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生活折磨的我們】
什麼時候,我們最明顯感到自己不再年輕、不再激情了呢?也許是結婚、有了孩子之後吧。再怎麼偉大的愛情,也抵抗不了生活的折磨。
卡佛這篇〈學生的妻子〉,就是這麼個場景。有這麼個晚上,妻子不斷喚醒疲憊不堪的丈夫,做這做那的,乍看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不好好睡覺瞎折騰。
但如果你有些耐心,回頭再看第二次,你會發現這麼個晚上,其實是人生的縮影......
-
學生的妻子 / 卡佛
他在給她唸里爾克,一個他崇拜的詩人的詩,她卻枕著他的枕頭睡著了。
他喜歡大聲朗誦,唸得非常好,聲音飽滿自信,時而低沉憂鬱,時而高昂激越。
除了伸手去床頭櫃上取菸時停頓一下外,他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詩集。
這個渾厚的聲音把她送進了夢鄉,那裡有從圍著城牆的城市駛出的大篷車和穿袍子的蓄須男子。
她聽了幾分鐘,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他接著大聲往下唸,孩子們已經睡著很久了,外面,不時有輛車在潮濕的路上擦出些聲音。
過了一會他放下書,轉身伸手去關燈。突然,她像被嚇著似的睜開了眼睛,眨了兩三下。
她發愣的明亮眼珠上眨動著的眼瞼,看上去出奇的黯淡和厚實。他注視著她。
「做夢了?」他問道。
她點點頭,抬手摸了摸兩鬢的塑膠髮捲。明天是星期五,整個伍德隆公寓四到七歲的孩子一整天都要歸她管。
他用一隻胳膊肘支著身體看著她,同時試圖用閑著的那只手把床單抻直。
她臉上皮膚光滑,顴骨突出;這顴骨,她有時會對她的朋友說,是從她父親那兒繼承來的,他有四分之一的內茲佩爾塞人(注:北美印第安人的一個部落)血統。
接著她說:「給我隨便弄點兒三明治,邁克。麵包上放點黃油、生菜和鹽。」
他沒做什麼也沒說什麼,因為他想睡了。但當他睜開眼睛時,她還醒著,正盯著他。
「南,你睡不著?」他非常嚴肅地說。「很晚了。」
「我想先吃點東西,」她說。「不知怎麼搞的,我的腿和胳膊都疼,還餓。」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翻身下了床。
他給她做好三明治,用托盤端過來。她從床上坐起來,對他笑了笑,接過托盤時往背後塞了個枕頭。
他覺得她穿這身白色睡衣看上去像醫院裡的病人。
「真是個有趣的夢。」
「夢見什麼了?」他說,上床朝他那邊轉過身去,背對著她。他瞪著床頭櫃,等了一會兒。然後慢慢閉上眼。
「真想聽嗎?」她說。
「當然。」他說。
她舒服地靠在枕頭上,抹掉嘴唇上沾著的一塊麵包屑。
「嗯,好像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你知道的,那種有各種複雜關係的夢,但我現在記不全了。
剛醒來時還記得很清楚,現在有點模糊了。邁克,我睡了有多久?這個無關緊要吧,我猜。
總之,好像是我們在某個地方過夜。我不知道孩子們都在哪兒,但只有我們倆待在某個類似小旅館的地方。
在一個陌生的湖邊。那兒還有一對年紀較大的夫婦,他們提議用摩托艇帶我們出去兜一圈。」
她笑了起來,回憶著,身體離開枕頭向前傾。「接下來我只記得我們在上船的地方。結果船上只有一排座位,在前排,有點像張條凳,只夠坐三個人。你和我就誰該犧牲自己擠在船尾爭了起來。你說該你,我說該我。但最終還是我擠進了船尾。
那地方真窄,我腿都擠疼了,還擔心水會從船邊上漫進來。後來我就醒了。」
「真是個不尋常的夢,」他應付一句,昏昏欲睡地覺得自己該再說點什麼。「你還記得邦妮•特拉維斯嗎?佛瑞德•特拉維斯的老婆吧?她說她常做彩色的夢。」
她看了眼手中的三明治,咬了一口。咽下去後,她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裡邊,用腿平衡著托盤,身體向後靠,伸手拍打身後的枕頭。
