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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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琴峰著·譯,《獨舞》(独り舞),聯合文學,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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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期待李琴峰自己翻譯的《彼岸花盛開之島》(彼岸花が咲く島)早日出版,一邊上讀墨買她的兩本日譯中長篇小說《獨舞》、《倒數五秒月牙》來讀。先看《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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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來寫一部,不以悲劇作結的《鱷魚手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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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不是個拉子,是否就不會遭到那種厄運?她明白人生沒有所謂的『如果』,但仍無法克制自己的念頭。是否性取向的烙印,就是她所有不幸的根源?這種想法毫無邏輯也無法證成,不斷在漫長的時光裡折磨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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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什麼都沒變。就算我改了名字,渡過大海,說著另一種語言,我還是我。而只要我還是我,只要這個事實仍然存在,我就註定被世界所疏離。身為自己,這就是我生命苦難的根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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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乃是對生命的逃避,但逃避又何妨。所謂出生,乃是無關乎自身意志,遭人強加以『生』之事實。若人類註定無法對抗生之荒謬,那麼最起碼選擇從生命逃避的權利,總該是天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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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讀邊覺得,啊,這是個深受邱妙津、賴香吟影響的作者,尤其是《鱷魚手記》、《蒙馬特遺書》和《其後それから》。中國文學如詩詞、張愛玲,日本文學如中山可穗等,也是她的文學養成。不過,台灣人身分、台灣女同志生活、台灣同志文學這些對日本讀者而言是「#異國情調」的元素,對同志文學稍有接觸的台灣讀者應該較無隔閡——邱妙津的經典意義自不用說,小說對邱妙津的致意也十分明顯;而書中角色揉合女同志身分、有某種精神或肉體創傷的人、身心病症、異鄉經驗等,陳雪、張亦絢等作者也都處理過。這使閱讀《獨舞》的新鮮感和驚喜感也同時被抵銷了不少。書中描繪的七年級世代的成長記憶或重要時事,因為太過切身和熟悉,對我來說同樣也並不「新」。雖然提及三一八學運、台大百日維新等,但只是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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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面這樣想著,一面訕笑並羞愧於自己是否反射性地想在這本「翻譯文學」裡找「同志奇觀」,或被更戲劇化的衝突養壞了胃口?又或者是疲倦於憂鬱、悲傷這一系譜的老調重彈?再思考,這些人物樣貌和情節的不新,折射出的是怎樣的台灣女同志的文學「再現」?可以肯認,即使邁入新世紀,看似同志紛紛華麗現身,可是新一代的拉子仍有自己的暗流要渡過。不管是自我認同的,來自群體壓力的;可能是從天而降的巨禍,或潛伏在日常生活中,以不同形式展現的猝不及防的戳刺、紙割、重擊麻筋般的酸麻。憂鬱、自厭、自哀、自棄之後,那些創傷和痛感不是要遺忘,未必要痊癒,但還是試著和它們一起繼續上路吧——《獨舞》所寫的是這樣一段向死而生的療傷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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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一縷微光的深夜舞台,一位女舞者穿著一襲黑衣,安靜跳著無聲的舞蹈。沒有觀眾,也沒有舞伴。舞者孤獨地舞著,時而以雙臂在虛空之中畫出弧線,時而以單腳為軸翩翩回旋,時而躍至空中翻轉跟斗。舞者不知要舞到何時,彼處既沒有時間也無論空間,所以只能一直舞旋下去,直到精疲力竭、渴盡最後一滴生之能源方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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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淚沿著臉頰滑落,感受到那滴淚滑下的同時,她才注意到,自己有多麼醉心於這塵世的美,多麼由衷地愛著這個塵世。這世界啊,人要求生則嫌太過狹窄拘束,要求死卻又有太多羈戀牽絆。