪、轉換,點出「觀看」的主動/被動,同時拋出客觀環境,觀眾在此模式下,帶著些許超現實「被動地」共同「觀看」巴黎、紐約以及巴勒斯坦的處境與氛圍。
猶記得《一一》特愛拍後腦勺的孩童洋洋,這是屬於此年紀對世界產生好奇獨有的觀看方式,觀眾平常看不到的,洋洋(楊德昌)拍給我們看。然而,在《導演先生的完美假期》中,伊利亞蘇萊曼和洋洋一樣,拍著背影,似正在對世界提問,這也恰恰為蘇萊曼提供觀眾另一種看世界的方式,觀看永遠是事物與人之間的關係。不過與洋洋不同的是,蘇萊曼拍下的背影,少了點好奇心,取而代之的是深刻的省思與從容的凝視,在優雅中透著擔憂與諷刺。
「It Must Be Heaven」,天堂無處不在,此刻蘇萊曼外表仍克制,但激動之情早已溢於言表,透過畫面與音樂穿過銀幕傳遞出來。世人的確不能選擇出生的地方,但能選擇觀看世界的角度與方式(巴黎、紐約、巴勒斯坦的對比),「觀看先於言語」(Seeing comes before words),或許是導演先生挪移約翰伯格著作的溫柔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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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誓血五人組》,【Netflix】
史派克李延續上一部作品《黑色黨徒》的風格,開場便開宗明義地使用歷史畫面,將砲管對準美國歷史上的戰爭污點──「不知為何而打的越戰」。《誓血五人組》開場呈現一段段黑人前往戰場的真實畫面,史派克李善用交叉剪輯,靈巧地在當中倏地剪進阿波羅 11 號登月的歷程畫面,聽著旁白說起:「這是一個人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這是縹緲的登月計劃,人類對外太空虛無的想像;而越南戰場中流血、送命的軍人,則是血淋淋的真實──兩相對比之下,當時美國的登月輝煌、軍備競賽中的勝利,與越戰的失敗並置,更顯諷刺。這是史派克李熟稔剪輯的力量,送給觀眾一記當頭棒喝。
《誓血五人組》是一部專屬於黑人的公路史詩電影,當年血氣方剛的英勇青年,經過歲月洗滌後轉為白髮蒼蒼的老人,然而,這些老兵就算帶著瘸腳的傷疾或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到了熟悉的叢林,縱使地雷滿佈,仍舊對地形、環境記憶猶新──這是時間帶不走的歷史傷痛、戰爭遺毒。史派克李透過角色的傷痕,暗示越戰如同幽靈鬼魂般,纏繞著老兵,同時也籠罩於美國之上,揮之不去,也無法抹滅。
更驚喜的是,史派克李巧妙地透過攝影媒材的轉換,拉出今日與往昔的對比:電影中只要是「現在」的時空,畫面比例大都以 1.85 : 1 或 2.39 : 1 拍攝,進入回憶後,便限縮畫面比例,改以視覺風格較小的 1.33 : 1,藉此呈現出當時越戰壓迫、緊繃的氛圍。而本片攝影師 Newton Thomas Sigel 再透過 16 釐米底片獨有的顆粒色澤感,拉出舊回憶的時代感,光是媒材的轉換,便能窺見史派克李的用心。
綜觀全片,《誓血五人組》對於種族議題的力度,每一場戲、每一句台詞都是直球對決,且史派克李雜糅各類型的影像,鏡頭語言豐富、視覺風格強烈,在公路類型中醒覺、成長、找到救贖,並與人性對抗,重口味卻不鹹膩、直通人心,進而反思越南戰爭。史派克李透過手中的鏡頭直面剖開美國底下的醜陋面紗,其情緒是鏗鏘有力,如同片中「美國欠我們的」那句台詞一樣,擲地有聲。
