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暴雨不專業專訪 #Romy
「同行食旅」,2019年1月 Romy 開始營運的品牌,目前進駐於「河神的丸子」工作室,以每週換一次菜單的方式,嘗試不同的料理方法跟組合。
我去過無數次河神的丸子,像是之前偶爾限時動態分享的生魚片、吃過的幾次私廚料理等,都來自 Romy,甚至在那裡辦過一次咖啡分享會。
Romy 是這系列訪談我第一個想到的對象,對於活下去這件事欲望不高的他,好像因為食物而稍有留在世界上的想法,進而我們有機會產生交集——已經忘記是先跟他熟才開始進一步認識食物,還是因為食物而有機會跟他熟,只記得我人生目前吃過最昂貴的一餐是來自他的招待,我們一起去吃了無菜單日料,讓我大開眼界。
想知道他是怎樣看這件讓他願意活下去的事情的——這大概是整個訪談企劃的契機吧。
(以下簡稱R)
R小時候對烹飪或食物沒有什麼特殊偏好。
從小家中飲食講究養生,像是有陣子的早餐是三種非精緻澱粉、三種蔬菜、優格。一直到大學外宿才有機會接觸小吃、夜市、甚至是台灣人再熟悉不過的早餐店蛋餅。
「健康對我來說後來有點像髒話,有時候客人來吃,說感覺這裡的菜很健康,我都會想說:嗯?我沒有要追求那個啊?」
也可能是因為家中飲食習慣的過度保護,開始外食後R有好幾次嚴重過敏的經驗。
他覺得是某種味精添加物,會造成他至少一小時的身體僵直、臉腫,也因此掛了幾次急診,雖然醫生不認為味精有任何造成人類過敏的可能。
「後來你怎麼辦?」總不能三天兩頭就因為外食而不能動一個小時吧。
「就先吃澱粉墊胃,因為澱粉本身比較不會吸附那麼多調味,再去喝湯,萬一有那種味精身體的反應也不會那麼激烈。」
「這個很適合當作你專訪的標題耶:味精過敏於是自己下廚的廚師,很聳動。」
「但明明就不是這樣哈哈哈。」
大學除了開啟R外食的世界,也因為健身的關係自己下廚,開始看對他影響許多的《廚神當道澳洲版》,但真正開始研究煮飯(菜),是去台東都蘭當背包旅館的管家的時候。
那時R在一間背包旅館「小客棧」工作,有供房客早餐,但他總覺得老闆給的菜單不盡理想;也有「拼飯」的文化:客人或員工下廚,大家一起吃也一起分擔食材成本。漸漸的,某些熟客來的時候會指定要R下廚,他也不知不覺把好幾個 youtube 烹飪頻道看完,在台東食材不一定能齊全,也學著自己做一些替換跟嘗試。
回台北後R便去了幾間餐廳打工,從有名的歐式餐廳、平價日式料理、新開張的火鍋店、深夜炭烤三明治...每間都做不到兩個月就換。
他說他沒辦法在不確定目標的情況下投入,像那間高級餐廳,進去要從學徒開始蹲,每天切紅蘿蔔跟馬鈴薯,工作節奏很快,但知識背景不夠的R很難明白,該怎麼做、為什麼、要怎麼理解......每天切菜像是機器人,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在不厲害的店他也學到了管理廚房的眉角,食材的儲藏、工作流程的安排......反而是因為店還未成熟,才能讓他一窺這些細節,甚至有插手的可能性。
順勢我們聊到了廚房的性別議題。
我有另個在做廚師的女同志朋友曾告訴我,女生在那樣的環境真的很難熬,Romy同意並也敘述了一些他的親身經歷。
曾經有個帶R的大哥,人蠻好的,但性別觀念非常差,曾問R:同性戀是不是都不太會唱歌?我看那些歌手都沒有同性戀。
「他幾歲啊?」我忍不住問。
「小我三歲,跟你差不多大吧。」
R說男人勞動工作時講幹話是一種娛樂,可內容時常牽扯性別身材長相。
「我在那裡不自在,但其實他們也覺得這裡有女生不自在。」
後來R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低潮,因緣際會的,朋友問他要不要參與「河神的丸子」這個工作室的計畫。
「河神的丸子」位於古亭螢橋國小附近的老屋,政府用「以修代租」設立專案,R和其他進駐品牌一起整理到現在的樣子。這間房子的以修代租三年計畫會在2021年底結束,因此目前也還不確定「同行食旅」這個品牌的去向。
看著筆記,對於營運品牌的部分我們反而沒有聊得太多,大概是因為,開張不久我就來吃過一次了,至今也光臨了4、5次以上,甚至請R幫我籌備這次《雨》作品工作團隊的尾牙。
從第一次吃,我不太知道自己在吃什麼,到現在變得明確許多。我想我的味覺跟R的廚藝應該都在進步。
R說他人生第一次吃很貴的飯,是跟當時的女友去101的「Stay」,吃了一萬五。
「不太確定自己接收了什麼。」我想大概跟聽到自己不理解的音樂、太前衛、太實驗時的感覺一樣:真的太陌生,也認為自己不夠格、不理解,所以說不出好壞,只能說不確定、不知道。
R說他有時候會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實際上也真的有點能力,只是可能能力或知識不足。
又說對他現在來說,困擾的是怎麼做決定。
「像是決定風格嗎?」我問。
「也不是。」他花了一些篇幅形容,在我聽來像是,尋找自己的定位,屬於一個創作者/廚師自身的思維、邏輯、系統。實務上的事情是:接下來要繼續營運這個品牌嗎?還是要去別人的店工作?之前同行食旅帶有很強的實驗性質,場地的成本也不高,所以不用考慮營收,那接下來呢?
