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 星期一 絕對音樂】
「不要小看『接受』這件事，很多人失望、難過、傷心、憤怒，
都是因為『不接受』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抱怨運氣不好，憤怒為什麼這麼倒楣，
所以無法向前、向前走，而停留在原地，走不出負面情緒…。」
SO~~試著用『接受』的心態看待發生的任何事，
也許就有機會改變~~
下午4：0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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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給自己的人看」林懷民謝幕作，獻給看得見鄉親父老的野台…》
7月27日，雲門舞集藝術總監林懷民與8位雲門資深舞者，將在台北自由廣場舉辦職業生涯最後一場戶外公演。舞罷，資深舞者就要退休。這位早已跳上紐約林肯中心、拿下英國國家舞蹈獎的藝術家，堅持要將舞者最後身影留在野台，原因早在46年前注定……
「那個就是傳說中雲門舞集的創辦人嗎？」
7月19日南投縣立運動場上，兩位奔跑到兩頰通紅的少女，在雲門舞集藝術總監林懷民的工作台旁私語竊竊。
這是南投雲門舞集戶外公演的前一天，氣象局發布全台暴雨警示，從下午4點半起，林懷民與整個舞團開始進行走位、預演，從大太陽、烏雲密布、起風到飄雨，一直到深夜11點多。
入「禁區」。
直到聽到麥克風裡傳來的男聲，「XXX你沒看到白線嗎？你這樣出鏡了。……就是那個位置，馬克，馬克來一個，快！」林懷民高聲一叫，只見負責貼馬克（Mark，定位點）的「馬克」在舞台上狂奔。往往此時，鄉親父老才意識到「那裡有個傳說中雲門舞集的創辦人」。
雲門不要變成博物館
創辦人是一輩子卸不掉的頭銜。但10月編完舞作《秋水》之後，年底，林懷民將卸下做了46年的工作—雲門舞集藝術總監，只擔任董事。早林懷民一步，7月20日、27日兩場戶外公演後，九位跟了他超過20年以上舞者將退休離團。1小時又45分鐘的「林懷民舞作精選」包括這次演完就要封箱不再演出的舞碼《水月》選段，以及隨著舞者退休，十年內很難再現的《白水》。
外界不知道的是，2017年林懷民宣布交棒後，2018年底雲門已有一批工作人員退休。今年起，行政老班底均已轉為顧問，由明年起雲門藝術總監鄭宗龍的團隊接手。7月底這一批資深舞者退休後，雲門一團與二團將併團，舞者將再減少四分之一。
舞作封箱、舞者退休，世代交替，問跟了林懷民32年的雲門助理藝術總監李靜君為什麼要這樣？國際上許多知名舞團，創辦人不在，不是仍搬演經典舞作嗎？
因為「老師不希望雲門變成博物館。他編的舞還是可以演，但編舞家的魔法會不在，」她答道。
李靜君說，在國外，多數舞者職業生涯到30多歲，就要退休。超過40歲，甚至像周章佞能夠跳到50歲，已經非常非常圓滿。更重要的是，當編舞家還在時，舞可以繼續變，編舞家會隨著舞者的年齡、狀態去改舞，「只有編舞家身上有這個魔法，可以做法在舞者身上。當編舞家不在，拿魔法棒的人就不在了。他常說，如果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像的話，那就不要再給觀眾看了。就像導演與演員，編舞家與舞者的緣分可遇不可求。」
「他很重視舞作的精神狀態。所以，他擔心的萬一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不希望，這些舞作徒有外形，只有一個外殼，沒有他的精神狀態，沒有他的靈魂，我覺得這是他比較擔心的事情，」《永字》、《白水》獨舞者，7月底將退休的周章佞則說。
舞者與編舞者的關係
大學畢業入團，今年50歲的周章佞是雲門過去26年的台柱舞者之一。她在20歲時，就在學校跳過林懷民的知名舞碼——白蛇傳。這支舞最大的挑戰是，長達20分鐘不退場，文武場均有，既考驗舞者的表達能力，也考驗舞者的體力。40歲，為了北京公演再演，林懷民就得針對她的狀態改編。
「有時候編舞家看一看覺得不行，這個不好，他會改東西。每一場演出之前改一點東西，反而對我們是一種提醒。舞者會想說這個地方有改過，我要讓自己變得比較警覺，我的精神狀態就會不一樣，」周章佞體悟。
在雲門當舞者，林懷民每一次演出都會作增添。如果一個舞者同一支舞跳太多次，林懷民就會改舞，「第一個可能是，他看不順眼了，他就想這個地方在編舞上可以怎麼樣更好一點點。或者，他覺得，你一直躺在音樂上也不行，舞者得跟音樂有若即若離的關係。另外，他就是要有那種永遠鮮活的東西。他常常提醒我們，什麼是有機，然後上戲的時候要帶三分生，」她詮釋。
19日深夜11點，林懷民終於完成長達兩個小時的總彩排。他卻揪住跳《家族合唱—白衣》的楊儀君，要修改她的退場方式。投影、燈光、拉幕、舞者姿勢又試了20幾分鐘。《家族合唱》是1997年的舊作了。楊儀君也是八位即將退休的舞者之一。
「我們內部都暱稱，我們最近在準備我們的畢業公演，」周章佞說，距離上次的大學畢業公演已經26年。一年半前，林懷民要這些要離團的舞者，挑自己喜歡，自己可以被看見的獨舞、雙人舞，才最後定案自己的舞作精選。而這些舞者在雲門最後的演出，則選在看得見觀眾表情的野台。
看得見鄉親父老的野台
「戶外演出真的很不一樣，劇場是黑的，有時候你跳著跳著會恍惚，不知道台下有沒有人；但戶外演出台下是亮的，你看得到觀眾的表情，」周章佞說。令她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年，她沒有登台，在台下服務，竟然看見一隻拉不拉多犬，全程安靜地看著編舞家伍國柱的《斷章》。
林懷民將子弟兵的最後身影留在野台，因為野台是他的開始，也是46年來的充電器。
李靜君說，戶外演出就像是一場慶典。雲門每次全球巡迴，林懷民就會唸著回台灣要戶外演出。「他常說，鄉親父老就是最好教他如何編舞的人。如果鄉親父老看著都會笑、會哭，他就知道這個舞編得還不錯。」
林懷民曾在創辦雲門15年後，1988年因為身心俱疲而休團3年。他曾透露，為他復出踢上臨門一腳，其實是一位計程車司機的鼓勵。
李靜君說，除了國外偉大的舞評，林懷民最感動的，往往是隨處遇到的鄉親父老，一句你演什麼我都看不懂，但「全身雞母皮都癢起來」、「很好看，很水」。「雲門當然也很渴望去各大城市的藝術舞台演出。但林老師認為，雲門一開始就是一個野人獻曝、赤腳醫生的舞團。他的熱情是想成立一個跳舞給自己的人看，自己看得懂的舞團，這是一開始他的初衷。所以他非常開心，看這麼多人來不用付費，然後可以有一個滿足的夜晚。」
也許，林懷民本來就是野台的。
跟許多科班出身的藝術家不同，這位成名甚早的小說家，23歲留學美國才有機會正式學舞。他回台，在台灣發表的第一支舞「三重奏」，第一個舞台是南海路的美國新聞處。而那根本不是一個演出，而是一個演講台，他帶著文化大學的學生一邊舞、一邊解釋「什麼是現代舞」，爆滿的聽眾讓他深受鼓舞。那是林懷民成立雲門的關鍵一晚。
由野台來，在野台謝幕。46年，林懷民從一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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