然後她笑著,舒心地向後靠在枕頭上。
「你還記得那次我們在提爾頓河過夜嗎,邁克?就是第二天早上你釣到一條大魚的那次?」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還記得嗎?」她說。
她記得。過去幾年裡她很少想到它,最近卻常想起它來。那是婚後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他們出去度週末。
他們坐在一小堆篝火旁,冰涼徹骨的河水裡還浸著一個西瓜。
晚飯她做了炸午餐肉、雞蛋和罐裝豆子,第二天早晨,仍用那只燒黑了的平底鍋做了烤薄餅、午餐肉和雞蛋。兩次做飯她都把鍋給燒糊了,咖啡怎麼也煮不開,但這是他們度過的最美好的時光之一。
她記得那晚他也給她朗誦來著:伊莉莎白•勃朗寧,還有《魯拜集》裡的幾首詩。
他們蓋了那麼多被子,她的腳在下面動都動不了。第二天早晨他釣到一條巨大的鱒魚,河對面路上的人停下車來,看他怎樣把魚弄上岸。
「哎,你到底記不記得了?」她說,拍著他的肩膀。「邁克?」
「記得。」他說。他往他那邊稍微移了移。
他覺得自己已經記不太清楚了。記住的反倒是仔細梳理過的頭髮,以及那些半生不熟的對人生和藝術的見解,儘管他沒想記住這些。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南。」他說。
「我們剛上完高中,你還沒去上大學。」她說。
他等著,然後撐起胳膊,轉過頭,目光越過肩膀看著她。「三明治快吃完了吧,南?」她仍然在床上坐著。
她點點頭,把托盤遞給他。
「我要關燈了。」他說。
「要是你想的話。」她說。
他再次栽倒在床上,雙腳向兩邊伸展,直到碰到她的腳。他一動不動地躺了一會兒,試圖放鬆自己。
「邁克,你還沒睡著,是吧?」
「沒有,」他說。「沒睡著。」
「那好,別在我前面睡著了,」她說。「我不想一個人醒著。」
他沒有回答,只是向她那兒稍稍靠近了一點。她把手臂搭在他身上,手掌平放在他胸口,他抓住她的手指,輕輕地捏了捏。
只一會兒的工夫他的手就落到了床上,他嘆了口氣。
「邁克?親愛的?我希望你能揉揉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她說。
「天哪,」他輕聲說道。「我剛才都睡著了。」
「嗯,我希望你能揉揉我的腿,再和我說會兒話,我的肩膀也疼。腿尤其疼。」
他轉過身來,開始揉她的腿,然後又睡著了,手還放在她的臀部。
「邁克?」
「怎麼了?南,告訴我怎麼了。」
「我想要你幫我按摩一下全身,」她說,轉身面朝上。「今晚我的手臂和腿都疼。」她屈起膝蓋,把被子拱起一個包。
黑暗中他眼睛一睜,又閉上了。「哈,生長疼痛?」
「哦,天哪,是啊,」她說,扭動著她的腳趾頭,高興於自己終於把他從睡眠中拉了回來。「我十歲、十一歲時就長到現在這個樣子了。你真該看看那時的我!那時我長得那麼快,腿和胳膊一天到晚都在疼。你沒這樣過?」
「沒什麼樣過?」
「你有沒有感到過自己在長?」
「不記得了。」他說。
他最終撐起身體,劃了根火柴,看了看鐘。他把枕頭涼的那面翻上來,又躺了下來。
她說:「你犯睏了,邁克。我希望你願意聊一會兒。」
「好吧。」他說,沒有動。
「你抱著我,讓我睡著,我睡不著。」她說。
她轉向她那一側,面對著牆,他轉過身來用胳膊摟住她的肩膀。
「邁克?」
他用腳趾頭碰了碰她的腳。
「跟我講講你喜歡的和不喜歡的東西吧。」
「現在想不起來,」他說。「願意的話你可以和我講講你的。」他說。
「如果你保證告訴我的話。願意保證嗎?」
他又碰了碰她的腳。
「好吧……」她說,仰面舒服地躺著。
「我喜歡好的食物,像牛排和脆炸薯泥那樣的東西。我喜歡好看的書和雜誌,夜裡乘火車,還有坐在飛機上的那些時候。」她停住了。「當然,沒有按喜歡的順序排。如果要按順序排的話我得想一想。但我喜歡坐飛機。離開地面的那一刹那,你會有一種一切都無所謂的感覺。」她把腿擱在他的腳踝上。