最終,《誓血五人組》結尾收在馬丁路德金恩博士逝世一年前的真實演講畫面,開場是拳王阿里,結尾是馬丁路德金恩博士,史派克李透過兩名黑人平權運動且反越戰的英雄做出首尾呼應,更將真實歷史畫面和虛構故事合一,將劇情片與紀錄片兩者形式疊合,強調了這部作品的真實性,可謂神來一筆。
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段宣言可以識讀史派克李現今對美國的態度,從電影拉回現實,美國目前正處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的平權抗爭風暴之中,歷史過了幾百年,種族歧視的警察暴行等事件一再上演,美國或許正搖搖欲墜;美國或許離平權還有一大段路要走;美國或許永遠抵達不了和平彼岸,但史派克李仍舊期許美國能成為理想中的樣貌,堅定帶著各種膚色的觀眾共同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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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悲慘世界》,【海鵬影業 / Swallow Wings Films】發行
法國大文豪維克多雨果 19 世紀問世的名著小說《悲慘世界》,在 21 世紀成了法國新銳導演拉德利(Ladj Ly)鏡頭下的犀利映襯,一本書、一部電影,不同媒材但核心異曲同工,盤根錯節的結構性問題、人性不斷的對立、來自社會底層貧窮的掙扎,仍舊不斷重演。人類文明看似不斷前進,卻被拉德利拆解成停滯,甚至是倒退;雨果筆下的革命百年之後,對於拉德利來說或許近在咫尺,全片擲地有聲,令人膽戰心驚。
拉德利聰明地透過這三位個性鮮明的警察視角,遊走(巡邏)在充滿犯罪、危險氣息的底層街頭,觀眾得以紮實地一窺與警察處在對立位置上的各種小人物,拉德利也進而描繪出這些小人物們不同的求生輪廓,拼湊出郊區的完整樣貌,難能可貴的是,拉德利並非一味地批判,在這樣的灰色地帶中,「善」與「惡」當然不是簡單的二元對立。
《悲慘世界》是一部生猛有勁的作品,拉德利展現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剛強氣勢,在巴黎郊區中完成了一場艱難的衝突,隨時充滿箭在弦上的挑釁,引人入勝,且其暴力筆觸也神似賈克歐狄亞在 2015 年拿下坎城金棕櫚的《流離者之歌》。
《悲慘世界》雖然發生在巴黎,卻能打破文化藩籬,因為此種對立走出巴黎,在世界各地、社會的角落上仍舊不斷上演。但或許,拉德利並不想極為悲觀地認定人性的無可救贖,開放式的結尾以及開場的人心凝聚就是很好的證明。
「親愛的朋友,請謹記。沒有壞種子或惡人,只有壞的耕養者。」雨果百年前提筆的嚴厲警示,到了當代,拉德利巧妙地挪用,鏗鏘有力地奏出一曲法國當代的底層荒涼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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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殺戮荒村》,【捷傑電影】發行
《殺戮荒村》由巴西名導克雷伯曼東沙費侯和長期藝術指導合作夥伴胡里安諾杜內耶斯聯合執導,很難想像這部帶著些許科幻感的民族記事,在風格上會展開成昆汀式絕地大復仇中的暴力美學,且在轉場上皆有 70 年代西部電影的味道,開頭便替這部時間軸定於未來的電影注入矛盾的衝突美感。
敘事上則在名為巴庫勞(Bacurau)的小村落中,殘酷劃分社會、種族間的階級地位,透過一群由美國白人組成的殺手集團,埋下政治操弄後對窮人村落進行的屠殺,由此來看,巴庫勞可以視作過往歐洲帝國主義對巴西的殖民以及文化上主導地位的典型。