直到經過與世界作別的旅途,真正站在生與死的邊界上,她才重新體認到自己對這世界的眷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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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題之外,雖然李琴峰譯筆流暢,且應該不用擔心誤譯、翻譯失準的問題。可是,若要更加理解、感受作家創作語言的運用,感受到作家的「語言的寶石盒」(李琴峰語),可能還是要讀日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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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是台灣跨語世代作家留給後代的難題,在台灣新生代作家身上用這種方式出現,不禁讓人莞爾。而從殖民地的異性戀男性作家前進「中央文壇」,為日本文學注入新血**,到台灣女同志作家有意識地以日語書寫並受到「日本文壇」肯認,雖僅是簡單粗暴地畫分性別和國族身分,其間的跨度可玩味出許多幽微的意義(「讓台灣被日本看見、被世界看見⋯⋯」從台灣這邊對得獎的詮釋來看,這當然跟台灣的文學、文化養成還有文化位階的排序有關,跟台灣國族意識的建構有關;隨便抽換一個語種想想看好了,若今天一個台灣作家立志到韓國以韓文寫作並且獲得韓國重要文學獎(比如「現代文學獎」之類?*)⋯⋯)當然也會思考,作為文學新人出道作,若放在台灣或許難以超越現有作品,放在日本的文學環境卻有機會迎面直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與其說中文版《獨舞》是當代台灣同志文學代表作,不如還是放回非母語寫作者在日本成為職業作家、「台灣女同志在日本文學中現身」的脈絡來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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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作為讀者,我打算繼續閱讀她的第二本中譯作品,也購入日文作品讀讀看,並佩服她有這樣的文學行動、意志和創作才華。像賴香吟寫的:「書寫不能治療,那是本身快要好才能書寫,那是痊癒之前的一個大口呼吸。」隱藏本名,離開台灣,打造一個新名字,從另一個島國、用另一種語言突圍,這會是台灣/日本同志文學的另一種可能性嗎?在接下來的作品會有怎樣的嘗試呢?痊癒之前的一個大口呼吸,去走一條無人走過的路,作家還年輕,未來還很長。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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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琴峰已出版著作、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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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 『獨り舞』(「獨舞」より改題、講談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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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五つ數えれば三日月が』(文藝春秋)
2019《獨舞》,聯合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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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ポラリスが降り注ぐ夜』(築摩書房)
2020 『星月夜』(集英社)
2020.10,東山彰良,《越境》,尖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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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倒數五秒月牙》,聯合文學
2021 『彼岸花が咲く島』(文藝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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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出版]2022,李屏瑤,《向光植物》日文版
異鄉情淚簡譜 在 林姓主婦的家務事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超簡易年夜菜:蔥油淋吉雞,讓你吃了吉利又聰明】
快過年了,不免俗要用 舒康雞 HOLSEM 做個年菜食譜給大家參考啦。
之前想年菜食譜時總會往大菜的方向去思考,一年一度的團圓飯,總是要吃點澎湃豐盛的料理,才像過年啊。
但今年的氛圍不一樣了。
我聽到好幾個朋友或粉絲說,礙於疫情,原訂返鄉過年的計畫取消了。許多在海外工作的朋友,不要說回來過年了,他們可能已經好幾個月甚至一年回不了家。我相信也有非常多醫護或防疫相關人員,家就算在不遠處,也要堅守崗位,不能回家吃頓年夜飯。
看著這令人無奈的局面,我突然想,應該為只能簡單過年的人,想些很好上手、方便小份量製作的年菜啊!
這樣無論是一個人在租屋處、小家庭自己過、遠在異鄉或是需要留守職場的人,也能用最不費力的方式,做出有點年味的美味料理,慰勞自己過去一年的辛勞,心情才不會太鬱悶。
我的食譜菜從來就不會難,這次為了 #讓男生也能放心跟著做,我要 #把我所謂的簡單提升到一個全新的境界。基本上你只要有個盤子能裝雞肉就做得出來了啦(好吧還需要刀),這樣有沒有讓你覺得不學起來不行?
