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冤錯化為美:池上穀倉藝術館臺靜農展/ 蔣勳出版專書》
◎陳文茜
向臺靜農致敬的展覽,於2020年11月圓滿結束。幾位主要參與者,以酒敬天,以黃金玉蘭祭臺老。
夕陽秋風吹照在臺先生一輩子沒有去過的池上,展覽館外的荷花,在秋收季節已近枯萎。
但荷花罈還在,意喻一種精神,永遠不會死,跨越時空,永不消失。
臺老師的展覽起源於當代經常有的「寃錯新聞」:「台大不挺台大,臺靜農故居遭拆除」——這則新聞報導刊登在一個不必負責的報紙部落格,一位與臺家有特殊緣分的人發現了,哭著告訴我。我看了一下內容,錯誤不少,因為古蹟的保存權在台北市政府文化局,而文化局從來沒有得到任何單位申請將臺靜農在台第二個宿舍的故居列為古蹟。
事實是台大某研究所有一群日本老宿舍迷,將一大批房舍建築全批送文化局,未標示其中包括臺先生的建築;文化局古蹟審議委員會看完後,認為保留面積太大,而且沒有明顯保留價值,於是行文台大不必當古蹟保存。
就在這樣的過程中,當時申報者知道其中有臺靜農故居,於是丟出一則新聞,批評的對象是從頭到尾沒有介入的台大。
一開始,我們幾位朋友都希望當天各電視台新聞報導此事,搶救臺靜農故居,但不批評台大。
可惜這個社會比較擅長指責,當文化界注意這個新聞並成為各大電視台的報導時,同聲譴責台大。
這自然是寃錯了台大校方。
但時代寃錯的對象太多,包括臺靜農本人。
臺先生的後代形容臺先生因年輕時是五四運動的左派,來台後門口的對面長期被站崗監視,妻子為補貼家用,院子裡還得養放著雞。
在大陸年輕時期坐過牢之後的臺靜農,來台後選擇禁語,而且活得愈老愈瀟灑,一杯威士忌、高粱飲下,盡情筆墨。
那大江東去,本來浪淘盡了這麼多英雄。自己既苟活於平淡寃錯的命運,干脆長笑一聲,不必多語。
他不耗費時間爭論一個已經無法爭論的時代,只盡情於詩尤其書法之美。
臺老師向來非常疼愛後輩,包括蔣勳、林懷民老師。念舊感恩的他們當然關心此事,找我談論;林懷民老師當時已宣布退休了,但他的視野永遠不會老退,他不加入瑣碎的爭論,直接主張辦一場「我們敬愛的臺靜農老師紀念展」,讓後代之人知道足可代表五四那一代知識分子之一:臺先生的重要性及其書法地位。
於是常年負責蔣勳老師書畫的「谷公館」負責人谷浩宇開始奔走,常年敬仰臺老師、也是臺老師最喜愛的兩位女弟子疼愛的許悔之,負責一些製作年表與出版品搜集,最後由「台灣好基金會」徐璐統籌一切行政事宜。
展覽一直到臺先生忌日十一月九日後才結束。
距離他過世,漸漸被遺忘,共三十年後。
而儘管台大一開始承受了委屈,我在林懷民老師囑咐下聯絡上台大校長管中閔,他也不想抱怨那些常見的寃錯胡亂式的「台式料理」新聞,過年期間直接在海外跨海指示:一,臺靜農故居不只不能拆,未來還要成立臺靜農紀念館,2021年由台大辦展覽。二,全力協助池上穀倉藝術館臺靜農展覽。
管校長體現了一種人的好品格:不要沉浸在被攻擊、誤解的情緒中:而是想一下,轉化一下,我可以做什麼。
臺先生晚年為自己取號:靜者。這正是體悟亂世時期,最好的修為名號。
他生前不可能想像一個他從未到達的山間小村池上,一個以榖倉改建的藝術舘展覽,以「向敬愛的臺靜農致敬」為名的書畫展,可以創下近兩萬七千人次觀覽。
這個曾經年輕時以魯迅、陳獨秀為摯友,之後為了在台灣保住性命,外人一問起魯迅,即維持沉默的大左派,可能想好好地吶喊、朗笑!
