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蘋果🍎 酬勞的業配] 為了糖尿病的女友 他離開政府開了堅果小舖
在板橋還未改成新北市的新北市政府(當時的台北縣政府)大樓裡,一如往常,我在結束上一場的記者會後,匆忙走進透明電梯,坐上六樓,手上還拿著剛剛沒發完、我的蘋果日報記者名片,走進記者室,凌亂的桌上還剩下一些兩年前我給數百位里長發的自我介紹信。
📌Medium 好讀版:https://bit.ly/3i8F8D5
記得剛開始當菜鳥記者的時候,負責在公司裡寫稿,我總羨慕「真的記者」能在外頭採訪,希望有一天能坐上部門裡最重要的職務之一:派駐市府。沒想到不久後位子空缺出來,我真的拿到派駐機會,我欣喜地接下職位,卻發現,我一條新聞也寫不出來,因為蘋果日報只愛獨家新聞,獨家靠人脈,同業都是十幾二十年經驗的前輩,但我什麼人也不認識,也不擅喝酒應酬,要怎麼搶到新聞?有一天,我硬著頭皮拿了市府新聞稿當作題材建議,老闆聽完稿子提案,破口大罵:「我們是蘋果日報!新聞稿你也敢拿來報稿!」我當天從內湖舊宗路的蘋果日報總部騎著粉紅色機車,在全罩的粉紅安全帽下,我的淚水一直往後飆。
隔天我參加完記者會後,手上拿著上頭有粉紅羽毛的筆,回到記者室。突然想起來,健忘的我外套在記者會上忘了拿!正值下班時間,我懶得等電梯,決定走逃生樓梯下樓,進了樓梯間,才發現記者的識別證下班後不能進樓層,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樓梯間每層都敲敲門,希望有人聽見。
「小蘋果!」突然有人叫我,原來是個課長,她穿著優雅的藍色唐裝,卻頂個叛逆的男生頭,後來我們都叫她「蛋頭」,我們攀談了起來,一起走到她辦公室,她介紹了她同事「雅婷」給我,我跟她們說我是新來的,認識的人很少,她們問我:「那你有認識里長和各局處課長嗎?」我突發奇想,要不海發自我介紹信給百位里長好了?!市府裡數十個局處,上百位課長,我一個一個拜訪,我甚至印了電話貼紙,貼在局處同仁的電話上,提醒他們「有新聞就聯絡小蘋果(我)!」人家應酬喝酒,我就找女性局處同仁一起上瑜伽課。
蛋頭和雅婷成了我最親近的姊姊們,當年我很窮(現在創業還是很窮,哈),我像是兩個大姊姊的跟班一樣,她們帶著我上瑜伽課、幫我想新聞點子、請我吃飯、帶我參加員工尾牙,連我去醫院視網膜剝落打雷射暈倒,醒來後第一個打電話給的也是他們。陸陸續續,我開始接到爆料電話,包括:突然醒來的植物人女孩、貪污的官員,獨家頭版累積了十五篇,轉眼,我從菜鳥記者,已經成為部門裡最紅的記者之一。
後來我到了美國,他們還是把我當妹妹看待,我在台灣的爸爸開刀,雅婷二話不說就飛奔醫院探病,還包紅包給我爸;過年,他們知道我媽喜歡爬山,會寄登山書籍和新年月曆給我媽;我出書,明明是我應該買書送市府老同事,卻是他們在送。在美國的十多年,有些年我很落魄,像是剛從西北大學畢業,卻遇上金融風暴,或是被公司裁員,有些年我很順,但不管如何,我回台灣的時候,他們總是請我吃飯、送我東西,我在他們眼中,就是妹妹。我每次都想,「有一天我成功了,我要來回饋你們」,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就一直一穩定就又去念了MBA、去創業,怎麼樣都怎麼都還是他們在照顧我,我儼然是個賴皮鬼!😆
有些人覺得我好像很厲害到了矽谷臉書、eBay工作,其實這些年來,沒有許多像他們這樣的人在背後支持我,我什麼也不是,在我最低潮的時候,她們是那個聽我哭訴的人,在我好像發達的時候,他們是那個提醒「小蘋果!要休息、要運動!」的人。
我認識雅婷的時候,她現在的先生、當時的男友「賴哥」也在市府工作,是拆除大隊的,雅婷雖然年輕又苗條,但糖尿病纏身,一度甚至近加護病房收到病危通知。不擅長安慰人的我買了一本「安慰的藝術」書,在美國電話上偷偷翻書一邊念給急得大哭的阿賴哥。雅婷因為糖尿病,能吃的東西不多,後來輾轉阿賴就離開政府,專心創業做手工堅果。
沒想到,一做就成為香港人最愛的伴手禮之一,過去幾年,台灣人好像沒聽過的產品,卻是在香港雜誌上有名的「台灣遊玩必買私房禮」,香港人到台灣玩就會訂送到飯店特別帶回家。
不過,疫情影響,香港紅回台灣的夯貨頓時之間沒了生意。如果你父親節還沒想到送什麼,就買JJ House吧(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父親節呢,快!)如果這是業配,我想我的酬勞應該是一顆蘋果,紀念那個「小蘋果🍎 」的日子。每個看似成功的人,背後都有很多默默付出的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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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線,或是很多人稱為"麵線糊",算是一種台灣非常普遍的小吃。
它的作法很簡單,請參閱7月6號的貼文。
https://www.facebook.com/GeeChungYo/posts/2174842142738968
簡單說,就是麵線煮水。而湯底是用柴魚片(或粉)調成高湯,再用醬油、鹽來調味;在用醬色賦予深色後,再勾芡即成。
我自己是挺愛吃的,但事實上真的讓我覺得好吃的店家實在不多。(就連板橋知名的油庫X或是西門町知名的阿X麵線也不例外)
在我心目中,最好吃的麵線已經封絕了。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我是萬華人(驕傲!),我就住在南機場夜市旁邊的南機場公寓(這真的是一個公車站牌名),甚至連捷運站都要在我家公寓前做一個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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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機場公寓是一個結構像羅馬競技場的圓拱形公寓,公寓裡面有個地下樓層;地下層的中央是個花園,周圍有一半是停車場,另一半(在我小時候)是個早市(場),裡面雞鴨魚肉蔬菜,甚至是成衣都不一而足。
(電影"角頭"就是在那裡拍的,我家的招牌,甚至是我媽都有入鏡.....)
