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把生命看的很重,我們總不想在短暫的生命裡,看見親人逝去,陪著親人的每一分每一秒,越來越少,可生命裡總會遇見許多令人無法預期的事物,為了大愛,捨棄一時的小愛,不曾後悔。
疫情期間的緊張已讓醫院值班人員倦意十足了,大雨卻一直不停歇,黑色的夜傳來陣陣雷聲,雨斷斷續續的下著,疫情及將至的颱風,迫使每一個人都得待在家裡。一隻黃金獵犬從雨裡跑來,到醫院門口衝著大門裡叫了兩聲,聲音迴盪在整個大廳,然後又急忙掉頭跑進黑夜的雨裡,彷彿像在迎接著什麼。
「醫生在嗎?現在可以進來看診嗎?」
一個滿身泥濘的大叔揹著一個女孩跑到醫院裡來,兩人都帶著口罩,兩人的口罩都濕透了,尤其女孩帶著大小不合臉的口罩,遮住了一半的眼睛,在稀稀落落的門診走廊上,每一個人手裡都握著滴水的雨傘,偌大的走廊讓敲門和喘氣聲如此明顯,大叔急促地敲著門診的門,接著厚重的門打開了,一個溫暖低沉的聲音望向了他們倆,
「孩子怎麼了?」
護理師同醫師幫大叔脫下雨衣,把包裹在大叔雨衣裏的女孩放在門診的床上,男人從口袋裡掏出毛巾給女孩擦擦汗,也擦著雨水,「我回家後看到女兒早早的躺在床上,還以為她是太累了,我還沒哄她就睡著了,可我見她睡著了以後還一直踢被子,臉很紅,額頭和臉上都很燙,就趕緊把她送來了。」
因為大叔抱著女孩在雨中走著走,淋著淋,所以原本發燙的女孩,大雨使她的體溫了降下來,進來醫院的時候才沒有測到女孩原已經發燒了。雖然政府已經將病毒降級為二級,但聽到任何發燒疑似個案,醫護人員及現場氣氛馬上陷入緊張之中,每個人穿上厚重的防護裝備,將大叔和女孩帶入採檢區篩檢,在等待醫師來到篩檢亭的期間,大叔跺著腳,
「篩檢完還要等一兩個小時才知道結果,如果小茵確診,一定是我把病毒帶回來的,不!我們不會確診的,但是如果真的是,那該怎麼辦呢?小茵還這麼小,都怪我!」
女孩一句話也沒說,看著她稚嫩的臉龐,卻滿滿因為生病而不舒服的表情,在核酸檢測報告出來前,我們能做的有限,好令人心疼。
「我還有點事情要做,麻煩你們照看一下我的女兒,謝謝了!」
這位大叔不管不顧醫護人員以及警衛的勸阻,從等待區,逃了!拿起車鑰匙就往大雨中衝去。嘟嘟嘟嘟…..嗚嗚⋯⋯車的大燈亮起來,格外的刺眼,按著喇叭驅趕著他面前的警衛,男人開著車就往黑暗的暴雨裡開去。
「這是什麼樣的父親?膽子真大!孩子發燒生病了,竟然不管了,把小孩丟在這裡,盡自己還想著賺錢,怎麼剛剛大門口居然沒有檢查到他的健保卡?趁著人多混入醫院,現在居然跑了,不敢給我們篩檢?還是不想留下身分?現在都找不到人了,到底…..」林醫師站在門診門口碎碎念著,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也許他們家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搞不好是連醫藥費都付不起,還是搞不好他不要女兒了?」旁邊的幾位護士討論著。
女孩的體溫越來越高,嘴裡一直喊著,「好燙啊!爸爸別去!」閉著眼身體扭動著,應該是在作惡夢,女孩緊緊抓住被子,像是握住了父親的手。
護理師為女孩擦去黃豆般的汗珠,女孩的臉皺在一起的表情,門診區每個走廊的角落,都充滿著數落這位父親失責的碎語。這時女孩一翻個身,褲子口袋裡的考試卷掉了出來,張張是將近滿分的好成績,大家拿出來擦乾水鋪直,背面有一篇作文,
題目是「我認為最偉大的人」:
「我的爸爸最偉大,他有一顆小小的嘴巴,小小的眼睛,還有小小的個子。小小的嘴巴總是很愛對我嘮叨,但也無微不至;小小的眼睛照顧我的日常所需;小小的個子,能舉起很大的房子。他也有大大的拳頭,還有大大的腳步。大大的拳頭,嚇跑了欺負我的同學,也抬起一個一個受傷的人和死掉的人,大大的腳步跑向了哭泣的人們。
我的爸爸是一名消防員,奶奶說爸爸的工作就是和火神戰鬥了,我的爸爸好厲害。他對我很好,雖然他常常要工作一整天不能回家,但他下了班總是願意陪我玩。有時候即使整夜沒睡看得出來爸爸好累了,但他都願意完成和我的約定。我的爸爸總是在我睡著之後,拿出相本,對著我媽媽的照片講話,我想是我爸爸想念我在天上的媽媽了吧!