在描述這些事情時他用了一個很有趣的詞彙:門檻。
我忍不住打斷:為什麼是門檻?我們會覺得是挫折、是障礙、是困難,為什麼會是「門檻」呢?
「就像每個階段的門檻,自己不在那裡沒感覺,走到那才看見,也蠻有機會跨過,也有可能是不適合。」
我似懂非懂的記錄下這些。
直到訪問結束的當天晚上,R訊息我一串,看來是我這個問題讓他咀嚼了一陣。
那段訊息的大意是,對他來說人生很像打電動,有無止盡的關卡跟敵人要突破,是很沮喪又很非自願的折磨地獄。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事,雖然煩到想放棄,但也是自己走到那個階段才遇得到關卡吧。難免在沮喪之外還是會有點好的感受。
「剛在回家路上想著門檻的舉例,比方說,魚的第二面真的好難殺,一直殺不好,之類的。」
看著這行字,覺得這樣的煩惱其實蠻棒的,棒到有點好笑又想哭。
想到一邊訪問一邊切肉殺魚的R,我也順便吃了幾口,每次去拜訪總有好料食。
現在除了同行食旅,R也在昭和食堂打工。相較於過去能力不足、喜好不明的自己,昭和食堂是他本來就去過很多次、很喜歡的店,同時又有自己的工作室可以玩耍,打工跟做自己的實驗,兩者的平衡蠻不錯。昭和的老闆也十分願意跟R分享知識、討論料理。
最後:「狂風暴雨這個詞,或這首歌,你會想到什麼?」
本來以為太籠統又無聊的問題,竟然在R身上得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他說崩潰後很多事情會不一樣,下大雨後,無論是因為雨水清洗了世界,或是因為出門顯得珍貴,都會有眼睛洗過的感覺。如果用來形容人,大概就是一種勇敢吧,面對可能無法全身而退的事情的勇敢。
他說:「天氣用詞對我來說一直都蠻正向的。」
忘了什麼原因,R曾傳訊息跟我說:「聽你這張作品我其實說不出所以然,最大的感覺是你很真實的在暴露自己的樣子,很勇敢也很難,辛苦你了」
我想對我來說,看到他用平實的心情面對料理,像是喜愛這個東西沒什麼好得意,真正的日常與投入,也有很多外人看起來很酷的煩惱,是讓我更珍惜、愛惜食物原因。也在品嚐他的料理過程中,感受到口中的魚活過的痕跡,眾生命努力生存而後消逝,我們因此受惠,進食得以延續生命,甚至因美味而感到幸福。
對我來說,理解有些人怎麼在困難的人生中找到一個錨點,在日日勉強的日子中,除了生死之外還有可以在意的事,好像得以多活一點,進而也帶給其他人美好。這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因此與你們分享,R的故事。
🧑🍳 同行食旅
📷 meng
✍️ 好笑
#謝孟庭
#雨
#我願做一陣狂風暴雨
#狂風暴雨不專業專訪
#同行食旅
#私廚
#無菜單料理
#生魚片
#美食
#河神的丸子
#廚房中的性別
無法 訪問 指定的頻道或 串 流 金鑰 在 Hinako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看到即將要播出的 綜藝大熱門預告片
想到還沒跟大家分享這次前往錄影的感想
這回 月讀女僕咖啡 接受到錄影邀約消息
距離進棚的日子約莫也就一週的時間
為了以防大家下面文字太多看不完
先整理簡單懶人版
❖錄影過程速度非常快.內容長度也很短
❖工作人員們都很親切與專業
❖節目效果的部分覺得是可以接受的範圍
❖很多中心思想的部分沒有講到覺得可惜
❖臉歪請不要拍我的右臉(欸
建議大家可以看看留言區附的訪問節目影片
是整集的.可以比較深度了解 #女僕咖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 為什麼會決定要參加節目呢?
時常會跟大家聊到的
隨著時代的潮流 環境變化的非常快速
必須做一些應變來進化與調整
不管是硬體類的升級.管理的模式 或是 媒體方面的
像現在會藉由直播/YouTube頻道的方式希望讓大家可以更加的認識女僕咖啡 及女僕們各個不同的特色
月讀在遵循著維護同好交流的環境這個大原則之下
推廣次文化給更多人 也是我們歷年來一直在進行的
所以在去年10月也有接受 #閱高雄 這個節目的訪問
(影片附在下方留言區.)