寃錯、寃錯,不過是一首詩。
然後向大地亁一杯:與他疼愛的弟子們豪情對飲。
不必祭祀我!我生時不語,好似未曾真正來過:我走了留下筆墨,也未曾真正離開。
2020年十一月九日是臺靜農老師逝世三十周年忌日,蔣勳為在池上的紀念展結束前,在報紙副刊的文章寫下一段注腳:
* 臺老師的書法從明末王鐸、倪元璐出發,有二王的流動。臺老師的書法從王鐸轉向倪元璐,是一大改變。明亡後,倪元璐的書法,有痛淚的奔濺揮灑,有劍戟的鉤砍,已預告著帖學流熟書風的異變。
臺老師後來更近一步,親近「石門」摩崖,親近刻石碑版,很顯然也是參與了清代「金石派」一直到康有為的書風革命。
池上「臺靜農紀念展」最後更換的展品有兩件都與老舍有關,一件是臺老師為老舍寫作二十年寫的一篇紀念文字的手稿,題名為「我與老舍與酒」。另一件是臺老師「懷老舍」的詩稿。
老舍,寫《駱駝祥子》的老舍,寫《四世同堂》的老舍,創作著名戲劇《茶館》的老舍,也許對今天的台灣青年一代是很陌生的名字了吧。
〈我與老舍與酒〉是臺老師一九四四年的手稿,現在收藏在台灣大學圖書館。策展人谷浩宇從這篇手稿開始,很仔細閱讀了老舍重要的著作,如《駱駝祥子》。因此使池上穀倉的「紀念展」有了臺老師和他一代文人的風骨形貌,為整個展覽規畫了氣度宏大的尾聲,這是台灣少見的一次有宏觀視野的策展,應該特別感謝谷浩宇的用功。
* 很圓滿的落幕……
許悔之以臺老師生前常引的梁啟超集宋詞聯句,加上池上閉幕儀式時眾人追憶的心情,以句如下:
三杯高梁飲盡
酒氣湧上心頭
故人縱浪大化
筆墨自有江山
燕子來時更能消幾番風雨
夕陽無語最可惜一片江山
*不論時代辜不辜負人,每年燕子照常會來到,春與秋會以其節氣代序時光。
歷史裡沒有永遠的掌權者,也沒有永遠被埋沒的豪傑。
—圖片為蔣勳老師展覽完後撰寫的新書《萬寂殘紅一笑中》——臺靜農與他的時代
蔣勳《萬寂殘紅一笑中:臺靜農與他的時代》(附贈「蔣勳十講/我們敬愛的臺靜農老師」影音導覽DV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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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臺站古蹟 在 歷史時空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1924年-1930s年-1945年-1950s年-1962年
九龍城啟德機埸由填海建做新建跑道影片綜合。
☆第一段影片→1930s年代啟德機場初形航機降落。☆第二段影片→1945年香港重光,日軍擴建後啓德機場,☆第三四段影片→1950s年飛機兩個方向降落啟德機場,笫☆五段影片→1962年新建成啟德機場跑道,航機兩個方向降落,往昔香港。
#歷史時空
20世紀初,何啟爵士和區德先生(又名區澤民)合資經營「啟德營業有限公司」(Kai Tack Land Investment Co., Ltd.),在九龍灣北岸進行填海工程。1914年4月獲得政府批准,1916年工程展開。新填地面積有120英畝,原計劃發展成花園城市住宅區。填海地域以二人合資之公司的名字命名,稱作「啟德濱」(Kai Tak Bund)。1920年完成首期工程、1927年完成第二期工程。但公司其後倒閉,當時政府屬意讓這一大幅空置土地用作機場用途。土地先後成為英國皇家空軍機場、飛行會和飛行訓練中心
。1939年,長457米的首條正規跑道落成。這條東西向的跑道稱為13/31跑道,位置於現時新蒲崗一帶。飛機起降時,需要把清水灣道(今彩虹道一段)的車輛截停。當時皇家空軍在啟德機場側,鑽石山大磡村一帶建有一座飛機庫。
日軍在1942年3月擴建啟德機場,招募了數千名工人炸毀古蹟宋王臺所處的聖山,利用得來的石頭在原有的13/31跑道以外建造了一條橫跨清水灣道的07/25跑道。07/25跑道當時長1,371米,在1943年年底建成;日軍也拆卸了原本的航空大樓。機場西北面的九龍寨城石牆,及鄰近包括蒲崗村的20多條鄉村亦被拆毀。當中大磡村全村連同朱氏宗祠被夷為平地。
1955年起,港府著手擴建機場,主要工程包括填海建造一條長2,194米、從九龍灣伸延至維多利亞港的新跑道來取代舊的跑道。這就成為了啟德機場關閉前仍然使用的13/31跑道。九龍灣填海工程於1958年9月完成,跑道於9月12日正式啟用。工程把啟德機場南移,原有跑道一部份被改建成停機坪,北面的部份則興建了新蒲崗工業區及太子道東,舊有跑道則成為房屋協會廉租屋啟德邨及黃大仙徙置區巴士總站,而建於鑽石山大磡村側的一座皇家空軍飛機庫則沒有被拆卸。1959年,跑道燈光系統啟用。
1962年,啟德機場新客運大樓及停車場落成並投入使用,控制塔亦遷至新客運大樓,而舊有的客運大樓則在1965年拆卸。1970年,跑道擴展成2,541米,以應付新一代大型噴射客機的需要。同年4月11日,首班波音747定期航班降落啟德機場,由泛美航空營運。(文字資料維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