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心理師臨終伴行的路上帶了什麼?
「安寧心理師」顧名思義,是在安寧病房服務臨終病房及家屬的心理師,也是我拿到諮商心理師證書後的第一份工作,也是一份深具挑戰的任務。
成為安寧心理師是我在已經拿到護理碩士並且有良好工作後,再次走上心理專業求學路上的初衷。
當我還在碩士班就讀時,尚少有醫院的癌症或安寧病房心理師正式職缺。畢業後不久,看到國內安寧的發源地馬偕醫院的專職心理師的徵人啟事,深深覺得是一種命運的安排,憑藉著一股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心情,硬著頭皮就丟了履歷。是否能雀屏中選,就抱持著盡人事聽天命的心情,就想要拚它一個不悔。真的感恩上蒼,讓我以一個心理界菜鳥之姿,獲得了一個機會去到了安寧病房服務以及歷練的機會。
以愛為名的初心
然而,回想當時的自己,帶著護理以及心理的訓練來到病人的床邊,卻像極了有滿腔熱血卻又無計可施的技師,面對以身體需求為首要顧念的醫療現場,心理師在沒有醫療、護理措施、社會資源補助等做為助人的媒介,無助與無力感經常襲來,來到安寧病房大約滿一年後,我寫下一首新詩 [以愛為名 ],記錄著我當時的心聲。
多少時候我捫心自問
憑什麼改變,
拿什麼安慰,
說什麼陪伴,
談什麼覺察,
更別說修通,
療癒,
是不是小說裡才會出現的風花雪月?
在安寧
絕沒有奢侈以年計算的長期治療,
也不奢望八次十二次的晤談次數,
在病床邊談不上架構的時間與空間,
談論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
還沒準備好的道別和說不出口的再見,
無盡的哀傷
無盡的思念
到底憑什麼,心理諮商得以發揮療效?
只好,
從互動裡認出愛,
從話語裡道出情。
笑容裡有苦澀,卻在眼淚裡有回甘。
領著你去看不圓滿的上弦月,也不忘提醒這只是被遮蔽滿月 之後我倆再從盈虧圓缺中悟出自然。
身為安寧心理師,
縱然有無以計數的治療限制,有對現狀無以名狀的悲鳴,
但以愛為名的治療初心,卻不曾須臾遠離。
有一種相信是 我 汝關係 的撫慰力量
為了與你心有靈犀那一點就通的瞬間,
我永遠赤誠相待。
不再空求不著邊際的療效,
只求我倆的真心相逢。
時至今日,通過一次又一次與病人和家屬心有靈犀的瞬間,我可以終於肯定的說,作為一個陪伴臨終者的心理師,最具療效的工具是以終於肯定的說,作為一個陪伴臨終者的心理師,最具療效的工具是那顆以愛為名的初心。那顆以愛為名的初心。
初心外加一份我願意~心理師愛人之心
在心理師與病人的關係上,臨終陪伴需要超越專業關係來到人我關係 (I thou relationship) relationship),在人我關係為基礎的工作下,心理師確實是脆弱的,所有的衝擊都將以赤裸的存在狀態下首當其衝。安寧心理師要面對的正是如此高情緒勞動力、高心理衝擊、高身心壓力的工作環境,專業理所當然是重要的。一 名具備有心理專業的幽谷伴行者,我們陪伴生命邁向終點,具備有心理學、心理諮商、悲傷輔導等心理素養係面對臨終過程中種種未知之心理變化的專業能力也用來進行心理評估與處遇。
所以,成為臨終伴行的安寧心理師需要有扎實的專業訓練作為後盾、堅定地初心做為基石、堅強的信心當作靠山,還要有一個對自己說聲「我願意」的承諾。
在現實上,看著疾病摧殘下的身體不成人形,有些腫脹變形、有些穿孔破裂、有些佝僂如同殘燭 各種出乎常理之外的生理形貌,帶來第一瞬間的複雜視覺及心理的衝擊。不說心理師在人的本質上對死亡的恐懼,對病人而言,死亡更是 可怖的龐然大物向心靈鋪天蓋地而來,在會談個人當中的情緒流動有如浪潮般變化莫測,有時看似平靜來,在會談個人當中的情緒流動有如浪潮般變化莫測,有時看似平靜卻暗潮洶湧,前一刻還平靜如鏡,下一刻可能驚滔駭浪直奔心理師而卻暗潮洶湧,前一刻還平靜如鏡,下一刻可能驚滔駭浪直奔心理師而來。在關係中工作的心理師,電視劇般的人與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也在來。在關係中工作的心理師,電視劇般的人與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也在死亡壓力下如板塊擠壓的使之瞬間迸發,現場張力之強。
