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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曾為了符合流行、世俗的期待而迷失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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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美、「網帥 的顏質和身材上通常具有符合社會期待的優勢,讓我們在瀏覽社群時,審美的定義逐漸制式化。ĒSEN希望大家記得,再多的讚數都不能定義你真正的價值,比起追求網路聲量,做個好人、真誠的對待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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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們可以很專注地在一件事上不容易分心,現在一則Line就可以將我們從書本或談話中抽離,人類文明在進步的同時也會犧牲掉許多的東西,但仔細想想,這些社群媒體帶來的隱憂,其實都可以靠我們的 #意志力 去解決,希望各位朋友在享受科技帶來的便利之餘,也要好好地照顧自己的 #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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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疏伐定義 在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
题目:我看到的《南巫》
文:冯以量
图:張吉安導演提供
有幸在昨晚与吉安在线上獨家觀賞《南巫》。
我看到的《南巫》,是這樣的:
1。這是一個无边界的边界 (boundless boundary)。
2。不懂事的小孩可真懂事。
3。浑沌在这里,生机也在这里。
4。讓施降的、解降的以及壓降的,都統統被放下吧。
我開始寫了。一如往昔,我謝謝各位如此願意細心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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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這是一個无边界的边界 (boundless boundary)。
在主张自我的年代里,我们要划清界限。我们用政治、宗教、种族、权力、名利等来划清个人、家族、种族以及国度之间的边界。
在生活里,我们难免会掉入和别人划清界限的习性里,来一一声明自己是谁。如:我是佛教徒、你是非佛教徒。再譬如:我住在城市、你住在kampong这种分化的概念。
这种愈来愈精致的分化概念,也逐渐成为社会主流的想法。因此,我们大部分人都活在同温层的假象里。这难免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总是有人会在不合时宜的年代里做不合时宜的事。
这个人叫做张吉安,他拍了一部电影,叫《南巫》。他用他亲身经历的童年故事来告诉我们他所经历的边界。
吉安长大于马来西亚及泰国的边界:吉打。他童年也常处在人界与巫界的边界,降头事件的发生比比皆是。他活在华人家庭里,在家说的是方言、在学校说的是华语、寫的是马来文,生活环境则坐落在马来人以及暹罗人的社区里。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多元语言、美食、生活仪式,宗教信仰,人们早就在这文化大染缸里成为一盘又一盘的 fusion rojak。
《南巫》里头有马来人的皮影戏、有暹罗人的祈祷文、有拿督公的烧符、有bomoh的降头稻草人、有华人家里供养的历代祖先,吉安想告诉我们在这个国与国之间的邊界里,哪有清楚的单一文化可言?!豈可能分化?!
在这边界,有邊界,即无边界。活在无边界的边界(Boundless boundaries)里,即混乱也美丽。
就这样,在无边界的边界里长大,诞生了这样的张吉安,也直接产生了这样的电影。
看到我痛哭流涕,一点都不夸张。吉安導演見證這。之前我還和他說,不好看的話,請你不要逼我讚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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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懂事的小孩可真懂事。
电影主轴不复杂,说着一个简单的故事:「爸爸生病了,疑似中降头,媽媽想尽办法找出能解降头的方案。小孩看在眼裡。」
吉安用的叙事手法是谧静的。那些被侯孝贤导演启蒙的长镜头手法:没有对白、没有音效,就只有画面安靜地铺着电影的情节。
那些从门隙里窥探的、窗帘布缝里遥望的,都是安静带过的,然而这画面却也有极大张力。
这让我想起最暖心的声音是安静,最贴心的距离是我在远处观望、给你足夠空间。
这些画面,对我而言,隱喻著小时候吉安所看到的画面。一个小孩当时是不太可能有太大的掌控力及主宰权,就只能够透過窥探及遥望的角度里悉知真相的一二。
大人常说小孩子还小不懂事,不用把事情告诉他们。谁知道小小的吉安早就运用自己内心本來就藏著的长镜头看着这些生活裡的情节,长大后他把它們化為一部勇夺金马奖最佳新导演的电影《南巫》。
谁说小孩不懂事?其實小孩都懂,只不过小孩通常他都沉默、他遥望、他安静。就像这部电影的氛围一样。
谁说小孩不懂事?