「我喜歡晚上睡晚點,第二天早上賴在床上不起來。我希望我們能經常那樣,而不是偶爾一次。我還喜歡做愛,喜歡在不經意時被愛撫。
我喜歡看電影,過後和朋友一起喝喝啤酒。我喜歡交朋友。我非常喜歡珍妮斯•亨德里克斯。
我希望每週至少去跳一次舞。我希望總有漂亮的衣服穿,希望在孩子們需要時不用等就可以給他們買衣服。
勞瑞現在就需要一套過復活節穿的衣服。我也想給蓋瑞買一套新的西服或什麼的。
他夠大的了。我希望你也有一套新西服。其實你比他更需要一套新西服。
我希望我們有自己的房子,不用每年或隔一年就得搬次家。這是最大的希望了,」她說,「我希望我倆能過一種誠實的生活,不用擔心錢和帳單之類的東西。」
「你睡著了。」她說。
「沒有。」他說。
「我也想不起別的什麼了。該你了。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我不知道,好多東西。」他咕噥了一聲。
「嗯,告訴我嘛。我們不就說說而已嗎,是吧?」
「我希望你別煩我了,南。」他又轉到他那一側,手臂伸出床沿。她也轉過身來,緊貼著他。
「邁克?」
「天哪,」他說。接著又說:「好吧。先讓我抻抻腿,我好醒過來。」
過了一會她說,「邁克?你睡著了?」她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沒有回應。
她靠著他的身體躺了好一會兒,試圖睡著。起先她很安靜地躺著,一動不動地靠著他,均勻地小口呼吸。但她睡不著。
她努力不去聽他的呼吸聲,那讓她覺得不舒服。呼吸時他鼻子裡發出一種聲音。
她試圖調節自己的呼吸,讓呼氣和吸氣合上他呼吸的節奏。但沒用。他鼻子發出的那種細小的聲音讓她的努力都白費了。
他的胸膛也發出一種吱吱聲。她又翻了個身,用屁股抵著他的屁股,把手臂一直伸到床的外面,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抵住冰冷的牆。
床腳處的被子被拉起來了,腿在移動時能感覺到一股氣流。她聽見兩個人走過來,在上隔壁公寓的樓梯。有人在開門前發出一個嘶啞的笑聲。
她聽見椅子拖過地板的聲音。她又翻了個身。隔壁有人沖馬桶,稍後,又沖了一次。她又翻了個身,這次臉朝上,想要放鬆自己。
她想起了在一本雜誌上讀到過的文章:如果身體所有的骨頭、肌肉和關節都能完全放鬆的話,睡眠一定會降臨的。她長長地呼了口氣,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地躺著,手臂伸直放在身體兩側。
她儘量放鬆自己,試圖想像自己的腿懸在空中,沐浴在某種薄霧般的東西裡面。她翻身肚子朝下躺著。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來。她想著嘴唇前面床單上自己蜷曲著的那隻手的手指。
她伸出一根手指來放在床單上。她用拇指摸了摸食指上的結婚戒指。她翻到側面,又翻到正面。
她開始感到恐懼,在一種莫名的焦慮中,她祈禱自己能夠入眠。
求你了,老天,讓我睡著吧。
她努力要睡著。
「邁克。」她小聲說道。
沒有回應。
她聽見隔壁房間裡孩子中的一個翻身時碰到了牆。她又聽了聽,但再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她把手放在左胸,感到心跳傳到她的手指上。她趴在床上,頭離開枕頭,嘴貼在床單上,哭了起來。
她哭了一會兒,然後爬到床腳,從那兒下了床。
她在衛生間洗了臉和手。她刷牙,一邊刷一邊從鏡子裡端詳自己的臉。
她把客廳的暖氣調高了點。然後,她在廚房的桌旁坐了下來,把腳收進睡衣裡面。她又哭了。
她從桌子上放著的一盒菸裡拿了一根點著。過了一會兒,她回臥室去拿她的浴袍。
她去看孩子們。把兒子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他的肩膀。她回到客廳裡,坐在那張大椅子上。她隨手翻開一本雜誌試著往下讀。