因為是訪談型的節目.有整集約30分鐘
比較完整的說明了關於 月讀女僕咖啡的部分
這節目來敲到錄製也是一週內的時間(電視節目是不是都這麼趕?w)
對方就像一般人一樣
會有很多因為不了解而產生的疑惑
像是
你們的客人是不是都男的阿?
會不會遇到什麼騷擾?等等的
在我們經過一連串的訪談後.對方漸漸瞭解了 原來是這樣的特色餐廳
溝通過程非常順暢與美好
節目剪出來之後也沒有什麼問題.
所以對於電視節目的部分覺得反而是讓一般人可以更加瞭解此文化的媒介 (#影片網址附在下方留言區)
回到這次的主題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為什麼要去參加 #綜藝大熱門? 會不會被誤導 或是被消費等等.
是的 跟前面說的一樣
因為是不瞭解的領域 一定存在著許多普遍的疑惑
換個角度不管是哪個比較特別的行業/興趣/場所等.都是一樣的
不帶著成見 盡其所能的去說明
如果能讓更多人瞭解
其實這是個讓大家友善交流的地方.一般人也可以在這邊玩得很開心的主題餐廳 不是很好嗎
是帶著正面的心情去承接的
---------------------------------------------
∎ 錄影前的準備
來詢問與接觸的工作人員十分親切 也很用心
在短短的幾天內不斷確認聯繫.
電話對稿的同時很俐落的將內容做統整
並將文件發送給我們 及告知進行的方式與各種可能性
這邊真的非常感謝對接的工作人員
同時HINAKO除了與工作人員進行聯絡
將要準備的東西跟店內交代
請店內調整人力等
辛苦了店長鈴音 在短短的時間內
排出可以前往的人員 還有要帶去的各種東西
因為我們是女僕餐廳 所以也是現場唯一要準備餐點的
工作人員事前有表示他們有料理設備
有需要的材料也可以請他們準備
能展現特色餐點的也是好事 所以我們就帶上了許多食材及餐具
還有月讀女僕咖啡特製的魔法瓶
當天進棚後我們先到了冷氣很強的後台著裝
這次的分為錄影組(雛.心海.可櫻)與後勤組(鈴音.樹理)
因為劇組有指定希望是三人入鏡
事前HINAKO有跟工作人員表示可以拍其他年輕可愛的女僕就好
結果還是逃不掉 (是也不能讓我們家的孩子們自己去面對主持人沒錯啦😂)
有提議能否全員五人進去.但諸多考量最終無法
可惜了我們的鈴音還有樹理
而由於是宅經濟的主題
劇組非常希望我們可以報上營業數字的部分ww
其實根據月份的不同會有差異
希望這個部分沒有讓同業的大家產生困擾😅
而聊的內容當然劇組希望是有趣的 有看點的
所以這期間內跟女僕們收集了很多資料
現場沒有用到的像是
有香港的主人.韓國的主人.還有台灣的主人居然在店內變成的結拜兄弟w
有主人從學生到成家立業再帶小孩回來用餐的溫馨場景等
---------------------------------------------
∎ 大家最關心的 - 錄影過程
當天等待錄影前的時間很長
這跟之前帶女僕們去上海進行實境節目時已經有經驗
(實境節目的等待時間更長.都會跟其他參加者變成朋友倒是真的ww)
比較不好意思的是 節目有報名參加的觀眾
許多同好們都跟著一起等待到深夜
進入錄影後進行的速度非常的快
因為有很多組要進行
自己覺得重要的內容與中心想法都沒能傳達到 實在很可惜
這大概是我最扼腕與自責的地方了..(回想起來還是很捶心肝)
工作人員事前準備的各個題材. 現場的螢幕.大字報
主持人不一定會講 時間過了就會翻過去換下一個
所以才會有前面說的準備了但是沒有講到的內容~
反過來想 可能那些就不是他們覺得一般看綜藝節目的人會想要看到的內容(吧)
彩排的時候是沒有主持人的. 看著前面其他集數正式的錄影狀況
主持人以他們長久經驗來抓的point與來賓進行對話 還有做反應
工作人員提示內容還有迅速上道具 現場做音效等等
我們對於職業的主持人 那個節奏實在是抓不到😂😂😂
整段結束後我的感想就是一直在做萌萌魔法(?)
除了上面說的扼腕之外
還有那個現場故障的畫盤瓶子(真的辛苦了心海)
明明帶了發光杯墊卻沒有把飲料放上去(抹臉)
不過總算是還算可以的結束了(?)
因為是第一組~後面就像是平常看綜藝節目一樣坐在旁邊.