不懂事的小孩可真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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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浑沌在这里,生机也在这里。
我看过吉安编导的短片《義山》,他不急着要告诉你他想要你看懂什么。你看懂它,你就会心一笑。你看不懂它,也无所谓。你就用你看懂的方式去解读、去诠释。
這第三個點,是我從電影裡看到的。我想花點時間去寫出我內心有的思緒。
《義山》最后一句对白:「下一次,你還會再來嗎?」然後把一個又一個墳墓放入鏡頭。它留了空間給我們去思考:你如何看待哀傷這事。
《南巫》這一次也是,最後一句對白:「我永远……过不了这个边界,回不了我的老家。」。然後鏡頭放在海洋那寬闊無邊界的畫面裡。同樣的,這留了空間給我們去思考:你如何看待邊界(boundary)這事。
最後幾個鏡頭都還特地選在人時空的邊界裡拍攝。
時間是凌晨,那是介於日與夜的邊界。人物是兩個女人,那是介於上一代與下一代的角色。前者無法再前進、後者可以往前走。機遇的差異產生邊界。地點是:海中央,拍攝背景還特地給我們看得見Gunung Keriang,那是大海與陸地之間的邊界。
這幾個鏡頭,真的絕了。
是的,你是如何看待人時空裡邊界這事?
處於這些人時空的邊界裡,有些人要跨過去,渡彼岸。有些人(如戲中的妻子)可以回到以往的穩定、有些人(如戲中化身的珂娘)一生也回不去自己的老家了,就只能處在邊界裡。
邊界迷人之處就是:混沌在這裡,生機也在這裡。怎麼說呢?我也不曉得我能否說得清楚,我就儘量說一說。
邊界之處有解構及再建構的功能。
a)用時間來說:早上準備要進入夜晚,我們有傍晚來做邊界。傍晚「解構」日間來再建構「夜間」。同樣的,夜晚準備要進入早晨,我們有晨曦來做邊界。晨曦「解構」夜間,來再「建構」日間。在24小時來說,傍晚及晨曦,往往都是最迷人的時刻。因為混沌在這裡,生機也在這裡,而且兩端之間不停變化、交替。
b)用空間來說:從吉隆坡北上,一旦你進入吉打,你會開始能吃到泰國道地的美食,聽到暹羅話的對談、看到泰國電視節目,這些都在「解構」我們本有的文化,再「建構」當地獨有的文化。例如:邊界裡的美食,便宜又好吃。多元在這裡,美妙也在這裡。
c)用人的生理來說:衰老以及生病是生死之間的邊界。
衰老以及生病都在「解構」你本來活著的信念,而再「建構」你對死亡的信念。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意味著你內心看破世間的空間大了,所以福氣就產生了。這才是真正紮實的後福,而不一定是天降之福。大部分的病人事後,生活往往沒變,可是他們看待生命的厚度差生變化了。
凡是有親身經歷而走過這個生死邊界的人,大部分都能體會我所說的。戲裡的老公,也就是導演的爸爸,走過生死邊界之後,在現實生活裡,生命從此展現截然不同的面貌了。混沌在這裡,生機也在這裡。
d)用人的心理來說:災難的出現就是痛苦與快樂之間的邊界。
災難逐步「解構」你定義的快樂,而再建構你定義的痛苦。你的痛苦真的是痛苦嗎?你的快樂真的是快樂嗎?你會發現人類的進化,往往是因為痛苦而給予的。人類的墮落正是因為太快樂。
看懂了嗎?
所以我才說:「邊界迷人之處就是:解構在這裡,再建構也在這裡。」
人生,其實你願意認真看清楚一些,我們都一直處於邊界狀態,一直處於在解構與建構的擺盪之間。
像現在的疫情,我們也常處於無常與日常之間的邊界。在這邊界裡,我們常感受到無力、無助,卻也感覺內心因不斷深思生命活著的課題而產生力量。
既然我們都常處於邊界之間,你選擇看見了混沌、還是生機?
