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門診,阿萍醫師帶兩位來產檢的孕婦,參觀四季和安婦幼診所的生產環境。「我們可以開始來籌劃一場生產PARTY囉!」阿萍醫師這麼跟媽媽們說。🎉
候診的媽媽問診所的樂得兒房有幾間?跟診的同事回答:「對陳醫師來說,每間房間都是樂得兒!」把陳醫師還有躺在檢查台上正在照超音波的朋友逗得好樂啊!😁
八月二十日陳醫師將在四季和安婦幼診所舉辦不與任何廠商合辦的收費親子教室,也將跟大家說明如何讓每間房間都是樂得兒房,報名方式即將公布,敬請鎖定!
【我們的寶寶是「家生」】
不知道妳對生產的印象是什麼?這是生產改革行動聯盟夥伴梁莉芳的在助產師協助下的居家生產經驗,她是陽明大學衛生福利研究所助理教授,丈夫則是心臟科醫師,透過他們的選擇思考與經驗分享,希望更多人能理解,生產有更多必須理解的過程,以及為自己做選擇的可能與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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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畫面是,高中護理課時看的生產影片,產檯上血淋淋的疼痛……坐月子期間,來家裡幫忙的月子阿姨分享了一段陳年往事。她的老大已經三十歲了,但回想起生第一胎的經驗,還是有著記憶猶新的恐懼。她說,懷第二胎的時候,因為初產的經驗太不好,她還動了人工流產的念頭。
懷孕之後,透過身邊朋友和網路(準)媽媽論壇的分享,我才知道,大多數的女人對於生產這件事情,都抱有或多或少的擔心、焦慮和害怕。原來,迎接新生命的心情,不全然是喜悅。
生活在現代社會的我們,對於懷孕和生產的想像,總是難以離開西方醫療專業。孕期密集的進出醫療院所,除健保給付的產檢外,還有花樣愈發增多的超音波檢查,這些科學技術的發明,是減少了我們對懷孕的擔心,還是創造更多(準)父母的不安?醫學的進步雖然降低生產風險,但也將女人懷孕生產的身體疾病化。懷孕生產的自然過程,變成需要產科醫師主導、介入和依賴各樣科技物完成的醫療行為。孕婦不是病人。高度醫療化的結果造成,懷孕和生產過程中,孕婦真實的身體經驗被客體化和邊緣化。醫學專業知識和科技檢查成為(準)媽媽們認識身體/心理變化以及了解肚子裡的寶寶發展最具權威性的管道。
懷孕早期,我和伴侶討論過居家生產的可能。接受醫學養成教育又在醫院工作的他,對這樣的提議十分焦慮。對於生產方式我們做了很多的溝通,除了居家生產之外,也思考其他的可能性。透過溫柔生產協會的網站,我慢慢認識溫柔生產的概念,並對居家生產有更多具體的了解。不過,因為工作忙碌的緣故,加上顧及伴侶的心情,折衷之下,我選擇了相較下願意溝通想法,願意彈性化標準生產流程的婦產科醫師。
懷孕後期,我開始跟醫師討論生產計畫,拿到一張產科提供的表格讓我勾選,包括剃毛、灌腸、剪會陰等所謂的標準化流程。不過,醫師加了一句但書,除了產婦的意願外,我們還要斟酌當下的狀況。隨著預產期的接近,標榜安心生產的醫療環境,我的心裡卻充滿不確定和懷疑,不知道進了醫院、產房之後,面對醫療權威和醫院的組織文化,我還有多少提問和做決定的能力/權力。迎接新生命應當的喜悅之情,似乎因內心的不安而打了折扣。
懷孕期間,伴侶和我都很忙碌,除了各自的工作外,也忙著找房子、搬家,希望可以在安穩的新家迎接寶寶的到來。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讓我對於懷孕、生產和當媽媽這件事情沒有太多真實的感受。有些時候,甚至忘記自己懷孕這件事情。只有寶寶的胎動會提醒我他的存在,真實的在我的身體裡,我們一起。
寶寶36週的時候,我們認識了邱明秀助產師。十幾年前,在花蓮念研究所時,我常騎車經過明秀姊的助產所,門口牆面溫暖的色調和氛圍,總是吸引我慢下車速投以目光。只是那時,結婚生子這些事情離我很遙遠,沒機會弄清楚,助產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助產師的工作又包括什麼。