真的是很佩服主持人的反應. 很努力在呈現有趣的內容給觀眾
---------------------------------------------
∎ 其他
因為原本有說要拍餐點剛做好的熱氣近拍畫面(後來好像也沒有這一part了)
我們是在布景背板與貨梯中間的摺疊桌上用卡式瓦斯爐做出萌萌咖哩蛋包飯🍛
特調也是. 同樣極度克難的情況下弄出來的. 辛苦鈴音跟可櫻了
憲哥的部分
我自己沒有特別的好惡.覺得他就是在做他的工作
通常也都會有人扮演這樣的角色
像是 : 嘿嘿~ 觸碰女僕喔喔喔 (作勢)
然後助理的主持人就會說 : 不行啦 (之類的)
這我都覺得是橋段而已
就像是演一般不懂規矩的客人可能會以為可以這樣做?但實際上是不行的如此這般
而這種角色通常都是容易被討厭的.
不可置否的當天還有其他段落的內容真的都因為主持人變得有趣
RURU跟漢典
非常親切. 其實我覺得他們好像快掛了一樣(包含工作人員跟憲哥都是)
在長時間的錄影後在後台還是跟我們合照(請看照片w)
錄影進行的時候就是扮演著反應的角色
特別一提 在其他段落時候 RURU還有問我關於女僕咖啡的事情
遇到有想多瞭解我們的人覺得很欣慰.
(其實她大可以休息的但是卻選擇跟我搭話)
∎ 最後
一次拍五集真的很猛
工作人員超爆辛苦的....
真的覺得做電視節目的應該很短命(X)
超級燃燒生命的感覺
各行各業都有著他們辛苦的地方
希望大家可以用更輕鬆的心情來看待🤗
可以的話
希望能實際的走進來月讀女僕咖啡親身感受一下這個地方
いろいろ
お疲れ様でした。
無法 訪問 指定的頻道或 串 流 金鑰 在 蔡依橙的閱讀筆記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
還認為中國沒有酷刑,很開放的朋友,可以轉這篇給他看。
還認為中國不會無故關押讓人消失的朋友,可以轉這篇給他看。
這是之前無故失蹤 15 天的 Simon Cheng 鄭文傑,他是英國駐香港領事館的雇員,目前的消息是他為香港居民,曾到過臺灣政大讀國際關係,現在沒了工作,並必須重新尋找居留地。
因為他畢竟是英國雇員,所以之後有機會獲釋,但造成了英國震怒,叫來中國大使罵了一頓,表達嚴重抗議。目前外交情勢仍在緊張中。
鄭文傑的英文聲明,有人翻成中文,這中文內容可以看到,即使你是英國政府雇員,都一樣被刑求與虐待,幾乎喪失求生意志。
過程中也聽到很多周邊其他的示威者的狀況,沒有特殊背景的,大概凶多吉少了。
這還是 8 月的事情,可想而知,有多少香港年輕人在折磨中失去了生命。
一位希望匿名的好友無償翻譯了鄭文傑的英文聲明稿七項要點之後的細節說明,讀下來驚心動魄。
朋友說可以轉,我就轉了,這位英文程度極好的朋友客氣地說:「這是鄉民無償翻譯,一定有錯誤的地方,比方說中國警政公安系統的文書程序或官銜什麼一定不夠準確,有疑義還是要以鄭本人的英文聲明為準。」
英文聲明原文鏈結:https://pse.is/MCP6W
-\-\-
聲明開頭七項要點之後的說明:
鄭本人支持泛民運動,曾參與今年的抗爭,包括在佐敦道維護連儂牆海報,但未參與任何非法活動,也未有不法行為。
英國駐港總領事館指示雇員蒐集與抗爭有關的情報,以評估發出旅遊警示時機,以及英國公民是否參與抗爭。情蒐的目標包括Telegram群組、連登討論區,以及媒體報導,也包括接近示威群體,打探他們的目標。
鄭認識某些參與抗爭的中國人,有些人曾在港被捕,隨後交保獲釋。鄭也曾組織讀書會,主題是與中國社會及香港有關的社會科學議題,參與者有港人也有中國人,背景是政府、金融、法界與文學界人士。
八月八日鄭因公前往深圳,工作結束後曾接受按摩,並與在港獲釋中國友人的家人會面,準備替友人轉交生活費及官司費用。鄭已聽說港人入境中國時會被檢查手機,因此與女友和家人約定會定時聯絡報平安。
鄭自深圳福田火車站搭高鐵返回香港,在西九龍高鐵車站被攔下後送往西九龍車站警局,香港西九龍火車站(中國)警局的制服公安說,鄭被攔下是因為高層指示,公安說不知道原因和詳情。制服公安態度還算客氣,也沒有強取手機密碼解鎖。