雖然鄰居常常都說我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雖然我還不太懂『親生的』是什麼意思,但我的爸爸永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的爸爸最偉大,雖然沒有長頸鹿高,沒有獅子壯,可我最愛我的爸爸。」
看完這一篇小學作文,字裡行間有著小學生的稚嫩口吻,更多的是對現實的點頭和成熟,女孩有著超於同齡孩子的穩重,這些成熟與穩重重得令人心疼,許多成了媽媽的護理師感動的泛起淚光,女孩的的核酸檢測出來了,結果是陰性的,女孩只是得了重感冒,在兩瓶點滴的輸液後,燒退了,氣色恢復了。此時女孩的奶奶穿著拖鞋,啪啦啪啦地跑向診間,拎著大包小包,氣喘吁吁又瘦小的體型,顯示這一家人的肩上有多重,
「阿婆,為什麼隔壁家的阿姨總是說我不是爸爸親生的?什麼是親生的?什麼又不是親生的?很重要嗎?」
「沒有,不要聽他們亂說,妳是親生的,我的小乖孫女茵兒。阿婆給妳買薯條好不好?」
「太棒了!耶!我要吃薯條,阿婆,您上次說我只要考前三名,就會給我買冰淇淋,我這次考試又考了第一名,我是不是可以吃三個冰淇淋啊?」
「好好好!茵兒真棒!給妳買薯條和三個冰淇淋,都買!那我們等爸爸下班回來以後再去買,一起跟爸爸慶祝好不好?」
「好啊!阿婆,媽媽是不是也知道我好棒的?您以前說:只要我成績考好了,就可以當醫生,當了醫生,我就可以把媽媽治好,就可以把媽媽帶回來。阿婆,我媽媽會等我的對不對?」
「會會會!我們茵兒最棒了!」
奶奶回憶著過去祖孫兩人的對話,乾癟的臉泛著紅眼,或許要等女孩長大了才會知道媽媽永遠不會回來,但小小的身體卻有超過成年人的善解人意,奶奶坐在女孩的床邊,告訴我們:她是女孩的奶奶,女孩的爸爸去救人了,女孩口中的親生爸爸,其實是她的大伯,她親生爸爸的哥哥,在女孩還是襁褓中的嬰兒時,親生爸爸媽媽車禍離世了,而一直沒有孩子的大伯和大嫂撫養了女孩,他們就給女孩取名為『茵幼』,希望女孩的存在是成為陰間父母的保佑,祐庇因為災難離開的父母一路平安好走。但在女孩五歲的時候,女孩口中的媽媽離癌去世,從那之後鄉下的奶奶就被接到城裡,一起和爸爸照顧女孩…..
原來這個爸爸一直很愛這個女孩,女孩也很愛口中的爸爸。而這位大叔,是在剛來到醫院後,接到前線尋求支援的電話,一處社區燃起熊熊大火,而這個社區人口密度極高,尤其在這疫情以及颱風來臨之時,大家都躲在家裡,烈焰毫不留情地在每家每戶間猛竄,從外頭隔著暴雨都可聽見屋內以及窗邊人們的哀嚎,消防人員衝入刺眼的火海中出生入死,還沒搞清楚抬出來的是傷者還是屍體,火焰快速阻擋了每一個迴廊和出口,即便暴雨及幾台消防車的強力水柱依然無法平衡火勢,房內人們的哭喊聲越來越小。女孩的爸爸掛了電話之後,心裡想:醫院有醫護人員,茵幼在這裡一定比在死亡邊緣的居民還安全吧!隨即跳上了車,戴上車上備用的防毒面罩,驅車前往救人,而大叔帶著防毒面具罩不是為了躲避火場的濃煙,而是在還不確定有無確診之前,保護他身邊的同事以及他所抱著的受難者,女孩的爸爸義無反顧地衝進火神的中心。
望著窗外的傾盆大雨,我們站在窗前沉默起來,遠處消防車的笛聲響起,這注定是一群不凡的逆行者。
我們總喜歡主觀臆斷別人的表象,卻不願意了解事實的真相,愛是擔當之責,也是風險之歌。疫情改變的世界,改變了人類的生活模式,但除了病毒以外,其他災難卻沒少過發生,除了醫護人員外,更多逆行者冒著生命危險,在死亡的邊界向死神搶奪生命,他們穿著更熱的防護衣,帶著更厚的面罩及口罩,用愛守護著世界。我們對這些逆行心存者感激,他們的大愛超越了生死。
