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對荒謬的反抗〉
作者：陳韋安
或者，大家有應該聽説過「薛西弗斯的石頭」（Sisyphus and his Rock）吧。它是希臘神話，也是法國哲學家卡繆（Albert Camus）在《薛西弗斯的神話》中對「荒謬」的反省：話説，諸神要懲罰薛西弗斯。受罰方式是：他必須將一塊巨石推上山頂，每次到達山頂後巨石又滾回山下，永無止境地重複下去。卡繆認為，這種不斷徒然重複沒有意義的狀態，正是人類生命的處境。不過，故事並未在此終結。
卡繆認為，幸福卻不被「推石頭」這懲罰所侷限。其實，諸神並非要用「推石頭」來懲罰薛西弗斯，而是要用「我永遠都要推石頭實在太慘」這觀念來懲罰薛西弗斯。真正的懲罰，並非客觀外在永無止境的荒謬，而是接受與認定自己活在荒謬之下。如此，當薛西弗斯開始藐視這種似乎不能改變的荒謬命運，不是離開，也不是逃避，反而嘗試藉着享受這個過程，來否定諸神對他的懲罰。於是，快樂就開始萌生。
總的來説，幸福是對荒謬的反抗。
我們不能改變荒謬。荒謬的可怕之處，不是荒謬本身，而是生命被荒謬屈服。假若我們認定荒謬是幸福的對立，認為自己的幸福不能在荒謬中存在，這才是荒謬最大的圈套。面對這荒謬的世界，嘗試努力改變它，當然是最自然不過的選擇。不過，假若發現這個世界的荒謬不能被改變，痛苦與失落卻反倒成為了荒謬的果子。因此，讓我再説一次：幸福正是荒謬的反抗——不被荒謬奪去自己的幸福，反倒以幸福來否定這荒謬！如此，幸福不是結果，它卻是反抗的最後力量！
你或許可以説，這大概是一種唯心思想吧——純粹改變自己是心態，樂觀地改變自己的心境。不，作為基督徒，我們的幸福不僅僅是唯心的主觀態度，不是所謂「世外桃源在內心深處」的唯心主義。或者説，這種主觀的內心幸福，乃是源於基督徒對這世界更真實的終極認知。保羅説：「不要效法這個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變化。」（羅12:2）所謂「不要效法」，正道出了基督徒不跟隨、不被改變、不妥協的態度。世界的荒謬，並沒有影響基督徒的生命。相反，基督徒活在荒謬的世界，卻被命令在聖靈裏「心意更新而變化」。這種「在基督裏」的生命，本身就是對這世界的反抗。它不只是一種主觀的詮釋，更是源於耶穌基督對這荒謬世界的顛覆。它是耶穌基督的福音！
這顛覆世界的幸福，正是耶穌基督的福音。福音——快樂的信息。無錯，它是一種從上帝而來的福氣，卻不是成功神學或膚淺基督教所講，遠離世界的「屬靈」快樂。正因耶穌基督的十字架顛覆了黑暗掌權者的力量，基督徒更需要以這福音對抗世界的荒謬。這福音叫人得着豐盛的生命，品嚐恩典的滋味，心裏充滿喜樂與感恩——不，它們不是俗套守舊的基要信仰——它們是後國安法年代，基督徒對抗荒謬的嶄新起點！在這荒謬的世代，我們才能明白福音的反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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