謝謝《南巫》電影刺激我往邊界這課題作出延伸思考。
寫出來之後,我終於明白為何我昨晚觀賞時如此大的感觸。因為這疫情,我就正處於日常與無常的邊界。那裡頭有混亂、有生機,有好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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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讓施降的、解降的以及壓降的,都統統放下吧。
降頭能在日常生活裡出現,就是科學(醫學、心理精神科)以及神學之間的邊界。你會看見有些人一面看精神科醫生而服藥、一面則看拿督公而吃符。或許老外不明白,可是我們作為馬來西亞華人清楚得很。我們就是活在這邊界裡的邊界人。
戲裡的降頭是難以解釋的,戲外的「降頭」亦是如此。
請允許我把「降頭」的定義拉闊一點(冒著會被人罵的風險),我覺得只要能催眠你、讓你深信不疑,又能左右的你生活及行為,都能統稱為開關引號的「降頭」。
不是嗎?
看看我們各國媒體、廣告、電影、社交媒體、互聯網、報章、政治人物、宗教領袖、心靈大師、科學家、商家,有那一個不是正在給我們開關引號的「施降」?
有人說疫情讓我們不自由了,反而我覺得倒是疫情讓我「暫時」自由了。
疫情期間給我足夠的時空,重新調整我生命的輕重。我無需像一個不經思考的人,持續順著社會的巨輪而行走。
在生活裡,我們大家極像一群又一群的蝗蟲,往不知名的方向共同奔去。彷彿你不跟著群飛覓食,你就錯過了重要的什麼,殊不知或許我們就因此全部都中了「降頭」而忙碌地生活著。
我不想美化疫情的生活,我也不想醜化之前的步伐,我只是想說:我們真的是一個真正自由而沒有被施下「降頭」的個體嗎?
答案絕對是不可能的。人類是群體動物,我們都在彼此催眠、彼此「施降」。
找個空間去想一想,我們能否像戲裡的媽媽一樣,想盡辦法為自己心愛的人解降?
開著那輛舊貨車,拎著那些丈夫被偷走的舊衣服、那根降頭稻草人(施降的)、那一把Kris(解降的)、那一個拿督公神像(壓降的),抵達碼頭,然後乘著船隻奔向大海,毫不猶豫,頭也不回把所有相關物品統統丟向大海!
予我,這是一個「統統都放下」的儀式。不是選擇性的放下,是不管是施降的、解降的以及壓降的,都統統放下吧。
通通都放下吧。好安靜的電影畫面,卻在心裡大聲的說著。
在邊界裡,解構它們,再賦予它們一個全新的皈依處,全都被藏在大海底下,它們再也和你的生命無關了。
如此唯美童話的畫面,是我們看戲人的渴望。而我們也深知在現實生活裡,它不是長成這個樣子的。
就是因為如此,當我看到劇終的畫面時,久久不能自己。導演吉安見證我痛哭的畫面。等我疏理好情緒,才能開始好好和吉安在線上作出電影觀賞的感想。
那放下,予我,是生命一直的提醒。
謝謝吉安及其團隊,在疫情如此艱難時刻,後製出一部如此可貴的電影。
就是有一群人總是会在不合时宜的年代里做不合时宜的事,或許他們就是我們生命的「解降師」。難怪頻頻得獎。你們值得!敬你們!敬生命!
以量
23/01/2021
#期待吉安下一部電影義山
自我疏伐定義 在 Midori 咪豆栗.日常茶飯事 Facebook 的最佳解答
上次跟大家介紹過的 #擁抱脆弱 這本書,我特別喜歡「玫瑰」這一篇(文後有全文及連結),讓我想起很多當時親餵小子的心情,有挫折,有辛苦,當然也有幸福。今天就一邊吃嫩煎雞胸菇菇吸管麵,一邊跟大家分享這篇好文吧。
*菇菇麵的食材份量寫在留言處哦~
=====全文來了,小心眼淚氾濫=====
https://udn.com/news/story/7033/3620502?fbclid=IwAR1z6aWtgiq9B5TCgIWTRDpsOh7iZahGrH9enugOta5jhzy3JaTFsCcA2E0
文/郭彥麟精神科醫師
她聽見了哭聲,與想像的不同,卻又如此熟悉。那是她賜予的,但她卻來不及思考便已然臣服,毫不在意地袒露胸部,毫不在意此刻自己是以何種模樣與孩子見面。
布巾裹著的,是一顆潮濕、溫暖而油膩的果實──護理師把寶寶安放在她的乳房上,她戴上眼鏡,在霧氣裡看著寶寶閉眼尋找,護理師以手指逗引著她的嘴張開,然後含下她發脹的乳頭。
一股新的疼痛,毫無防備地襲來!