這次要做的是蔥油淋吉雞,讓你吃了吉利又聰明(是否明顯感受出來菜名是我硬想的,我盡力了好嗎)。我是使用舒康雞的去骨雞腿排,另外再準備 3~4 根蔥、拇指大小的薑、食用油,調味料則是鹽、白胡椒跟紹興酒。
只要在雞腿排上抹點鹽巴跟白胡椒,淋兩小匙紹興酒,放入大同電鍋用一杯水蒸熟。在等雞肉的時候,切一些蔥花,磨點薑泥(用刀切碎也可以),放入碗裡。燒一些熱油,淋到蔥花上,再加適量的鹽跟白胡椒調整喜歡的鹹度,蔥油就完成。
等雞蒸熟,取出稍微放涼,切成薄片,把蒸盤中的雞汁淋在雞肉上,最後鋪上蔥油,這道好吃到讓人落淚,投報率破表的簡易年菜就完成了!
食材都很基本且好取得,唯一可能沒有的就是紹興酒,加了會讓雞汁香到爆,但如果沒有也可以省略,或是用點米酒取代,一樣會很好吃。
是說舒康雞真的很鬧,在實際做這道食譜菜之前,我從來不會想蒸雞肉,特別是雞腿肉這種帶皮的,我總覺得要煎或烤才香。但這次一蒸出來,蔥油都還沒淋,我就快被雞汁香死,忍不住夾一塊起來吃,肉超嫩超甜,而且明明沒什麼調味,但完全不腥,好吃到我差點在廚房哭出來,舒康雞萬歲啦。
希望這道蔥油淋吉雞,可以讓你無論身在何處,吃了都會覺得好像離家近一點了。
文末請容賣雞姊貼心提醒,#舒康雞團購只到明天,想要隨手出好菜,記得趁這檔買點好雞囤冰箱。#可選年後到貨,錯過這檔要等三個月喔!
#詳細做法請見圖說
#如果知道有什麼親朋好友今年無法回家過年的話記得tag他們啊
#讓他們隻身在外也能好好吃個簡單的年夜飯
#團購連結放留言處
異鄉情淚簡譜 在 梁茜雯 Jenny Chien-Wen Liang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從馬勒到希特勒】
馬勒是一位工作狂。眾所週知,在他接任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總監的十年,不僅是馬勒的黃金十年,更是維也納國家歌劇院的偉大十年。在這十年間,歌劇院因馬勒而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水準,各式歌劇節目的演出品質也到達絕無僅有的高度;但也就是在這十年間,劇院裡無時無刻皆充斥著劍拔弩張、人聲沸嚷,甚至人心惶惶的緊張氣氛。事實上,正是馬勒的這十年,讓維也納歌劇院深深獲益至今,而那種非人、高標的要求,更讓這塊金字招牌屹立不搖,最終成為全世界歌劇院的翹楚。
對馬勒來說,歌劇院是他上班的地方。馬勒每日的工作就是在歌劇院的辦公室裡處理各類歌劇節目的流程安排,有時還得在女高音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中斡旋、排解藝術家之間的各種嫉妒與糾紛,除此之外每天上午固定進行的團練與彩排更是重要且永遠無法完成的「待辦事項」,因為促動整個樂團演奏水準提昇的基本功必須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熬磨。中午十二點,馬勒總會準時回家午餐,小憩片刻後,便在下午三四點左右疾步前往歌劇院去指揮晚上準備上演的節目。以上,就是馬勒十年如一日的作息表。
小馬勒20歲的嬌妻艾瑪在初識馬勒時曾脫口而出:「天啊,這人簡直是純氧的化身!」,別以為純氧是多麼高潔的形容,其實艾瑪所指的是馬勒的工作態度與不斷燃燒精力的精神形象就好像在他的生命裡只有工作與音樂而已。而這種幾近自虐式的緊繃張力,馬勒不僅拿來「律己」,他也同樣地「施予他人」。馬勒為歌劇院的經營立下嚴格的典範,例如:聽歌劇或音樂會時不能說話、不能吃東西,團員每次的排練必須準時,音樂會嚴禁觀眾遲到,否則只能鎖在門外等節目中止時才能進場等這些在現代社會大家習以為常的音樂會禮儀,事實上就是馬勒當年所立下的。試想:對那些把聽歌劇當成是社交活動、音樂只是陪襯,來者是要看人、同時也是要給人看的,或者醉翁之意不在酒、醉酒之意也不在歌劇的上流社會來說,馬勒的鐵腕得罪了多少票友?他又承受了多少壓力?