她盯著上面的照片,又試著往下讀。不時有輛車從外面的街上開過,她會抬起頭。每當車子開過時,她都要聽著,等著,然後再低頭讀雜誌。
椅子邊的架子上有一遝雜誌,她把它們都翻了一遍。
曙光初現時她站了起來。她來到窗前。小山岡上無雲的天空開始變白。
樹木和街對面那排兩層高的公寓樓,在她的注視下顯露出它們的形狀。天空變得更白了,山岡後面的光線在急劇增多。
除了因為孩子中的這個或那個而早起外(她不把這些算上,因為她從來沒往外看,只是匆忙地回到床上或去廚房),她一生中沒見過幾次日出,而那幾次還是在她小時候。
她確信沒有一次像這樣。她從未在讀過的書和看過的畫裡,瞭解到日出會是這麼的可怕。
她停了一會兒,走到門前,開門來到門廊上。她掖緊浴袍的領口。空氣又濕又冷。
周圍的景象漸漸顯露出來。她的目光掃過一切東西,最後停在了對面山頂電臺發射塔閃爍的紅燈上面。
她穿過昏暗的寓所回到臥室。他在床中央躺著,被子纏在肩膀上,頭的一半壓在枕頭下面。
熟睡中的他顯得絕望,緊咬牙關,胳膊直挺挺地伸過她這邊的床。她看著,在她眼前,房間變得很亮,白床單越來越白。
她濕了濕嘴唇,發出了一點黏滯的聲音,跪了下來。她伸出手攤在床上。
「上帝啊,」她說。「上帝啊,你願意幫幫我們嗎?」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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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銘馬上前往燒烤場,那時候已經是凌晨了,趕好趕上尾班車,在我們下車前,司機還特地問我們去沙灘幹嗎。
「喂!你們!該不會是去自殺吧?」司機。
「才不是,我們愛惜生命到極致了。」我。
「唔……那你們該是去靈探吧?」
「也不是…咦?!靈探?這裡有什麼事發生過嗎?」阿銘。
司機望一望後座,確認車上沒其他乘客,再回頭跟我們說:「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在附近的居民才會知道。
有很多像我這種巴士司機或計程車司機,都曾經看過一個女生突然出現在路邊,她沒有向我們招手或什麼,只是背向著馬路,呆呆的站著。
也有司機試過下車,走過拍拍女生的肩膀,問她是否需要協助。
問第一次,女生並不會給予任何反應。
問第二次,女生會叫你走開。
問第三次,女生就會轉頭看著你了。
只要看到女生正面的臉,她就會把你帶去自殺。幸好,那司機馬上捂住自己的眼睛跑回車上才逃過一劫。
「那麼,有人去調查發生什麼事嗎?」我。
「哪有空啊,不看她的臉就行囉!你們也小心點吧!」司機說畢便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我和阿銘對看了一眼後,便加快速度鑽進草叢前往沙灘了。細豪和莎莉,就是因為看到那女生的臉才會失蹤吧。
這晚連月亮都沒有,一不小心就會撞上樹幹或被樹枝割傷,地面也很濕,比起之前更難走了。
儘管我們的手腳都被尖端的樹枝割破了,也被石塊絆倒了無數次,但我們並沒有減慢腳步。
終於都到達沙灘了,我們四處張望看看能不能找到細豪和莎莉。最後,我們走到燒烤場,但還是沒發現他們的蹤影。
「不如進去看看吧?」阿銘指向前方,是已經被鎖上的燒烤店。
雖然被鐵閘鎖上,但只要花點氣力就能爬進裡面。燒烤店的外裝很簡單,是一個正方形的立方體,前門有密封式的鐵閘,窗戶也用木板封死了。
我們沿著外圍找其他入口,結果在燒烤店的後方廚房門只有一道嚴重生銹的鋼門,我們決定從這裡進入。
我不知道阿銘為何隨身會帶著小鐵鎚和剪鐵絲網的工具,但確實大派用場,門鎖被敲爛了,我們打開手機電筒進入。
一打開門,裡面便傳出一陣灰塵滲雜肉腥的氣味,我捂住嘴巴慢慢走進去,廚房的設備幾乎原封不動,垃圾桶還放著肉類的包裝袋,密集的蒼蠅在上面徘徊。