接著鄭被用高鐵送到深圳福田警局交給便衣公安,他後來才知道這些是國安特務,特務態度粗暴。偵訊開始前先拍嫌犯照片、捺指紋、被留下所有生化資訊(血液尿液等),公安此時尚未取得手機密碼。偵訊期間被綁上老虎凳無法動彈,鄭被逼問英國在香港「暴動」中的角色、他本人在其中的角色,以及他跟參與「暴動」的中國人的關係。偵訊者說,他在香港的「反中反黨」言行可在中國被關,因為香港是中國的一部份。
偵訊一整天後再移往羅湖警局,或許是為了讓拘留時間再延長24小時,或許可以無限期一直這樣在各地公安移來移去讓他無限期被拘留。從此時開始到獲釋為止都不准鄭戴眼鏡,他一直頭昏眼花。
特務在移監警車上放Beyond 的「大地」,制服公安說他是從國安局被移送過來,高層指示要控他「武裝叛亂及暴動刑事罪」。
在羅湖警局所有入監程序再來一次,偵訊室裡有十人,一半是便衣(特務),一半是制服公安,鄭再次拒絕提供手機解鎖密碼。國安特務讓便衣公安主導問話,指控他「召妓」,如果態度配合可以減輕罪名,如果只是行政拘留不會留下刑事犯罪紀錄,否則就要面對無限期刑事拘留和重大刑事罪名指控,特務也會嚴刑伺候。他別無選擇只好認罪。
偵訊期間,即使被捕超過24小時仍不准與家人聯絡,公安特務說會把他的案子用公文送交國際刑警組織Interpol,再由Interpol 轉告港警,港警才會寄通知信給鄭家人,但是港警忙著處理香港狀況,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港警才能收到通知。(鄭獲釋後跟家人確認,家人完全沒有收到任何官方通知)
因為行政拘留不需要經過法院正常審理程序,所以不准鄭尋求律師協助。
鄭認罪後特務放心離開偵訊室,鄭被送回牢房等候「行政處罰裁定」文件,文件怎麼寫完全由警察決定。
在拘留室裡有其他嫌犯向他打探如何透過從軍方式取得美國護照,鄭警覺這些是臥底特務,所以打哈哈應付過去,臥底很快就由制服警衛帶走。
制服公安拿著「裁罰文件」要他簽名畫押,但文件上故意把拘留的時間(開始和中止日期)留白,雖然文件上寫的是十五天的行政拘留,但起始和中止日留白,就可以讓公安和特務任意解釋他的拘留時期。公安說這項決定來自非常高層,是「局長」的層級。
接下來鄭被送進羅湖拘留中心,第一次被上手銬腳鐐,遭裸體檢查和穿囚服。特務可能尚未告知公安他的特殊身分,第一天他被送進有十幾個其他犯人的囚室,其他人可以買水果點心,只有鄭不行。因鄭不准與家人聯絡,其他嫌犯懷疑他是因政治問題被捕,還有人記下鄭在港住家電話,願意出去以後幫他向家人傳口信:說他因香港事件被捕,叫家人千萬不要來中國。
後來鄭又被以涉「政治罪」名義帶出問話,問同樣的問題,回拘留室後其他嫌犯都知道他是政治犯,不敢再跟他交談。從進羅湖拘留中心第二天起,鄭都遭單獨監禁,行政拘留嫌犯本來有每週跟家人會面或用電話聯絡至少一次,每天放風兩小時的福利和權利,但鄭通通不適用。
此後鄭每天都被長時間問訊,無從得知確定的獲釋日期,更不知道所謂的十五天拘留期過後是否真的會獲釋。
特務在拘留所官員面前強迫他交出手機密碼,硬扯住他的頭髮好讓手機用人臉解鎖,還說懷疑他是英國間諜和特務。在特務施暴之後,鄭交出手機密碼。拘留中心官員也被特務動粗嚇到,特務要求拘留中心官員把他用手銬銬在老虎凳上,官員雖有遲疑但仍然照辦。
在拘留中心每天被特務帶走偵訊,拘留中心主管每天在他被問話之前和之後,都叫醫生替他進行全身檢查。拘留中心的一般公安和負責偵訊的特務分屬不同系統,特務在拘留中心以外地方問話動用私刑較不受監督,假如是在拘留中心以外地點受傷,拘留所主管所負責任也較輕。
被特務帶出拘留中心偵訊時,鄭被上手銬腳鐐,頭戴頭套所以呼吸困難,經常頭昏有窒息感。坐上無標誌的廂型車前要把囚衣反穿以隱藏他的身份,上車後則被要求躺在後座,避免車外人看到他。車行三、四十分鐘後抵達不知名地點,經過草地、上樓梯,進入一個小房間。鄭聽到有人移動家具的聲音,猜想是刑具,鄭說不必刑求他會配合所有認罪,特務說不是刑求,是「訓練」。