她再度落下眼淚,因那太快又被喚醒的痛,也因為真實。
這一刻,她徹底明白自己成了「母親」。痛楚來自外在,來自於一個獨立的生命,她再也無法逃避,所有曾想像的喜悅與哀傷都化為真實,自此依附在她身上,拚命地吸吮。
而所有的愛也是,正趴伏在她的乳房之上,有著如此確切的重量。
她皺起眉,忍不住呻吟。
「放輕鬆,她還在適應這個世界,她需要一些時間來認識你。」
寶寶睜開了眼睛,她看著對自己乳頭施加痛楚的這孩子,吸吮得如此貪婪,也如此無辜。
那她自己呢?這世界又願意給她多少時間來認識這個孩子呢?
她好疲倦。整個孕期如此漫長,但此刻卻又來得太快。
她對身旁拿著手機錄影的先生投以求助的眼神。
「讓她休息一下吧。」先生開口說,代替她將那些彷彿軟弱又充滿罪惡感的要求說出來。她連請求都不敢,何況是要求。
護理師將孩子抱離她的乳房,她感覺到乳頭的拉扯。胸前少了一坨重量,她深吸了一口氣,疲憊地閉上眼睛,不知怎地,眼角又流下淚來。
恍惚間,她聽見護理師問先生:「你們有帶自己的奶粉來嗎?」
沒有,她只將自己帶來,她以為自己就能給予孩子一切。
只是現在,她已經無力回應什麼了。
孩子被送往了嬰兒室,她也在半睡半醒間被推回了病房。
丈夫攙扶著她從推床移到病床上時,踩地的瞬間,她感到一陣輕飄飄的暈眩,這才發現身上竟少了這麼多重量,像是遺失了什麼一樣。
躺上床,終於,她沉沉地睡著了。
在醫院的那幾天,哺乳的過程像是一開始就錯拍的舞步,她的乳房總無法回應孩子的哭號,乳汁不能如圓滑的旋律流動在她與孩子之間,不是拉扯,便是碰撞,充滿挫折的她也只能以眼淚回應。
因此,她開始退縮,不斷延遲母嬰同室的時間。有時是真的疲倦,有時則是感到害怕。
「如果相處的時間太少,之後回家可能會更辛苦喔。」醫生訪視的時候,委婉地說。
朋友來訪時,也總是在搜尋著寶寶的身影。
「我那時候也是一樣,一邊哭,一邊跟我兒子打仗。」
「對啊,真是一場噩夢!不過值得啦,後面會愈餵愈順的。」房裡都是成為母親的女孩,朋友自在地掀起上衣哺餵起第三個孩子。
「實在是很佩服你欸,生孩子跟大便一樣,餵奶像開水龍頭一樣。」另一個朋友調侃著。
母親們笑成一團,她也輕輕陪著笑。
她知道笑聲裡試圖的支持,但這時候,她卻渴望著有更多獨處的時間,來消化不斷湧入她生命的這一切:孩子、乳汁、愛,與身為母親的愧疚。
●
最後一晚,懷著愧疚的她覺得自己好像該多做些什麼,於是在丈夫獨自出發去嬰兒室接寶寶後,她撐起身子,坐在床緣,猶豫了一會兒,慢慢跨出了病房。
有人說,生產不是病。那這還算是病房嗎?但此刻她覺得,或許自己真的是病了。
走不快,焦慮與哀傷拖著步伐,但她沒有停下來,她該去迎接她的孩子,看看孩子孤單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她想主動靠近一些,彌補自己這個做母親一直被動地逃避,而虧欠孩子的時間與距離。
快走到門口時,電動門唰的一聲開啟,一個男人推著嬰兒準備出來,她瞥見先生就在門後與護理師說話,便往旁靠著牆等待。
「呃……你們的小朋友是預期外的嗎?」護理師有些遲疑地問。
先生愣了一下,接著帶著一貫溫和的微笑,堅定地說:「喔,沒有喔,這是我們期待很久的孩子!」
門緩緩地關上,又唰一聲打了開來。先生推著寶寶出來,看見她時嚇了一跳。「你沒迷路啊?」
她靠過去,傾身看了看熟睡中的孩子,然後牽起先生的手。「哪有媽媽找不到自己孩子的。」
其實,她的心剛剛碎了,不過又被先生緊緊地握住了。
●
是的,雖然焦慮,但對於孩子的一切,她還是滿懷期待。懷孕、生產、哺乳……這些唯有母親能擁有的感受。