但他不管!在馬勒的眼裡,這些不當的行為都是褻瀆,也是對音樂不虔誠,這和他一輩子戰戰兢兢奮鬥向上、視音樂與藝術為神祇的哲學有違。因此他改革的手法不只是在節目內容上大刀闊斧、指揮到一半從樂池裡爬上來要求觀眾噤聲,他甚至樹立了在節目開演前便將音樂廳所有燈光調熄的慣例。在他的音樂裡,觀眾只能乖乖坐在椅子上;在一片漆黑下,你只能專注於舞台上的一切,除了聽與看,什麼都不能做。
當嘴巴閉上後,靈魂之口才會開啟。這樣的轉變,不僅讓團員的日子不好過,甚至連管理戲服道具的工友都倍感壓力。曾有位歌劇院的樂手在日記上留下這段記錄:「馬勒給歌劇院帶來一種根本性的災難!整棟歌劇院從地基到樑柱,都被這空前且持續性的強烈地震給震的天搖地動。凡是不夠強韌、抗壓性不夠的,都只得灰飛煙滅...。所以在這段日子裡,歌劇院裡絕大多數的歌手都收拾包袱走人了。」
沒錯,不夠強韌、抗壓性不夠的,都活不下來,而這才是維也納深藏不露的真面目。馬勒以一人之力力抗歐洲樂壇數百年之積習,竟還能強撐十年之久,實在讓人驚嘆折服。這段期間,報社惡意杜撰的低俗樂評打不倒他、團員漫天飛舞的黑函攻擊整不垮他。但就在1907年,馬勒還是在維也納金廳指揮了他告別維也納的最後一場演出,那是他的第二號交響曲《復活》。最後一個樂章演畢,全場觀眾掌聲之熱烈、拋上台的鮮花之多難以想像、叫好的歡呼聲伴隨著淚水淹沒了整個大廳。然而馬勒必須走,因為他是猶太人。當然,他對歌手、樂手的那種嚴厲求好以及與劇院經營高層間的意見相左都是促成他必須走人的原因之一,然而面對維也納一波波來勢洶洶的反猶勢力,馬勒明白這裡已非他長久之地。最後,馬勒出走紐約,在異鄉捱了四年,容忍自己降低演出水準,甚至到最後,他在紐約放棄了所有的歌劇演出,僅指揮單純的音樂會。
馬勒的故事說到這兒,接下來我要說的是猶太人的故事。
馬勒死於1911年,那時候納粹還沒來。他,只是維也納在廿世紀反猶情緒高漲下的首波受害者罷了,廿年後,歌劇院被趕出去的人還多著呢。而且,也「幸好」馬勒只活了51歲,如果再讓他多活30年,他將會看到自己的外甥女艾瑪.羅瑟死在集中營裡,甚至連他自己可能也無法壽終正寢。
當年,馬勒的妹妹嫁給了維也納歌劇院的樂團首席羅瑟。在二戰爆發時,年屆七十五歲高齡的羅瑟流亡倫敦,他的女兒卻未能逃出來。之後不久,羅瑟得知自己的女兒命喪波蘭集中營後,哀痛欲絕的他承受不了打擊也隨之而去。然而老父不知道的是他們的女兒在臨死前,還在集中營裡組織女子樂團,娛樂德軍。原以為自己有活命希望的艾瑪.羅瑟卻在希特勒即將自戕之際,慘遭納粹黨最後一次的「大清洗」,逃不過這慘絕人寰的浩劫。
明明是講馬勒,為什麼會講到納粹?音樂跟政治又有什麼關係?