「看這裡!」阿銘突然大叫。
從廚房進入前方售賣櫃檯,發現了一大堆即影即有的照片貼在牆上。我湊近去用電筒端詳每一張照片,全都是顧客的合照。
「每張照片都站中間的一男一女,應該就是這裡的老闆夫婦吧。」
燒烤店老闆是個中年男人,一頭金色短髮,皮膚黝黑,背心袖口露出結實的肌肉。女的束著頭髮,看起來也是海上運動的愛好者。
「這張照片有點古怪…」
我指向其中一張照片,是老闆和老闆娘的雙人合照,但老闆娘的樣貌被完全塗黑了。
阿銘繼續的觀看其他照片,我則拿著電筒照射向燒烤店的其他角落,我走到前檯售賣燒烤肉類的冰櫃旁邊,看到有厚實的輪廓在冷櫃裡面。
我拿電筒一照,不禁嚇得大叫起來。
「細豪!莎莉!我找到他們了」他們兩個竟然呆站在冰箱內。
阿銘見狀馬上跑過來,我打開冰箱把兩人拉出來,冰箱門沒有鎖,兩人手腳跟臉滿佈被樹枝割到的傷口。
不管我如何叫喚,他們兩個都目光呆滯,宛如只剩下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一樣。我和阿銘合力扶著他們離開。
正當我們想沿路從廚房的鐵門離開,突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廚房門不知被誰被關門了。
「快走啊!我剛才聽見腳步聲,有人進來了!」阿銘大叫。
我把手機放在上衣胸口的口袋裡,雙手將莎莉抱起快步離開燒烤店。我一邊跑動,手機電筒也跟著劇烈晃動。
幸好燒烤店不算太大,我們很快就走到出口,但走在我前面的阿銘突然僵住腳步。
「幹嗎?!」我。
「是、是她…」阿銘。
我探頭一看,一個女生的身影站在阿銘的前方。
是她…
雖然她擋住廚房的出口,但她卻背向著我們。
「怎麼辦?」
「司機說過,別看她的臉就沒事了。我們看著地板,一步一步慢慢的離開這裡。」
我跟著阿銘,很慢很慢地…從沙灘女生身邊繞過去。
我緊緊的盯著地板,注視著她的腳,我們已走到了她的旁邊,突然!那女生的腳轉動了一下!把背脊對向我們…
「這樣慢慢走出去就行了…」阿銘。
我們繼續前進,已經成功繞過她,女生依舊背向著我們,看來只要不打擾到她,她就會一直用背脊面對著我們。
終於,我們走到門前了。
「快開門離開吧。」我催促。
「門好似被鎖住,我拉不動。」
「你的鐵鎚呢?」
「留在外面了…」
阿銘使勁的想把鐵門拉開,用力過度,鐵門發出刺耳的聒噪聲。阿銘整個人怔住,不敢再移動半分。
我慢慢回頭,瞟向那女生…
幸好,她依舊背向著我們。正當我鬆一口氣,胸口口袋的手機掉落在地上。
「怎麼辦?!」我全身顫抖。
「趕快拾起它啊!」
我先把莎莉放下,再慢慢蹲下來將手機拾起。我雙眼一直緊盯著女生的腳…
就在我把手機拾起的一刻,女生突然彎腰,整個頭顱倒轉,從雙腿之間望向我。
我清晰的看到那女生的臉,她左邊額上有一塊鮮紅色的胎記,臉部皮膚嚴重腐爛發脹,從皮膚邊緣能看到慘白的骨頭,鬆脫的眼皮沒法遮掩著眼框,幾乎整顆眼球突出,以兇惡的眼神盯著我。
「走啊!」我全身一震,以全身的力量衝向鐵門,鐵門「砰」的一下成功被撞開了。
我抱起莎莉在沙灘上狂奔,阿銘也扶著細豪跟隨在我身後。一直跑一直跑,沿著草叢的路跑回馬路,幾乎把所有體力用盡,我和阿銘都癱坐在地上氣喘不停。
「現在怎麼辦?莎莉和細豪沒事吧?」我。
「還是沒反應,完全昏倒了,趕快送他們去醫院吧。」阿銘。
阿銘打電話報警,可能在山上訊號接收不良的關係,阿銘一直在電話重複說明位置和狀況,最後電話掛線了。
「救護車會來吧?」我。
「應該會吧…我也不知道…」阿銘。
我們四個人坐在馬路旁,大約等了一個多小時,從遠處看到有救護車經過。
我們馬上彈跳起來揮動雙手:「我們有救了!哈哈哈!」阿銘高興到差點哭。
救護車停泊在路邊,幾個救護員把昏迷的細豪與莎莉抬上病床,再送進救護車。
然而,正當我和阿銘想跟隨上救護車時,救護員把車門關上,在我們面前駛走了…
我和阿銘呆愣當場,他們…彷彿完全沒看見我們一樣。
(待續)
有沒有很長很棒棒?