她閱讀了大量關於哺乳的資訊,熟知母乳的各種優點,也明白那將是一項艱鉅的任務。因此,她知道大家的出發點都是好的,說的都是對的。
是她自己錯了。
當初她並沒有真正明白,未從那些彷彿產品說明似的衛教資料、輕輕帶過的部落格分享文章,或是朋友誇張鼓吹的表情裡,看出背後的真相。
她沒有真的明白,那不只是艱鉅的任務,更暗藏了種種複雜的濃烈情緒:痛苦、哀傷、愛、罪惡、歉疚、驕傲、剝奪、滿足……就像飽脹的乳房底下,密布的乳腺與乳汁。
哺乳,不僅僅是營養的知識與哺餵的技巧,更是情感與生命的傳遞,於是關乎連結、占有與犧牲。
而這,還只是一生糾纏的開端而已。
●
回家後,雖然日子還是曲折,但總算是能緩緩前進。
在那不斷喚起她罪惡感的啼哭間,她用配方奶與奶瓶換取喘息的片刻。而孩子依偎在她乳房上安靜吸吮的祥和時光,也總神奇地給了她滿足及力量,彷彿被餵養的是她,依靠著的是她。
然而,生命仍有如戰爭,和平時光似一首歌般短暫,她依然不是自己理想中的母親。日子裡,她內心的矛盾絲毫未減,反而累積得更多,淚水也似乎總比乳水來得豐沛。
就如同波蘭醫師雅努什.柯札克(Janusz Korczak)在《如何愛孩子──波蘭兒童人權之父的教育札記》中所寫的:「這是兩種願望、兩種需要、兩個互相摩擦的自我之間的衝突。……母親受苦,孩子出生;母親想要在生產後休息,孩子要求母親餵食;母親想睡覺,孩子渴望母親一直照顧他……」
因此,每當感到挫折、疲憊時,深藏的那個念頭又會浮現出來──掙扎了幾個月,她還是決定回到職場。
她深知人情的脆弱,只要空隙存在,耳語與暗塵便會偷偷地積起,久了,便來不及清理。
復職那天,上司寫了卡片給她。
同樣身為母親,我很感謝你願意回來。
她看著這行字,不知怎地,瞬間被淚水淹沒。
●
她的理想是親餵到孩子六個月大,雖然現實逼得她向配方奶投降,但她仍帶著擠奶器上班,努力用一點一滴的乳汁換取時間。
然而最後,半夜的高燒還是讓她提早放棄了。她因畏寒也因啜泣而顫抖著,身邊的先生醒來,摸了摸她發燙的額頭說:「早上我陪你去看病吧!」
「沒關係,我自己去就好,這樣你還要請假。」
「反正我也很久沒請假了,我也需要休息一下。」
「對不起……」
丈夫沒說什麼,只是睡眼惺忪地微微一笑,起身倒了杯水,拿退燒藥給她。
毫無意外地,是該死的乳腺炎。腫脹疼痛的乳房像硬邦邦的水泥,發燙的石頭,但對她而言,那更是刺痛了她的巨大絕望與排拒,如同阻塞的航道,她被自己的乳房背叛,與孩子最親密的連結被截斷了,日漸乾涸。
雖然旁人總說這是必經的試煉,自己也忐忑做著心理準備,但那挫敗感還是超乎想像,徹底擊潰了她。誰知道柔軟的乳房竟可變為鐵石般的惡魔,彷彿不再為她所有,反過來噬咬她。
「夠了!走到這裡,已經夠了。沒人能逼迫自己一直待在絕望裡的……」她吞下消炎藥,在發燙的意識裡告訴自己。
然而,罪惡感並沒有放過她。
●
她想起當初不知在哪看到的畫,風格強烈的墨西哥女畫家芙烈達.卡蘿(Frida Kahlo)的〈我的奶媽與我〉(My Nurse and I)。畫中,芙烈達化身為一個小女孩,躺在戴著石頭面具而顯不出表情的女人懷裡,張口接著女人左乳泌出的乳汁。左乳裡的乳腺與乳管刻意地清楚描繪出來,宛如解剖,又像是冰冷的機械構造圖。
芙烈達曾透露母親生下姊姊十一個月後便生下她,因此無法為她哺乳,而將她交給一名陌生的奶媽。也有人說,其實她的母親是陷在產後憂鬱裡頭。
當初,那幅畫作便讓她感到哀傷,因為缺席的母親、失去臉孔的面具,以及那赤裸裸、滴著淚的乳腺,也因那有著長不大的身體、眼神疏離的小小芙烈達。
如今,她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乳房裡頭的疼痛,與被控訴的哀傷。