要說服接受醫學教育、在醫療院所工作的伴侶選擇居家生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搬出醫學實證研究的數據、其他國家的居家生產現況,助產師邱明秀不僅和我們分享她的信念和工作知識,也提供許多相關的專業資訊以及其他產家的經驗。懷孕期間的家訪,邱明秀助產師來家裡探視待產和生產的環境,提醒我們該準備的物品,同時,建議我們擬訂以產婦為中心的生產計畫書,寫下我希望的待產環境、生產過程、爸爸的任務,以及寶寶出生後的清理和媽媽的接觸等等。
12月15日,家生出生的那天,一早我搭公車到山下的花市搬了好幾盆植物回家,中午為自己煮了一鍋咖哩,懷孕後期,胃口大開的我,有隨時需要滿足的口腹之慾。咖哩還在爐上,出現了象徵產兆的落紅。將落紅的照片傳給邱明秀助產師後,隨即接到明秀姊的電話,她已經迅速的找好北上最近的列車時間,準備要來協助我們一起迎接寶寶的誕生。
傍晚五點多,先生從台北車站接回邱明秀助產師,沒多久,從龍潭來加入助產團隊的好友怡雯也到了。子宮收縮伴隨的陣痛越來越規律且強烈,身體的疼痛和心裡微微的不安,因為伴侶、好友以及助產師的陪伴,而得到舒緩。我們家的四隻貓咪們,不時在房門口探頭探腦,好奇著他們的家生弟弟什麼時候會來報到。
待產的過程,必須要進行內診的時候,助產師都會先徵求我的同意,並說明內診的用意。除了仔細說明產程的進展,減少我因為不確定和未知而產生的焦慮外,助產師也鼓勵我變換身體的姿勢,透過按摩、淋浴、規律呼吸等方式,減低身體的疼痛。寫文章的現在,家生八個多月大,我對於生產過程裡痛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了,回想起來的,是迎接寶寶的期待,是伴侶和好友的支持,是在熟悉的家裡,寶寶和我們一起創造的,關於新生的珍貴回憶。
生產是寶寶和媽媽一起努力創造的經驗。助產師溫柔的語調說著,當寶寶的頭進入產道後,代表他已經準備好要來探索這個世界,媽媽要做的是協助他,並且相信自己和寶寶的力量。靠著枕頭,我斜躺在臥房的床上,伴侶在身後支撐著我的身體,助產師拿著鏡子,我可以在陰道口看到寶寶的頭髮,我知道,自己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和寶寶相見了。
聽到家生宏亮的哭聲,他在我們的床上出生了。爸爸在助產師的指導下接住寶寶,將他抱到我的胸前,他開始自然的尋乳反應。在媽媽的子宮裡暫居近十個月之後,我們終於見面了。在助產師協助下,伴侶剪斷寶寶的臍帶,幫寶寶油浴擦澡,清理身體。助產師幫忙寶寶做簡單的新生兒檢查,在健兒手冊上蓋腳印。擔任心臟科醫師的爸爸,聽過無數病患的心音,拿著聽診器,第一次聽自己寶寶的心跳聲。因為居家生產,我們的寶寶不需要經歷像轉運站般的流程,可以在我們的身邊開始認識這個世界。
家生的誕生過程,沒有不必要的醫療介入和藥物催生。在邱明秀助產師的協助下,我們一起經歷生產經驗可以創造的力量。過程中,我重新學習傾聽身體的聲音,找回因為忙碌的工作而被破壞的,對身體的信任。
孩子的命名曾經困擾我們好一段時間。最後,寶寶取名「家生」,理由很簡單,他在家裡出生。個人即政治。媽媽也私心希望,在未來無數個需要自我介紹的場合,他可以這麼介紹自己:「我叫家生,我在家裡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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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莉芳為婦女新知基金會董事、陽明大學衛生福利研究所助理教授
(本文曾刊登於罔市女性電子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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