然而放眼未來,高科技更可能使人們認為有「權力」將人命視為屠宰遊樂場,編導對於歷史傷痕、現今局勢、未來發展,有著細膩、透骨的觀察,這些不斷上演的掠奪,無時無刻發生,不管是在從前,或是未來,且背後原因令人寒毛直立。
《殺戮荒村》是一部充滿幻想的當代寓言故事,但其核心主題,可能更是這群無力的個體們對企圖剝削其利的強國們的終極反動(白人、遊客),是政治上的、文化上的、經濟上的,也正如同昆汀塔倫提諾的《決殺令》般,在影像中出了口惡氣,大快人心。《殺戮荒村》真實的可怕。 巴庫勞是極為渺小的貧瘠窮鄉,或許世人不會注意到它是否存於地圖中,但在這座小村中政客與強國卑劣的荒謬事,極有可能發生於當代地球的每一寸土地,自然也能這樣看待台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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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度片單
阿波 羅 症候群 在 地下電影 Facebook 的最讚貼文
【#地下評論】《#誓血五人組》(Da 5 Bloods)
#以下有雷斟酌閱讀
「良心不會讓我去射殺自己的黑人兄弟,或射殺膚色較深在泥濘中挨餓的可憐人,以成就強大的美國。而且射殺他們做什麼?他們又沒罵我『黑鬼』,沒處私刑要弄死我,沒放狗咬我、沒剝奪我的國籍。」——拳王阿里。
上述這段對白,是非裔黑人名導史派克李在 NETFLIX 新作《誓血五人組》的開場,引用拳王阿里的真實歷史畫面與談話,此開場近一步延伸,立刻明瞭拳王阿里背後的意義是美國黑人平權運動的Icon(象徵),這段話更是拳王阿里反對越戰的直接宣言。
史派克李延續上一部作品《黑色黨徒》的風格,開場便開宗明義地使用歷史畫面,將砲管對準美國歷史上的戰爭污點——「不知為何而打的越戰」。在拳王阿里之後,《誓血五人組》呈現一段段黑人前往戰場的真實畫面,史派克李善用剪輯,靈巧地在其中倏地剪進阿波羅 11 號登月的歷程畫面,聽著旁白說起:「這是一個人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這是縹緲的登月計劃,人類對外太空虛無的想像;而越南戰場中流血、送命的軍人,則是血淋淋的真實,兩相對比之下,當時美國的登月輝煌,軍備競賽中的勝利,史派克李刻意並置越戰的失敗,更顯諷刺,這是史派克李熟稔剪輯的力量,送給觀眾一記當頭棒喝。
接著陸續出現平權運動領袖 Malcolm X、Kwame Ture、Angela Davis、Bobby Seale 等人,對法西斯主義的畏懼與擔憂,對種族歧視的憤怒,史派克李帶著觀眾直視這場貪婪、醜陋的戰役且同時映照出社會的動盪、紛擾,從短短不到五分鐘來看,史派克李已為全片定調。
若觀眾從《誓血五人組》的片頭直接回望 1960 年代,能發現美國社會經歷著諸多抗爭,導致人心惶惶,總統甘迺迪、平權領袖馬丁路德金恩等人遇刺;「女權」興起;「黑人平權」運動高漲,對抗傳統價值與反社會主流的「嬉皮」文化狂飆,這是瘋癲、反動的時代。當去年名導昆汀塔倫提諾選擇聚焦 1969 年震驚全美的曼森家族謀殺當紅女星莎朗蒂的血案時,史派克李則在今年交出了《誓血五人組》,選擇著眼越南戰爭,且從黑人視角看待。
從當時美國總統來看,以艾森豪資金援助南越算起,美國有四任總統與越戰較為緊密,艾森豪、甘迺迪、詹森、尼克森(接下來的福特基本上在做收尾撤軍的動作而已)。而美國民眾在六零年代末期,在一連串的美軍陣亡當中,開始質疑越戰的正當性與必要性。尼克森致力終結美軍對越戰的參與,靠著「結束越戰」的口號上台,不該打一場南越與北越自家的戰爭。