讓我們把時光往後推移到1936年吧!那年維也納歌劇院的指揮是馬勒的弟子布魯諾.華爾特,他在指揮華格納的《崔斯坦與依索德》時,一顆包裹著字條的臭雞蛋往指揮台上丟了過去,字條裡寫著:「下次丟來的不只是雞蛋了!」;而1938年希特勒尚未接管奧地利之前,維也納歌劇院裡便早早對歌手與團員作了一次「背景清查」,甚至連本身不具有猶太血統、只是與猶太人有姻親關係的歌手都被辭退。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裡,共有75位歌手、樂手以及20位的行政人員先後被解雇逼退。因為國家歌劇院裡的藝術家算是公務員,種族要淨化當然要從公家單位優先作起。
事實上,在一次世界大戰後到三零年代初期,馬勒的作品還時常被演出,受歡迎的程度甚至不下於理查.史特勞斯的交響詩,而且當時也有指揮家在完整的樂季裡指揮了馬勒的全套作品,可說是馬勒音樂確實被傳承的例證。只不過當理查.史特勞斯成為了希特勒的文化部長後,馬勒的交響曲便消失在音樂廳、同時也消失在樂壇了,一直到六零年代才因伯恩斯坦與華爾特的努力才讓馬勒的音樂逐漸復興。
1939年六月十日,希特勒現身在維也納歌劇院的國王包廂。那天是理查.史特勞斯新作歌劇《和平之日》的首演。「和平之日」?這真是個天大的玩笑,因為歷史告訴我們,再過不到三個月的九月一日,德軍便入侵波蘭,揭開了二次世界大戰的序幕,而這齣歌劇演的究竟是理查.史特勞斯不黯政治的愚昧,還是希特勒狼子野心的低劣偽裝?世事之反諷,莫此為甚。然而值得讓人玩味的是,在當年《和平之日》的指揮總譜上,不知哪位歌手、或樂手竟在封面上留下了一個字:「戰爭」,真是了不起的洞燭機先。人類的良心並不會因為藝術的偽裝而被蒙蔽,在舞台上演出的人員心裡清楚得很,知道自己的雙眼將會看到什麼樣的未來。而那隨著歲月逐漸淡去的筆跡,就好似隆隆砲聲,在七十餘年後的今天仍讓人怵目驚心。
當時這些在歌劇院裡的當紅歌手、音樂家,在1938年維也納變色後紛紛流亡。腳步夠快的,在大西洋的彼岸找到了新機會,有些成了好萊塢裡電影音樂的奠基者、也有些人留在百老匯,為美國的娛樂事業投注新活力。而腳步慢一點的、或者政治嗅覺不夠靈敏的,註定要葬身在集中營裡。但更多的是那些人走得了、但「心」卻走不了的人,馬勒便是個例子,當年馬勒在紐約呼風喚雨,擁有他在維也納渴求不到的絕對權力,但在熬了四年後,他仍希望即將不久人世的自己能回到維也納落葉歸根。1907年,馬勒出走時,維也納街頭有人敲鑼打鼓送走了一位猶太魔王;但1911年,當他坐著火車一路從巴黎躺在病榻上回到維也納時,維也納城萬人空巷全都聚集到火車站,爭相目睹這位偉大指揮的最後一面、想要送他最後一程。這,就是維也納人的矛盾;也是人類的矛盾。
回首百年,馬勒的交響曲早已響遍世界,然而他瘦小的身影、焦慮的眼神與深沈的面容,將是維也納人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