鄭被上手銬腳鐐後吊掛在X 形鐵支架上,整個人大字撐開連續數小時,雙手高舉血液無法流至手臂,非常痛苦。有時被要求做「壓力測試」,例如長時間蹲下或做「椅子式」。只要做不到要求就會被特務用尖棍打。特務還會專戳身體最脆弱或發抖的部位如膝蓋。鄭全程都被蒙眼戴頭套。
酷刑偵訊休息時間可以進食,但仍戴著手銬腳鐐和蒙眼,休息時間是政治洗腦時間。比如中國目前不適合施行全面民主,多數人民未受良好教育,治國需要高度專業技術,只能由精選的少數才能者執行。賦權大眾的自由派民主制度是顛倒是非的民粹主義。偵訊者舉哥白尼提太陽中心論遭羅馬教會迫害的歷史例子,展現菁英心態。
酷刑繼續:長時間站立(手銬腳鐐蒙眼頭套),不准動也不准睡著,否則要被罰唱中國國歌。用剝奪睡眠進行非體罰式酷刑。在接受這種刑罰時,鄭一個字也不准說,國安特務表示,鄭必須先說「報告長官」徵求許可才能發言,否則會被掌摑,或用不明工具拍擊臉部,可能是尖棍。
其中一名偵訊者操類似香港口音,指控他怎麼膽敢當英國間諜監視中國,連糞土都不如。另一人操北方漢語口音,自稱隸屬特務當局,因為英國使領館被視為間諜組織,而鄭身為英國領事館職員,自然也是間諜組織一部份。鄭被問到是否認識英國國內情報處和國外情報處人員,英國駐港領事館的建築配置,職員證件的樣子。
偵訊者對問答式偵訊法感到不滿,要求鄭主動認罪,最主要是要他配合所謂英國涉入香港抗爭的指控,要他承認英國政府提供金錢、物資和裝備給港人,要他承認曾經主導、參與或煽動暴力示威,要他承認使用自英國政府領取的薪水替在港被捕的中國示威者付保釋金。
鄭發現這些指控非常嚴重,一旦認罪可能遭中國關押數十年甚至被判無期徒刑,因此無論特務施何種酷刑均堅不認罪。

第一週特務發現鄭的腳踝、大腿和手腕、膝蓋都有嚴重瘀傷,下令他回拘留中心時不得告知醫生真相,要說他是自己在拘留中心外滑倒。拘留所醫生有紀錄他的傷勢。接下來鄭有幾天無法行走,特務暫停體罰改打心理戰,第二週仍單獨監禁,三天無人聞問。鄭在這幾天中靠靜坐、祈禱(忍不住哭泣)、唱歌來打發時間並保持冷靜。
特務拿跌打損傷軟膏來替他治傷,希望瘀傷和傷口趕快消失。
後面幾天他被帶到「集體調查中心」,公安在此申請房間進行偵訊。在中心內他獲准拿下遮眼布,鄭看到特務在填寫偵訊室的申請表格,還在他的檔案上寫著「機密」字樣。
鄭在這裡看到十名同遭偵訊的年輕「嫌犯」,他們全都上了手銬,穿著橘色囚服。鄭走過走廊時,聽到有人在偵訊室裡大喊,「把手舉高點,你們示威的時候不是高舉雙手揮舞旗子嗎?」鄭猜想他們正在對香港示威者施以酷刑。
鄭在這裡的偵訊室被指「避重就輕」,暗示他選擇對輕罪(召妓)罪名認罪,避開重罪(武裝叛變及暴動)。
鄭被問到為何示威者武力升級和勇武派勢力擴大,鄭說是港人對721元朗白衣人攻擊事件的自衛手段。偵訊者火大,聲稱根本無需花錢雇黑幫攻擊示威者,還說暴徒和中國愛國者理應、而且一定會自發性地越過邊界攻擊示威者。
新來的特務用普通話罵鄭是「祖國叛徒」,並引用毛理論「人民民主專政」說,當局留意到鄭是所謂泛民主派,但鄭應知中國以民主方式統治多數中國人民,但因鄭是「國家公敵」,才會用威權手段對付他。特務還保證鄭必定會不在十五天後獲釋,他至少還會再被控以「顛覆」罪名,還說可以用個人前途打包票,鄭一定會繼續被關押。
特務顯然認為,鄭沒有在酷刑下崩潰的原因就是相信自己可在十五天後獲釋。鄭聞言後喪失生存意志,表示若十五天還繼續被關將會自殺。特務說鄭身為任務失敗的間諜本來就該自殺。
此後鄭在拘留室裡食不下嚥。另一特務再說,假如鄭態度配合,十五天後仍有「重生」(獲釋)機會,條件是提供更多有關抗爭與英國政府關連的情報。鄭堅持只是抗爭邊緣者,且未參與暴力抗爭。特務回說,「有些東西比暴力更可怕」,因為鄭的背景,當局認為鄭有潛力和政治野心,不可能只是邊緣抗爭者,暗示鄭可能是抗爭幕後主謀和英國傀儡。鄭二度崩潰大哭,強調只想返港跟女友和家人團聚,還向特務下跪求饒。
鄭被帶出偵訊室時,看到一名年輕女孩正接受入監程序(手銬、囚服、體檢)。負責鄭案的特務故意說,女孩不過是另一個參與抗爭被捕的人渣,問鄭是否認識女孩,鄭否認。