●
辦公室裡有許多年紀相近的母親,停餵母乳的她像是提早投降的傷兵,關心與流言蜚語紛紛在耳邊響起。每當她因為孩子生病而請假,就更加提心吊膽,想像著四處將投來責備與譏笑的眼神。
「真的不餵了嗎?好可惜,之前那麼辛苦。」
「可以多補充一些益生菌,聽說這牌子不錯,試試看吧!」
她相信這些都是出自善意,但被罪惡感擄獲的她,很難不被這些話語刺傷。在她耳裡,那些「建議」都像訂正,而「補充」聽起來都像是她的「缺乏」。
母親,必須是一個完美的角色,沒有乳汁彷彿不是真正的母親,就成了被獵殺的女巫。
所幸,還有先生與母親的體諒與支持。先生總說自己小時候也沒喝母乳,母親則開玩笑地說:「其實我也沒餵你多久,就當是外婆我欠她的吧!」
確確實實決定不再哺乳的那天,她在自己的左胸上刺了一朵小小的玫瑰。
不久後,她參加同事的喜宴,玫瑰在小禮服的低領邊緣若隱若現。大家好奇地探問起來,有人覺得可愛,也有人稱讚性感。
一位同事看似無心地說:「咦?我以為你很怕痛欸!」
她愣了一下,笑著回:「呵呵,這個忍一下就好了。」
但被喚醒的歉疚與悲傷,並不只是一下下而已。
●
「我以為我很會忍耐了,但似乎還是不夠……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決定我該不該繼續餵奶?為什麼我不能決定該如何愛我的孩子?」在診間裡,她的憤怒聽起來只剩下無助。「我還是沒辦法忍住不責怪自己。或許,我真的就只是個不夠勇敢又自私的媽媽。」
「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你就不會這麼自責了。」我看著眼前陷在矛盾的哀傷裡的她說。
那痛,不正是來自於犧牲與存活之間的拉扯?不正是當自我進入父母的角色後,因本能與被強求的愛,而面臨的匱乏與恐懼嗎?
那痛,是真真切切屬於一位母親的。
「沒有人可以決定你該如何愛你的孩子,但請別用罪惡感去愛。母親,是一個很困難且複雜的角色,如果只用母乳去定義她,不是太簡單了嗎?」我說。
●
《乳房──一段自然與非自然的歷史》是作者佛羅倫絲.威廉斯(Florence Williams)成為母親後,面對哺乳的困惑與焦慮而展開的一段書寫探索。
書中提及一個女人在哺乳的當下,正消耗全身百分之三十的能量,餵養給一個新的生命。這個數字乍聽驚人,卻又不令人意外,我們也因此有了宿命的、浪漫、神聖又充滿悲劇性的各種想像。
我想起以色列沙漠中的條紋穹蛛(Stegodyphus lineatus),牠以最劇烈的犧牲方式,讓自己成為剛孵化的孩子食物,科學家更發現這種母蜘蛛不只將自己獻上,甚至主動提早分解自己的身體,待孩子孵出後,牠便可立即將液化的內臟反芻出來。
如女人以自身血水釀成的乳汁,百分之三十,如此劇烈地被掏空著。
●
「應該是確定不餵了吧?」我問。
她苦笑著搖搖頭。
「嗯,也好,這樣我們就可以放心地服用藥物了。不然,你好容易責怪自己,又會陷入另一種痛苦的矛盾之中了。」我也苦笑著說。
她流下眼淚,輕輕嘆了一口氣。
我看了看她,再看看先生懷抱裡的女兒,長長的睫毛,一張讓人難以抵抗的熟睡小臉。
她這麼小心翼翼地嘆氣和流淚,是深怕吵醒女兒吧。
「她叫什麼名字呢?」我問。
「曉玫,我們都叫她『小玫瑰』。」先生抬頭,微笑著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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