不是我自賣自誇,這整體結構就連現在也是超級時尚的設計,何況是在三四十年前?
而三四十幾年前,我家門前有一個小小的攤子,是一對老夫婦經營的。
經營的項目很簡單,就是蚵仔麵線跟飯糰。
在我小時候,麵線一碗10與15元(大小碗,飯糰亦同)
飯糰的部分,其實就是辣蘿蔔乾、肉鬆、老油條、花生粉,然後用一條單面縫上耐熱袋的乾淨抹布來隔熱並捏成形。
一口咬下,肉鬆的甜、蘿蔔乾的鹹香辣與老油條的韌嚼頭跟香味,會把這一切混合的天衣無縫。(但,這也還不算是獨一無二啦)
只是一直都是螞蟻的我只吃甜的。甜飯糰裡的內餡其實就是磨得很細的糖粉混合花生粉,然後包著老油條吃;在糯米飯的熱蒸氣下,糖粉會濕潤外圍的米飯,而帶著花生香與糖粉甜的糯米飯在混合老油條之後,會產生另外一個層次的氣味。
#我自己邊寫邊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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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線的部分,老夫婦每天早上去市場買鮮蚵,然後裹一點粉後下水燙出滑滑的皮層,然後泡在清水裡備用。
#而麵線本身就厲害了
它不是一開始講的這麼簡單而已。
老夫婦會用竹筍絲熬湯頭作基底,而裡面的料除了最後才擺上的鮮蚵外,還會有魚板、貢丸切片,然後會在勾芡後打上蛋花.......
打上蛋花.......打上蛋花.......打上蛋花.......
嗯,你沒看錯。
這就是一碗裡面吃得到貢丸片、魚板、竹筍絲、大粒鮮蚵,還有蛋花的香濃麵線(然後只賣你10元。)
對這種天上天湯,加什麼烏醋或辣椒都是玷汙了它。
#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大腸麵線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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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老爺爺好像是生病了(還是過世了),所以他(們)信了佛,就改賣素的了....
素的麵線自然比起上述的口味差上許多,不只鮮度會大減,連湯頭也會因為少了那些本來就很有滋味的配料(例如貢丸)而減色不少。
一開始吃,我整個內心是崩潰的!!
#但吃久了也就吃出另一種滋味了。
他們除了竹筍絲之外,還放進了燉煮到軟爛的高麗菜絲來替湯頭提味,蛋花也依然"堅守岡位"(所以是一貫道?)
雖然不再有鮮蚵了,但蔬菜的甜味卻讓人吃出另一種香甜氣息;吃著吃著也就覺得它也很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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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隨著我慢慢長大,本來就很老的老夫婦也就更老了;所以他們打烊不賣的那一天終究也到來了。
人總是這樣的,如果一樣東西天天擺在你面前,習以為常的你不會覺得有什麼了不起或值得珍惜的。
沒有了老夫婦的麵線,我以為我在"美食"這一塊的世界是沒有什麼損失的;但是我錯了。
某一天,忽然想吃麵線的我在路邊找了個攤位,吃了以前覺得是"邪魔歪道"的麵線;結果我大受打擊........
我難以想像那種東西的氣味可以貧瘠到只有鹹甜與蒜泥、香菜味;整碗裡面大概只有滷大腸是真的有味道的,要是沒有大量的烏醋,我真的嚥不下去.........
從那時候,我開始很強烈的懷念起小時候吃到的那個麵線的味道;只是那已成絕響........
某天回老家,老婆婆正坐在某家門前與該戶人家的老太太侃大山;我走到怹旁邊蹲下來叫喚了怹。
在花一點時間自我介紹後,有點重聽卻腦袋清醒的怹很快地記起我是誰,也很快的想更新我的近況;雖然我覺得我說完之後怹大概也會忘記,但我還是跟怹很熱絡的聊了一陣子。(當然,我是全程蹲在怹面前的,不然我183是想扭了老人家的脖子嗎?)
我沒有忘記告訴怹我有多懷念怹們的麵線,怹也沒忘記當年瘦的跟隻小猴子一樣的我總是連小碗的都吃不完;在交集不多的對話裡,我讓自己沉溺在過去的回憶裡,然後遙想著那碗再也吃不到的麵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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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我聽到怹說"我很乖"的原因是因為 : 年輕人都不會管老人家、都覺得老人家沒用、都對老人家視而不見.............時,其實我覺得很心酸。
畢竟對我來說,與老人家的見面是減法,見一面就少一面;當麵線不賣了、老爺爺過世了、樓下的菜市場結束營業了、地下室花園水池裡的烏龜都不見了、公寓裡面的店家一間間結束營業了.............
我心裡面童年的回憶,其實也跟著這些片片逝去的故景一塊塊的死去了。
#很多事情是不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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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父母老人家的每次見面都是減法
#見一次就少一次
#如果一年見三次_他們又只能活到80歲_你自己算算還能見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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