鄭在移送回拘留中心的無標誌囚車上再被蒙眼,特務要求鄭坦誠說明港人對中國感想。鄭問是否會被送到新疆「集中營」,因為在集中營內至少可運動,或者做有意義的事如種樹等,好過在單人牢房裡浪費時間。特務發火說,「集中營是納粹政權底下才有的」,鄭改口說是從央視那裡得知有關新疆再教育和訓練中心的消息,特務閉嘴。
這是鄭最後一次被帶出拘留中心問話,自被捕的第十一天起(這是他獲釋後的推算,大約是國際媒體開始報導他失蹤的時間點),他都是在拘留中心裡被偵訊,偵訊者的態度也較溫和。進入訊偵室前就有醫生檢查身體,還說這是最後一次偵訊。偵訊室裡只有一名新的便衣公安,偵訊時間也非常短,公安強調他被拘留純粹是因為他在中國「召妓」,鄭在香港的言行中國公安無權管轄,所以跟他們無關。鄭感到疑惑,這跟他打從被捕的第一天起聽到的說法完全不同。
公安屢次強調,高層領導要看鄭的態度來決定是否在十五天後放人,並拿出兩種「裁決文件」,一份是原本的十五日行政拘留,另一份則是兩年的再教育。公安說,警方有最終權力決定他是否會繼續被關兩年,鄭獲釋後才明白,中國公安有不受法院監督即可片面抓人接受強制兩年「再教育」的權力。
公安問鄭第一個問題,是否要通知家人,鄭答要,公安拿出兩年再教育文件叫他簽字,鄭理解公安正暗中威脅他,所以改口答不用通知家人。公安說鄭答得好,這才是正確「態度」。問第二個問題:為什麼不用通知家人?因為你覺得丟臉嗎?鄭答「對」。第三個問題:你是否被嚴刑逼供?鄭答「沒有」。第四個問題:公安對待你好嗎?鄭答「很好」。第五個問題:為什麼不找律師?「太丟臉了不敢請律師。」接著公安打開攝影機要他錄認罪自白。
先前打過照面的公安進來,拿著七份「裁決文件」要他簽名,有些日期依舊留白,鄭展現「合作態度」全部簽字畫押。鄭被要求把囚犯名牌掛在胸前,為「召妓」錄製自白和道歉聲明。鄭被要求在鏡頭前唸兩份預備好的文件,一份是關於召妓,另一份是關於「背叛祖國」。所有文件、書面聲明、認罪影片都完成後,公安表示滿意,並說因為他態度配合,所以會依原定計畫於被捕十五天後獲釋,這也是最後一次偵訊。這是鄭第一次聽到明確的拘留期限,篤定自己可以獲釋,因此向公安鞠躬致謝。鄭頭一晚可以安穩入睡。
到了第十三或第十四天,全新的特務又來對他進行新一輪偵訊,這次維持了四十八小時,是最久的一次,偵訊室裡有三名偵訊者,另五名官員在隔壁房待命。不過官員偵訊態度也是他被捕期間最溫和的一次。帶頭的偵訊者玩白警手段,試圖用鄭的家鄉話客語和他交談,還說自己曾在鄭老家工作三年,認識鄭在中國的親戚和雙親。鄭察覺這是暗地威脅他在中國家人的安危。官員還說把鄭視為老鄉,曾替他在高層前面求情等等,試圖讓鄭以為他是獲釋的最後希望,又說高層認為鄭的合作態度還不夠,最多只是五五打平,意指他還是可能繼續被關。特務再度希望從鄭身上挖到更多情報。負責紀錄的較低階偵訊者說,當局已經刪除了他手機上的所有社交軟體,並已把手機上的所有資料備份,包括內容較敏感的工作郵件在內。
公安印出所有英國領事館指示鄭蒐集抗爭情報的郵件,還有參與情蒐的人員電郵名單,鄭被要求拍下把這些文件「自願」交給公安的畫面,還威脅他不得透露此事,否則會被英國政府控告「洩露機密內部情報」。
公安要求鄭詳述參加抗爭的內情,還要他解釋勇武派與和理非的差別,問他在Telegram頻道裡的勇武派是否具英國軍事背景。公安拿出許多照片要他指認,要他寫下被指認者的姓名、政治傾向、是否屬和理非或勇武派,最後再簽字畫押。中國當局認為和理非與勇武派沒有差別,因為他們互相協調且拒不割席,因此全都有罪。
公安明白表示有大批香港抗爭者被捕後已送進中國拘留,因此他們可以蒐集和比對來自不同來源和被捕者的情報。公安拿出照片問鄭是否曾去過佐敦道連儂牆現場,照片非取自鄭的手機,鄭懷疑中國一直派人在香港蒐證。
公安追問鄭和赴港參加抗爭的中國人關係。最終目的是要把英國的金援、鄭本人和他的中國友人串在一起,這名中國友人已於八月十一日被送回中國拘留,下落不明。
中國寫好的腳本是:英國是香港抗爭的幕後外國勢力之一,抗爭並非無大台而是有組織的,鄭本人是主謀之一,受英國指使去煽動港人示威,還是勇武派核心人物,跟反中國政府的自由派中國人合作,要在中國發動「顏色革命」。鄭擔心當局會繼續控他顛覆、武裝叛變與暴動、間諜、叛國等罪名。
