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と土と水を
有一次母親不知哪裏弄來一個像我父親書櫃裏辭海般大小的棕色盒子,找來外公、外婆、舅舅,把棗紅色帶花的大毛毯往桌上一蓋,再把盒子一翻,一堆小方塊稀裡嘩啦地滾出來。我在滿眼綠白色的條子發財紅中裏,挑出花和雀,湊成一行,鳥語花香。父親回來看見這幅景象臉色一沉,當著長輩面又不好發難,隱忍了下來。不久後終於給他逮到機會大發雷霆:「小孩子書沒讀好,先學會打麻將?這個家除非我死,抽煙喝酒賭博沒出息的事一樣都不准學!」他把棕色的盒子狠狠摔進後樓梯的大垃圾桶,我感覺垃圾桶當場被擊穿,盒子撲通一聲隨著大樓石屎石沉大海。自此無論朋友怎麼教,就是學不好打麻將。
買莊還是閒?綠色的桌面上印著簡體字的「庄」與「闲」,广字部下的土,門裏面的樹,真的要選,我選閒,愛偷閒。莊家圖示是如金黃色稻田一般的黃色長方形,閒字則由大紅色的橢圓形做底襯,像擺年菜的大桌子,這下想閒又閒不過來。
賭桌上另一端的先生開牌從牌角一點一點掀,嘴裡一直唸。我在母親耳邊問:「為什麼要這樣開?牌又不會變。」她說:「這樣才刺激,才好玩。就像買大小,開大追大,大家也會一邊喊大大大大!」
我把鈔票兌成幾片籌碼,太陽下山時兩個褲兜鼓得像花栗鼠的腮幫子,到了凌晨又成了金蟬脫下的空殼子,可疑的餘溫像窗外的大老虎。原以為賭場內察覺不到晝夜,誰知老虎機旁的落地大窗漫出無法抵擋的一片金燦燦黃澄澄,落日像一隻吃飽喝足的大老虎,橘黃色的皮毛閃耀著,漫步走遠。
賭桌旁一夜未眠的母親垂著頭半合著眼,不知她喝掉賭場多少杯咖啡。回程的船上想起一首歌,順口哼著:「大大大大 di-di-di-da di-di-di-da。」中村八大寫的詞譜的曲,叫《太陽と土と水を》。最早聽的是大友良英在《see you in a dream》重新演繹的版本,聽了這首歌幾十次,從未想去翻譯歌詞,誰知在這口袋空空的時候,芝麻開門了。
《太陽と土と水を 》さが ゆきsings
大友良英 produced
https://youtu.be/BfH_JzJgwsQ
👆🏻
Sea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