看著窗外暴雨停了,黑夜被太陽趕走,一條生氣勃勃的彩虹出來了⋯⋯
#dr李薇復健與生活頻道
(每個記錄者最想哭🥲的時候應該是打字快打完的時候,電腦突然沒電,什麼檔案都沒存到……吧!還好,一切的一切都刻畫在我腦中…..這篇文就是多次重打後的孩子)
阿 瘦 護士鞋 在 張宇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今天趁小孩不在,頂著大素顏來做臉囉!也認識了傳說中的 #瘦腿針 跟 #瘦肩針
很獵奇吧?原來肉毒可以做這麼多事,陪好姊妹去星和仁愛店(就是我每次打皮秒雷射的地方)她的狀況是穿高跟鞋導致 #蘿蔔腿 凸一塊,醫師說,只要是肌肉造成的腫胖,肉毒都可以讓線條柔和變美。(但若是骨架大、肥肉導致的 #小腿粗,應該就沒辦法吧)
#武洵白醫師 真的能讓她腿又直又美,但我腦中卻一直想醫師的名字未免也太像武俠小說人物,他本人卻很靦腆阿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不離題,總之醫師說用 #保妥適肉毒 瘦腿,其實很吃技術,醫師必須下針在肌肉發達處,放鬆肌肉,讓小腿纖細柔和!也建議女生少穿高跟鞋,回家也要認真按摩放鬆小腿!
再來比較拍案驚奇,是聽說從韓國流行過來的 #瘦肩針
也是用肉毒打在斜方肌,讓一些虎背熊腰的女生能放心的穿露肩!這根本棉花糖女孩福音吧!
護理師:瘦肩針我打過。
我:喔 ? 為啥你有需要打嗎?
護:我本來兩邊肩膀不一樣高,現在穿衣服好看多了。
我:但妳護士服都遮起來啦!要好好秀出妳嶄新的美肩啊!
#護理師羞赧笑了
#宇哥懂撩
至於我今天做的是 #敷面式離子導入 (就是做臉啦)因為最近曬太多太陽,皮膚太乾,不能打皮秒😭 而是需要 #保濕 急救啊!
只是我以前很懶,大概一年才做一次,30後很知天命的兩個月做一次🤣
#星和醫美
#我的美色由我決定
#下次再來打皮秒
#最後一張是出門前癡癡看我的弟
阿 瘦 護士鞋 在 譚蕙芸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風吹雨打無地鐵】
推輪椅與中風母親走畢荃青葵遊行
兒子:「以往甚少去遊行,今個夏天唔出來唔得」
地鐵停駛,滂沱大雨,葵芳通往荃灣的長命斜,是遊行的起步點,千計市民狼狽地冒雨前行,即使舉傘也渾身濕透.
人潮中,一名瘦削的男子推着輪椅,吃力地爬坡.他要騰出雙手來操作輪椅,自己頭上戴着清潔工專用的「迷你傘帽」,髮邊夾着固定傘帽的頭套.輪椅上的老婦則穿着全身的雨褸,腳踏上露出婦人的白鞋子,被透明膠袋細心地包裹着.
如此充足裝備,因為與媽媽出來已經是日常.推輪椅的男子今年40幾歲,只告訴我他的花名叫「阿叔」.他說,16年前母親經歷了中風,入住醫院、護老院,最後他把屋企裝修了,與弟弟一起輪流照顧母親.今年60多歲的母親現在病情已經進步了,至少可以說得出自己的名字,右手有力拿筷子吃東西.
昨日母親在雨衣下,只露出部份的臉,嘴部張大,我看到雨衣下她的手也有動作.阿叔說,知道母親未必清楚是來遊行,或許只知道環境很吵.「我們盡量帶她出來,今天早上就帶她上教會.也曾帶媽媽去日本,遇上雨天,若去旅行,雨勢減弱也會跟她穿雨衣出來.」
阿叔說,弟弟周一至五照顧母親,周末則由他頂上.而70歲的父親行動也不便,故此要決定去一次遊行,需要考慮母親和父親的照顧問題.他和弟弟會商量,有時一起帶母親出來,有時只有他一個.而剛過去的星期六傭人提早休息了,剛好昨日傭人在家看顧父親,否則也不可能出來.