特務還問鄭跟知名「反中」政治人物的關係,這些人包括彭定康、周永康與梁天琦,中國知道鄭曾在倫敦和梁天琦碰面,還說一名台灣籍的LSE講師曾介紹梁天琦給鄭認識並一起喝下午茶,國安問這名台籍學者是否打算在台提供梁工作機會,讓梁不必返港受審。不論鄭怎麼澄清,特務堅持要鄭以書面自白畫押,指台灣學者是支持梁繼續從事港台分裂運動的台灣間諜。
特務還問鄭是否有其他假身份,在中國期間是否曾在政府機關外拍照。鄭獲釋後得知李孟居案,懷疑李是因為在深圳與香港邊界拍攝武警集結畫面才被捕。
制服公安進來把召妓相關罪名的文件、書面和錄影認罪自白、道歉聲明再做一遍。國安特務則是把跟「背叛祖國」罪名有關的文件與道歉、自白聲明和影片再做一次,還要鄭錄下唱中國國歌的畫面,再把影片用手機寄給高層。特務後來說高層對鄭表現滿意,所以猜想他可以如期獲釋。
特務最後警告說,鄭應謹記親人在中國含辛茹苦把他撫養長大(中國知道鄭的父母是在1970年代文革引發大饑荒後逃出中國,鄭本人在英屬香港出生),還說鄭應照顧中國的老家和祖產。鄭知道這又是當局對他在中國家人和財產的威脅。特務明言,假如鄭獲釋後接受媒體訪問,公開講出任何「召妓」罪名以外的事,他就會被再次在香港被捕並送回中國,這是對他個人安全的明確威脅。國安特務暗示,鄭已經是媒體焦點,雖然他得以獲釋,但磨難才剛剛開始而已。 特務也第一次洩露中國黨媒裡的特定人名,特務聲稱原本無意使出抹黑手段,但邪惡的外媒讓他們別無選擇只能這麼故。
接下來自稱中國港澳辦官員現身,問鄭對自由與民主的看法,再堅稱西方民主不適用中國的說詞,說教長達數小時,要求鄭選邊站替中國工作,希望鄭獲釋後仍是朋友。其中一名自稱姓王的官員還寫下電話,說會交給拘留中心官員,在鄭獲釋時交給他(並沒有)。王先生暗示說因為他們在港澳辦工作,所以很有機會在香港見到鄭。鄭懷疑港澳辦企圖逼他擔任中國間諜,否則就會被再送中。
直到八月二十四日凌晨,鄭才被送回單人牢房休息數小時,其後鄭再被帶回拘留中心會見拘留中心高層制服公安,鄭被要求在有裝潢的房間裡,坐在軟椅上再次依腳本內容錄製自白影片,意圖讓外界認為鄭在良好環境裡受到人道待遇。鄭總共錄了好幾次影片,官員從中挑選最滿意的一支,再指示鄭寫信「申請提早獲釋」,理由是「避開香港入境港口人潮」。寫完後官員立刻交還鄭的手機、背袋、私人物品、衣物和眼鏡。八月二十四日清晨五點半,鄭被帶出拘留中心大門。七名便衣及蒙面特務和兩台深圳電動計程車等在門外,鄭上車後約三十分鐘抵達羅湖港停車場,又有十名制服和便衣公安在場等候,有人持攝影機拍攝釋放過程。鄭在大批公安陪同下步行通關,其他旅客都大吃一驚,公安在鄭走上通往香港的橋樑時才停下腳步。
鄭此時才得以聯給家人,他搭東鐵回到九龍,在旅館住了幾天,因為中國公安知道他的住家和宿舍地址。英國領事館官員前來探視。隨後鄭任職單位派外交車輛送他進領事館,讓鄭對英國高官進行簡報,使館安全官要鄭提防遭人跟監,尤其是戴著手環的人。
由於鄭受到中國明確威脅不得透露被拘期間內情,英國領事館給予他幾個月的有薪假,讓他到第三地國家避難。
鄭離港前需向港警辦理撤銷失蹤人口案,港警擺出同情態度,還說願派私家車讓鄭到指定地點辦手續免遭媒體包圍。鄭自搭計程車前往指定地點時,的確看到一名戴手環的可疑男子四處張望,男子的廂型車就停在港警的私家車後面。雖然三名港警下車出示警證,鄭仍表示寧可自行搭車到油麻地警局辦手續,港警同意。鄭在警局前下車時,又在警局大門外看到另一名戴手環的男子。鄭懷疑這兩名可疑男子為監視他的中國臥底特務,目的是警告他不得對港警透露內情,這樣港警才不會在官方文件上留下紀錄。港警在辦手續過程態度有禮,鄭只說「無法回答」失蹤後經歷,最終順利撤回失蹤人口案。
此後鄭即離港前往第三地,開始與英國政府協調離職方案,英國政府要求他在十一月辭職,結束他在領事館兩年的工作。
鄭目前正尋求取得居留權和工作、求學的機會,希望外界,尤其是公民社會伸出援手,讓他重拾正常生活並重返勞動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