哎喲寫不完,下集才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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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你們該是去靈探吧?」
「也不是…咦?!靈探?這裡有什麼事發生過嗎?」阿銘。
司機望一望後座,確認車上沒其他乘客,再回頭跟我們說:「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只有在附近的居民才會知道。
有很多像我這種巴士司機或計程車司機,都曾經看過一個女生突然出現在路邊,她沒有向我們招手或什麼,只是背向著馬路,呆呆的站著。
也有司機試過下車,走過拍拍女生的肩膀,問她是否需要協助。
問第一次,女生並不會給予任何反應。
問第二次,女生會叫你走開。
問第三次,女生就會轉頭看著你了。
只要看到女生正面的臉,她就會把你帶去自殺。幸好,那司機馬上捂住自己的眼睛跑回車上才逃過一劫。
「那麼,有人去調查發生什麼事嗎?」我。
「哪有空啊,不看她的臉就行囉!你們也小心點吧!」司機說畢便關上車門,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我和阿銘對看了一眼後,便加快速度鑽進草叢前往沙灘了。細豪和莎莉,就是因為看到那女生的臉才會失蹤吧。
這晚連月亮都沒有,一不小心就會撞上樹幹或被樹枝割傷,地面也很濕,比起之前更難走了。
儘管我們的手腳都被尖端的樹枝割破了,也被石塊絆倒了無數次,但我們並沒有減慢腳步。
終於都到達沙灘了,我們四處張望看看能不能找到細豪和莎莉。最後,我們走到燒烤場,但還是沒發現他們的蹤影。
「不如進去看看吧?」阿銘指向前方,是已經被鎖上的燒烤店。
雖然被鐵閘鎖上,但只要花點氣力就能爬進裡面。燒烤店的外裝很簡單,是一個正方形的立方體,前門有密封式的鐵閘,窗戶也用木板封死了。
我們沿著外圍找其他入口,結果在燒烤店的後方廚房門只有一道嚴重生銹的鋼門,我們決定從這裡進入。
我不知道阿銘為何隨身會帶著小鐵鎚和剪鐵絲網的工具,但確實大派用場,門鎖被敲爛了,我們打開手機電筒進入。
一打開門,裡面便傳出一陣灰塵滲雜肉腥的氣味,我捂住嘴巴慢慢走進去,廚房的設備幾乎原封不動,垃圾桶還放著肉類的包裝袋,密集的蒼蠅在上面徘徊。
「看這裡!」阿銘突然大叫。
從廚房進入前方售賣櫃檯,發現了一大堆即影即有的照片貼在牆上。我湊近去用電筒端詳每一張照片,全都是顧客的合照。
「每張照片都站中間的一男一女,應該就是這裡的老闆夫婦吧。」
燒烤店老闆是個中年男人,一頭金色短髮,皮膚黝黑,背心袖口露出結實的肌肉。女的束著頭髮,看起來也是海上運動的愛好者。
「這張照片有點古怪…」
我指向其中一張照片,是老闆和老闆娘的雙人合照,但老闆娘的樣貌被完全塗黑了。
阿銘繼續的觀看其他照片,我則拿著電筒照射向燒烤店的其他角落,我走到前檯售賣燒烤肉類的冰櫃旁邊,看到有厚實的輪廓在冷櫃裡面。
我拿電筒一照,不禁嚇得大叫起來。
「細豪!莎莉!我找到他們了」他們兩個竟然呆站在冰箱內。
阿銘見狀馬上跑過來,我打開冰箱把兩人拉出來,冰箱門沒有鎖,兩人手腳跟臉滿佈被樹枝割到的傷口。
不管我如何叫喚,他們兩個都目光呆滯,宛如只剩下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一樣。我和阿銘合力扶著他們離開。
正當我們想沿路從廚房的鐵門離開,突然傳來『砰』一聲巨響!