「我願意」是心理師在幽谷相伴前行時的勇氣,願意在困難的處境下仍然跟生命苦在一起,我覺得,這就是心理師除了專業還懷抱著愛人之心,讓受苦的心靈在愛裡得到撫慰,願意真心相待,惶恐不安的心靈在這個安頓之處得到修復。
心理師的靈性品質
當我更貼近我面對臨終者的 無能為力,我越是發現臨終陪伴對心理師的靈魂品質更是有高度的要求。
當人的生命邁向終點的過程,就像一次困殼蛻變的過程,我們之所以在受過大量專業訓練卻在面對病人生命垂危之時感到專業的無計可施,是因為越靠近臨終人類在生理功能的逐漸下降的同時也將會伴隨心理、社會 社會參與、人際互動 等 以及靈性的自我狀態改變。
正如上段所述,心理師帶著預備好的專業知能進到臨床是必要的,只是面對著已褪去社會角色外殼的病人,心理師的角色可能反倒成了關係中的隔閡。在脆弱處境下自我保護是人的天性,心理也會無奈於關係中的隔閡。在脆弱處境下自我保護是人的天性,心理也會無奈於臨終種種疑難雜症的專業困境而臨終種種疑難雜症的專業困境而有挫折與失落、在面臨死亡話題而自有挫折與失落、在面臨死亡話題而自然有的恐懼與逃避。社會化的自我角色與功能逐漸淡化,心靈的自我然有的恐懼與逃避。社會化的自我角色與功能逐漸淡化,心靈的自我反倒逐漸顯露甚至成長,因此陪伴這樣狀態的生命,心理師的靈魂狀反倒逐漸顯露甚至成長,因此陪伴這樣狀態的生命,心理師的靈魂狀態更顯重要。因為臨終者從助人者與臨終者最後將以人與人存在態更顯重要。因為臨終者從助人者與臨終者最後將以人與人存在((beingbeing))的狀態下真實相遇。
因此, 為我來說, 臨終陪伴 精髓不在眾多的技術,而在 陪伴 者 的靈魂。為了全然的臨在、能夠展開自己的心成為一個既脆弱又有勇氣的存在。 在心與心的關係裡, 提供一個特別、安全、深入的關係,與病人與家人 併肩同行,陪伴走過平原,跨越障礙,來到死亡的境地。
一本初心溫柔靠近,不論走到哪裡都有不留遺憾的勇氣
每一次的臨終旅程,我都不知道能陪伴他們走到哪裡,但我知道的是,一本如初的心溫柔靠近,在脆弱裡相伴前行,就能讓病人的故事做為來路的依歸,一同在這趟生命旅程中,不論走到哪裡,都有著不留遺憾決心下帶來的勇氣。
----本文出自台中諮商心理師公會第19期會刊
「靈魂行者 最 貼近 的 存在」的推薦目錄:
靈魂行者 最 貼近 的 存在 在 靜巷六弄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The Salt of the Earth,這個片名藏著許多隱喻,特別是對於基督徒來說…
早上去看了《薩爾加多的凝視》,覺得感觸良多。跟著攝影大師 Sebastião Salgado 觀看世界的角度,以及研究設定的拍攝主題,把世界走了一圈。從他的家鄉巴西開始,把腳步移到非洲饑荒的大地,中東燃燒的油田,戰火延燒的中非;看見那些奄奄一息的無助,縞枯扭曲的死亡,還有被迫飄泊的流離,當然也有人類最為暴力的互相屠殺中徹底失去的盼望…
在這些黑白的純粹影像中,看見貼近被攝者的人性關懷;雖然也有刻意抽離的冷靜距離,但也是一種對於脆弱情感的自我防備。而在這些社會影像的主題設定背後,不只聽見攝影者娓娓道來的生命故事,也讓我們直接且震撼地,去面對記錄背後想要探究、針貶的社會議題。
馬太福音中神跟門徒說:「你們是世上的鹽…你們是世上的光…」作為一個光影的描繪者(photo / graphien),Sebastião Salgado 不只透過操作光影建構了地球的浮世繪,更用宗教的情懷去淬鍊出生命的味道以及靈魂的重量。
而在沈重的感觸反覆堆疊,直到靈魂也感到受傷的時刻,突然像是從黎明前最最黑暗的境地走出來,隨著攝影師的生命經驗,開始嚐到光與鹽的希望。從復育家鄉的森林有成,靈魂也跟著療癒;到用溫柔的眼光看環境議題,記錄創世紀以來的蓋亞之美,看著這些美麗但真實存在的地球某個角落,不禁感嘆懷抱希望才是走向明天的關鍵,而努力活著的各種生命,更是地球不可或缺的能量。
非常推薦大家去看《薩爾加多的凝視》,有趣的是,昨天看的《行者》同樣也是記錄藝術家的生命故事,在他們的藝術追求中淬煉出來的哲理非常動人,也非常受用。有機會請大家務必去電影院欣賞這樣的好片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