阿叔形容,近年要花精神照顧父母,甚少機會參加遊行.「六四燭光晚會都只是自己參加過,沒帶母親出來.」他坦言,今年與母親遊行的次數,是過去多年的總和.
下雨天要推輪椅,遇上地鐵停駛,令他們更困難.周六他就放棄了觀塘遊行,雖然他住在九龍東.這天,早上看到雨勢很大,內心也忐忑,但見下午雨勢減弱,她便與母親搭地鐵到葵興,冒雨走了十分鐘才到達起步點.回家的路線,也要思考好,或許到大窩口搭巴士吧,他說.
如此艱難,為何仍要走出來?「唔出聲唔得呀,看到現在機構向員工施壓,秋後算帳實在過份.警察在葵芳開完催淚彈,竟說這是『半開放空間』?政府不斷用歪理,用法律上不存在的概念如『壽終正寢』而不是『撤回』回應市民,簡直是歪理,教壞細路」,他氣喘地推着輪椅說着.
昨日一位戴口罩的男人,跟足他們大半路程,一直舉傘遮雨.原來只是陌路人.6.9, 7.1, 7.21, 8.11, 8.18, 8.25,母子也有出來,為了找無障礙通道,費盡腦汁.
「遊行的人都很照顧我們,最難忘係7.1,在銅鑼灣鵝頸橋,我母親的輪椅前輪壞了,我只能提高前半部,靠後輪推,怎知道有兩個男士看到,每人捉住輪椅一邊,抬着輪椅在隊伍中走,從銅鑼灣一直抬到中環,還協助我們入中環站坐車,很感動,大家都是不相識的人.」
阿叔一直強調:「我們只是很普通,很普通的家庭」.原來阿叔的父母皆是殘疾人士,父親和母親因為意外和先天原因,左手都有疾障.父親在庇護工場工作,母親是主婦,「她單手已經把我們四兄弟妹帶大,我記得小時候媽媽很疼錫我們.」
一家六口,如此環境,生活艱難:「父母是殘疾人士,我們一家都是領綜援過活,至我們四兄弟妹畢業才停止.」現在四個子女都出身了,阿叔在科研公司工作,偶爾要回內地工幹,「以前都不戴口罩遊行,今日都戴了,實在有點擔心.」
阿叔和同住的三弟,一起照顧患病父母多年,但阿叔並沒有怨言.「我們生活不優越,但母親都是老實人,買東西商販找多了錢,她也不會要,教我們要做好人.」他笑說,關於這場運動,弟弟負責看連登,他則多看傳媒的新聞.
他坦言,母親廿多歲才由廣東省來港,母親的親戚在內地,他們六月才探親,「或者,我與其他遊行人士不同的地方,就是我是一個大中華膠,雖然我不同意其他人的一些理念,揮動的旗幟甚至口號,但我不會阻止其他人,我覺得,支持這場運動,不等於港獨.」
他笑說,想過帶中國國旗出來遊行,我追問他,認真的嗎?阿叔說:「真的,我地這一個年紀,六四係重要一件事,始終認同自己是中國人.」旁邊替母子打傘的口罩男,只靜靜聽,沒有說上甚麼.
大雨之中,他渾身濕透,雨水濺落他的背部,有好心人遞上便利雨衣給他,他有點手忘腳亂.把輪椅停靠在路中心,他脫下傘帽,再套上雨衣.這時,幾個陌生人不斷上來慰問:「我是醫生,有需要幫上忙嗎?」「我是護士,是不是有狀況?」一位中風老人和他的兒子,在遊行隊伍裡,受到不少人的注目.阿叔禮貎地告訴大家,沒事.
替自己套上雨衣後,阿叔又準備起行了.這時,向上的斜坡變成一條微斜的下坡,走路的人感到舒泰,但對輪椅而言,也是另一種挑戰.阿叔純熟地弓起身子,小心地控制着輪椅向前滑行的速度不要過快,尤其今天,雨下得很大.
臨行前,阿叔做了一個小動作.有一顆細小的黃色花屑,應該是台灣雙思的落花,不知甚麼時候飄到母親的格仔塑料雨衣上,無傷大雅的一粒小黃花,阿叔用姆指和食指輕輕拈起這朵小黃花,讓它掉在路邊.這一個小動作,溫柔得很.「能夠照顧爸爸媽媽,是我們的福氣」.語氣輕描淡寫,輕飄飄的,像小黃花落地的一刻,不着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