美軍在越南的叢林戰爭長達十餘年,而以越戰為背景的影視作品更不勝枚舉,影史上最具知名度的作品之一,當然是法蘭西斯柯波拉的《現代啟示錄》,令人不勝唏噓的是,美國從越南撤軍 40 多年之後,《誓血五人組》幾乎可以宣稱是少數以非裔美軍士兵在這場戰爭中的經歷為主題的電影。從影視作品來看,非裔美軍似乎一直站在越戰衝突的局外人的位置,在軍事的貢獻上好似一種集體性的遺忘,猶如銷聲匿跡。然而,每一場美國參與的戰爭,非裔美人都曾在美軍服役,這些人不該被忘記,也該有影像提醒世界有這樣一群人的存在。
《誓血五人組》就是這樣的一部電影,不同於《現代啟示錄》的白人視角,這樣說並非史派克力反感於《現代啟示錄》,相反的,從《誓血五人組》中甚至可以發現史派克李多處向《現代啟示錄》致敬,例如主角們初到越南時去的酒吧,背景就是《現代啟示錄》的海報主題,甚至當主角老兵們坐上前往叢林的船時,背景音樂就放著《現代啟示錄》曾使用過的經典樂章〈女武神的騎行〉。
《誓血五人組》描述四位非裔越戰老兵相隔數十年後,重返越南的胡志明市,四位老兵表面要找尋當年戰死沙場的小隊長屍骨,但實際上卻想深入叢林,取回當年越戰時期偷埋的大量金條,藉以返回美國致富。
基本上《誓血五人組》是一部專屬於黑人的公路史詩電影,當年血氣方剛的英勇青年,經過歲月洗滌後轉為白髮蒼蒼的老人,然而,這些老兵就算帶著瘸腳的傷疾或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到了熟悉的叢林,縱使地雷滿佈,仍舊對地形、環境記憶猶新,這是時間帶不走的歷史傷痛、戰爭遺毒,史派克李透過角色的傷痕,暗示越戰如同幽靈鬼魂般,纏繞著老兵,同時也籠罩於美國之上,揮之不去,也無法抹滅。
更驚喜的是,史派克李巧妙地透過攝影媒材的轉換,拉出今日與往昔的對比,電影中只要是「現在」的時空,畫面比例大都以 1.85 : 1 或 2.39 : 1 拍攝,進入回憶後,便限縮畫面比例,改以視覺風格較小的 1.33 : 1,藉此呈現出當時越戰壓迫、緊繃的氛圍,而本片攝影師Newton Thomas Sigel再透過 16 釐米底片獨有的顆粒色澤感,拉出舊回憶的時代感,光是媒材的轉換,便能窺見史派克李的用心。
有趣的是,這四位老兵的角色分別名為保羅、邁爾文、奧提斯和艾迪,而小隊長名為諾曼,早已戰死沙場,但中文片名《誓血五人組》,缺一人才成五人,這第五人,就由保羅的兒子大衛補上,當然也能視做跨世代的傳承。而保羅、邁爾文、奧提斯和艾迪和大衛,更是成立於 1960 年代並走紅的黑人團體《誘惑合唱團》初代成員的名字,順道一提,諾曼則為其製作人。《誘惑合唱團》雖然是黑人組成,但歌曲打破種族藩籬,紅極一時,史派克李透過虛構的角色名稱相呼應,成為特別的弦外之音,歌曲能撫慰、震撼人心,影像同樣也能,兩者間的呼應,史派克李的用心就不言而喻了。
此外,《誓血五人組》當中,配樂上也使用了多首黑人靈魂樂歌手馬文蓋伊的音樂,這當然是本部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也讓黑人力量(Black Power)更加凝聚,透過歌聲傳唱。
不過,《誓血五人組》並非一味強調黑人至上的作品,老兵保羅戴著標誌「讓美國再度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帽子,支持圍牆政策,顯而易見,黑人保羅是支持川普的非裔族群,史派克李更安插了一段黑人與越南人在水上市場起衝突的戲碼,藉此能感受出史派克李筆下的角色有血有肉,也不全然那麼「政治正確」。