廚房門不知被誰被關門了。
「快走啊!我剛才聽見腳步聲,有人進來了!」阿銘大叫。
我把手機放在上衣胸口的口袋裡,雙手將莎莉抱起快步離開燒烤店。我一邊跑動,手機電筒也跟著劇烈晃動。
幸好燒烤店不算太大,我們很快就走到出口,但走在我前面的阿銘突然僵住腳步。
「幹嗎?!」我。
「是、是她…」阿銘。
我探頭一看,一個女生的身影站在阿銘的前方。
是她…
雖然她擋住廚房的出口,但她卻背向著我們。
「怎麼辦?」
「司機說過,別看她的臉就沒事了。我們看著地板,一步一步慢慢的離開這裡。」
我跟著阿銘,很慢很慢地…從沙灘女生身邊繞過去。
我緊緊的盯著地板,注視著她的腳,我們已走到了她的旁邊,突然!那女生的腳轉動了一下!把背脊對向我們…
「這樣慢慢走出去就行了…」阿銘。
我們繼續前進,已經成功繞過她,女生依舊背向著我們,看來只要不打擾到她,她就會一直用背脊面對著我們。
終於,我們走到門前了。
「快開門離開吧。」我催促。
「門好似被鎖住,我拉不動。」
「你的鐵鎚呢?」
「留在外面了…」
阿銘使勁的想把鐵門拉開,用力過度,鐵門發出刺耳的聒噪聲。阿銘整個人怔住,不敢再移動半分。
我慢慢回頭,瞟向那女生…
幸好,她依舊背向著我們。正當我鬆一口氣,胸口口袋的手機掉落在地上。
「怎麼辦?!」我全身顫抖。
「趕快拾起它啊!」
我先把莎莉放下,再慢慢蹲下來將手機拾起。我雙眼一直緊盯著女生的腳…
就在我把手機拾起的一刻,女生突然彎腰,整個頭顱倒轉,從雙腿之間望向我。
我清晰的看到那女生的臉,她左邊額上有一塊鮮紅色的胎記,臉部皮膚嚴重腐爛發脹,從皮膚邊緣能看到慘白的骨頭,鬆脫的眼皮沒法遮掩著眼框,幾乎整顆眼球突出,以兇惡的眼神盯著我。
「走啊!」我全身一震,以全身的力量衝向鐵門,鐵門「砰」的一下成功被撞開了。
我抱起莎莉在沙灘上狂奔,阿銘也扶著細豪跟隨在我身後。一直跑一直跑,沿著草叢的路跑回馬路,幾乎把所有體力用盡,我和阿銘都癱坐在地上氣喘不停。
「現在怎麼辦?莎莉和細豪沒事吧?」我。
「還是沒反應,完全昏倒了,趕快送他們去醫院吧。」阿銘。
阿銘打電話報警,可能在山上訊號接收不良的關係,阿銘一直在電話重複說明位置和狀況,最後電話掛線了。
「救護車會來吧?」我。
「應該會吧…我也不知道…」阿銘。
我們四個人坐在馬路旁,大約等了一個多小時,從遠處看到有救護車經過。
我們馬上彈跳起來揮動雙手:「我們有救了!哈哈哈!」阿銘高興到差點哭。
救護車停泊在路邊,幾個救護員把昏迷的細豪與莎莉抬上病床,再送進救護車。
然而,正當我和阿銘想跟隨上救護車時,救護員把車門關上,在我們面前駛走了…
我和阿銘呆愣當場,他們…彷彿完全沒看見我們一樣。
(待續)
有沒有很長很棒棒?
哎喲寫不完,下集才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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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跟朋友一起練的時候
他們都說我的動作看起來都是有一點怪怪的感覺
然後研究了一下 發現我的手會歪掉沒辦法很正 所以練的角度很容易代償
看起來是因為我的手腕骨頭突出的關係
看他們的手的確沒凸出一塊 因為我也是從小就這樣凸出一塊 也不影響生活就以為蠻正常
最近才知道原來大部分人都沒有
而且不曉得是不是這個的影響 我在練背跟肩膀時很容易代償到斜方肌
造成我斜方特別大塊 即使放鬆斜方那裏還是很緊
有人有過類似的經驗嗎
要看醫生處理的話是復健科找物理治療師還是骨科
斜方特別發達要如何改善
有點緊繃到會影響手的靈活度 朋友叫我轉手臂的時候都說看起來卡卡的
放鬆狀態下 斜方也很緊 肩膀中束跟背的訓練都被說看起來像斜方出力
去找物理治療師的話 能順便問斜方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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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bov: 我之前在健身房看到一個白人超胖 懶叫都被肥油包住惹 03/09 01:18
→ obov: 從此之後我面對白人就很有自信惹 03/09 01:18
推 kairi5217: ...你為什麼要看他懶覺? 03/09 01:19
→ obov: 生態觀察 03/09 01:19
→ kairi5217: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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