黑人老兵受困於當代社會,畫地自限,希冀美國再度偉大,也能是川普的擁戴者,對此,史派克李展現同一群體中的多樣性,並非故步自封的天真認為黑人就不會、不該是川普支持者,反過來說,藉著攝影機,史派克李可能更希望觀眾去傾聽這些人的聲音,看見不同,才有機會跨出同溫層,找到改變與和解的可能,史派克李一直對他自己的角色,抱著某種理解,也邀請觀眾去理解。
而在這四位老兵加上一名青年的公路歷程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當然是找到小隊長諾曼的屍體,眾人找到諾曼後,在諾曼早已化為骷骨的荒野中,向神禱告,史派克李特此將鏡頭從特寫拉往遠景的空鏡頭,精準利用鏡頭語言的轉換,致敬其餘越戰已死的無名英雄(特寫專注於個人情緒,遠景空鏡頭則有精神層面上的象徵),此時此景,都是對於越戰的弔念與哀愁,史派克李情緒給的飽滿且立體。
在此過後,影片調性急轉直下,發現諾曼屍體同時,眾人也找到了金條,於是在金條的利益薰心之下,角色開始在立場上有了偏移,原本果敢的團結一心,成了貪婪的暗算鬥爭,史派克李筆鋒一轉,《誓血五人組》成了一場刺激、大逃殺的風格類型電影。
而在這五人組於檯面上的爭奪之外,檯面下也有另外一股力量對金條虎視眈眈,觀眾透過全知視角,發現越南人也有意爭奪金條,而越南人背後,則是法國人指使(法國殖民過越南),於是在電影中的當代敘事線,非裔黑人、越南人、法國人的三方角力,都能一步看作是殖民主義到現今的政治解讀,史派克李游刃有餘地整合、拆解各方勢力,這是史派克李調度多線並進的導演功力所在。
精彩的是,在角色一個接一個死於非命時,觀眾也能發現,當年諾曼戰死沙場的主因,是保羅開槍誤殺,在保羅覺醒的過程中,史派克李打破第四面牆,讓角色與觀眾對話,同時讓保羅與諾曼在虛幻中相見(保羅中了蛇毒才能在恍惚中看見諾曼),在如夢似幻中,諾曼原諒保羅,也解了纏繞保羅心中一世的悔恨,最終保羅雙手一攤,誠實面對死亡,這是史派克李給予的救贖,也是對角色的溫柔。
綜觀全片,《誓血五人組》對於種族議題的力度,每一場戲、每一句台詞都是直球對決,且史派克李雜揉各類型的影像,鏡頭語言豐富、視覺風格強烈,在公路類型中醒覺、成長、找到救贖,並與人性對抗,重口味卻不鹹膩、直通人心,進而反思越南戰爭。史派克李透過手中的鏡頭直面剖開美國底下的醜陋面紗,其情緒是鏗鏘有力,如同片中「美國欠我們的」那句台詞一樣,擲地有聲。
最終,《誓血五人組》結尾收在馬丁路德金恩博士逝世一年前的真實演講畫面,提到:「為了拯救美國的靈魂,我們認為不能短視近利,只為黑人爭取到某些權利就自滿,而是要堅信美國永遠不會獲得自由和解放,除非我國奴隸的子子孫孫能完全掙脫,依舊如影隨形的桎梏。就某方面而言我們都認同蘭斯頓休斯——哈林區的吟遊詩人所寫的詩:『是啊,我說得直白一點,美國從未是我所期待的美國,但我鄭重發誓,它將來會是我理想中的美國!』。」
開場是拳王阿里,結尾是馬丁路德金恩博士,史派克李透過兩名黑人平權運動且反越戰的英雄做出首尾呼應,更將真實歷史畫面和虛構故事合一,將劇情片與紀錄片兩者形式疊合,強調了這部作品的真實性,可謂神來一筆。
更重要的是,透過這段宣言可以識讀史派克李現今對美國的態度,從電影拉回現實,美國目前正處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的平權抗爭風暴之中,歷史過了幾百年,種族歧視的警察暴行等事件一再上演,美國或許正搖搖欲墜;美國或許離平權還有一大段路要走;美國或許永遠抵達不了和平彼岸,但史派克李仍舊期許美國能成為理想中的樣貌,堅定帶著各種膚色的觀眾共同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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